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16)
杆,而且是高杠杆,無論場外配資還是融資杠杆都不低。”
陸致成看完報告,忽然冷笑起來,顧立銘犯了杠杆融資大忌——流動性不足,而且他的底牌和倉位已經明晰。
陸致成目光兇險,問趙玮:“你知道倫敦鯨是如何被剿殺掉的麽?”
趙玮愣。
“既然恒泰那麽喜歡增持,那就滿足他,随時留意持股比例變化!” 我撐死他!
趙玮會意“是”。
陸致成深邃的眼神暗了又暗,習慣性用食指和中指敲打辦公桌,心想顧立銘想高杠杆,保持高倉位?是該給監管部門和新聞媒體亮下對方的底了!
第二天下班,書妍走到路口正欲拐彎,電話鈴聲焦急響起來。
“你這打算去哪啊?”
“地鐵站啊!”
陸致成郁悶:“視而不見就算了,我按喇叭你也完全沒反應。”
咦?她環顧四周。
嘀~~~
車喇叭又對着她響了聲,車窗半搖下,露出半張俊臉。
書妍側頭,莞爾一笑,鑽進車內:“陸老板日理萬機,難得來接我,出乎意外!”
最近确實冷落她,陸致成歉意,握住她的手:“等我忙完一陣子,一定好好補償你。”
“那陪我去倫敦?”
他詫異:“倫敦?怎麽想起去倫敦?”
“世界生物醫學中心組織每年都會從生物和醫學領域學術期刊的發表論文裏,評選優秀論文,從中選出5名醫學獎提名候選者,角逐該年度醫學獎。今年在倫敦巴比肯藝術中心舉行的頒獎典禮”
陸致成愣住,側頭,眼神膜拜看她,語氣驚訝道:“你是五人之一?”
書妍眼底熠熠生輝:“提名而已,是不是還不知道呢。我也是才收到頒獎典禮邀請函,到時候可能還會有一些交流和報告吧。”
陸致成陡然亞歷山大,小女人不得了,遲早從女博士成醫學家,這腳步也太快了。
“我如今身價漲了,陸老板是不是該意思意思”
陸致成低聲笑:“發個獎狀給你?”
書妍白他一眼。
“送個頭銜?”
“來點實際的!”
“實際點兒?行,那今晚你想幾次就幾次!”
“去死。”怒極,一巴掌拍打過去。
陸致成嗷嗷一聲慘叫,“你什麽時候變這麽暴力?”
書妍對着發紅手心吹了口氣,暗爽:“我一直如此,你以前不知道而已。”
。。。。。。
飯後,書妍提議逛超市,“牛奶和麥片快沒了,再買點水果。”
陸致成推着購物車,一路上見零食就往裏面扔。
“喂,你這是貯備物資嗎?”
“買給你看夜班或者電視時候吃啊?”
“哦,大部分零食對健康不好,我不吃好不好!”
“忘了你的職業了。”兩人又把零食放回去。
她看了眼購物車,該買都買了,只差最後一樣。
“呃,我還要買件私人用品,要不你去收銀臺等我!”
他疑惑:“幹嘛不一起去買?”
她略尴尬,和他确定:“呃。。。。。。衛生巾,你确定也跟着?”
陸致成一愣,還真沒買過,似有點尴尬,略遲疑後說:“凡事總有第一次,走吧!”
孺子可教也。書妍開心一笑,挽着他的手臂,前往衛生巾專區。
貨架上各種牌子和包裝的衛生巾琳琅滿目。書妍仔細挑選,日用,夜用,防側漏,瞬間吸收,隐形,還要棉的。
陸致成緊随其後,他對這玩意兒絲毫不感冒,目光集中在一臉認真的書妍身上。書妍猛然擡頭,見陸致成正出神地盯着她,臉上泛起紅雲,這眼神。。。。。。。
選好後,陸致成好奇拿過來:“我看看!”,完全沒注意到旁邊兩個年輕女孩邊看他,邊竊竊私語,“好帥哦,真人更帥呢。”
兩個女孩半含羞走來:“請問,您陸先生吧,能不能幫我們簽個名!”
