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1)
明珠暗投
作者:蔚空
文案
外人看來,向懷遠的人生就是一出典型的鳳凰男奮鬥史,從窮鄉僻壤考進名校,交了城市裏頂級白富美女友,年紀輕輕就在廣告圈混得風生水起,成為某跨國廣告公司中國區高級合夥人,卻又在白富美家道中落時,果斷甩之轉身牽手青梅竹馬真愛。
很不幸,宋明珠就是那個炮灰(前)白富美。
向懷遠:呵呵。
一句話簡介:其實就是一個單(sha)純(bi)的富家千金,家道中落後,努力拼搏,從一只苦逼的廣告狗,奮鬥成為廣告行業的禦姐,并最終幹翻渣前任的故事。
內容标簽:都市情緣 天之驕子 愛情戰争
搜索關鍵字:主角:向懷遠,宋明珠 ┃ 配角:易佳明,陳翠 ┃ 其它:廣告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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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
宋明珠好不容易修改完電腦裏的創意文案,重重舒了口氣,揉了揉因為長時伏案工作而酸疼的肩膀,目光落在電腦頻幕右下角的時間,已經到了九點半。
此時偌大的辦公室早就只剩下她一個人,外面忽然一陣雷鳴電閃,在白牆上打下一道晃動的光芒,讓人瘆的慌。
宋明珠膽子不大不小,這閃電恰好夠她吓得一個激靈。她趕緊關上電腦,以迅雷不見掩耳盜鈴之勢收拾好東西,鼠竄般逃也離開。
出了大廈大門口,雨正淅淅瀝瀝下得很大,夏末初秋的夜晚,涼意初顯,宋明珠沒帶傘,又只穿了一件薄薄的中袖連身裙,身體不由得有些瑟瑟發抖。
偏偏公交站還在馬路對面。
她正考慮着是頂着雨點沖過去,還是稍等片刻的時候,一陣香味撲鼻而來,她肚子咕嚕嚕叫了起來,這才想起自己還沒吃晚飯,此時的肚子終于開始在唱空城計了。
那香味的來源是旁邊也在躲雨的一個煎餅小車,她走過去道:“來一個煎餅。”
煎餅大媽和藹可親笑着問:“加腸還是加蛋嗎?”
作為一個窮癌晚期患者,宋明珠仔細看了眼她的招牌:煎餅五塊,加腸加蛋都是加一塊錢。
她默默拿出錢包看着裏面僅剩不多的鈔票,微笑搖搖頭:“不用了。”
煎餅大媽笑嘻嘻攤完煎餅遞給她,她遞給她五塊錢,客客氣氣地說了聲謝謝。
宋明珠雙手捧着煎餅咬了一大口,蔥香的味道在口中彌漫開來,仿佛立刻讓她空蕩冰冷的胃立刻溫暖了少許。這種廉價食物,她這兩年吃得很多,也漸漸體會到廉價而實在的美味。
一個煎餅下肚,有了八分飽。雨還在嘩啦啦下,她摸出手機看了看時間,已經快九點五十。她家住得遠,從公司到家只有唯一一趟公交,末班車經過這裏大概是在十點。
宋明珠怕再等下去,會錯過最後一班車,到時就只能打車回家。
她看了看雨打路面濺起的水花,自我安慰:其實過個馬路也不至于淋成落湯雞,就算成了落湯雞,回去之後洗個熱水澡又是一條好漢。總比錯過末班車,多花幾十塊錢冤枉錢好得多。
這樣一想,便趕緊頭頂着手袋,趁着車輛稀少的時候,往那雨簾沖了過去。
手袋僅僅能遮住頭發,身上仍舊有雨淋下來,而腳下踩過積水的街道,她感覺那帶着涼意的水,很快浸入了高跟鞋內。
等跑到對面的公交站牌下,宋明珠身上已經濕了大半,她放下包,低頭用手抖了抖開始黏在身上的裙子,頗有些狼狽,好在這個時間點,公交站臺也沒別人。
因為低着頭,她沒注意到一輛車子不緊不慢駛過,偏偏那路邊有一塊坑窪處,此時積了雨水,被車輪碾過,濺起了一大片。
那水坑就在宋明珠正前面,于是那積水悉數濺在了她身上。她猝不及防,尖叫了一聲。
車裏的人大概是覺察到,車子開了幾米遠就停下來。夜色雨幕中,駕駛室打開門,司機走下來,用手擋着腦袋,彎着身匆匆忙忙跑過來。
“姑娘,你沒事吧?”司機站在站牌遮雨棚下開口問,因為雨聲太大,他說話的聲音也是提高了好幾度,怕她聽不清楚。
司機是個胖乎乎的中年人,長得眉慈目善。
宋明珠還在拍衣服上的水,她體會太多世态炎涼,沒料到這司機竟然會冒雨下來看自己的情況,難免有種難得體會到人間溫暖的錯覺。
她連忙搖頭笑道:“沒事沒事,您太客氣了!”
