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你是我的夢想

“你什麽眼神兒啊?”薄白完全沒想到易遠暮竟然把他當成女生。

薄厲海在客廳裏聽到薄白大聲說話的聲音,問着:“小白, 怎麽了?”

薄白連忙回着:“沒事兒。”

薄厲海“奧”了聲, 繼續回去看綜藝節目。

薄白面前桌子前放着那盒紅糖糕, 而他萬萬沒想到這一切的來源竟然是易遠暮覺得他是女的, 還是他未婚妻。

易遠暮坐在薄白床邊, 絲毫沒有做錯事的覺悟,嬉皮笑臉說:“誰讓你長得這麽秀……”

他“秀氣”兩個字還沒說出來, 就被薄白給瞪回去。

也不怪他認錯, 薄白長得确實很秀氣, 又不合群, 跟同學相處更是惜字如金, 他不想多都難。

薄白沒想到易遠暮竟然腦補yy了這麽多,甚至把每個月21號當成他女生親戚來的日子,他就說為什麽這人每次到20號左右不讓他吃冷的,給他打開水,讓他喝熱飲, 老是問他肚子疼不疼……

感情這貨把自己當暖男了。

他到底哪點兒像女生?

他看着易遠暮:“所以你現在來找我是為什麽?”

沒想到易遠暮之前那麽拼命的追他, 不是他喜歡男的, 而是把他錯認為自己的未婚妻, 把他當成女的。

薄白也說不上哪裏不對,就是心裏有點兒不舒服。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這不舒服源自哪兒。

易遠暮笑了笑:“我已經解除婚約了, 我媽也答應了,現在我是自由身了。”

薄白面無表情:“奧。”

易遠暮:“那我可以追你嗎?”

薄白沒聽明白:“啊?”

這家夥不是喜歡女生嗎?他只是把自己錯認為女生,這前後是兩碼事。

易遠暮微笑着:“我喜歡你。”

薄白指了指自己, 詫異說着:“看清楚,我是男的。”

“我知道。”易遠暮停頓了半晌,說:“我之前不是說過嗎?我可以為你将就,反正只要是你就行了。”

男女無所謂,他喜歡的是薄白這個人。

易小爺最擅長将就了。

他都喜歡上薄白了,還能咋地,繼續追呗。

薄白沉默,他不知道說什麽好。

易遠暮鄭重其事說着:“薄白,從現在起,我要正大光明的追你。”

薄白笑了:“你以前是偷偷摸摸追我嗎?”

情詩都在全校面前念了,就差沒拉條橫幅了。

易遠暮:“這不一樣,以前我覺得你能生崽,現在你不能生崽了。不過你放心,我不會就此嫌棄你的,正好,我不喜歡小孩子。”

薄白:“滾。”

這一夜,薄白又失眠了。

他不明白為什麽這麽狗血的事情最終發生在了他的身上,而易遠暮偏偏有磨死人不償命的本事,每次他退一步,易遠暮就進一步,他進一步,易遠暮能進兩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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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一是高三年級沖刺最後一個月的誓師大會,高一高二都要到場為高三年級加油。

五月初的天氣,風中夾雜着悶熱,太陽明晃晃的挂在天空,照的人眼睛都睜不開。薄白将白色校服袖子挽到手臂,精瘦皙白的小臂露出來,他手裏拿着一個小本的單詞本,拇指輕輕的捏着,慢悠悠的混在學生隊伍裏,朝着本班所在的方向進發。

易遠暮特想上去牽住那只手。

但他不敢。

薄白意識到易遠暮在他身後,他猶豫着要不要站在原地等一會兒,但是轉念一想,我為什麽要等他?

他捏緊單詞本散散風,大步朝着本班的位置走去。

易遠暮邁大步子跟了上去。

每個班的學生站成了男女各四排,薄白往那一站,易遠暮立刻站在他邊上,把鐘浪擠到後排,他往他手裏塞一瓶冰牛奶說着:“我看你早飯沒吃多少,喝點兒。”

薄白将牛奶塞回去說:“待會兒升旗呢,別被分手大師逮住了。”

易遠暮笑了:“我先幫你拿着,待會兒高三的誓師大會,我們又沒事,可以喝。”

薄白笑而不語,拿着單詞本繼續扇風,天氣悶熱,他額頭已經浸出薄汗。

易遠暮将牛奶直接揣進兜裏:“你別傻笑得跟個傻子似的。”

薄白:“哪能跟與狗較勁的傻子比啊?”

易遠暮笑了:“是那狗跟我較勁。”

高三文科班學生代表已經演講到了重要環節,她被曬得臉色緋紅,慷慨激昂的演講讓她額前滑落幾行汗滓,短發黏在臉兩側,遠遠看去,油光滿面,可是她絲毫不在意,鬥志昂揚的舉起右手宣誓說着:“還有最後一個月,我們永不言敗,來,請用你們最大的聲音喊出你們的夢想。三……”

“二!”

“一!”