冏。
陸致成把手裏的衛生巾放購物車裏,對女孩搖搖手,兩人失望離開。
書妍用手捂着嘴,一旁偷笑,陸致成橫她一眼。
兩人回家,陸致成進廚房把戰利品分門別類放好,在收東西這方面他比女朋友做得要好,時常鄙視書妍的房間亂,嘴裏嘀咕:“顏值高容易被人認出來,以後還是應該把墨鏡和口罩戴上。”
書妍身子靠廚房門框上,看着他樂,心想剛那倆女孩,以後衛生巾會不會改用他手裏拿的牌子。
“妍妍。”收好東西,他靠近她,一只手放牆上将人框住,雙眼凝視,滿含情意。
從餐廳到超市、回家後,她今晚被他看臉紅了不止一次:“你今晚怪怪的哦,是不是有話想說?”
“嗯。”
他因緊張和局促,聲音極其不自然,“我。。。。。”,真惱,心裏已經重複無數遍,關鍵時刻竟結巴起來,“我們。。。。。”
“什麽?”她仰頭,剪水雙瞳注視他。
陸致成把手伸回,撫上她的臉,喉結滾動一圈後 ,彎腰覆蓋住她的唇,唇瓣交纏一起濕熱無比。他左手環纖腰上,右手将她的腦袋按向自己,離開她的雙唇,在耳畔嘶啞着柔聲低語:“妍妍,嫁給我!”
書妍怔住,再次請求确定的眼神看他:“你。。。。。。在向我求婚?”
他的心跳砰砰加快,似要破膛而出,“我們結婚吧,一起組建屬于我們的家,好不好?”
他緊張地看着她,手微微顫掏出戒指,期待她點頭答應。
時間會改變一個人,不止模樣,還有心境。歲月和經歷的淘滌,心已沉澱下來,面對山盟海誓或者鑽戒永恒的承諾時,再難複當年喜極而泣的欣喜若狂。
她沉思。
“妍妍,”她莫非糾結,想拒絕?他手心直冒冷汗,一顆心提到嗓子眼。
“妍妍?”
從未見他如此緊張過,書妍莞爾一笑,将小手伸給他。
陸致成長舒一口氣,心又落回胸膛,輕揉愛人纖細柔嫩的手指,為她戴上戒指,“你吓死我!想什麽呢?”
“我在想,求婚這麽浪漫的事,為何你要選在廚房裏?”
囧!
浪漫兩字,不曾存在他字典裏。他尴尬笑笑,自我申辯:“在哪兒不重要,最重要的是心對不對?”
兩人相視一笑。
顧不停增持股票,欲成為第一大股東,這樣他就能并購重組,從而将兄長驅逐趕下臺。兄弟倆并購與反并購的鬥争,非常激烈,花了很多心思構思。
顧用高杠杆資金猛攻陸,先解釋下高杠杆,高杠杆可以把資金乘倍數放大,比如1塊錢放大成3塊或者5塊等,但同時也會放大虧損,風險系數極高哦。
下一章進入結局。
☆、結局 上
博盛向證監會提交報告指證恒泰資金規範存漏洞,細數其違法違規行為。恒泰一時之間,亦被推到風口浪尖。顧立銘召公司法律顧問來,随後以博盛公司高層涉嫌□□交易為由迅速反擊陸致成。
樂樂被哄睡着,保姆回屋休息後,陸致婷對老媽說:“媽,老大和老二是不是瘋了,居然還互捅簍子,現在證監會同時對兩家公司誡勉談話,搞不好還要開罰單呢。”
陸夫人深嘆口氣,眉頭上皺紋聚攏。
“你看,每天鋪天蓋地都是他倆血戰惡鬥的報道,據說兩家公司的市值縮水加起來都幾百億了,再這樣折騰下去,陸家真要完了”
陸夫人何嘗不急在心裏,兄弟二人對她尊敬有加,但畢竟誰都不是親生兒子:“我找老大談過話,他也應承着說是,可心裏究竟怎麽想,誰知道呢?”