司機呵呵笑着又問:“真沒事?”
宋明珠這回直接擺手:“真沒事,真沒事。”
“那好吧。”司機失笑搖頭,頂着雨飛快回了車內。
司機在駕駛座做好,随手擦了擦頭上的雨水,邊啓動車子邊朝後座的人道:“這姑娘真有意思,明明是我開車濺了她一身水,她倒是覺得很不好意思一樣。”
“是嗎?”後座的男人雲淡風輕地開口,只是那語氣裏有隐隐難以覺察的玩味和譏諷。他模樣清俊,看起來很年輕,大約還不到三十歲,卻又有種超越年齡的沉穩成熟,那似笑非笑的表情,在車內暗淡的燈光下,有些影影綽綽。他穿着一身裁剪精致的黑色正裝,袖子微微挽起,露出裏面的白色襯衣,顯得正式又帶了幾分慵懶的優雅。總之人模狗樣。
司機呵呵笑道:“向先生,你有所不知,現在的年輕姑娘都可厲害啦,別看長得斯斯文文穿得漂漂亮亮,撒潑扯皮那真是我見了都怕。前些日子,我停車的時候不小心蹭了一個姑娘,明明是她忽然跑到停車位,我也就只是稍稍碰到了她的裙子,她愣是指着我鼻子罵了十幾分鐘,那叫一個難聽,我差點心髒病沒給氣出來。後來還是給了她兩百塊錢才了事。”
向懷遠輕笑:“還有這種事?要是我可不會慣着這樣的人。”
司機大笑:“你跟咱怎麽一樣?你要蹭着姑娘,人家一看你這模樣,恐怕高興都還來不及,哪會找你撒潑。”說罷,他又感嘆道,“不過像剛剛那姑娘的好脾氣還真是少見,想必是個好家庭養出來的好姑娘。”
向懷遠不置可否地笑了一聲,轉頭透過擋風玻璃去向剛剛的公交站臺。一輛公交車停下來,站臺上唯一的女人,擡手擋着落下的雨水,慌慌張張跳上車。
下着雨的夜幕深不見底,于是那站臺上微弱暗淡的燈光,便讓那女人的身影看起來很明顯。她身材柔長,穿着一件藍色的長裙,那裙子看起來已經有了些時月,又被雨水打濕,很多處都貼在身上。
但是向懷遠依舊認出那是紀梵希三年多前的定制款。
當然,沒有人會以為一個在雨夜裏,如此狼狽等待最後一班公交的女人,身上穿的衣服是價格會超過五位數。
他神色平淡地看着那公交車關門啓動,略帶譏诮地輕笑了一聲,才又轉過身慵慵懶懶地坐正。
這個時候的公交車幾乎沒什麽人,宋明珠找了個前排靠窗的位置坐好,掏出紙巾擦拭神色的水漬。她随意瞥了眼前方那輛在雨中開得不緊不慢的小車,透過那擋風玻璃,看到後排坐着一個人,卻因為是高檔車型,那玻璃并不算透明,她看得不太清楚,可是心裏卻莫名怔了怔,一些紛雜的念頭一閃而過,不知是因為淋雨後有些發冷,還是這念頭太過莫名,讓她不由得打了個寒噤,然後又重重嘆了口氣,自顧搖頭笑了笑。
一個小時後,公交車在倒數第二站停下,這裏臨近市郊,站臺四周在夜色裏比白日裏更荒涼幾分。
“明珠——明珠——”
宋明珠頂着雨水剛剛下車,就聽到有人呼喚她的名字。一個打着傘的婦女匆匆走了過來,幫她遮住淅瀝瀝的雨點。
“媽,都說了不用來接我。”
宋母道:“你今早出門沒帶傘,現在晚上又挺涼的,淋感冒了可怎麽辦?”說着,又哎呀了一聲,“你這衣服怎麽濕了這麽多?”
