第26章 喜歡一個人要告訴他

薄白看到不少人拿了甜品,他也去拿了幾個。

物理老師看着薄白在甜品區一連拿了四個抹茶蛋糕說:“你少吃點那玩意兒,撐肚子,吃點肉。”

說着,他發現桌子上的幾盤肉已經空了。

隔壁桌的幾個學生大膽過來把鍋裏的肉撈走,端着碗,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他招了招手:“再給他們多端點肉,讓他們吃夠。”

服務員有些許猶豫:“可是他們點的菜……”

這家店是王太太開的,正宗的老板是物理老師他媽媽,卓揚點的菜已經吃完了,看這架勢,這群學生剛剛也只塞了牙縫,開了個胃,讓他們吃夠,這些損失誰負責?

物理老師說着:“沒事,我會跟我媽說的,他們都我學生。”

服務員下去了。

卓揚看着這一群餓狼:“我沒想到他們這麽能吃肉,要不我再給你轉點錢吧。”

王勝笑了:“都長身體呢,沒事,我能要你的錢嗎?我大學請你吃那麽多東西,我也沒問你要錢。”

卓揚:“放屁,我沒請你吃是吧?我們宿舍,哪次冬天早飯不是我帶的,你們不也經常忘記給錢嗎?”

易遠暮插入一句話:“老卓,老王,你兩一個學校的啊?”

卓揚拿着筷子敲着碗邊:“嗯,你們數學老師梁豐,我,王勝,都是大學同學,華冬師範大學畢業的,還都一個宿舍。”

薄白拿着幾個甜點走了回來,“我選了幾個甜品,你們自己随意拿。”

卓揚順手拿了一個小抹茶。

易遠暮拿走了草莓奶心。

薄白看了眼易遠暮。

這是這個店的最後一個草莓奶心。

易遠暮見薄白看着自己,問:“怎麽了?”

薄白冷淡說:“沒事。”

易遠暮吃了口奶心,吐槽說:“又酸又膩的,什麽玩意兒?”

薄白又看了他一眼。

那眼神活像自己絕世如花的閨女被禽獸糟蹋了。

禽獸易遠暮:“怎麽了?”

禽獸還不自知。

薄白收回目光:“沒事。”

張朗幾個人已經去拿酒了,卓揚喊着:“不準喝酒,全都不許喝酒,吃肉管飽。”

鐘浪撇撇嘴:“老師,您管得太寬了吧。”

卓揚:“你們人多,待會兒喝暈了,怎麽回去?今晚誰都不許喝酒。”

祝培只得敗興而歸。

卓揚用叉子叉着蛋糕,說着:“不僅如此,我們三人讀高中,還在一個學校,就連讀研,也租的同一個宿舍,不過畢業後,我家裏人找關系,畢業直接去了私立高中,今年才調到江清二中。算起來,我們也有快十年的交情了吧?”

易遠暮連忙改口:“額……其實數學老師挺好的,管的嚴也挺好。”

他可不想讓梁豐繼續給自己穿小鞋。

薄白附和:“嗯。”

卓揚笑笑:“我不會跟數學老師說你兩對他有意見,也不會說你兩背地裏說他壞話,不過怎麽說呢,他那個人吧,比較護短,尤其是對他外甥,其實他護短是有原因的,他父母早亡,是他姐姐一手把他帶大的,他姐姐為了他,跟婆家離婚了,好不容易送他上完了大學,考了研究生,他姐姐積勞成疾,因病去世。”

王勝也點頭說着:“是的,這事兒我們都知道,他外甥是他心裏的一根刺,他針對你們班也确實有自己的私人恩怨。其實你們只要不跟他外甥鬧矛盾,他也就沒那麽可怕。”

卓揚感慨說着:“他也算個好老師,從某一種程度來說,他只是對你們班管得嚴,你們兩把他外甥打成那樣,他也沒懈怠對你們班的教學,他算是傾囊相授,你們看看你們班的數學成績就知道,你們班自從他接手之後,數學平均分上漲了12分,這才兩個月不到,就上漲12分,等到一年後,你們班數學成績該有怎樣的提升?這個分值在高考裏占多大比例,你們知道嗎?你們知道每年多少考生死在數學這一門上了嗎?”

易遠暮撇撇嘴:“還不是我們班的人怕他才好好學的嗎?”