婷婷努嘴:“要不是他當年使壞,搶了二哥女人,兩人至于鬧到今天這步嗎。奪妻之恨不共戴天,二哥會咽得下這口氣,善罷甘休才怪!”
陸氏兄弟上演的這部豪門恩怨大戲,天天見于網絡和媒體。張爸張媽想不關注都難。
都說自古帝王多薄情,這兄弟倆也好不到哪裏去,張媽對老伴說:“你看看,連親手足都不放過,惡鬥成這樣。幸好妍妍一個都沒好成,不然還能指望有安生日子過。”
張爸心态比老婆平和,拍拍她肩膀道:“王老師,豪門家族深似海,各種是非曲折,豈是外人所能窺探所知。他們有他們的活法,咱過咱的日子,就別瞎操那個份心了。過去的事兒,你也就別老耿耿于懷了,啊?”
王老師白老伴一眼:“我才沒耿耿于懷呢,誰稀罕啊。咱女兒多出息,年紀輕輕就能去國外領獎了,這才是真本事。”
張爸也樂,應承道:“那是,妍妍有天賦王老師又教導有方,行了吧。”
“嗯,這話實在!”
張媽之前還想勸女兒回來,現在又覺得還是江城這樣的國際大都市适合好,回來空間小,埋沒了女兒可惜。可就是。。。。。。。
“張主任,你說妍妍她長得水靈,人又聰明能幹,怎麽就嫁不出去呢。難道女博士真的嫁人難?”一想到女兒同齡人小孩都上幼兒園,她連個泡都沒冒下,真犯愁。
張爸不在意那也不可能,對老伴說:“可能緣分沒到吧,急也沒用。”
不行,壓力也是動力,該催還得催!
老媽電話裏一陣噓寒問暖,又囑咐:“妍妍,事業固然要緊,找對象的事兒也不能耽誤啊,年紀不小了,時間緊任務重。”
“我知道,其實。。。。。。。。”書妍正想試探下爸媽态度,她和陸致成的事,電話那頭先開口:“知道好,就是別再昏頭了,千萬不能找那兄弟倆樣的,自家兄弟還手足相殘,這心多硬,還指望對老婆啊。”
“哦。。。。。。”書妍心裏涼半截,連老爸老媽都知道了,這下更糟糕,別說及格分,真是連半丁點好印象都全無。
門開又關上,陸致成回來,書妍挂電話。
“和誰電話呢,我一回來就急着挂斷。”
“愛慕者。”
陸致成笑,邊坐沙發上,邊松開領帶和上衣扣子,“有夫之婦還想勾搭人?”
“少婦更有韻味嘛。”
書妍倒好水遞給他,被趁機拉進懷裏,語氣很輕佻,“讓我好好嘗嘗少婦的韻味。”
水杯急促被放茶幾上,杯裏的水高低起伏晃蕩。
“等。。。。。。”話還沒完,書妍的雙唇就被覆蓋住,大掌随即伸進襯衣裏覆蓋在挺立的柔軟上,左右交替着揉捏挑逗,她悶哼一聲,按住他的手。
嗯?陸致成停下動作,力道不重啊,“弄疼你了?”
書妍搖頭,“我來那個了,別撩出火來,又憋着難受。”
陸致成讪讪作罷,又問:“有沒有不舒服?”
她答:“一點點。”
陸致成起身去幫她灌了熱水袋,這是他專門為她買來捂小腹緩解痛經的。 “謝謝!”書妍接過熱水袋,在他臉上輕吻以示感謝。兩人躺床上後,他又繼續幫她揉小腹,曰摩擦生熱。書妍心裏浸滿愛意,回想起兩人相識和交往初期,磕磕碰碰,說“你改變了很多。”
“哦,什麽改變。”
“不像以前那樣霸道強勢了,越變越好!”