宋明珠接過她手裏的傘:“公司門口過馬路坐公交給淋了點雨。你看反正都淋濕了,回家就幾分鐘路,我跑回去馬上洗個熱水澡就行,您來接我自己還弄濕了,萬一風濕患了怎麽辦?”
宋母嘆道:“明珠啊,你別總想着爸媽,都怪爸媽連累你。媽媽以前從來沒想過自己女兒有一天會過得這麽辛苦,為了賺一點薪水,三天兩頭加班到這個時候,你看看你現在瘦成什麽樣子?”
宋明珠笑道:“現在就流行瘦呢。”說完,又親昵地攬了攬宋母的肩膀,撒嬌道,“媽,我一點就沒覺得辛苦,活了二十多年我就從來沒像這幾年一樣充實過。而且你看我們現在一家三口在一起的時間,比以前加起來還多,我覺得特好。”
宋母嗤笑出聲,在昏暗的燈光下瞪了她一眼,幽幽嘆了口氣:“明珠,這兩年你是長大了,以後爸媽年紀大了離開了,也沒什麽放不下心的了。”
宋明珠佯裝生氣,呸呸了兩聲,嗔道:“媽!你說什麽呢,你和爸還年輕着呢,至少還能再陪我幾十年。”
話雖然這樣說,但是她目光卻瞥到母親的鬓角,那裏不知何時已經泛着灰白,眼角處也布滿了魚尾紋,蒼老風霜的模樣,已經讓她想不起三年前雍容華貴的模樣。
宋母搖頭笑了笑,忽然睜了睜眼睛,想起什麽似地道:“對了明珠,今天你爸爸去醫院做複健,進展很大,晚上回來吃飯,都能自己拿勺子了。”
“真的啊?”宋明珠興奮道,“那太好了,照這樣下去,爸爸說不定以後還能站起來,到時你也能輕松點。”
宋母擺擺手笑道:“站起來我就不指望了,能拿筷子吃飯我就滿足了。”
母女倆說說笑笑走回老舊小區的租房,宋明珠在前面打開門,道:“爸,我們回來了。”只是話音剛落,就輕呼出聲,“爸,你怎麽了?”
只見宋父宋青安趴在沙發旁邊的地上,正無助地喘着氣。
宋明珠吓了一跳,手忙腳亂将手袋扔掉,跑上前去扶地上的人。宋母也緊張兮兮跟進來,兩人費了好大勁兒,才将分量不輕的宋父,扶上沙發坐好。
宋父靠在沙發上,閉着眼睛喘了兒氣,終于才緩緩睜開眼睛,看向一臉焦灼的妻女,勉強扯出一個笑容:“我沒事,你們別緊張,就是剛剛有點想上廁所,想試試能不能自己走去。”
宋母一聽,趕緊推來輪椅,和宋明珠一起将他弄上去坐好,将他推入廁所。
宋明珠返回客廳收拾被宋父弄亂的茶幾,隔音不好的廁所,傳來父母壓低聲音的對話。
宋母有些埋怨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幾分鐘就回來,逞這個能幹什麽?萬一再摔倒哪裏怎麽辦?”
