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手冢按頭晨跑的日子
夏若螢成為了一名有特權的學生。
這個月之內,夏若螢不用上課,只需專心備考瑪格麗美術學院的繪考。
不過,不上課并不意味着不用去學校,她需要在美術室自行練習。
班主任倒是十分信任她,即不抽查她有沒有按時到位,也沒有要求她每天打卡報道。
但其實不是信任她,而是班主任老奸巨猾,知道就算他不管,也會有人管着她。
美夢中的夏若螢被鬧鐘吵醒,她煩躁地一把摁掉。
可沒過幾秒,手機鈴聲又孜孜不倦地響起。
夏若螢迷迷糊糊伸手摸手機,按下接聽鍵,卑微又可憐兮兮,“別催了別催了,你先走嘛,我再睡十分鐘,就十分鐘,十分鐘就起來了 ……”
坐在自家客廳吃完早餐的手冢國光,掃了眼隔壁二樓無半點動靜的某房間,“給你十分鐘。”
說完便挂掉電話。
三分鐘後。
窗戶被人暴躁打開,夏若螢頂着淩亂的雞窩頭,怒意滿滿地瞪着他。
手冢國光淡淡擡眸,沒有挑釁沒有得意,只是平靜地點了點手腕上的手表,告訴她要抓緊時間。
夏若螢氣得狠狠跺腳,又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便風風火火地從窗口消失。
手冢國光垂眸閱讀晨報。
六分鐘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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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冢國光将晨報整體疊好放在一側,拎上便當盒,穿好鞋和外套,背着網球袋推門而出。
恰時,隔壁屋也走出一個人,但與他整齊幹淨的形象截然相當。
夏若螢頭發沒有打理,淩亂又毛躁,外套還松松垮垮地套着,手中抱着牛奶、書包、還有便當。
手冢國光嘆口氣,習以為常地替她拿過書包與牛奶。
空出兩只手的夏若螢一邊瞪他一邊把衣服穿好,“你就不能多給我五分鐘?”
待她穿好衣服,手冢國光把牛奶遞給她:“沒有區別的。”
就算多給她二十分鐘,她照樣只花幾分鐘收拾自己。
“哼。”夏若螢抓過牛奶戳上吸管,越過他,一邊喝一邊走,試圖要将他甩到身後。
但大長腿的頻率顯然比她要快得多。
看着他輕而易舉就追了上來,夏若螢反而故意走慢。
很明顯地傳達出‘不想跟他走在同一水平線’的意思。
手冢國光:“……”
他也任由她鬧小情緒,但眼角的餘光察覺到她越走越慢,近乎脫出他的視野時,他突然伸手握住了她。
兩年發生的那件事曾一度是他的心理陰影。
夢見他看着長大的小女孩,厭惡了他,甩開了他,笑着牽上了別人的手。
夏若螢:“……”
她怔怔地順着他的手慢慢往上看,當對上鏡片下深邃而清銳的瞳光時,心尖似被劃開一條縫隙,從中肆意蔓延着令她心跳不穩又不受控制的情緒。
她撇開頭,神色不自然地抽了抽手。
手冢國光卻平靜而霸道地将她拉緊又拉近,“這條路比較危險。”
聽到這句與平常無異的話,夏若螢說不清失望還是慶幸,在矛盾的心情中,郁悶點頭,“哦。”
其實這并不是他們第一次牽手。
畢竟從八歲起就一起長大,但以往的牽手沒有今天這般不尋常。
她微微擡頭往他,發現他比她高了很多,肩膀更寬闊挺拔,有了男子氣概,側臉的輪廓褪去稚嫩更棱角分明,也更清冷成熟。
眼睛更狹長犀利,他還有了性感的喉骨……
他們都長大了。
男孩女孩變成了男生女生。
已經到了,牽個手都覺得不單純的年紀。
手冢國光被直白的視線盯得不自在:“看什麽?”
被抓包的夏若螢毫無羞恥,“看你明明才十五歲,怎麽就長得那麽顯老。”
手冢國光眉梢凝上一絲冷氣。
夏若螢立即找補,“我這是誇你,誇你成熟帥氣,比同齡人有更多男子氣概。”
手冢國光一口氣湧到喉嚨又暗自咽了下,無奈的語氣中滲入着不自知的寵溺,“老實走路。”
夏若螢被他無奈的表情逗得愉悅了她幾分,擡眸望了望明朗的天空,不由露出明媚的笑容。
“今天又是一個好天氣!”