她吃軟不服硬,不變不行啊,無奈道:“我可塑性強嘛。不像某些人反着!”暴力動作越來越多。
可塑性強好,書妍噗哧失笑:“又發現你一個優點,繼續加油!”
護照有效期快到,書妍去出入境管理局更換新護照,大廳裏人頭攢動,其實她原本不用早早排隊叫號等候,陸致成欲幫她快速辦理,書妍反問“殺雞還用宰牛刀啊,這麽芝麻點小事也要關系?”。
書妍低頭玩手機,不時擡頭看大屏幕上號碼。手機才一響,立刻接通,這速度,王興反倒一愣:“你接電話速度真快!”
書妍笑笑:“剛好手機在手”,心裏不由納悶,王興很少聯系她。
“張小姐,有時間嗎,有點事情想和你談談?”
“我現在暫時走不開,等會兒我聯系你如何?”
“好!”
午後陽光格外刺眼和灼熱,書妍和王興約在咖啡館見面。
書妍入座,說:“很久沒見,還好嗎?”
王興搖搖頭,“說實話不是很好,所以才來向張小姐求助。”
書妍擡眼注視他,想必和顧立銘兄弟之争有關,“我能幫什麽忙?”
王興冷靜為書妍分析那兄弟倆厮殺已經到白熱化程度,及血戰到底的惡果。說到專業術語時,不時停下來解釋。書妍聽得格外認真,心裏七上八下。事情遠比她想象中的還嚴重。
顧立銘四兩拔千斤,用高杠杆融資,高風險下終是不堪重負,王興每天神經緊繃,焦急憂慮:“恒泰現在高杠杆高倉位,開始被衆多空頭圍剿,已經岌岌可危。”
王興怕極了陸致成這時候會再來致命一擊, “如果陸先生用外圍融券砸盤,博盛一旦崩盤,顧立銘會直接爆倉破産,那麽大的資本,高昂利息都是不可想象的。。。。。。。而博盛也要付出慘重代價,并承擔巨大風險。。。。。。。”
她輕輕攪動咖啡的手越來越僵硬,心越揪越緊。
雙方都已經站在刀尖上了,卻誰也不肯退一步,握手講和。王興和顧立銘是從小玩到大的兄弟,不忍看到顧立銘因手足相殘而走上絕路。王興表情凝重,言辭懇切,心裏懷着最後一絲希望,看着書妍,“趁現在收手還來得及,勸勸他們吧,既是為了豹子也是為陸先生自己,遲了就全完了。”
書妍心涼到極點,臉色發白,這兩兄弟已經瘋狂了,她沒有把握,但一定要試一試:“我會盡力的!”
興許也只有她能改變困局,王興勉強擠出一絲笑容:“拜托了!”
書妍報以淺笑。顧立銘能交到這樣的朋友,真是三生有幸。
林輝接書妍下班,見她一臉愁雲,說:“張小姐,誰惹您不高興了,告訴我,除了老大,我幫您出氣去!”老大他有心也沒膽。
她問:“陸先生最近很忙,你可知忙何事?”
唉,原來是這個啊,林輝一副了然語氣,“當然工作之事,我人格擔保如今老大眼裏這世上只有兩種人,男人和張小姐。”
書妍無心和他貧嘴繼續探口風。張小姐異樣啊,他立馬警惕起來,支支吾吾:“我就一助理兼司機保镖,您說的什麽融券啊之類,不在我職權範圍,我還真不知道。您何不問問老板?”
算了,書妍也不為難他。
書妍倚靠沙發上看電視,心裏愁雲不散,什麽節目都索然無味,不停換着頻道。
“妍妍。”,快十點半,陸致成回來 ,“我還以為你又在看書呢。”
“拜托,我也需要讓大腦休息放松一下,好不好。”
他笑着摟過她,欲親吻,書妍頭微後仰,伸手擋住覆蓋過來的唇,“先回答我一個問題。”
嗯?