宋父道:“我就想試試看自己行不行?總不能時時刻刻指靠你照顧,也得給你喘口氣的功夫。”
宋母道:“你這說的什麽話,你要好不起來,難不成我不照顧你了?咱做了三十年的夫妻,哪裏有只能同富貴不能共患難的事。”
宋父嘆了口氣:“可我總還得為咱女兒想想。我現在掙不了錢不說全靠明珠養家,我這破身子骨還要每個月花那麽多藥費,看她一個女孩子天天起早貪黑,承受那麽大壓力,我心裏急啊。想想以前她可是我們的掌上明珠,吃一點苦我都舍不得。”
宋母道:“急能有什麽用,凡事都得慢慢來。說起來也算因禍得福,你看現在咱明珠多懂事。”她頓了頓,也嘆了一聲,“就是女兒今年二十六歲了,也到了談婚論嫁的年紀,雖然長得漂亮,可我們家裏這樣子,怕是條件稍微好點的男孩子,都會望而卻步。”
宋明珠聽着父母的對話,雖不以為然,卻也有點無奈地笑着搖搖頭。
窗外的雨還在下,不知何時會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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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人
宋明珠早上匆匆趕到公司,辦公室幾個同事,正在叽叽喳喳進行日常晨聊。
宋明珠在一家中等規模廣告公司供職,職位是創意部經理助理。薪水不算高,加班時間多,總之實在算不上一份太好工作。她雖然在大學的是美術設計,但也從來沒想過自己會有朝一日進入這個苦逼的行業。
只是當時初來這座城市,正值人生低谷,急需養家糊口,卻因為沒有工作經驗,求職屢屢不順,好不容易才靠着一點美術功底找到份工作,自然是萬分珍惜。
三年間,她從文員做到經理助理,雖然還不能自己單獨負責廣告案,但也算是一只有幾分資歷的廣告狗。
宋明珠還沒坐好,旁邊辦公位的小美女苗苗就湊過來,笑眯眯道:“明珠,告訴你一個重磅消息!”
宋明珠不以為意:“什麽消息?”
苗苗道:“有一位大帥哥要莅臨我們公司給我們進行培訓講座。”
宋明珠随口問:“什麽帥哥?”
苗苗一臉高深莫測:“那可是我們廣告圈的大牛人,沒有哪只廣告狗不知道他。”
這話倒是引起了宋明珠的好奇,正要繼續問。一個聲音打斷兩人的對話:“明珠,你來一下我辦公室。”
“經理早啊!”苗苗吐了吐舌頭,悄悄朝宋明珠眨眨眼,在自己座位坐好。
宋明珠跟着她的直屬上司易佳明進辦公室,将門帶上,問:“經理,有什麽事?”
易佳明在辦公桌後的椅子坐好,拿出一面鏡子,左右照了照,又用手摸了摸頭發,擡頭笑嘻嘻問:“我這新發型怎麽樣?”說着又嘚瑟道,“昨晚花了兩千塊剪的。”
易佳明是海龜,還是只自戀騷包的海龜。右褲袋常備小鏡子,左褲袋常備小梳子,全身上下不是普拉達就是LV,臭美程度每天都會亮出一個新高度。
不過宋明珠雖然對他的騷包不茍同,但鑒于當初是他将自己招進公司,算是對自己又大恩大德。再加上也共事近三年,宋明珠對易佳明的風格早就習慣。
她認真地看了看他價值兩千塊的新發型,确定和昨天白天沒有肉眼能分辨出來的區別,清了清嗓子,猶疑試探問道:“真的花了兩千?”
易佳明點頭:“當然,那發型師可是要提前一個月預約的。”
宋明珠站直身體,好整以暇道:“那個……經理,你這個發型我其實也會剪的,你下次直接找我得了,我就收你兩百。”
“去去去!”易佳明揮揮手,“你懂什麽!差之毫厘謬以千裏。”
宋明珠笑道:“哎呦,總監你中文水平越來越高了!”
