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15)

他進門,看到陸致成身邊坐着書妍時,一怔,随即又平靜,上前主動招呼:“最近如何。”

書妍亦起身和他招呼:“挺好的,希望你也是。”

陸致成和他颔首招呼。

三個兄長極寵愛侄女,各買了禮物,每個人都想抱抱,卻又無從下手。

“連小孩怎麽抱都不知道,以後怎麽當爹,我大方點讓你們先練練手。親愛的,給哥哥們示範示範!”

孫豐唯老婆是從,一副奶爸模樣,抱過小孩,姿勢标準。

顧立銘忍俊不禁,調侃:“婷婷禦夫有術,孫豐在外霸道總裁,回家好男人,楷模啊!”

孫豐笑笑:“老婆孩子最大嘛。大哥試一試,沒準很快就到你了。”

陸致成學着孫豐樣抱過侄女,無奈寶寶不買他這個伯父的帳,沒幾秒擺出副欲哭表情,吓得他忙給書妍:“你試試,看她要不要!”

書妍沖寶寶拍了下手,接過,點頭含笑,寶寶嘴角上翹,滴答流出口水,揮了下手臂。

孫豐笑言:“哥,看來以後帶小孩的事兒,只能指望嫂子了。”

書妍臉頰一絲紅雲飄過,擡頭看陸致成,目光卻撞上眼神晦暗不明的顧立銘,她心裏咯噔,忙避開。

飯後,陸夫人邀她去花園裏散步,桔黃色的燈光将兩人身影拉長。

陸夫人開口:“張小姐,世勳臨走前和我有談過你。”

書妍側頭看了眼她,等她下文。

“老實說,無論家世還是你和老二之前的事,如果一點都不介意,那是不可能。但世勳是一個開明的人,對你他是認可的,也知道老大很喜歡你。所以,我們夫妻倆祝福你們,也歡迎你成為陸家一員。”

書妍神色平靜,微微一笑:“謝謝夫人的坦誠,我和他走到今天不容易,能得到您的祝福,我很開心。”

末了,陸夫人在門口笑着揮手送別兒女們,她完全看不出其樂融融家庭聚會,平靜下暗藏着的波濤洶湧。

次日早晨,會議室大門緊閉,裏面正召開博盛集團董事會。

博盛在宇新和電力集團兩個重大項目上接連丢項目,一個奪标過程中退出,另一個簽約前放棄,引來股東的強烈不滿和質疑。

孫豐放手一搏,以陸致成作為決策者,獨斷專行,不明緣由放棄項目,導致公司形象和利益遭受重大損失為由,意圖在董事會上提案,彈劾陸致成。

會議室彌漫着劍拔弩張氣氛。

自蘇梅進入公司以來,在她印象中從來沒有人挑戰過陸致成的權威,而今這個挑戰者是他的妹夫。蘇梅邊做會議記錄,邊擡頭看向老板,除了冷峻他臉上依然看不出任何表情。

墨色的濃雲擠壓着天空,沉沉的仿佛要墜下來,窗外的高樓籠罩在陰暗中,正是山雨欲來風滿樓。

這不止是一場彈劾與反彈劾的角力。

陸致成以孫豐洩露公司機密,挪用公款為由同樣在董事會上提案要罷除孫豐董事資格。

會議室大門一直緊閉,沒有任何人進出過。

快中午,兩個身板挺直的陌生男子,欲找孫豐,被會議室的門口的會務後勤人員攔住。

其中一個男子掏出證件:“我們是警察,想請孫先生配合我們回去調查。”

警察?