“你是不是想融券砸盤逼顧立銘爆倉?”
他低垂的頭停頓半空中,笑容收斂起來,眉頭微皺。她對商業向來不關注,何時懂這麽多了,“這些誰告訴你的?”
她坐直身體,“你為了打擊顧立銘不惜将自己也置身于危險之中,值得麽?”
她向來只關注自己的工作,無暇顧及其它,不知受何人唆使竟管起他的事了,陸致成臉色暗下來,将手從她腰上收回,:“都說了你別參合,我自有分寸。”
書妍搖頭,“你答應過,退一步海闊天空!”
陸致成騰地從沙發上站起來,不可思議看着她,嚴厲道:“他都揮舞着大刀向我砍過來了,我還退,你想要我任人宰割?”
書妍怕又刺激到他敏感地神經,反更激化矛盾,極力控制翻騰的情緒,緩了緩,說:“我只希望你們及時收手,不要兩敗俱傷。”
收手?陸致成冷笑:“我一再退讓,他卻步步緊逼,何時收手過?如果不趁這個機會徹底打垮他,一旦他恢複元氣,還會伺機而動變本加厲!”
他居然真打算這樣做,書妍悲怒交加:“你想加深仇恨,一輩子兄弟為敵嗎?”,書妍無法想象兄弟倆從此生活在冤冤相報,無休止的仇恨與鬥争中,眼淚簌簌而下,聲音哽咽:“你們倆是快意恩仇了,有沒想過身邊親人朋友的感受。”
陸致成目光低垂,沉默片刻後,又再度釋放寒光,冷硬無比:“是他逼我!”
“陸致成,如果孫豐尚且是外人,顧立銘可是你親弟弟,你怎麽下得了手?”什麽戰場無父兄,六親不認都是屁話,虎毒尚且不食子呢。書妍咬着下唇,用雙手指尖輕抹眼淚,眼神決然,“你也別逼我!”
陸致成用審視和狐疑眼神看她:“你什麽意思?”
“你如果再次落井下石,把他趕盡殺絕,我們倆也就到此為止,沒什麽可再說的!”
呵呵,陸致成似笑非笑,搖頭不可置信看着眼前的女人:“你在威脅我,逼我做二選一?”
“我怎敢,你有你的權衡,我也有我的原則!”
“行啊你!”陸致成一氣之下搬去卧室睡。一晚上輾轉反側,又氣又惱。
日月交替,陸致成沒睡好,早晨起來感覺乏力,尋思着女人生他的氣,估計不會給他做早餐,等會兒如何解決。
書妍已在客廳等他,陸致成見行李箱和她手中首飾盒,錯愕,雙眼漸漸燃起怒火:“你還真打算為顧立銘和我鬧掰啊,你到底誰的女人?”
“我不屬于任何人只屬于自己,我說過我有自己的原則。”一夜過後,書妍比更為決然,她将首飾盒放茶幾上,“戒指還你,我不會允許自己去愛一個可以将手足趕盡殺絕之人。”
憤然悲痛絕望一起湧上胸膛,陸致成怒極反笑:“很好,還是你拿得起放得下,反倒是我像個娘們兒似的。”
書妍波瀾不驚,“你保重!”,說完轉身離去。
砰————身後門響。
幸福之門在為他打開之際,又關上,陸致成怔怔伫立諾大客廳裏。
結局 下
這個沒心沒肺的女人,居然以愛要挾他,陸致成悲憤交加,她從沒親口說過愛我,說走就走!