學生代表拿着話筒,歇斯底裏的吼着:“你們的夢想是什麽?”

“清華。”“北大。”“北大青鳥。”“上天。”“新埂結衣。”

易遠暮拼命的喊着:“薄白。”

全校嘈雜聲此起彼伏,誰也聽不到誰的,只是山呼海嘯般的嘶吼聲,遠處的高樓大廈都為之抖三抖。

學生代表喊着:“你們愛你們的夢想嗎?”

這一次倒是統一的一片“愛。”

薄白看向易遠暮。

易遠暮微笑着:“沒見過帥哥嗎?”

薄白扭過頭去,完全不想看眼前這位嬉皮笑臉的帥哥。

他聽到易遠暮喊他名字了。

這人還真是無所不用其極,竟然把他當成夢想,虧他也想得出來。

那位女學生代表不知道是不是高考逼瘋了,還是單純想發洩一下,用了全身力氣拿着話筒吼着:“你們為你的夢想全力以赴了嗎?”

“全力以赴了。”學生一片嘶吼聲。

易遠暮雙手圈成喇叭狀,跟在人群裏喊着:“現在進行時。”

還真別說,跟着女學生代表嘶吼完,易遠暮覺得通體舒暢。

誓師大會下來後,易遠暮将牛奶塞給薄白說着:“熱吧,喝點,還是冰的。”

薄白覺得易遠暮老是說一些情意綿綿卻很傻的話,就說着:“你以後能不能不要總是盯着我,也不要說一些不着邊際的話?”

易遠暮不解:“什麽叫不着邊際的話?”

薄白微笑着:“譬如,我是你夢想之類的,很奇怪不是嗎?哪有這麽矯情的話?”

“矯情嗎?”易遠暮詫異,他面露不滿:“我說的都是真的,你就是我的夢想。”

薄白覺得這情話挺土味的。

而且在全校面前念出來,就更土了。

“你就是我的夢想,我說的是實話,我易遠暮從小到大,什麽得不到?我一出生就是含着金湯匙出生的,我爺爺是首富,我一出生就擁有易氏的百分之三的股份,我爸媽都從來不逼我做不喜歡的事情,我想要什麽東西,就能瞬間得到,而且,在我不怎麽聽課的情況下,我現在的成績考個清華北大應該不是問題。我覺得我已經活在了別人一生的終點線,我都不知道我要做什麽。”

易遠暮很欠揍的說着:“我早就失去了夢想,我是一條小鹹魚。我做成什麽事情都很容易,也不怎麽花心思,唯獨你,我花了好長時間都沒追到手。”

薄白覺得如果其他人聽到這話,易遠暮牙都已經被敲掉了幾顆了吧。

易遠暮鄭重說:“我覺得你就是我生命裏的那道坎兒,就是長在我心裏的那根刺,根本沒辦法拔掉,只能慢慢的軟在肉裏,跟心髒連為一體。”

“你就是我的夢想,這不是土味情話。”

易小爺已經窮得沒有夢想了。

薄白明亮的眸子看着易遠暮,這條鹹魚把他當成夢想,他還能說什麽?

總不能讓這貨一直鹹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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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晚自習的鈴聲敲響,學生們從教學樓裏魚貫而出,安靜的校園瞬間活了過來。

薄白将桌子底下一大疊試卷塞進書包裏,還有一個多月期末考試,各科老師們都比較變态,拼命的布置作業,他們的課程比較重,高一下學期,基本已經把高二上學期的課程走了三分之一。

在高二下學期,要把高三的所有的課程都學完,高三基本都是日複一日的複習與考試。

易遠暮見薄白收拾試卷,說着:“你等等我,我送你回去。”

薄白還沒做聲,祝培忽然喊着:“山伯,那個誰來找你了。”

易遠暮回頭看去,看到薄露站在後門門口,她一如既往的膽怯害羞,一雙黯淡的眸子裏終于回暖了光。

她泯着嘴唇,眨巴着眼睛看着易遠暮,楚楚可憐,惹人疼惜。

易遠暮淡淡的看着她:“怎麽了?”

薄露微笑着:“沒事兒,今天是我來學校的第一天,小姨讓我以後跟你一起回家,你們下晚自習了嗎?可以走了嗎?”

易遠暮擔憂看向薄白,以薄白的聰明心思,他一定知道薄露是誰,而薄露曾是他未婚妻的身份,會是一道無形橫在他們面前的屏障。

薄白瞥了眼薄露,他知道這是誰了。

這是易遠暮的未婚妻,不能說不在意,也不能說太在意,他心裏總覺得有什麽東西膈着。

他拿起書包,朝着後門門口走去,側身越過薄露,身影消失在後門門口。

易遠暮正要喊他,薄露張口打斷易遠暮,說:“今天我來這個學校還挺開心的,我聽小姨說你數學挺好的,我們老師上的課,我全都聽不懂,你周末有空可以幫我補補課嗎?”