會議室內所有人震驚。

陸致成走近孫豐,低聲對他說:“宇新項目,你逃過一劫,卻不知好歹,反用這件事來咬我。我手裏現在有足夠證據證明你不但洩露了商業機密,還挪用巨額公款。”

孫豐淬不及防,慌了神。

陸致成繼續冷冷道:“我不會循私情,除了逐你出董事會,自然還要報警。”

孫豐試圖反抗:“你不能這樣對我,你想讓樂樂有個坐牢的爸爸嗎?媽和婷婷不會同意的。”

陸致成冷眼看他,一語不發。

警察将孫豐帶走。

陸致成簡單明了吐出兩個字:“散會。”

毫無征兆,孫豐被捕,陸致婷如遭五雷轟頂。她和陸夫人完全不可置信,又急又氣,急召陸致成。

陸致婷哭腔中帶憤怒,斥責大哥:“你是不是想獨霸陸家家業,爸才一死就按奈不住了。”

陸夫人喝止女兒:“婷婷不要胡說!”

陸致成目光淩厲地看了眼陸致婷。

他對陸夫人說:“媽,孫豐貪婪有野心,又心狠手辣,完全是咎由自取。他所犯的事,不止這些,我看在您和婷婷份上,避重就輕,已經便宜他了。”

陸致成将孫豐所作所為一一相告知母女倆。

陸夫人仍然難以接受,深感痛心:“婷婷和樂樂以後怎麽辦?你忍心樂樂還沒斷奶就要失去爸爸嗎。”

“有我在,她們母女倆什麽都不用操心。而且婷婷還年輕,完全可以再嫁一個更好的男人。孫豐他根本不配跨入陸家,我已經讓律師為她拟好了離婚協議書。”

陸致婷情緒激動:“樂樂呢,她有個坐牢的爸爸,以後會被人看不起的。”

陸致成正色道:“只要陸家興旺不衰,就沒人敢看不起。”

陸夫人問:“你真的不能對他手下留情?”

陸致成不容商量:“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家族利益,爸拼盡半生打下的家業,我絕不會讓外人染指。”

他稍作停頓,說:“事發突然,等您和婷婷過了心理緩沖期,我再讓律師把離婚協議書拿來。”

顧立銘當天便得知孫豐東窗事發的消息,笑笑,對王興道:“他還真是狗急跳牆了,居然妄圖彈劾陸致成來自保,人聰明過頭就成傻子了。” 他原以為孫豐會三十六計,走為上,直接卷款,能跑多遠跑多遠。

某種程度上,陸致成已經将個人意志力滲透入博盛,對公司有絕對主導控制力,而且手下猛将如雲,沒人能動搖他的地位。正因為意識到這一點,顧立銘從美國回來後,寧願選擇恒泰,也不願委身于陸致成之下。

王興說:“他太眷戀陸家女婿身份,不舍放棄,還想放手最後一搏。”

“哦,對了!”,顧立銘似想起什麽的表情,說:“孫豐違法犯罪的事可不止那兩樁。陸致成什麽時候變得那麽心慈手軟了,不像他的作風嘛。”

顧立銘将轉椅轉半圈,又轉回來,臉上笑容很有深意,說:“把孫豐其它違法證據給辦這案子的警察送分去,順便給各路媒體也爆爆料。這才夠熱鬧!”

王興會意,笑着搖頭:“我這就去辦!”

從顧立銘辦公室出來,王興心裏嘆,孫豐聰明反被聰明誤,野心不止而又止于野心。想在兩兄弟間玩平衡之術,如今卻反被兩兄弟聯合絞殺。

☆、有仇不報非君子

孫豐遭罷免董事資格,并因經濟問題逮捕,猶如一枚炸彈,很快引爆,成為媒體關注焦點。孫豐既是公司高層和董事會成員,同時也是陸氏女婿。特殊的雙重身份更具話題性,引來外界各種猜測。

媒體繪聲繪色将一個商業案件改編成豪門父輩死後,子女上演家族內鬥的連續劇,每天長篇累牍追蹤報道。

書妍看完新聞,想起幾天前陸府家庭聚會一家人其樂融融,陸致婷初為人母的喜悅,轉瞬即逝。。。。。。。

陸世勳才一死,陸氏家族就不平靜了,孫豐也參與其中,未能幸免。

書妍不由皺眉。

陸致成這幾日早出晚歸,深夜回來時,書妍已經先睡了。他輕手輕腳進卧室,摸着黑,深怕吵醒夢中人。

床頭燈點亮。

他呆住:“吵醒你了!”