卓揚微笑:“等高考考完了,你們才會明白那一分兩分的重要性。”

薄白看着對面那禽|獸把他的巧克力慕斯給拿走了。

禽獸挖了一勺子慕斯,喂到嘴裏,撇撇嘴,似乎很不滿意。

接着,禽獸把那慕斯丢一邊,又準備向他的黑森林奶油小蛋糕發起進攻。

薄白終于不耐煩了,說:“你不吃別浪費行嗎?”

每個小蛋糕吃一口扔旁邊,太浪費了。

易遠暮擡頭看了眼薄白,說着:“不就吃你一口蛋糕嗎?”

說完,他放下叉子,這些玩意兒又甜又膩,果然是女生喜歡的東西。

薄白指着他面前三個只吃了一口的小蛋糕,說:“把你面前的吃完再拿其他的,行嗎?”

“不好吃,不想吃。”禽獸如是說。

薄白不滿的瞥了禽獸一眼。

王勝笑了笑說:“不想吃就算了,這店內飯後甜點确實有點兒膩,奶油都是放多了的。”

薄白不想再看易遠暮,直接跳過這個話題,說着:“如果杜添茍還敢罵我爸,我還會把他揍進醫院。如果梁老師繼續針對我,我還是會跟他對着幹。”

易遠暮點頭附和:“對,只要他不故意針對我,一切好說。”

卓揚搖搖頭,指着薄白與易遠暮:“你兩就是年少氣盛。”

“你別說他兩了,說說你自己。”王勝看向卓揚。

卓揚夾起一塊肉,笑了:“我挺好的啊,我怎麽了?”

王勝:“你在那私立高中混得挺好的,那裏的工資待遇比這邊好多了,又離你家近,那校長又是你家親戚,你為什麽要調到這邊來。”

如果卓揚在那邊,各種資源大門為他敞開。

易遠暮敲了敲碗,說着:“老王,你這麽說就有點兒過分了啊,我們二中好歹也是省重點學校行不行?升學率與重點率也是杠杠的。”

王勝:“你個屁孩,懂個什麽?”

他扭頭看向卓揚,說着:“其實你來江清二中,我一直不敢跟你說,宋老師,她嫁人了,後來回去做全職太太了,她已經不在這裏教書了。”

卓揚的手一頓,一個蝦滑咚的一下砸進油鍋裏,濺起了紅油滴到桌上。

薄白正好伸手去夾菜,紅油濺了他一手腕。

油濺到皮膚的灼疼感傳到腦補神經,他條件反應的縮回手。

卓揚連忙拿衛生紙幫他擦,說着:“怎麽樣?燙沒燙到?我看看?”

薄白手腕被燙紅了,沒起泡,就有點灼熱疼,他說着:“沒事兒。”

這時,他看到卓揚眼底有淚花閃爍。

本來是卓揚給他遞衛生紙,現在倒成了他給卓揚遞衛生紙。

衛生紙在他手裏,他不知道要不要遞給卓揚。

他覺得卓揚此刻不願意別人戳破他的窘境。

誰知道卓揚下一刻就冒出了一句:“我就知道。”

王勝安慰着:“別想太多了。”

他本來不想告訴卓揚這回事,但是他不能一直看着他犯傻。

卓揚喉嚨動了動,仿佛千萬斤石頭重重的壓着,帶着濃重的鼻音哽咽着說:“我就知道,我應該跟她說的。如果當初,我跟她說了,該有多好,如果我當年說了句老師我喜歡你,該有多好,我憋啊,憋啊,憋了十多年……”

哪個少年不懷夢。

他在讀高一的時候遇到一位語文老師,是位大學生,才從師範大學畢業。

她總是穿着白色的森女裙,披着黑長直的頭發,清純的好似電影裏的女主角,她如同一首詩一樣走進他的生命。

從那往後,他拼命的學語文,很快,他語文全校第一,乃至于最後高考的全市第一。

她從此注意到這個積極的學生,跟他說話的時候,她表情總是那麽放松惬意。

他喜歡她,可他不敢說。

她也喜歡這個孩子,可她不能說。

她不能大膽的告訴他,你是我學生又怎樣?

