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告白了
周日。
手冢國光從學校訓練回來,夏若宅一如前幾日般寧靜,仿佛某個吵鬧的家夥尚未歸。
他神色平淡地推來自家庭門。
然而,還未踏入房舍,卻聽見不同往日的歡快笑聲,他嘴角微微勾起,雖然幾乎不可察。
三個老人在棋牌室的閑聊
夏若爺爺對老花鏡愛不釋手:“孫女的眼光真不錯,帶上這幅老花鏡,老子頭我一下子年輕了好幾歲。”
夏若奶奶在室內帶着太陽帽,“我們家螢寶孝順又體貼,就給我買了一頂這麽好看的帽子。”
手冢爺爺握着嶄新的魚竿躍躍欲試,“我們明天就去釣魚。”
鏡頭切換到客廳——
手冢彩菜端着切好的水果走出來,“國光回來啦。”
手冢國光在玄關處換上鞋,挂上外套。
“母親,我回來了。”
可當他目光微微一掃,卻沒見到某個人。
她人呢?
手冢彩菜一眼看穿兒子的意圖,笑着說:“螢在上面打游戲,等你有一會了呢。”
手冢國光平靜地推了推眼鏡,“我上去看看。”
Advertisement
話雖如此,可踏上樓梯的步伐卻不由自主加快。
他剛推開房門,便被眼前堆積成山的物品鬧得哭笑不得。
出門一趟,又給他買了多少東西?
而說是正在打游戲的家夥正趴在床上睡覺,游戲機散亂的落在了地上,畫面裏一個卡通戰鬥人物正哭喪着臉,想必是游戲打輸了。
手冢國光邁開長腿,輕松跨過小山堆,将游戲機拾起整體擺放一邊。
随後他又拿起床位的薄被,輕輕蓋在她的腹部。
做完這些之後,他并未去忙自己的事,而是坐在床邊靜靜地凝望她。
看着她熟睡容顏,不禁輕輕伸出手,可在指尖觸及的臉頰剎那,卻硬生生扭轉方向,落向了她松散盤在腦後的卷發。
他細致而輕柔解開橡皮筋,一頭蜂蜜色的羊毛卷如蜜金色的瀑布在他手中散開,流動着纖韌盈亮的光澤,飄溢着淺淡的果味香氣。
長長的卷發在他指尖穿梭纏繞,無端地多了幾絲親昵與蜷綿。
她很愛惜自己的頭發。
如果不是十二歲那年剪過一次頭發,她的頭發會更長。
十二歲那年——
兩家人去海邊度假。
兩個小朋友坐在屋頂吹海風,等日落。
手冢國光捧着書,專注地閱讀。
夏若螢捧着臉,吃着泡泡糖,吹着大泡泡。
手冢國光正暢游在知識的海洋裏,卻突然被身邊人拍一下,他擡眸看去。
夏若螢吹了一個比自己頭還大的泡泡,口中含着口香糖,含糊不清道,“你快看,我厲害吧。”
手冢國光,“……啊。”
确實厲害。
但說不清為什麽,總覺得有點危險。
果然,下一秒驗證了他的預感。
大大的泡泡本就在風中搖綴,而突然又是一陣狂風刮來。
“叭”地一聲,泡泡驟然爆裂,斜斜地越過左臉黏在了被狂風吹亂的卷發上。
夏若螢立即伸手去扯,結果越扯越亂,黏住的面積越來越多。
夏若螢手足無措,淚水瞬間奪眶而出:“……”
手冢國光伸手抓住她,以免她想不開直接從屋頂跳下去。
夏若螢悲慘的呼喊響徹整片沙灘:“奶奶!媽媽!快來——!哇嗚嗚嗚嗚——!我的頭發!!”
——經此一事後,口香糖成為了她黑名單上的首位‘仇人’。
她的頭發本身非常容易炸毛,長發因有重力所以不顯。可減了短發後,發絲灑脫而飛揚,就算被學校的前輩笑稱為‘炸毛小獅王’她都沒有生氣,因為心死如灰,懶得搭理。
她小姨為了讓她從失去長發的悲痛中振作起來,隔三差五帶她去做頭發護理,甚至用錢逼着她用護發素、發油、發膜……
逐漸地,她的頭發越來越長,且在不斷的護理下,變得柔順有光澤。但由于是天然羊毛卷,所以不似直發般光滑如綢,可蓬松的視覺與毛茸茸的觸感卻格外可愛。
察覺到熟悉的清冽氣息,睡夢中的夏若螢朦胧睜開眼,“唔……回來了?”
“剛回來,還睡嗎?”