書妍再次搬回李珊的單身公寓,這裏是她的避難收容所,辦理好赴英國簽證後,行程随之定下來。心想,她連陸致成都阻止不了,更別提顧立銘了,但無論結果如何,總要努力一試。
威航一路穿過蜿蜒崎岖的山路,直達山頂觀景臺。
一陣風吹過,悉悉簌簌的樹葉摩擦聲傳入耳底,細枝在風中搖曳着,書妍捋了下被風吹亂的頭發。
“要不回車上?”顧立銘問。
她搖搖頭,“沒關系,吹吹風吧”
心随情動,情随境遷!三年前,兩人在這裏定下白首之約,卻遭攔腰斬斷。三年後,站在同樣地方,早已物是人非。兩人心中不免感慨萬千。
會當淩絕頂,站在這裏俯瞰大半個江城,顧立銘說:“三年前,我被陸致成欺侮時,曾發誓一定要站到食物鏈頂端,然後将他踩到腳下,一雪前恥!”
書妍理了理情緒,轉頭看向顧立銘說“收手吧,不要再偏執下去了,這場戰争裏沒有贏家,只會是雙輸。”
顧立銘苦笑搖頭:“如果你是為他而來,恐怕要讓你失望了。”
書妍輕搖頭,眸子清澈而明亮:“我今天只為你而來。”,他一愣。她問,“知道當初你最吸引我的是什麽嗎?”
他好像知道又好像不知道,書妍回想起過去,會心微笑,“你是那麽陽光,用笑容感染身邊所有人,真的,一想到你我就會快樂。”,時過境遷,如今的顧立銘心思如海,如此深晦,“可是,現在的你還快樂嗎?”
“妍妍!”顧立銘心裏抽痛,那段時光只停留在記憶裏,他已經沒有快樂,亦沒有她。
“我真心希望你快樂,不為別人只為自己,繼續做從前的那個顧立銘,好不好。”
“妍妍,”顧立銘心裏跌宕起伏,他知道自己早被怨恨蒙住心智,奪走快樂,“經歷是不可抹去的,會刻在生命裏,改變一個人。”
“我知道”,書妍點頭,聲音輕柔平靜,“為了你自己,寬恕他吧?你不也說,靈敏和豁達是人生必修課,何必讓已經死去的昨天困擾着現在!”
她可以對陸致成豁達,他卻不能,淩厲道:“他不值得!”
書妍感到心裏僅有的那點燭光熄滅,最後一絲希望也被徹底粉碎,失望的眼淚再次滑落。
年少便獨自一人去異國他鄉錘煉了她的意志和內心,書妍自認為堅強無懼,無論孤獨無助時,亦或面對醫學院殘酷至極的競争,甚至北非綁匪鞭下生死存亡之際,她都不曾落淚。如今面對兄弟手足相殘,誰也不退讓。她為他們流的淚比以往任何時候加起來都多。
心不受控制地悲痛,她忍不住哽着,“難道一點和解的餘地都沒有,一定要血戰到底,你死我活方休?”
顧立銘笑搖頭,是她太善良天真,還是她并不了解陸致成, “走到這一步還能和解?就不就算我肯收手,陸致成也未必!”
淚花中,顧立銘變得朦胧,書妍想起陸世勳臨終前所托,萬分心痛:“陸老先生走得并不安心,他在天有靈看到你們現在這樣子。。。。。。。。”她再也說不下去,閉上眼任由眼淚流淌。
顧立銘不忍再看她,視線亦模糊之際,別過頭去。也許這就是宿命,既生瑜,何生亮。她又能奈何!
從山上下來,顧立銘回去看老媽。
兒子和陸致成持續角力惡鬥,反招來市場空頭随時伺機而動,情勢越來越失控,顧钰心裏也擔心起來,勸兒子道:“不管怎麽說博盛也有你一份,不如先握手言和吧,免得被人趁虛而入了,得不償失!”
道理他豈會不懂,顧立銘眉頭緊皺,兩指扭揉眉骨,正如沙場上膠着鏖戰的雙方,早已彈盡糧絕,精疲力竭,雙方都憋着最後一口氣,進行心理角力,就看誰繃緊地心弦先斷掉。他暗咬牙,道:“再等等!”