易佳明有些得意:“那是。”罷了,又挑挑眉,“叫你進來是跟你說待會培訓的事。本來我對這種講座是沒什麽興趣的,但是老板說那位大牛能來公司講座,千載難逢,讓我們每個人都不能缺席,每個部門還得上交培訓筆記,這件事就交給你。”
宋明珠道:“到底什麽大牛?怎麽都沒提前說。”
易佳明翻了個不以為意的白眼:“你管他什麽大牛!我也是今早才收到消息,說是那人在這裏出差,臨時答應下來的一場培訓。咱老板自己人都還在外地,讓我全權負責接待,中午還得請人吃飯。”
宋明珠道:“行,我去準備,保管待會認真聽講,交一份讓老板滿意的培訓筆記上去。”
易佳明卻不以為然:“兩個小時培訓能訓出個什麽!老板就是喜歡搞形式主義。”說罷,又揮揮手,“算了算了,誰讓我們是打工的,按老板說的做就是。”
公司上下一百來人,一間最大的會議室正好坐滿。
宋明珠找了個靠前的位置坐好,打開筆記本電腦放在面前,以方便做筆記。
她正打開新文檔的時候,會議室響起悉悉索索的聲音,旁邊的苗苗捅了捅她,壓低聲音道:“來了來了!”
宋明珠從電腦頻幕後擡起頭,但在看到那跟着董秘走進臺上的男人後,腦子忽然懵了兩秒,在回神之前,人已經重新低下了頭,再也沒擡起來。
她的心髒先是忘了跳動,然後又像是失控一般猛跳了起來。
董秘站在臺上介紹的聲音響起:“各位同事早上好,今天我們很榮幸請來了美欣集團大中華區副總兼高級合夥人向懷遠先生,也是我們廣告圈大名鼎鼎的大神,來給我們進行一堂培訓,大家歡迎!”
熱烈的掌聲伴随着竊竊私語響起。只聞其名不見其人的向大神,空降他們小公司培訓,一衆廣告圈小透明們,簡直興奮得不要不要的。
女人們:我靠!這麽年輕這麽有才還這麽帥,芳心已亂腫莫破?
男人們:我靠!這麽年輕這麽有才還這麽帥,還讓不讓他們這些廣告屌絲活了?
向懷遠站在講臺上,淡淡掃視了一下臺下的黑壓壓的人,待掌聲落畢。他面帶微笑,慢條斯理地開口:“大家好,我是向懷遠。剛剛李秘書所說的廣告圈大神這個稱謂,實在是不敢當。我跟大家一樣,都是普普通通的廣告人。今天站在這裏,談不上什麽培訓,只是難得在美欣之外,見到這麽多同行,所以和大家随便聊聊。”
他說了很長一段,謙虛有禮,但又隐隐能聽到言語間的自信和那麽一點點恃才傲物。
宋明珠手指放在鍵盤上,一個字都沒敲下。
苗苗悄悄用手肘捅了捅她:“明珠,我沒說錯吧,是不是很帥?你有沒有聽過,向懷遠可是我們廣告圈第一帥。”
宋明珠低聲呵呵笑了笑,算是回應。
向懷遠長得帥麽?當然帥,不然她當年也不會對他一見鐘情,畢竟人都是視覺動物。不過她剛剛只看了他一眼就慌忙低頭,根本還沒來得及看清廣告圈第一帥當今到底是什麽模樣,有沒有和三年前有什麽不同?
