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過去篇)情感危機
手冢彩菜在廚房做飯,忽聽樓梯間傳來急促聲響,她掀開簾子往外一瞧,看到了夏若螢落荒而逃的背影。
随後,手冢國光一手插着口袋,清冷又散漫地從樓梯上走下來。
“你惹她生氣了?”
手冢國光推了推眼鏡,不答。
手冢彩菜這下看不懂兩個孩子,便指着玄關處的白色帆布鞋,提醒道:“她鞋都來不及穿就跑了,你送過去。”
夏若宅房間
夏若螢滿臉通紅地躲在被窩裏瑟瑟抖動。
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發抖。
就是克制不住。
一想起他的告白,他的聲音,他的氣息,她就忍不住發抖,臉頰也如火一般燒了起來。
更糟糕的是,她的心跳得太快太急,仿佛下一秒就從胸口蹦出來。
“叩叩”
門口傳來的敲門聲頓時令她打一個激靈,裹在被子下的她警惕地望向門。
“是我。”
手冢國光的聲音從門外響起。
夏若螢把自己裹得更緊,聲音帶了些不尋常的顫抖:“哦,你來幹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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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冢國光沉默了片刻,緩緩開口,“你不用太緊張,我不是來給你壓力。”
他不過是情難自禁,沖動得有些過于熱血沸騰了。
“你不喜歡我也沒關系,這不會影響我對你的态度。”
“而且我很珍惜我們之間的友情,希望你不要因為多餘的其他情感影響我們原本的相處模式。之前該如何相處,之後也如何相交。”
夏若螢氣得怒摔枕頭。
這個人話嗎?
這是一個剛剛跟她告白之後之人該說的話嗎?
多冷靜,多清醒。
還多餘的其他情感?!
他就這麽評價自己對她的喜歡?
夏若螢一把掀開被子,跳下床,拉開門瞪他,“可以啊,當然可以了。反正對我是沒什麽影響的,既然你想得這麽清楚,那我也不用擔心因為拒絕你而傷了你的心,也不用擔心以後不知道怎麽面對你了。今天就當是一個誤會,可以吧?”
手冢國光點點頭,餘光掃過她光裸的腳,很自然地将她抱起。
夏若螢瞬間炸毛:“你幹嘛?你什麽意思?不是才說不改變相處模式嗎?幹嘛抱我?”
手冢國光沒有理會她的掙紮,将她放在卧室內的小沙發上,“我去拿雙鞋。”
夏若螢對上他清亮平靜的目光,自己反道有些心虛:“……那也不用抱我吧。”
手冢國光淡淡反問,“以前沒抱過?”
夏若螢低着頭沒法反駁。
把她當小雞拎來拎去的次數都數不清了。
手冢國光意味深長“嗯”了一聲,朝樓下的鞋櫃走去。
夏若螢後知後覺才慢慢翻譯了他‘嗯’的意思——既然以前抱過,那麽在不改變相處模式的情況下,現在抱也沒什麽問題?我已經調整好心疼,還是把你當朋友,你又在介意什麽?難道還沉靜在我的告白裏,期待我對你做出不尋常的舉動?
夏若螢被自己添油加醋的一頓分析氣得狂錘沙發。
明明是他說的喜歡,怎麽反倒把她弄得心裏有鬼?!
哼!
來自青梅竹馬的告白真是爛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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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歲 國中一年級
夏若螢因為口香糖黏了頭發,迫不得己剪短了一頭精心保養的長發。
此時的她面若如死灰地盯着畫板,眼裏沒有一星半點的光彩。
巡視部員繪畫進度的折宮理名忍不住給她一個暴栗,“你夠了啊,都一個星期了,還沒活過來?”