江城國際機場,書妍換好登機牌,在休息區點了分簡餐,不時低頭回李珊微信。腳步聲由遠及近,停留在她面前。書妍忙于微信,順手将餐盤往自己這邊移了移,對方緩緩坐下。回完微信,她繼續低頭吃東西,卻總感覺不自在,似乎有雙眼睛盯着她。書妍猛然擡頭,将對面男子吓了一跳。她尴尬笑笑又低下頭繼續吃東西。
躲在轉角處的目光依然注視她,直到她開始安檢。
陸致成回到辦公室,拉開辦公桌右側抽屜,掏出打火機和雪茄,才點燃咂了兩口,又把煙蒂往煙灰缸裏一摁,熄滅,只留打火機在掌裏來回翻騰把玩,陷入沉思。。。。。。,不一會兒撥了電話,“暫時先別抛售!”
如同炎炎夏日般火熱,奪人眼球的這場同室操戈,暫時降溫。兄弟兩人如立刀刃,各有權衡,誰也不敢再輕舉妄動。
道路兩旁的綠蔭一直延伸,延綿不絕,黑色帕加尼穿梭于其間,朝着公墓方向駛去。
陸致成一身黑色,看完母親,又來到父親墓前。墓碑兩側青草綠油油,竟然還盛開着幾朵黃色小花,引來一只蝴蝶。他彎身下蹲盯着黑白照片,想起了父親生前囑托,是進是退,改變的不止是他一人的命運,“只願他日,你我父子二人九泉下相見,您不要責怪我!”
身後傳來悉悉簌簌腳步聲,“這麽巧啊!”,他側身擡頭,顧立銘戴着墨鏡挺拔伫立陽光下,陽光刺眼,他收回目光,起身問“等會兒有沒時間,我們好好談談!”
顧立銘徑直走過他,将花放于父親碑前,沉默片刻,回答“行。”
“等會兒海邊見。”
一層層海浪泛着白,從遠處席卷而來,猛然拍打在礁石上,噴濺着雪白的泡沫。
岸邊寬闊筆直路上,威航極速行駛,見前面路邊停着黑色帕加尼,降速,靠邊停車。大長腿從車裏邁出,遠處岸邊,一個高大身影雙手叉褲兜,正在等他。
沙灘上留下一串腳印,顧立銘走近陸致成, “還有閑情逸致吹海風,不錯嘛。”
顧陸致成遠眺海面,海水此起彼伏,不時掀起一陣浪,“現在形勢對你我都極為不利,再厮殺下去,兩敗俱傷。”
顧立銘笑笑,陸致成本想砸盤逼他爆倉,沒想到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反招來其它黑衣騎,揶揄“現在被黑衣騎士盯上了,怕了?”
你又能比我好多少,陸致成冷笑:“市場空頭随時準備發起攻擊圍剿你。即将成為獵物,你難道不怕?”
陸致成轉身,四目對視,兩人心知肚明:原本只是二人之間的操戈之戰愈演愈烈,不但受到監管部門嚴厲警告,還引來資本市場其它力量虎視眈眈,伺機而動。
海風拂過兩人,額頭發絲随風滑落幾根。陸致成眼神鋒芒收斂,“我們兄弟倆從小到大誰也不服誰,總是在競争,事到如今握手勝過握拳,合作一次如何?”
顧立銘摘下墨鏡,審視陸致成,沉默良久後說:“合作是要講誠意的。”
出來混,總歸要還的。兩人鬧到今天這一步,他推卸不了責任。陸致成知道顧立銘想要什麽,“不要牽扯妍妍,她不屬于我們任何人,我無能為力。”
後浪推着前浪,翻滾向前不停息,潔白的海鷗舒展翅膀,緊貼海面翻飛盤旋。“看,我又挖到了,嘿嘿!”,不遠處膚色黝黑,滿身是泥沙的少年興奮高呼着,将戰利品炫耀給父親看,然後扔到竹籃裏,父親贊許的向他伸出手指。
兄弟倆往回走,經過父子身旁時往竹籃裏瞟一眼,大半籃子的各種貝類,收獲頗豐。不禁想起年少時光,他們同父親也曾如此。
陸家兄妹齊聚陸府,兄弟二人已經很長一段時間沒有同時歸來過。陸致婷憑直覺,老大和老二今晚不似往常,有貓膩,飯到一半忍不住先問:“哥,你不是有事宣布嗎?”
