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記者來訪青學美術社
繪畫室
夏若螢戴着圍裙與袖套,長卷的發被一支幹淨的畫筆固定在腦後,她坐在畫板前,手拿畫筆,專注又細致地勾勒出一副山水朦胧、炊煙袅袅的風景畫。
“叩叩”
麻丘園子激動又欣喜地傳達道,“部長,‘青少年美術名人堂’的記者來采訪我們青學美術社了!”
夏若螢快收尾了,正在關鍵的地方,不能分心。
可沒有聽到答複的社員又道,“部長!你在裏面嗎?!”
她還未答,門外卻傳來另一人責怪的聲音,“園子,部長畫畫的時候不喜歡有人打擾。”
麻丘園子,“啊?!那怎麽辦?我……我太激動了,對不起啊部長!!”
夏若螢滿意地看了看畫,“別激動,都是小場面。讓大家打起精神,不管畫的爛不爛,都要擺個畫架樣子做個樣子,我待會出來。”
被部長親自委以重任的麻丘園子,“是!我務必把部長的話傳達到位!”
副部長帶着兩位記者四處轉悠,給他們介紹美術社這些年來獲得的獎項。
參觀了美術社的展覽室,室內陳列着一系列出色的繪畫作品,以及社團組織活動時的照片留影。
而在最中央的版畫上設計了兩條時間軸,一條是社團活動發展的時間軸,一條是出色成員的成長時間軸,記錄着創社以來的點點滴滴。
參觀完作品之後就來輪到了看人,部分三年級成員帶着二年級成員圍進行主題創作,較為優秀的二年級成員,則在給一年級的新生講課,一年級新生個個駕着畫板邊學邊演練。
這麽看了一圈,能發現美術社的氛圍十分和諧、社團開展豐富又有趣。
美術社的全體成員為了讓兩位記者收集素材也是良苦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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姍姍來遲的夏若螢看着不禁開始反省,社員都這麽努力,她是不是也要積極一點?
最先發現自家部長出現的新生差點站起來向她讨誇獎了:我們幹得不錯吧~
但夏若螢迅速手勢制止,還對他們用口型說道,“記者還沒走呢,都給我認真點,不要走神。”
一年級成員們立即捂嘴點頭。
恰時,兩位記者見她出現,連忙走來。
背着記者包,拿着照相機的記者望見繪畫室門口的人影時,禮貌伸手道,“你好,我是‘青少年美術名人堂’的記者,渡邊麻野。”
“你好,我是青學美術社部長,夏若螢。”
渡邊記者含笑點頭,“有所耳聞。”随後介紹身後跟上來的美麗女子,“這位是我的助理,愛田美沙。”
夏若螢,“你好。”
愛田美沙興奮道,“你好,天哪,你長得好可愛。”
更希望被人誇漂亮的夏若螢微笑道,“你也很可愛呀,姐姐。”
随即又道,“請問兩位記者還想了解什麽呢?我會盡我所能為你們效勞。”
渡邊記者也不客氣,“實不相瞞,其實我們這次來,有很大部分原因,是因為你們給孤兒院畫壁畫的公益事件。”
夏若螢并不覺意外,但也沒有被突然的社會關注沖昏頭腦。
這是一種贊美,可從某種角度上而言,又何嘗不是一種被道德正義綁架的束縛。
幾人坐在沙發上,夏若螢接受他們的采訪。
渡邊記者詢問,“請問夏若部長當初為什麽萌生替孤兒院作壁畫的念頭?”
夏若螢搖頭道,“不是我。這個想法是上一任部長提出來的,我只是執行者。至于原因嘛,其實沒有你們想得那麽偉大,他只是偶爾路過孤兒院時,覺得那面牆很适合畫上彩色的畫。”
渡邊記者與記錄訪談內容的愛田美沙均是一怔,對這個回答有些出乎意料。
渡邊記者又道,“可據我了解,孤兒院壁畫是你勝任部長之後才進行的公益活動。那麽請問,讓你堅持兩年的核心動力是什麽?”