書妍開燈,半起身:“我沒睡着!”

他鑽進被窩,感到歉意,摟過她,額頭上輕吻一下:“我這幾天忙,回來得都比較晚,影響你休息了。”

“因為孫豐的事情嗎?”

陸致成神色凝重,點頭,又道:“也不全是。”

孫豐這幾年挪用資金,揮霍公款,做假賬,內幕交易,勾結顧立銘洩露商業機密。但他的雙重身份特殊,拔掉他必然傷及公司和家族利益與聲譽。陸致成權衡之下避重就輕,盡量避免将事态弄大。

然并卵,事與願違,孫豐所有罪行全被曝光,事件持續發酵。

有人不希望平靜,欲将水攪得越混越好啊。

書妍想起陸致婷,不由難過:“突如其來,婷婷一定難以接受。”

陸致成輕描淡寫,冷冷一句:“她現在已經同意離婚。”

一夜夫妻還百日恩呢,倆人三年夫妻,還育有一女,總是一種情分。這語氣,似乎根本不值一提。

好理智,好炎涼。

書妍心口一陣涼意。

陸致成察覺, “你別聽信媒體,這事兒,沒人是贏家,但這又是最明智的做法。為了家族利益,我必須為之 。”

她點頭,不語。陸家年輕一代之間的恩怨,錯綜複雜,包括她在內,外人根本分辨不清。

“妍妍,”他摟緊她,“等料理玩這些破事兒,我陪你回老家一趟吧?”

恩?

陸致成一想到張家父母還在電話裏催女兒找對象就郁結。

“總要讓你父母消除對我的成見吧,你打算把我雪藏到何時。”

書妍好笑:“你這人最大的優點,就是有自知之明!”

說完,彎身,伸手關燈,睡覺。

孫豐案審判當日,大批媒體記者守候在法院門口,等候采訪到庭聽審的陸致成和顧立銘兄弟二人。

顧立銘側身對陸致成耳語:“孫豐竟然圖謀篡位,實在不自量力,。”

陸致成冷笑:“孫豐攀附你,若不是你給他撐腰,他哪來膽量。他有今日,全拜你所賜。”

顧立銘搖頭,似笑非笑: “別賴我,是你的報警!”

陸致成語氣平淡:“你在背後給他壯膽,不停慫恿他,不是事實?你這招一箭雙雕,真夠狠毒。”

不一會兒,孫豐戴着鐐铐,從側門緩緩走入法庭,眼睛往聽審席上掃視,陸夫人和婷婷誰也未見,只瞅見竊竊私語的那兩兄弟。

明擺着有人在幕後操縱,煽風點火,想把事情越鬧越大。除了顧立銘還有誰會這麽做。

孫豐臨锒铛入獄前,才恍然醒悟,他自認為和顧立銘是相互利用關系,不過一廂情願,從頭到尾他只是顧立銘棋盤上的棋子。

最可悲的是,直到此時此刻顧立銘仍然還在利用他———欲用他的案件來打擊陸致成。

坐山觀虎鬥,坐收漁翁之利?

孫豐想哭又想笑。

太炙熱熱灼燒着大地,整座城市像罩在蒸籠中悶熱。

陸致成和顧立銘一從法院出來,記者一哄而上。

“請問陸先生,您如何評價孫豐案件給博盛集團帶來的負面影響?”

“您怎麽看待博盛現在股價大跌!”

“顧先生,您和陸先生關系如何,陸氏家族是否陷入家族內鬥?”