陸致成和顧立銘互望一眼,本來想飯後說,既然婷婷問起,也無妨,“我決定辭去董事局主席職務,帶着我的團隊離開公司。”
“什麽?”消息太突然,陸夫人及一雙兒女錯愕。“這是為何,誰來接替你。。。。。”陸夫人還在震驚中沒緩過勁兒。
陸致成頓了頓,“老二現在是第一大股東,當然由他來繼續執掌公司。”他把目光投向顧立銘,“以後家族重擔就交給你!”
母子面面相觑,一時無法消化。這兄弟倆,前幾天還在惡鬥中,這劇情反轉太快了。
“這是我和老二共同商議的結果,眼下陸家正陷入危機,必須攜手才能盡快擺脫困境。”
顧立銘亦開口:“外敵當前,個人恩怨是小,家族未來是大。不管我和老大誰執掌,最重要的是爸創下的陸家基業不能動搖。”
桂花樹正開時節,陣陣桂花香沁人心肺,母子倆飯後在花園裏散步。陸致成向母親解釋:“爸将家族和基業重任托付于我,如果因為同室操戈而衰落,我心何安,死後更有何面目見他!”
梁麗說,“你的犧牲太大了”。他既然願意邁出這一步,自然不再計較個人得失,寬慰母親,“總要有人先退一步,如老二所言最重要的是陸家基業不能動搖。但願他扛得起這個責任。” ,希望他的選擇不會錯。
道理是這樣,可是,梁麗停下腳步,望向他,關切地問:“那你呢,怎麽打算?”
“媽,您不用擔心,我有一支精悍幹練的團隊,手裏有資金,我現在的條件可比爸當年赤手空拳打江山時好多了。放心吧,很快我會東山再起。”
這樣甚好 ,男人看胸懷和氣魄,梁麗欣慰點頭。
“不過,”,陸致成笑笑,一臉輕松,“我打算先休息調整一段時間,出去走走。。。。。。”
輕柔的河水靜靜流淌着,泰晤士河将倫敦分為南北兩區,典型哥特式風格的大本鐘,每隔十五分鐘就敲響一次,鐘聲劃過天空。
書妍紮起頭發,衣着黑白色調搭配,端莊幹練,在臺上做着報告,不時望向觀衆席,與臺下嘉賓眼神交流。
一個高大的身影邁着矯健步伐走進會場,在後排找了個空位坐下。
目光交彙于空氣中。
書妍心裏微顫一下,旋即恢複鎮定,繼續往下。待發言完,陸續有同行上來和她交流。
人漸漸散去,終于結束,他人不見了,走廊上亦無蹤影。迎面走來一金毛男人,“有沒有看見一個中國男子,個子很高。”,書妍邊形容邊用手比劃,對方搖頭。
還不習慣時差,産生幻覺?
交流會安排在英國G5聯盟之一的倫敦大學學院,書妍從大樓裏出來,漫步校園若有所思,渾然未覺一直跟在身後的腳步。
“人本來就傻頭傻腦,走路還不擡頭,真擔心樹被你撞了。”
書妍被籠罩在陰影下,吓一跳,“你。。。。。。哪冒出來的?”
陸致成站在她旁邊,“跟你後面,看不見就算了,都并排了,還當我空氣呢!”,他郁結。
書妍尴尬又問:“你,怎麽來了?”
這麽快就忘了?“是你自己讓我陪你一起來倫敦的,你提的要求,我什麽時候拒絕過”,陸致成無奈,栽她手裏,也只能認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