夏若螢眸光微閃,笑了笑,“渡邊記者,其實你不用把話題往上價值的道德高尚層面引導。不過要說核心動力的話……其實也很簡單,因為我是個畫畫的,所以想免費蹭一下純天然的畫紙而已。”
她這麽犀利倒是讓記者産生自我懷疑了,不過這種性格卻莫名合渡邊記者的口味。
夏若螢直白歸直白,但也不會讓人收集不到素材,她又緩緩道:“美術社最開始的初衷并不是想要獲得社會的關注與贊美,也不是為了向孤兒院施恩。”
“孤兒院和青學是相互合作的。孤兒院給我們提供了能充分展現能力的平臺,還給了我們最大的尊重與包容。理所應當地,我們也會竭盡所能地去回饋這份期待。”
“我們沒那麽偉大,只是一群普通的初中生,畫畫是熱愛的事,從孩子們的笑容裏獲得肯定與喜愛對我們而言也是莫大的鼓勵與支持。”
“之後被這麽多人關注實在出乎意料,但請不要過分贊譽我們,請大家能關注我們的作品本身。當然,如果想要更了解那些畫作背後的創作故事,我倒是可以請部員們分享。”
兩位記者對視了一眼。
這孩子真的是初中生嗎?
這思想境界可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渡邊記者眸含更深的敬意,“夏若,你非常出色。希望有朝一日,我有榮幸能給你做專訪。”
他指的是,待她功成名就,作品盛負遠名時,以名人接受專訪。
夏若螢收下他的另類與鼓勵,笑道:“有的機會的話,也希望您能邀請我。”
“一定。”
——社員分享分割線——
“我是副部長彌永麻衣,美術社第一年社團經費很少,但為了買最貴最幹淨的顏料,美術社各個使出渾身解數賺錢,東拼西湊才湊夠了買材料的錢。當年過得很難,但我們堅持了下來。
不介意的話,我稍微打個廣告。美術社依舊不富裕,希望對于海報制作、宣傳單制作等繪畫項目有需求的人,能夠光顧本社生意,本社成品絕對包您滿意。”
夏若螢簡直愛死自家副部。
看看,多麽有格局,又多麽上道的人!
“我是秋山美砂,二年級成員,很遺憾我只參加了一場公益性的孤兒院壁畫。但那一次經歷便足以令我畢生難忘。我們畫出來的小孩都是有原型的,所以在創作之前,我們要了解每個小朋友的性格特征、生活習慣、興趣愛好……還多很多的細節。
但這還不是最痛苦的一關,最艱難的是觀察之後就要動筆初稿,可部長很嚴厲,初稿改了又改,推翻又重頭……我時常崩潰得想放棄,可看着孩子們閃亮的眼睛,我還是堅持了下來。”
“我是青木佐和,三年級,說實話最開始我并不想參加這樣的活動。在我看來這并沒什麽意義,畫畫在哪畫不好,非要畫人家牆上?這是毀壞公物。
何況孤兒院缺的是圖畫嗎?他們缺的是物資,溫飽尚且不能滿足,談什麽精神追求?不過,我們部長太小心眼,你如果不順着她的心意,每天都得承受她的白眼冷眼、以及無數個出其不意的報複,當然這些都是題外話。
不過後來,當看着自己用畫筆将牆壁修補,看着現實中的小女孩對着牆壁上的自己一邊哭一邊哽咽着對我說謝謝的時候,我一個大男生也哭得很慘。”
“我是二年級北島京原……”
“我是三年級小林齊木……”
“我是……”
“……”
看着一個個眉飛色舞,滔滔不絕的學長學姐,一年級的成員們露出了羨慕嫉妒恨的目光。
一位社員突然高高舉起手,說:“請問我們說的話真的會被你們記錄上去嗎?”