“嗯。”
“漂亮嗎?”
“嗯。”
“我好看嗎?”
“嗯……”
“哎呀~別這樣誇我,怪不好意思的。”
“……”
“哈哈哈哈哈^_^~~!”
真是無厘頭的對話。
藍天白雲好風景,夏若螢卻悲催地在跑步。
她氣喘籲籲地跟在網球部隊員的尾巴後面,咬牙切齒喊道,“我說!你們跑慢點行不行!怎麽今天就跟打了雞血似的!”
手冢國光每天給她安排了運動量,圍着網球場跑十圈。
速度上的要求雖然不如網球部選手這麽苛刻,但她跑十圈必須要與他們跑二十五圈的時間一致。
否者,不僅要接受‘乾汁’待遇,第二天的晨跑還要多疊加一圈。
她與網球部選手的速度自然是不能比,但只要不偷懶,認認真真地跑,基本不會受到懲罰。
只是今天,這些家夥跑得就跟脫缰之馬似的,拼了命地往前沖。
向來輕而易舉遙遙領先的菊丸英二今天也不得不咬緊牙關往前沖,但在這分秒必争地時刻,他還是回了她一句,“螢,你也快點跑就對了!”
說完,便跟着你擁我擠的大部隊消失在轉角。
依稀還能聽見他們熱血之中帶着厭恨的聲音。
“可惡!!才不要跑最後!!”
混亂中的桃城武:“誰在擠我?!是你嗎?笨蛋蝮蛇?”
無辜的海堂薰:“嘶?你說誰笨蛋?!白癡?”
暴躁的桃城武:“想打架嗎?!”
乘機超越的菊丸英二:“haihai,既然你們這麽忙,那就讓可愛的學長先走一步啦~喵~”
緊随其後的越前龍馬:“切,還差得遠呢。”
“……”
聽了一出好戲的夏若螢:“……”
慢悠悠、笑眯眯跑上來的不二周助,“他們不等你沒關系,我可以陪你慢慢跑。”
嗅覺靈敏的夏若螢瞬間聞到了陰謀的氣息,“沖着你這句話,我就知道跑慢點有陰謀。”
恰時,兩人從端着乾汁,笑容陰森森的乾貞治旁經過。
夏若螢瞳孔驟然驚恐收縮,使出吃奶的力氣往前沖。
望着她絕馳騁後的背影,不二周助優哉游哉點評,“真不愧是乾汁~”
乾貞治幽幽提醒,“順便提一句,今天的乾汁加了青醋。”
“……”不二周助笑眯眯的表情怔住,随後飛快消失在跑道轉角處。
乾貞治得逞一笑,露出閃亮又陰森的大白牙。
經過激烈的角逐之後,網球部正選們精疲力竭地一同踩過重點線,用每個人的努力成就了沒有輸家的比賽。
因此,每個人都不需要接受懲罰。
甚至還能享受勝者的額外的獎勵——另一版乾汁
“诶!!!又是乾汁?!!饒了我吧——”
一聲哀嚎遍野的慘叫聲驚飛了立在枝頭的小鳥。
但除此之外。
唯一一個沒有達到要求,必須接受輸者懲罰的夏若螢顫抖着手,看着乾貞治得意的笑,淚流滿面地幹下那杯令人聞風喪膽的‘改良版乾汁’。
昏厥前一秒,她懵懵地想,‘我為什麽要這麽聽話?為什麽要來跑步?為什麽要喝乾汁?這些東西跟我有什麽關系?!!嗚嗚嗚嗚~~~如果當手冢國光的青梅竹馬這麽慘,那不如絕交吧,嗚嗚嗚嗚~~’
畫面切轉——
夏若螢:“手冢,我要跟你絕交!”