強悍的保镖護住二人,不讓記者接近。

助理面對媒體道:“各路媒體朋友,關于孫先生的案件,我司将于明天早上在公司網站發布公告,請大家到時關注相關信息!謝謝大家關心。”

保镖護送下,倆人迅速撤離現場。

孫豐案落下帷幕,但對博盛的沖擊餘波仍在。

博盛原本在業界素有治理規範的良治公司口碑,如今外界質疑的聲音不斷。

王興将文件給顧立銘,順口道:“何氏集團落井下石,已經正式宣布将從南美礦産項目中撤資,消息一傳出,博盛股價再次下挫。3天時間博盛市值已經蒸發200多個億。”

顧立銘拿起簽字筆,邊看文件邊說:“陸致成利用了何雨柔那麽多年感情,如今當不了陸太太,她當然要狠咬他一口,出口惡氣。”

看完文件,他迅速簽字,王興離開。

顧立銘沉思,翻手機通訊錄,定格在何雨柔。

何雨柔将見面地點選在一家全江景的旋轉餐廳。

何雨柔邁着優雅的步子進來,顧立銘燦爛一笑,很紳士的為她拉開椅子,請她入座。

何雨柔不愧受過皇室禮儀訓練的人,一舉手一投足,盡顯優雅與氣質,哪怕吃東西的樣子都母儀天下。

而顧立銘也絕對是個紳士範十足的男人。

與陸致成的高冷和沉默不同,顧立銘擅長把控氣氛,兩人相談甚歡。

談到差不多,顧立銘切入正題:“據聞,何氏和博盛的合作不是太愉快,而且博盛如今市值縮水厲害。如果我高價收購您手中的博盛股份,何小姐考慮否?”

何雨柔明了顧立銘意圖,說:“老實說,我并不想卷入你們兄弟倆的争鬥中。不過,作為純商業角度,如果顧先生出的價格能達到我的心裏預期,我可以考慮。”

顧立銘笑笑,“那就請何小姐出個價。”

何雨柔天然妩媚一笑,舉起酒杯。

酒杯相碰。

末了,何雨柔幽幽開口:“你這麽對陸致成,是因為張小姐嗎?”

天無二日,國無二君。

與陸致軒的溫良和灑脫不同,他和陸致成誰都不甘屈于人下,注定必有一戰,張書妍只是徹底引爆二人深埋已久積怨的導火索罷了。

顧立銘臉上笑容微斂:“可能是吧。”

若說漂亮,憑這兄弟倆,什麽樣漂亮女人沒有。

何雨柔一雙杏眼疑惑:“我真的很好奇,張小姐到底何魅力,值得你們不惜兵戎相見。”

顧立銘陷入短暫恍惚,嘴角微上揚,說:“每一個人都是獨一無二的,我無法拿她和任何人比較。對我來說,和她在一起時,我能做那個最自然和舒服的自己。”

最自然和舒服的自己?太抽象了,何雨柔搖搖頭。

霓虹将天幕染成彩色,大地已有倦意。

整棟大廈一片漆黑,從外面看只有零零落落的燈光。

陸致成的辦公室燈火通明。

趙玮道:“恒泰集團近期在市場上動作頻頻,一直在大量收購博盛發行在外的股票。而且還從何氏手中購買了所持的全部博盛股份,交易價格雙方暫時都還沒有透露。”

博盛對外發行流通的股票有限,但如果收購的人是顧立銘就不一樣了,他作為家族成員手中原本就持有博盛股份,再加上流通股票和從何氏手中購買的份額。。。。。。。

這家夥已經在揮刀舞劍了。

楊律師把文件遞給陸致成:“法律層面上,主要是涉及反壟斷法和證券交易方面。”

陸致成沉思,食指和中指交替一起一落,輕敲辦公桌面。

電話響起,是書妍,“我已經到了,在車裏等你。”

陸致成:“你和林輝一起上來吧。”

通話結束,他轉頭對蘇梅說:“明早發通知,本周四早上召開股東大會。”

蘇梅點頭說“是”,低頭迅速記錄在本子上。

陸致成說:“好了,今晚就到這兒了。”

加班結束,衆人離去。

叮~~電梯門開,林輝問:“張小姐很少進老大辦公室吧?”