愛田美沙說當然。
社員點了點頭,深吸一口氣,道:“好,那我開始了。我是二年級的嘉門洋子,我覺得為孤兒院義務繪畫真的是我長這麽大以來,做過最有意義的一件事。參與了這次活動後,我終于不會再覺得自己是個沒用的人。
別看我們一年只畫一個孤兒院,但我們只有在暑假還有寒假的去畫畫,還不能遇上下雨和下雪,不然還沒幹會顏料會被沖洗掉。記得去年夏天,天氣很熱,太陽很大,學長學姐都很照顧一年級,都在比較陰涼的地方畫畫。而那些暴曬在太陽下的學長學姐就算做了防護措施,依舊被曬傷或者中暑。
冬天天氣有點冷,有時候凍得畫筆都拿不起來,但也不知道為什麽,就是莫名其妙地堅持了下去。大概是,當我們當畫完畫,聽見那些孩子們開心又驚喜地說,‘看那!這就是大海!我看見海了!’‘這就是宇宙嗎?這個是太陽嗎?原來地球圍着太陽轉啊,嘻嘻,我好笨哦,怎麽才知道。’”
說着說着,嘉門洋子就忍不住哭了。
而原本充滿羨慕與憧憬的一年級新生眼裏也逐漸噙上了淚水,被感動得稀裏嘩啦。
“我是三年級的木村沙也,我想先說說孤兒院。我們去過的兩所孤兒院都處于較為偏僻的村野角落,當世上與他們情況類似,甚至條件比他們差的肯定也有很多。但大衆通過我們也僅僅只了廣泛地了解了這兩所。我希望各位愛心人士,能夠把目光投向更多沒有出現在媒體鏡頭下的孤兒院。
另外,我想說說我們的部長。起初她說給孤兒院牆壁畫畫的時候,都以為是鬧着玩。可她卻從籌集經費,再到選址,交通、住宿都安排得井井有條,雖然過程磕磕絆絆,但我們大體上沒受什麽苦。而且一遇到突發狀況,都是部長沖在前面。感謝部長,是你的堅持與心血成就了美術社。”
夏若螢被誇得有點害羞,“低調低調,我只是個……”
但她尚未說完。
全美術社的成員搶答道,“知道知道!你只是個普通人!”
話落,美術社便傳來了沖破天際的哄堂大笑。
夏若螢:“……”
兩位記者也不由被感染紛紛笑出聲。
——期刊發行後——
夏若螢氣死了!
氣得三天吃不下飯!
氣得看誰都不順眼!
她發誓,以後功成名就了,絕對不會接受那個渡邊記者的專訪!
什麽爛技術!
拍得是人嗎?!
對于她已經捧着期刊瞪着一個上午,手冢國光終于忍不住勸道,“吃飯吧。”
夏若螢的聲音憤怒從期刊下傳來,“我早就氣飽了!”
“什麽垃圾記者!會拍人嗎?那麽多好看的角度不拍!偏偏……偏偏!偏偏在我翻白眼的時候拍我!……這根本就是在毀我身為部長的高大形象!我要寫封信舉報他!”
“還專業記者……哼!騙誰呢!新聞社攝影社那兩家夥都把我拍得比這個好看!”
“對了!新聞社攝影社……完了……我死定了!肯定會被他們在背後議論,然後被當成嘲笑我……我沒臉見人了……”
當她越說越傷心,越說越絕望時,還聽見了耳畔傳來的各類壓抑的笑聲。
她猛地掀開期刊,惡狠狠地擡頭,“哪個兔崽子在笑?!”
網球部·正選·兔崽子·們,在她擡頭的瞬間立馬将上揚的嘴角壓下去。
夏若螢四處看了看,這座的少年們些異常的沉默。
她懷疑的目光從不二周助、大石秀一郎、菊丸英二、乾貞治、河村隆、海堂薰、桃城武、越前龍馬身上慢慢掃視而過。
看得一幹正選隊員冷汗津津,一邊心虛一邊費力憋笑。
也不知是出于什麽原因,夏若螢盯着越前龍馬看的目光格外認真也格外久,久到饒是心理素質過硬的越前龍馬也差點招架不住,但沒等到他認栽,手冢國光冰涼涼地發話,“全體50圈!”
全體正選,“……”
夏若螢瞬間就開心,“耶~!!不愧是手冢部長!”
手冢國光推了推眼鏡,“快吃飯。”
“好。”夏若螢給他這個面子,畢竟在她心情低谷的時候,他替她解決了那些欠扁的家夥。
不過,夏若螢夾起一個丸子卻遲遲沒有放進嘴裏,只轉頭盯着手冢國光看。
“……”手冢國光克制不自然的神色,平靜地問,“不好吃?”
夏若螢搖了搖頭,緩緩眨了眨眼,天真又可愛,“不是,我是打算吃完之後,寫信舉報那個記者,說他德不配位。跟你說一聲,希望你能理解我,不然,你也去跑50圈。”
雖然你笑的不明顯,但別想逃過我的感覺。
手冢國光,“……”
青學部正選,“……噗~~”
手冢國光一記眼神殺過去,笑聲紛紛收住。
夏若螢眉開眼笑,“來來來,都多吃點,別客氣,下午還要多加50圈呢,不吃飽哪有力氣跑步。”
全體,“……呵呵。”
不過,她慷慨激昂的一萬字舉報信還是沒送出去。
因為,手冢國光……跑了50圈!
夏若螢癱在沙發上,目光空洞,生無可戀地反複喃喃,“我要跟他絕交,跟他絕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