夏若螢捂着被敲的地方,幽幽說道,“別吵我,我正在進行每天為失去的頭發默哀五分鐘的哀悼儀式。”
“……”折宮理名對自家的小部員感到很無奈,他揉了揉太陽穴,揮手道,“回去吧,你呆着這裏也是占地方,不過你明天必須把社團作業給我交了。”
夏若螢瞬間死灰複燃,“是!謝謝部長!”
話落,人便一溜煙地跑出了繪畫室。
折宮理名,“……”
夏若螢從畫室溜出來後,直接去了網球社。
其實她很想直接回家看動漫,但做人要講點良心。
畢竟無論她被部長罰畫畫罰得有多晚,手冢國光都會等她。
作為一個知恩圖報的好孩子,不管具體要等多久,但她總歸要意思性地等一等。
可她看見了什麽?
一個高年級的混蛋居然打了他的左手?!
這什麽狗東西?!
哪來的勇氣在光天白日之下毆打低年級學弟!
學校是他家開的嗎?!
這簡直無法無天!
夏若螢氣得頭發當場炸開,恨不得迪加奧德曼變身,把那個妖魔鬼怪給捏死!
但她氣歸氣,但也明白這樣沖上去不能解決任何問題,反而還會給手冢添麻煩。
她只能死死忍住,希望網球部部長能嚴懲那位高年級混蛋!
可氣人的是,網球社部長罰了那個罪魁禍首跑步就算了,就連身為受害者的手冢和大石也一起被罰。
這還有天理嗎?
那些人知不知道一條手臂對一個網球手有多重要?
如果出了意外,誰來負責?
就這麽輕而易舉翻盤了嗎?
就這種待遇,還好意思讓手冢當青學的支柱。
誰家的支柱被人打傷了還要替人頂天立地?
哼,網球部真不是個好地方。
……
夏若螢與手冢國光吵架了。
起因是手冢國光要帶着負傷的左臂與不二周助比賽。
不二周助因為另有他事,手冢左臂被傷後才參加訓練。而網球部部長又禁止大家讨論,所以他對手冢國光被打傷手臂一事并不知曉。
大石也勸阻過手冢國光,比賽可以另約時間,但手冢國光卻說:“沒什麽大礙。”
于是大石便抱着一絲僥幸,認為或許傷得并不重。畢竟穩重如手冢,定然不會拿自己的左臂開玩笑。
可夏若螢卻始終以為,就算事件不是必然發生,但只要存在可能,就不能保證一定不會發生。
夏若螢攔在教室門口,死死地瞪着他。
手冢國光看了眼教室裏的挂鐘,快到比賽約定的時間點,“螢,讓我過去。”
夏若螢攔的實實在在:“不讓!”
手冢國光再一次解釋道,“你放心,不會造成任何傷害,我心裏有數。”
夏若螢冷冷一哼,“你沒數,那個狗東西那麽用力打你,就算沒有大問題,但給你造成的傷害是無法避免的。而且你跟不二打球,負傷的手臂打得出全部的實力嗎?還是你以為不二是憑借區區幾成力就可以應付的對手?”
聽見這樣刻薄的話,熟知她脾性的手冢國光也聽得不舒服,他微微蹙眉,“我會全力以赴,不會少看任何人。”
夏若螢氣得沒嘔出一口血,“重點不是你小看他好不好,重點是你使出全部實力會對你的手臂造成影響!”
話繞來繞去又繞回來了。
手冢國光忍着不耐,再次解釋道,“只是皮外傷,現在已經沒事了。”
夏若螢又開始新一輪的辯駁,“你怎麽知道傷害不是隐性的?萬一等你劇烈運動才顯示出它的危害呢?而且……”
手冢國光直接轉身朝前門走去。
夏若螢看他冥頑不靈,只能又急又氣,“喂!你就不能用右手嗎?”
手冢國光步伐頓了頓,想說什麽,但又覺得解釋不通,便繼續朝前走去。
“那換個時間不行嗎?也不是非要今天,下個星期的天氣就很好。”
手冢國光沒回頭。
夏若螢氣急得快哭了,“你非要打是吧!那我告訴不二你的手臂受傷了,看他還跟不跟你打!”