“嗯,一共兩次。”

一次找工作,一次被訓斥。

辦公室門開着,他挺立寬闊辦公桌前。

兩人進來,陸致成對林輝說:“你先回去吧,等會兒我自己開車。”

書妍好奇問:“既然已經結束了,還不走麽?”

“是。”,林輝意味深長一笑,迅速撤離,順手把門關上。

書妍坐他位置,雙手放扶手上問:“還記不記得上兩次我來這裏情景?”

書妍示意他站好,然後靠椅背上,擺出一副居高臨下樣子,學着他的口吻道:“我給你五分鐘時間。”

陸致成一愣。

她繼續模仿他手一揚:“只有強者才能制定規則。。。。。。。扣你三個月獎金。。。。。。”

陸致成好氣又好笑:“沒見過像你這麽能記仇的,多少年前的事兒,還記這麽清楚。”

“這就是我僅有的兩次在你辦公室的經歷。你當年就是這麽對我的。”

陸致成過去,拉她起來,坐回座位上,再拉她坐腿上。

他刮了下她鼻子:“太記仇可不好。”

“沒辦法,我記性向來很好,不然沒法學醫。”

“第一次你面試遲到,我給了你補救機會。第二次,你得罪了權貴,我幫你擺平。你怎麽就不記我的好,嗯?”

兩人面對面,他鼻腔吞吐出的熱氣,掠過她的臉頰。他的手從衣服下擺伸進,一路往上游弋探索, “得了便宜還不知要賣乖。”,他的聲音低啞,說完含住她的雙唇,吮吸。

一只手挽住她的細腰,另一只手已經游離到光滑細膩的背脊,解開了衣扣。

書妍驚呼一聲,“這裏是你辦公室,還是等回去吧。”

他的堅硬已經抵着她,哪有半途而廢的,聲音嘶啞,“等不及了,就我們兩人!”

“在哪兒?沙發上?”

聲音更嘶啞,“都可以!”

兩人起身,他将她轉個身,彎身親吻她的頸,随手将辦公桌上各種文件攬一邊去。

書妍彎下身趴伏在辦公桌上,上身緊貼冰涼桌面,身後拉鏈拉開的聲音響起。

兩人同時低吟。

文件散落一地,一件淡藍色無袖襯衣覆蓋上面。

。。。。。。

☆、有仇不報非君子

窗外道路兩旁梧桐樹急速後退。

書妍似有所悟:“難怪把人叫上去,沒安好心。”

陸致成瞟了眼副駕上後知後覺的她,好笑不笑:“就說你得了便宜還不賣乖,我出工又出力,你只顧舒服,還有意見啊。”

“去死!”

她伸手一巴掌拍他大腿上,疼得他慘叫一聲。

他改單手握方向盤,揉腿,皺眉,人看着這麽瘦,竟然力大無比,抗議道:“你到底是不是女人,勁兒這麽大?”

書妍心裏暗爽:“我只用了一半力道好不好!”

“。。。。。。。。”

陸致婷離異後直接搬回家和母親住。

陸夫人一門心思都放在外孫女上,原本很多保姆做的事情,她都盡力親歷親為。

“婷婷,樂樂好像尿褲子了,快把她的尿不濕拿來。”

電話鈴響,她也顧不得,待給孫女換完尿布看,未接來電顯示是陸致軒。

她回撥電話。

“媽,二哥約了我,我晚上不回來吃飯了,您和婷婷不用等我!”

“好的!”

小菜館古色古香,分上下兩層,座無虛席,還有人在邊看雜志邊等位。

“我已經定好包間,在二樓。”

顧立銘生活上不是很考究,無論吃穿還是其它,普通得與一般白領無異。

致軒說:“這麽隐蔽,生意居然還這麽好!”