雖然向懷遠說的是随便聊聊,但是他輕描淡寫的演講中,不僅能聽到他對廣告創意的獨到見解,對廣告市場發展趨勢的點評也讓人茅塞頓開。底下百來號人,包括人事行政都聽得入迷,仿佛因為這短短一個多小時的演講,就能忽然頓悟升天。
只有宋明珠一個人如坐針氈,他說了什麽,多是左耳進右耳出,說好的培訓記錄,作得也是亂七八糟,心髒一直跳得厲害,十八度的空調房裏,她的額頭卻微微冒出了細密的汗。
演講完畢後是例行提問。
難得見到行業內響當當的人物,提問的人絡繹不絕,開始還是專業性的東西,到了後來一些年輕女孩子,越來越過分,直接開問感情和隐私。
向懷遠一直面帶微笑,再刁鑽奇葩的問題,都輕飄飄化解,回答的游刃有餘又不失風度風趣。到了最後一個問題,宋明珠旁邊的苗苗終于搶到機會,她興沖沖站起來,開玩笑問:“向總,您剛剛說您的私人感情保密,那我就假設您是單身了,那您喜歡什麽樣的女孩子?我這樣的您喜歡嗎?”
向懷遠抿嘴輕笑:“像這位小姐一樣熱情主動的女孩子,我覺得更适合做朋友。”
宋明珠心中咯噔一下,那種久違多時的羞恥感又浮了上來,像是給了自己當頭一棒。
苗苗聽到向懷遠的答案大笑,拍了拍旁邊的宋明珠:“那你一定喜歡她這樣。”
旁邊的同事哈哈大笑,宋明珠恨不得踹這口無遮攔的姑娘一腳,卻又不敢擡頭去看向懷遠的反應,只希望他沒有認出低着頭的她。
向懷遠笑着道:“她是什麽樣的人?”
苗苗道:“不主動不熱情埋頭苦幹拼命三娘。”
“哦?”向懷遠拖着長長的尾音挑挑眉,卻沒有後話。
苗苗也是開玩笑,根本不等他繼續的回答,就在起哄中坐下,又壞笑着戳了戳宋明珠的腰。
宋明珠氣得咬牙切齒,在桌下踢了她一腳。
苗苗低聲道:“我就是開個玩笑別在意啊!再說了你一直低着頭埋頭打字,人家向大神估計都沒看着你正臉,你有什麽好害羞的。”
宋明珠擔心她越扯越沒邊,只得不理她,假裝認真整理筆記。
培訓結束,同事們魚貫外出回辦公室。苗苗起身見宋明珠還坐在位子上不動,拉了拉她:“還不走?”
宋明珠稍稍擡頭,見臺上的向懷遠正和董秘并行邊聊邊往外走,小聲道:“我整理一下再走。”
苗苗啧了一聲:“真是服了你,要是全公司都跟你一樣拼命,估計咱公司早就沖出亞洲走向世界占領全宇宙了。你說一個月就拿那點錢,給別人打工,你犯得着嗎?”
宋明珠笑道:“我就改改筆記,你還可以說得再誇張點?”
苗苗搖搖頭:“行吧,那我先走了。”
待到會議室變得安安靜靜,已經感覺不到周圍有人時。宋明珠才重重舒了口氣,将懸了兩個小時的小心髒放了下來,保存了文檔後将電腦合上。
當她擡起頭時,卻發覺會議室确實是沒了人,只是那門口卻站着一個高大挺拔的男人,慵慵懶懶靠在門框邊,嘴角帶着一絲譏诮的笑,朝她這邊看過來。
宋明珠猝不及防,一時間怔在原地。
向懷遠輕笑了一聲,挑眉輕描淡寫開口:“不主動不熱情埋頭苦幹拼命三娘?”
剛剛那羞恥感又湧了上來,宋明珠讪讪扯了扯嘴角:“嗨,向懷遠,好巧。”
向懷遠本來帶笑的臉色冷了下來,道:“三年沒見,應該算不上太巧。”
宋明珠手忙腳亂拿起筆記本往外走:“我去上班,您請自便。”
只是在與向懷遠擦身而過時,卻被他拉住,繼而又露出那種嘲弄的笑容:“還挺讓人意外的,我還以為你會餓死,要不然就找個有錢點的男人嫁了一了百了,沒想到你還會自食其力。我是不是該對你刮目相看?”