易媽媽讓薄露先到學校來上一段時間的課,因為薄露高一整個學期沒學,所以先讓她來學校适應适應環境,等到下一屆高一開學的時候,讓薄露跟高一的一起,再讀一年。

薄露本來想去高一三班,沒等卓揚拒絕,數學老師梁豐先去教務處抗議了。

梁豐揣着他的冰塊臉去教務處抗議了一上午。

他教的班級,數學平均分沒在年級下過前五,這馬上高一升高二了,期末考核很重要,臨時給他班級塞進來一個什麽都沒學的學生,這不是故意找他茬嗎?

其他班級看到梁豐打響了頭|炮,都找各種理由推搪。

由于各班各有理由,馬上期末考試,老師都不想收一個拖油瓶的,所以薄露現在在藝術班上課,藝術班的考試标準不與其他班一樣,平均分也不計入期末考試大比拼。

易遠暮拒絕說着:“我不會講課,讓我媽給你找家教。”

說着,他就朝着門口走去,薄露連忙跟上去。

他追到教學樓樓下,連薄白的影子都沒看到。

看樣子,薄白已經走了。

易遠暮挺失落的,他一路沒跟薄露說話,他知道薄白在避諱什麽,薄露這個未婚妻的身份就是一堵橫在薄白心裏的牆。

易家的司機這次來得格外的早。

易遠暮剛到校門口,就看到他家司機。

薄露指着不遠處的甜品店門口新挂出來的新品圖片——甜筒圈,一大排學生在甜品店門口排隊,她說着:“我想吃那個,我們去買吧。”

易遠暮靠在車邊,興致乏乏:“我不愛吃,你自己去買吧。”

司機見狀:“我去買吧。要買幾個?”

易遠暮:“給她買一個。”

司機去排隊買了一個甜筒圈

他拿着甜筒圈走了過來。

薄露微笑伸手去接:“好漂亮,我都舍不得吃了。”

易遠暮轉身,打開車門準備上車,卻在打開車門的瞬間,目光一瞥,瞥見薄白站在公交站臺前等公交車,神色平淡從容,暖黃色的燈光披在他的身上,讓他整個人看上去靜谧又美好。

此時公交車來了,薄白擠在一群上車的學生中間,他一如既往的從容平淡,從不跟人搶。

司機将甜筒圈交給薄露:“給。”

易遠暮在薄露伸手的瞬間,搶過甜筒圈,說着:“這個先給我用用,王叔,你再去給薄露買一個,順便把她送回家,我先走了,不用管我,我晚上自己回家……哦,不,我晚上不回家,我去同學家……”

說着,他以百米賽跑的速度追上了公交車,公交車啪的一聲把門關上。

公交車啓動的瞬間,薄白看到公交車外有一個熟悉的身影,左手拍着車門,追着車,右手高舉着甜筒圈,如同奧運火炬手一般,頭發被夜風吹得向後飄着,看上去挺傻的。

公交車緩緩停住,司機把門打開,他上了公交,投了幾個鋼镚兒。

薄白坐在倒數第二排靠窗的位置,由于這輛公交車是起始站,所以車裏還算空,易遠暮走到薄白身邊的空位置坐下,将甜甜圈遞到薄白面前,笑嘻嘻說着:“給。”

薄白氣悶:“你知不知道追着車跑多危險?”

易遠暮:“我沒追車,我在追你。快吃吧,奶油都化了。”

薄白接了過來:“你沒跟你那個……”

易遠暮:“我已經解除婚約了,我跟她沒關系,現在我只屬于你。趕緊好好珍惜,我這麽好的男人不好找。我其實挺嫉妒你的,竟然有我這麽好的男生喜歡,你上輩子到底是積了什麽德啊?”

薄白掰了一瓣甜筒圈的脆皮,說着:“你剛剛舉着甜筒圈,追着公交車,很像地主家的傻兒子。”

易遠暮也掰了一口脆皮,說:“什麽眼神?地主家有我這麽帥的傻兒子嗎?我想不明白,你一個大男生,怎麽喜歡吃女孩子喜歡的玩意兒?蛋糕,甜甜圈,冰淇淋,在我看來,都是女孩兒的專屬零食。”

薄白瞪了他一眼。

易遠暮又掰了一口脆皮:“虛心求教,請學霸授業解惑。”

薄白:“因為這些東西,在我很小的時候,一個季度只能吃一次。”

那時在孤兒院,他才五六歲,正是喜歡吃甜食的時候,但是在那裏,吃零食都是奢侈的事情,更何況是這種甜品。

一個季度一次,每次還輪不到他,輪到他了,也會被人搶走。

因為小的時候吃不到,所以就形成了血液裏的罂|粟,他對這種東西沒法抵禦。

有的人,因為小時候沒有零食吃,長大有能力了,自己有選擇了,就會瘋狂囤積零食,讓自己獲得安全感,這種人在血液裏長出了無法抵禦的罂|粟花。有的人,小的時候吃不到零食,長大就不會想吃零食了,這種人在骨子裏形成了絕緣體。

薄白屬于前一類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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