致軒第一次來這樣大衆的餐館,掃視周圍環境。

菜上齊,陸致軒嘗了口紅燒肉,肥而不膩,入口即化,直呼好吃。

顧立銘呵呵一笑:“店小味道在吧。書妍也很喜歡他家的紅燒肉。”

吃到差不多,兄弟倆才聊到第二天的股東大會。

陸世勳遺囑,家族所占公司股份分三分,陸致成作為家族掌門人所占比列自然最高,顧立銘和陸致軒均等,婷婷不持股,但有其他資産作為補償。

顧立銘自身所持份額,加上從何氏與市場上收購的份額,仍低于陸致成,如果陸致軒能支持他,形式就會完全扭轉。

陸致軒抿着嘴,沉默,扶了扶眼鏡,對顧立銘說:“說實話,我只對攝影感興趣,不懂經商也不懂那一套并購重組的商業操作。我只知道,既然爸臨終前把重任交給了大哥,那我只能遵照他老人家的遺願。對不起了,二哥。”

顧立銘失望,沒有陸致軒的支持,他要将陸致成打倒,并購重組博盛,成本高昂,他勢必更多融資的同時,承擔更大風險。

陸致軒已全無心思再嘗美食,幾乎是懇求的語氣:“二哥,你和大哥畢竟是兄弟,就不能和解嗎。”

顧立銘語氣深沉:“我和他的兄弟情分早在三年前就已盡。”

即便陸致軒不願站在他這一邊,顧立銘仍然不打算停下腳步。

如果說父親在世時候兩個兄長還只是暗鬥,那麽現在已經是赤~裸裸的明争。陸致軒再怎麽不問世事,也不願兩哥哥走到一發不可收拾地步,把陸家推入深淵。

他去天悅星城,書妍開門。

“致軒,難得來,蓬荜生輝啊。”

書妍忙請他進屋,給他倒水。

致軒看了下問: “我大哥不在麽?”

書妍把杯子遞給他:“你是找他啊?他一般下班早才會過來,不過最近他挺忙的,來得不多。”

致軒輕笑:“他電話裏說,讓我來這兒等他,應該很快就回來了。”

書妍忖思,致軒直接找到她這兒來見陸致成,想必要緊事吧。

不會兒,陸致成亦到來。

致軒一向雲淡風輕,這不是他的風格,陸致成問:“是不是出了什麽事?”

致軒看了眼書妍,欲言又止。

“你們倆聊,我還有東西要寫,電腦還開着呢。”

書妍很識趣進屋去。

卧室房門關上,兄弟倆把頭轉回來。

“前兩天二哥找過我,希望我以股東身份支持他對公司重組倡議。我沒有答應他的要求。”

陸致成眼中閃過一絲不明情緒,旋即又如常。

顧立銘大肆曝光渲染孫豐案件,把博盛置于風口浪尖,趁股票大跌之際又大肆低價買進,何氏把所持股票亦轉賣給他。顧立銘野心和意圖,他知道。而致軒的态度就是天平上的砝碼,如果他倒向顧立銘,那顧立銘極有可能會扭轉形勢。

“致軒,謝謝,謝謝你告訴我,還有支持信賴。”。

陸致軒不似兩個哥哥,他的眼睛和心靈看到的只有大自然的靈與美。大哥的所為,他不恥和心寒。

他輕搖頭:“你不必謝我,我是信賴爸,才把這一票投給你。你和二哥走到這一步,我很難過,現在去根究對與錯,已無濟于事。”

當年之事,已成原罪,背負在陸致成身上,他這輩子都洗脫不了。

陸致成苦笑:“我也很遺憾,誰願意兄弟兵戎相見。。。。。。”

陸致軒看他一眼:“既然如此你可不可以退一步海闊天空,畢竟是你對不起二哥在先。”

四周萬籁俱寂,房間門關着,兩人談話,不時傳入書妍耳朵,她頓住正敲打鍵盤的手指。

陸致成深吸一口氣:“我盡力。”

她松了口氣,繼續打字。

送走致軒,書妍将門關上,陸致成松了松領帶,解開襯衣扣子。過來環住她的腰,低頭親了她下:“兩天沒見,想不想我?”