手冢國光的聲音帶着濃濃的無奈呵斥道:“不準去。”
說完,加快步伐從前門邁了出去。
夏若螢錯愕一怔,淚水毫無征兆地流了出來。
他兇她。
他居然兇她。
她是為了誰?
望着他在走廊上,越走越遠的背影,夏若螢吼得近乎破音,聲音中透出來的憤怒與悲傷似要撕破她的喉嚨,“手冢國光!你要是敢去!我就跟你絕交!”
手冢國光背脊一僵。
片刻,他推了推眼鏡,白光閃過的鏡片看不清雙眸的情緒:“螢,這場比賽,對我們很重要。”
這不僅僅是一場比賽。
還是他們期待已久,準備已久,且等待已久的較量,同樣也是一份以網球起誓的鄭重承諾。
約定的承諾,如果随意更改,也就失去了約定的意義。
這場堂堂正正的較量就如真正的比賽,絕不可能因為某個選手的意外而延期。
當然,他堅持比賽的原因還是:他并不覺得那點傷害能影響他的手臂。
雖不願讓她擔心生氣,但……管不了那麽多了,還是先打完這場比賽吧。
夏若螢不知道什麽樣網球和比賽,能比網球手的手還重要。
她只知道,在他眼裏,她是沒那麽重要的。
嗯。
她一點也不重要。
夏若螢一邊哭,一邊走到能看見網球場的教室。
她才不是擔心他,也不是在乎他。
她就是要看看她說得對不對,是不是真的會出意外?如果她被打臉了,她就道個歉再絕交。可……如果她說對了,那就從現在開始再也不理他。
這場比賽,手冢打得很差勁,沒有從不二周助手中拿下一分。
球場上的不二周助暴怒地扔開球拍,氣急敗壞地揪住他的衣襟,似乎在狠狠地質問着。
夏若螢慢慢從看比賽的窗臺上滑落,蹲在地上哭得抽噎不止。
她說對了,他的手真的受傷了,很嚴重的傷。
她八歲那年認識他,對他的第一印象就是很愛打網球,也很有天賦。
基本上見識過他打網球的人都誇他生來就是網球手。
她每天早上起床推開窗,看見的,就是在庭院綁着沙袋揮拍的他。
每天放學回家,都能聽見隔壁庭院傳來的打球聲。他每天早早地在學校完成功課,就是為了晚上都多抽出一點時間打網球。
後來他因為網球,認識了越來越多厲害的人。
這樣一個從小就嚴謹自律,不茍言笑的人,唯有在打網球時才會露出快樂與享受的表情。
如果遇見高手,或者自己的球技突破,他會賞臉陪她打幾局游戲,但之後又進入更苛刻的訓練。
可漸漸的,他的對手越來越少,也越來越不值得他用左手。
他的網球越來越厲害,可她能從他臉上看見的笑容越來越少,因為他越來越孤獨。
強者的路上,并肩而行的人總是越來越少。
之後的許多比賽,他只用右手就能輕松應戰,導致大家都以為右手是他的慣用手。
但只有她和那面被他打了很多年的牆知道。他每天,有多努力,有多刻苦,有多認真地訓練自己的左手。
或許僅僅只是為了在遇見真正的對手時,能全力以赴地,堂堂正正地打一場漂亮的比賽。
可他的左手啊。
在還沒有展現真正的實力,還沒有痛快淋漓地對戰,便已經……
夏若螢哭得有點頭昏眼花,她扶着一旁的桌子慢慢站起來。
待平息好自己的情緒,她拎起書包,抹掉眼淚,不再回頭地踏出教室,走出校門。
不愛惜自己的人,不适合當她的朋友。
她說過,跟他絕交,就一定說話算話。
作者有話要說:
虐了虐了……
不過請相信我,這絕對是本劇最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