宋明珠深呼吸了口起氣,讪讪道:“向懷遠,我知道之前是我們對不起你,但你一個男人也沒什麽損失,如今更是事業有成的青年才俊。用不着想着報複或者落井下石,因為命運已經替你完成了這一切。也用不着對我一個努力打份工維持生計的女人冷嘲熱諷,這有損你的身份和風度。”
向懷遠歪頭神色莫辨地看着她,緩緩松開手,嘴角勾起一絲似笑非笑,道:“你說得沒錯,雖然我以前很憎惡你還有你家人,但命運之手還是很公平,風水輪流轉,如今我們的身份地位早已經翻轉,我當然沒必要再落井下石。”
宋明珠道:“謝謝。”
她走了兩步,向懷遠又在後面雲淡風輕開口:“宋明珠,不過你說得其實挺對,還真是挺巧。我做夢都沒想到你會進入廣告圈。我們以後想必會有不少見面的機會,這對你對我可不算是個好消息。”
宋明珠淡淡道:“不會的,廣告圈這麽大,我們又不在同一個城市,你們是4A大公司,我們只是小公司,不存在競争,沒那麽容易見面。”
向懷遠輕笑一聲:“但願如此。”
宋明珠忍住那強烈的羞辱感,抱着電腦,疾步回了自己辦公室。
作者有話要說: 寫個比較容易寫,大家也比較願意看的故事~~甜會有虐會有大概也會撒點狗血~最近冒出好多腦洞,感覺這一年會成為一只勤勞的小蜜蜂
☆、吃飯
“明珠,你怎麽才回來?”宋明珠匆匆回到辦公室,迎面就撞上易佳明,他上下打量了她一番,“怎麽回事?臉色怪怪的跟撞鬼一樣!”
宋明珠讪讪道:“沒事啊。”
易佳明不以為意地揮揮手,又随口問:“你筆記做得如何?”
宋明珠道:“還行,就是有時候講得有些快,沒記下來,不過你放心,我錄了音,再整理整理就行。”
易佳明見她坐回到辦公桌,準備開電腦時,趕緊拉住她:“這都幾點了,下午再整理,趕緊和我一起去跟向懷遠吃飯,估計人家都已經要到餐廳了。”
宋明珠如臨大敵:“老板不是讓你代他請向總吃飯麽?我去幹什麽?”
易佳明道:“你是我助理,當然要跟我一起去。再說了我和向懷遠都是男人,孤男寡男的吃飯有什麽意思,我又不搞基。”
旁邊的苗苗正在喝水,差點一口氣嗆了出來,湊過頭笑道:“明珠,你就跟經理一起去吧,機會難得哦,向懷遠可是美欣集團全球最年輕的合夥人,三十歲都不到,絕對的青年才俊。再說兩個大帥哥一起吃飯,實在太容易令人遐想。經理都已經被人懷疑過性取向,可別再讓他被人誤會了!”說罷,又問易佳明,“對了經理,你确定是直的吧?”
易佳明瞪了她一眼:“趕緊去食堂吃飯把嘴巴堵上,剛剛培訓提問你就已經很沒邊了,信不信我扣你工資?”
苗苗吐吐舌頭,拿了包一溜煙跑了。
宋明珠仍舊心存僥幸,捂着肚子道:“總監,那個……我昨天吃壞了點東西,今天肚子都還不舒服,吃不下飯。”
易佳明道:“正好,待會我讓人給你上碗山藥粥養養胃。”
宋明珠哭喪着臉:“真的一定要去?”
易佳明點頭:“不就是吃頓飯麽?之前跟客戶吃飯你不是挺積極麽?說什麽有免費餐不吃白不吃,今天怎麽就這麽不情願?”說着,他眉頭一皺,目光在她身上上下一掃,“難不成有什麽隐情?”
宋明珠還沒回答,他又賤兮兮低聲問:“大姨媽來了?不想動?”