“咦,你身上怎麽都是煙酒味。”

他擡手,聞了聞袖子,“煙我沒抽,酒一點。”

“先洗漱去!”

醫生就是潔癖,他乖乖領命。

書妍靠坐床頭,隐憂,連向來灑脫不問世事的致軒都坐不住了,到底發生什麽事?

陸致成進卧室,見她呆愣,問:“想什麽呢?”

“今天致軒找你,和顧立銘有關系,你們之間發生什麽事?”

“不老實,偷聽人說話。”陸致成拉開被子,鑽進。

“沒偷聽,自然傳到耳朵裏。”

書妍目光不離他,等待回答。

“顧立銘想聯手致軒,向我逼宮。”

“逼宮?”

陸致成雙眸中寒火忽明忽暗:“顧立銘在市場上大肆買博盛股票,何氏把所持股票亦轉賣給他。他明擺着要惡意并購重組博盛。不過,我不是葉遠新,博盛也不是葉氏,他有這個心,還要看有沒這個胃吞得下。”

真是知子莫若父,如陸老爺子所料,他才一去世,這兄弟倆就。。。。。。

禍起蕭牆,敗象也!書妍心裏七上八下:“握手總比握拳好,你們難道不能和解嗎?”

陸致成無奈,他何嘗不想和解,只是和解不和解,不由他說了算。

“妍妍,念在有欠于他分上,我已經在盡力避他鋒芒了,只希望他不要得寸進尺。”

書妍期許的眼神,盯着他:“你剛才答應致軒的是真的嗎?退一步海闊天空,我真的不願見你們兄弟為敵。”

鼻腔裏呼出重重的氣,他的底線就是他的女人和公司,絕不允許任何人觸碰。可這兩樣也正是顧立銘所想。

不忍她失望,沉思後,他答案依舊:“我盡力!”

以他的個性,這個回答已經是妥協,書妍露出酒窩,頭輕靠他肩上。

顧立銘絕無停下腳步之意。

博盛股價仍在低價徘徊,顧立銘趁大跌之際,底部買入,一路鎖倉。不斷掃貨增持博盛股票。

趙玮将最新數據表給陸致成,道:“陸董,恒泰沒有消停跡象,仍在持續增持。”

陸致成看數據,如果不是致軒,顧立銘個人所占家族股份比例,加上近期恒泰擴張收購所得,他所持股份已經威脅到自己了。

顧立銘原本就投資銀行出身,深谙并購重組之道,這樣下去情勢危矣。

不能再坐以待斃!

王興切斷電話,心想,陸致成終于還是坐耐不住。他急忙去見顧立銘,被助理告知,人不在。

“哦!”王興轉身回去,卻在電梯處碰到恰從裏面出來的顧立銘。

顧立銘表情稍嚴肅,問王興:“你找我?”

“嗯。”

兩人回到顧立銘辦公室,顧立銘松了松領帶,喝口水,看着王興。

“博盛申請停盤了。”

“停盤?”顧立銘似有些輕蔑一笑,他能停多久。

王興道:“外界傳言這是陸致成欲圖啓動毒丸計劃的前奏,如果他低價增發新股,新股充斥市場,我們手裏的股份就被稀釋了。”

顧立銘表情波瀾不驚:“傳言而已。”陸致成不會那麽做,毒丸計劃殺敵一千自損八百,不到萬不得已,他不會使用。

外面驕陽似火,使人更燥熱。他把水一口氣喝完,又言:“一旦他複盤,繼續增持博盛股票,能買多少就買多少!”

王興心裏驚呼,瞪大眼睛,用不可置信的眼神看着顧立銘

“你确定?”

“當然!”