夏若螢打了個慵懶的哈欠,眸中泛着點點困倦的淚意。
她眨了眨,任由淚花從眼角滑落,才道,“不睡了。”
夏若螢趴得有些麻,想撐起來,但有些艱難,手冢國光便攙着她的雙臂,将她拎玩偶似的拎坐在床上。
夏若螢,“……”
又不是小孩了,還被這麽粗魯對待。
她不要面子嗎?
手冢國光微微彎腰,與她的目光平視,聲音中帶着幾分自己都未察覺的寵溺,“想喝水嗎?”
夏若螢擡眸睜着大眼打量他。
手冢國光戰略性推眼鏡掩飾不自然,“……怎麽?”
夏若螢,“五天不見,你變了。”
變得更溫柔,更帥,更……奇怪。
手冢國光,“哪裏變了?”
夏若螢哼哼了兩聲,“保密。”
“……”
“不說這個了。”夏若螢從床上跳下來,豪邁地指着那堆東西。“來看看我為你打下的江山!”
手冢國光也不知道她買這些走了多個地方,他無奈道,“不是說過別再破費了嗎?”
匆匆的興致突然被兜頭潑了一盆涼水。
夏若螢蹙眉:“所以你不想要咯?”
手冢國光哽了一下,求生欲湧上來,立即道,“要。”
好在夏若螢沒跟他計較,她很快恢複朝氣,開始一一介紹,“這個是護腕,你現在的護腕用了好幾年,已經都磨損壞了,趕緊忍了。”
手冢國光,“……”
不扔,那是她賺到第一桶金送給他的第一份禮物。
“我給你買了五桶網球,買四送一,很劃算的。”
手冢國光,“……”
她上次買的還沒用完。
“還買了三卷手膠,可以用很久,對了!上次的那卷是不是借給菊丸了?他還沒還給你吧?!哼!你肯定沒叫他還!”
手冢國光,“……”
大概是菊丸自己拿走的。
“哦,還有這個!緩解肌肉酸痛的噴霧劑。你們馬上就要參加東京都大賽了,訓練任務肯定越來越重,我就給你多買了幾支,你平常帶着以備不時之需。”
手冢國光的眼眸漸起暈湧。
“諾,筆記本,你的都快用完了,我就順便多買了一些。”
“看,眼鏡盒!嘻嘻,好看吧,墨綠色的絲絨質感,很搭你的氣質。”
“還有運動服,你穿着肯定好看!”夏若螢将一套淺色的運動服拆開包裝,拿着衣服走到他面前一邊比劃一邊點頭道,“真不愧是我,你穿着一定好看,對吧?”
幾秒後,夏若螢沒有聽見答複,她正要擡頭再次詢問他。
可眼前的少年忽然像是變了一個人似的,又深又沉地望着她。
“你……你幹什麽?”
手冢國光未答,反而步步逼近。
夏若螢她慌張無措,唯有後退。
直到退無可退,脊背抵上了門,才聽他克制而平靜地問:“為什麽買給我?”
他雙手撐在她兩邊,将她拘在他布下的小小天地間,令讓她無處可逃。
夏若螢被他突如其來的霸道與強勢吓得不安,聲音帶着哭腔與不解,“我們關系這麽好,我買給你有什麽不對?”
關系好?
哪種好?
朋友嗎?
手冢國光驀地煩躁地摘掉眼鏡,甩手放在旁邊的書桌上。
深冽的目光直白且肆無忌憚地望着她,那雙總是冷靜沉重的眸子此時盡是讓人不敢直視的堅定與專注,“你真的不懂?”
夏若螢被他的目光灼燙心神,眼神卻還是茫然:“我……我要懂什麽?”
他為什麽這麽大反應?
買東西給他有那麽奇怪嗎?
以前也沒見他這樣。
為什麽突然就不一樣了?
手冢國光本該是冷靜的,克制的,嚴謹的。
他從來不會成為令人頭疼的孩子,也從來都是最令人驕傲可靠的支柱。
可抛開這一切被人寄托着責任與期待的聲音,他也同樣是個正值青春的熱血少年。
那份總是在他心中鼓動不安的情愫,漫到嘴角卻反複咽下的苦澀,以及掙破關系束縛的糾結……在這一刻,如火山噴發,沖撞他的四肢百骸。
手冢國光一把将她擁入懷中,緊緊地、不容她逃跑地用力抱着:“螢,我喜歡你,很喜歡,男女之間的很喜歡。”
‘轟!’
夏若螢大腦一片空白,可随後又似有無數洪鐘在她耳邊撞擊。
然而仔細一聽,卻發現那并不是鐘鼓雷鳴,而是她的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