手冢國光冷靜地凝視她,身上卻冒着愈發凍人的幽冷寒氣,“……”
夏若螢瑟瑟發抖,“我……我開個玩笑。”
手冢國光戰略性推眼鏡,“啊。”
一想到曾經發生過的類似情況。
夏若螢只能一邊委屈地哭一邊顫抖地慫。
望着四橫八歪的‘屍體’,乾貞治沒有誠意地反省道,“芥末與青醋的用量應該降低20.5%。”
翌日
校園櫻花大道上
櫻花輕盈飛揚而落,點綴着春日裏的粉色天空。
身着制服的少男少女們三三兩兩走在大道上,或笑或鬧,或急忙或悠閑,這個時辰來的人,大多數是參加社團活動的早訓。
夏若螢一邊打着哈欠一邊不耐煩揮開朝她飛來的櫻花。
雖說櫻花好看又唯美,但她繼承了外婆的自然羊毛卷,發量也多,如果頭上粘了櫻花,不親自拿下來,櫻花就會在她頭上安家。
而且不管怎麽蹦跳,它都始終安安穩穩。
饒是她如此護着頭發,還是有幾瓣狡猾的櫻花落在她蜂蜜色的卷發上,微微滑落時,恰好卡近發絲彎卷的弧度裏,成為溫暖蜂蜜發色裏最靓麗的自然櫻色發卡。
待走過櫻花大道,夏若螢伸手拍了拍頭頂與額前的劉海,确認沒有掉落任何花瓣,蹦了兩下得逞一笑,“哈哈~!今天又是戰勝櫻花的一天。”
走在她身旁的手冢國光推了推眼鏡,假裝并沒有看見有幾片‘櫻花’卡在她頭發裏。
讓她沉靜在簡單虛假的快樂中也無妨。
等她中午睡着的時候,再給她挑出來……
但片刻的喜悅過後,夏若螢又被随之而來的痛苦覆滅。
昨天的那杯乾汁給她造成了巨大的心理陰影,她需要時間來彌補內心的創傷與平複翻滾的胃抽搐。
于是她瞥了眼目視前方的手冢國光,心裏盤算等走到通往網球部的路口,她就立馬開溜。
“螢,手冢,早上好。”身後傳來少年細逸溫和的聲線。
兩人回頭望去。
是笑若春風,眸似彎月,穿着青學正選服的不二周助。
手冢國光,“不二,早上好。”
夏若螢揮了揮手,“早上好,少年。”
不二周助邁着悠悠的步伐,伴着清風與櫻花走向他們,“新的一天又開始,說起來今天有乾跟越前的練習賽呢。”
手冢國光對這場練習賽的關注度很高,便稍微與不二聊了兩句
默默降低存在感的夏若螢眼珠子滴溜溜一轉——現在不跑更待何時。
但她顯然低估了眼觀六路耳聽八方的竹馬腿子哥。
夏若螢僅僅只溜開了三步路,就被手冢國光抓住了一只手臂,不留情面地往網球場的方向帶去。
不二周助幸災樂禍,“螢,想逃走跑嗎?手冢領域是沒有死角的呢。”
夏若螢逃跑不成,氣得牙癢癢,但才不要承認自己是逃跑,于是立馬告狀:“手冢,他污蔑我!我明明是想快點跑步。”
不二周助捏着下巴火上澆油,“手冢,既然螢這麽迫不及待,不如給她多一圈?”
手冢國光颔首同意,“啊。”
夏若螢仰天怒吼,“我不是網球部的人!憑什麽這麽對我!我不服!不服——!”
不二周助假惺惺道,“螢,這話讓我們好傷心,我們把你當朋友,你居然用社團歸屬跟我們劃清界限。”
夏若螢狠狠瞪不二周助一眼,随後立馬可憐巴巴地望着手冢國光,“就今天一次好不好,我發誓我明天一定補回來,你就讓我休息一天嘛。”
手冢國光撇開眼,不看她軟萌可憐具有欺詐性的模樣,硬着心腸,“不行。”
“……”夏若螢心死如灰,抽回被他抓住的手臂,垂頭喪氣地宛如行屍走肉。
“噗呲~”不二周助被逗得克制不住笑出聲。
夏若螢幽幽地斜乜他一眼,“別惹我。”陰森森地在脖間比了個切割的手勢,像個甜喪的洋娃娃,放狠話道,“我會讓你……”死!
手冢國光平靜伸手在她腦袋上一敲,打斷她說出最後一個難聽的字,“想再加一圈?”
“……”
夏若螢好想哭。
這個世界沒有愛了。
見她哭喪着臉,手冢國光也反省自己是不是對她太苛刻了,但剛試圖伸手安撫她,就被她一把拍開,還給了一個‘你再動老子試試’的戒備眼神,“……”
看着手冢國光難得的吃癟,不二周助忍俊不禁笑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