王興心焦不已,表情和語氣急如焚:“豹。。。。。。顧董,這樣風險太高了,而且資金。。。。。。”

顧立銘幾乎不假思索打斷他:“可以繼續融資,繼續補倉啊。”

王興心裏直搖頭:“現在已經處于重倉位,你真的要冒這麽大風險?”

顧立銘淡淡一聲:“是!”

☆、有仇不報非君子

顧立銘想要繼續增持股票,最終拉兄長下馬的決心絲毫未動搖。

市場的眼睛都圍繞着恒泰資金而轉動,為了補倉,恒泰展現出靈活多變,多管齊下的融資財技,不斷引入多線資管計劃,充實資本金。

王興一方面贊嘆顧立銘的融資手段之強,一方面又為不斷增強的高風險捏冷汗,“太瘋狂了!”。

陰霾天氣,陽光無法透過厚厚雲層,天地間彌散着濕熱壓抑。

陸致成雙手插褲兜,望向窗外的黑雲,一語不發。

趙玮繼續:“銀行信貸、發債、股權質押融資、資管計劃。。。。。。恒泰的融資手段無其不用。”

陸致成亦驚嘆顧立銘融資手段之豐富,他轉身,面部平靜,“顧立銘在華爾街投行那幾年沒白混,去摸一摸他的資金來源底細。”

正值下班高峰期,車門一開,人潮洶湧,書妍活生生被身後的人擠進地鐵。她單手扶住欄杆,掏出手機,今天難得早到家,想在家做飯,問他想吃什麽。

鈴聲一直響,對方遲遲未接聽,然後挂斷。

十多分鐘後,電話回撥過來:“妍妍,剛在談事情。”

“嗯,我到家了,今晚在家吃飯吧。”

陸致成略頓,聲音低沉:“妍妍,抱歉我今晚可能又忙到很晚,別管我了。”

“嗯,好吧!”

電話收線,書妍将手機放回包裏,對面兩個男人邊看手機邊喋喋不休。

“恒泰窮追猛打,一路瘋狂增持股票,逼得博盛申請停盤了,沒準要啓動毒丸計劃啊”

“最新消息是恒泰又準備新一輪融資,來補倉,這圈錢能力太牛B了。”

“不過這樣恒泰的倉位也就處于危險之中。這場商業大戰,到底是吞并,還是獵殺,不好說呢。真是越來越精彩刺激了。”

“這兩家公司的老板都好年輕啊,新聞上還說二人是親兄弟哦,怎麽會這樣呢。”

身旁眼鏡男呵呵一笑,“普通人尚且 尺縷鬥粟,何況豪門世家深似海。”

天幕降臨,黑暗籠罩大地。

書妍原本對商業和財經不甚了解,也很少關注,她打開電腦搜索新聞。

陸致成歸來,見小女人竟然在看財經頻道,難得啊,他嘴角上彎,再一看是博盛和恒泰厮殺血戰的報道,笑容僵住。

書妍起身,見陸致成一臉倦容,他最近總忙碌,臉上笑容還越來越少,相反沉默和皺眉時候卻增多。

陸致成過來,拿起遙控器,換個頻道,輕描淡寫說:“媒體就喜歡煽風點火,誇大其詞,你啊,還是少看這些,免得又瞎操心。”

陸致成不希望書妍關注和介入這件事,總想法子打消她顧慮并轉移注意力。

一周後,博盛複盤,股票再跌。顧立銘再次啓動金融杠杆,以杠杆資金撬動博盛。

刺眼的陽光,斜照入辦公室,經過玻璃窗的過濾,已柔和幾分。

趙玮說:“恒泰集團沒有收手,依然在邊吸貨,邊拉升,一路掃盤拿貨。”

陸致成搖頭,重倉位之下,顧立銘竟還在增持,那他自己的股票都要被鎖定。

他已經殺紅了眼,嗜血成性,不管不顧了!

趙玮将調查報告給陸致成,說,“我已經詳細分析過恒泰的巨額資金鏈,恒泰的籌碼就是資本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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