學校不讓早戀,一旦被發現,學生将會面臨開除,更遑論老師喜歡學生這件事……

就這樣高中畢業,大學的時候,他想,能跟她一樣優秀了,再說出“喜歡你”這三個字。

畢業了,他考研了,他想能給她未來了,他一定會告訴她,他喜歡她喜歡了好多年。

等他能說了,他也就錯過了。

末了,卓揚想說點什麽,可是什麽話都哽在喉嚨裏。

如果當年不懦弱……

哪怕勇敢點,将喜歡你三個字說出口……

卓揚站了起來,神色有一絲慌張,茫然不知所措。

前路漫漫,他忽然沒了方向。

他在十幾年後跟她一樣,成了一位語文老師,教書育人,指導別人前進的方向,自己卻突然沒了方向,拔劍四顧心茫然,十年飲冰,卻突然沒了熱血。

王勝喊着:“你去哪兒?”

卓揚:“我去拿瓶酒。”

王勝說着:“你坐着。”

他招了招服務員,提了幾打啤酒過來。

這個時候,卓揚确實該喝一喝了。

他一直不知道要怎麽跟卓揚說,今天是個絕佳的機會,因為這些孩子能讓卓揚找到方向。耳邊的歡聲笑語能讓他感覺到自己存在的意義,讓他明白他失去了愛情,還有事業,還有這麽多孩子需要他指引方向。

卓揚拉開易拉罐拉環,忽然扭頭看向身後,那些打打鬧鬧竄着桌子的孩子們笑臉如朝陽。

他猶豫了。

他喝暈了,這些學生誰負責送回學校,誰又給他們家長打電話來接人?

此刻他不能放縱。

他是個老師,是個班主任,是這群學生的主心骨。

他不能因為自己個人事情置這些孩子于不顧。

王勝說着:“你喝吧,我看着,我負責送回學校,打電話讓他們父母來接人,我今天開了車。”

卓揚拉開易拉罐拉環,咕嚕咕嚕的喝了起來。

全班疑惑站了起來,看着卓揚不要命的灌自己,祝培趴在椅靠上,問着:“老卓,你怎麽了?”

王勝說着:“沒事,你們考好了,他開心。”

說完,自己也開了一罐。

卓揚一連喝了四五罐,喝的醉眼蒙眬,眼裏淚光映着燈光,臉色充血般的紅了起來。

薄白坐在他旁邊,遞給他一張衛生紙讓他擦擦酒漬。

他拉着薄白說着:“我告訴你們,你們喜歡一個人一定要說出口。去你媽的不能早戀,如果……如果我當年說了,哪怕只說三個字,也不至于會今天這樣。”

“如果我說了……”卓揚喃喃自語,最後哽在喉嚨裏,想了想,也覺得自己好笑。

他從沒說出口,連句“喜歡你”都懦弱到不敢說,憑什麽要人家等你到地老天荒。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

易遠暮跟薄白坐在旁邊都快成了背景板了。

兩人面面相觑。

卓揚手撐着桌子揉了揉腦袋,說:“如果我說了,算了,喝。”

他開了一瓶。

易遠暮連忙攔住卓揚說着:“老卓,老卓,少喝點,來,吃點菜。”

說完,他給卓揚夾了點清湯鍋裏的青菜。

卓揚神神叨叨:“我跟你們說,喜歡一個人,真的要說出口。如果連說出口的勇氣都沒有,你又有什麽資格讓他陪你地老天荒?”

易遠暮連忙說:“知道,我才沒你這麽懦弱,我如果喜歡一個人,我一定會告訴全世界。我現在特想幹的一件事,是去分手大師面前秀恩愛。”

薄白瞪了易遠暮一眼,這家夥哪壺不開提哪壺。

卓揚笑了:“對,我就是太懦弱了,哪怕我只說三個字‘喜歡你’,也不至于這麽遺憾。”

那天晚上薄白很晚才到家,是歡姨開車來接他們的。

車上了高架橋,薄白才想起來書包沒拿,他把書包掉在了王勝的火鍋店裏,他回去拿書包的時候,看到卓揚趴在火鍋店的桌子上。

一場聚會散了,住宿生被班長帶領着回學校,走讀生被家長接走。

卓揚送學生上車見家長的時候,笑嘻嘻的跟家長打招呼,家長都愛跟這個年輕的班主任聊天,現在家長都走了,只看到卓揚一個人趴在桌子上,爛醉如泥,哽咽如孩提,泣不成聲。

後來,周一上課,卓揚一如春風般溫暖,仿佛上周五晚上喝醉酒痛哭的人不是他一樣。

作者有話要說:  不久之後。

暮哥牽着小白的手在分手大師面前一圈圈繞,跟着分手大師跑。

暮哥:你來抓我啊,我早戀了,快來啊!

分手大師:這孩子八成是有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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