宋明珠扶額:“經理,我真的就是沒胃口。”
易佳明擺擺手:“好了好了,別說廢話,趕緊走,別讓客人等急了。你要真沒胃口,我們吃飯你就喝點粥。”
宋明珠知道躲不過,只能硬着頭皮跟上他。
預定的餐廳就在公司所在大廈隔壁,環境優雅的精品菜館,兩人姍姍來遲到了包廂,向懷遠果然已經先到。
易佳明一進們就笑着寒暄:“向總您好,不好意思剛有些工作要做,來晚了一點,讓你久等了。”
向懷遠站起身與他握手,挑挑眉:“易經理客氣了,我也才剛剛到。”
易佳明拉了拉身後的宋明珠:“介紹一下,這是我助理宋明珠。”
向懷遠伸出手:“宋小姐幸會。”
“向總,您好。”宋明珠僵硬地與他握手。
那掌心裏的溫度,曾經她非常熟悉,但如今卻全然陌生。
向懷遠目光落在她僵硬的臉上,嘴角勾起一絲弧度,很快就松開她的手,慢條斯理回到座位坐好。
易佳明作為盡地主之誼的代理地主,意思性地點了兩個菜,将菜單交給向懷遠:“向總看喜歡吃什麽?我怕點的您不愛吃。”
向懷遠接過菜單,又笑着遞給宋明珠:“有女士在場,當然是女士說了算。”
易佳明攔住他的動作:“你點就好,明珠今天肚子不舒服吃不了東西,是被我強行拉來的,待會兒讓服務員給上一盅養胃的山藥粥就好。”
宋明珠有種打爛牙齒往肚裏吞的感覺。
向懷遠似笑非笑看向她:“是嗎?莫非是在易經理手下工作太辛苦?”
易佳明大笑:“我也是個打工的,怎麽可能剝削下屬,要怪就怪我們陳總,恨不得把我們這些打工的每一滴血汗都榨幹淨。”
向懷遠聽了他的話,臉色閃過一次不易覺察的冷意,但立刻又恢複那種社交場上無懈可擊的微笑:“我看過易經理經手的廣告案,放在我們美欣也肯定是教科書般的例子。怎麽會屈尊待在陳總的公司這麽幾年?”
易佳明不以為然,笑道:“另做雞頭不做鳳尾嘛,我要是去你們美欣,豈不是永遠都會活在你這種大神的陰影下。”罷了,又道,“再說我們公司是小了點,但有一群可愛的同事,所以舍不得走。”
說完,還意有所指地看了眼一直低頭不說話的宋明珠。
向懷遠也去看她:“向總有宋小姐這種兢兢業業的助理,确實運氣不錯。”
易佳明得意地挑挑眉,攬了攬宋明珠的肩:“那是當然,我們家明珠真是沒得說,工作認真脾氣好,簡直深得我心。”
宋明珠早就習慣他這種動手動腳的洋派作風,但是在向懷遠面前,她總覺得還是有些不自在,怕他以為自己搞什麽辦公室潛規則,丢人就丢大發了。
不過話說回來,她在向懷遠心裏的形象,估計再丢人點也沒什麽差別,反正就是沒有任何形象,只有厭惡和鄙夷。
于是宋明珠幹脆就棄療了,還和易佳明友愛地互動了一下。
向懷遠勾了勾唇角,只是笑容并未達眼底,又像是想起什麽似地冷不丁道:“我從前認識一個女孩子,長得很像宋小姐,不過性格跟宋小姐卻完全不同。”
易佳明好奇:“是嗎?那女孩是什麽樣的?”
向懷遠拿起面前的茶杯,輕輕抿了一口,道:“是一個很驕縱的富家小姐,除了吃喝玩樂,什麽都不會。”
雲淡風氣的語氣,卻是赤果果的譏诮。宋明珠放在桌下的手,不由自主用力握了握。
易佳明啧了一聲,笑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