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章節
“墨小姐不會補,誰弄壞的,誰賠。哦,對了,這塊織錦從杭州運來,應該是十萬一尺,這裏頭用了四尺三的料,瞧那位小姐是星河的員工,打個折,算四尺。稍後找財務結算,你們再去重新訂制。”
英念初坐在一旁,那女演員就是英念初同組合唱歌的藝人,她一把将英念初扯過來,說:“念初,幫我啊,快幫我說話啊,你和三少那麽好,他會幫你的對不對?”
英念初不敢去瞧蕭曼卿,她怕這位蕭二公子怕極了,只好轉而看着墨如鴉,說:“能不能有勞你補一下,我們都剛出來做事,沒甚麽錢的,這……太貴了,我們還沒開始賺錢,賠不起的。”
說着、說着,她就開始眼淚汪汪,本來她一雙眼睛又大又圓,這麽一瞧着墨如鴉,倒是顯得被欺負過一樣。墨如鴉眉眼垂下來,想要說算了,還沒開口,蕭失雲就過來拉開了英念初,問她:“你哭什麽?”
蕭失雲瞧見她面前的墨如鴉,墨如鴉抿着嘴,一語不發,他不知從哪裏來的脾氣,說一句:“怎麽哪兒都有你,拍戲也和你有關系?我不記得星河娛樂與墨小姐簽了約,無關人員,還是請出吧。”
墨如鴉轉頭拿起那塊撕裂的織錦披帛,蕭失雲在後頭說:“劇組的東西,墨小姐請留下,否則,可視為墨小姐當衆盜竊。”
墨如鴉吸一口氣,聲音輕軟,她說:“你們補不好的。”
“補不好就不補,和墨小姐沒有關系。”
蕭失雲強硬的很,莊夢周想要說一句,也不知從何處插嘴。蕭曼卿一眼定在自家三弟身上,說一句:“很好,四十三萬,一分不能少,星河會計下午一點會進行結算,請那位小姐自覺補上,不然星河可能會考慮起訴那位小姐蓄意毀壞。”
蕭曼卿與墨如鴉相攜離去,英念初在這頭碎碎念:“怎麽辦,我們沒錢的,賠不起的……”她緊張的樣子似要遇上天大的麻煩,蕭失雲瞧她模樣,淡聲道:“我叫會計轉賬給你,但……”
英念初清純的目光望向他,說:“我記得的,會還給你的。”
蕭失雲笑一笑,轉身要走,又瞥見撕裂的織錦披帛,将披帛卷起,重重丢進了垃圾桶。
一場忙亂過後,劇組收工,英念初拿一支甜筒去服務區,給一位穿安保制服的中年人,她甜甜一笑,說一聲:“多謝蘇叔,多得你,不然我又要惹麻煩了。”
那中年人接過甜筒,道:“英女,不要破費,你掙錢不容易,哪裏有錢賠給人。我不過是幫你傳個話,沒事的,你這麽忙,不用特意過來看我。”
劇組收撿東西,莊夢周嘆息一聲,彎腰從垃圾箱裏将那塊披帛拾了出來,那頭有人在叫:“導演,女主角的手機掉在這裏,誰去還給她。”莊夢周接過來,“給我,那鬼妹又在娛樂區打游戲,我去找她。”
英念初拿一張紙擦擦手,丢進身邊的垃圾箱,一張笑盈盈的動人臉蛋突然就變了顏色,眼神陰陰沉沉的,冷哼一聲走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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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夢周拿着她的手機,瞧見坐在休息板凳上吃甜筒的一個安保,又想起早前英念初與墨如鴉的對峙,和她委屈的眼神,心中一個咯噔。他過去在那安保隔鄰坐下,說:“方才那位小姐真漂亮,不知她有沒有男朋友?”
那安保轉過頭來,打量了莊夢周半晌,說:“你說英女啊,我看你相貌都不差,不過英女中意蕭三公子,我怕你會失望。”
莊夢周趁熱打鐵,又問一句:“你識得她?”
那安保笑一笑,道:“我同她爸爸很熟的,英女很孝順的,她阿媽同她爸爸分開十幾年,是英女說挂念爸爸,她媽媽才願意同她從外國回來的。她爸爸前不久去世了,心願就是見她們母女一面,英女特意回港去探望她爸爸,真是好啊,總算一家人團圓了。”
莊夢周點頭,又問:“那今早怎麽回事,蕭三公子怎麽會無端端過來?”
那安保吃完最後一口雪糕,說:“哦,是英女發信息給我,說她被人欺負,說蕭三公子能幫她,請我幫忙。”
莊夢周愕然,還要再說,那安保道:“好了,我要回去上工,我同你也算有緣,改日再聊。你中意英女的話,你自己去同她講,感情問題,我幫不了你的。”
蕭曼卿與墨如鴉在餐廳吃飯,蕭曼卿切了海蜇給她,說:“今晨打撈上來的,很新鮮,試試?”墨如鴉低頭用餐,很安靜,一句話都不多說。
蕭曼卿道:“那個英念初留着遲早是個麻煩,不如趁早跟她解約算了。”
墨如鴉問:“有酒嗎,紹興白坡仙最好。”
蕭曼卿饒有興致,點頭道:“有,要不要來幾只蟹,你剝給我吃。”
墨如鴉低頭笑笑,說:“有剪刀嗎,你可要多吃些,我剝蟹很快的。”
廚師速度很快,迅速蒸了一盤蟹上來,墨如鴉拿起一只,找到尾巴,就要用力,蕭曼卿接過去,道:“我剝給你吃,嗯?”
紹興黃酒與花蟹,墨如鴉吃到最後笑了起來,蕭曼卿也跟着她發笑,墨如鴉紅着臉,道:“你不知道我這六百年是怎麽過的,我在深山老林裏多了好些年頭,我又去西國做小裁縫,我不老不死,我怕吓着人,西班牙有個小孩,我看着他出生,看着他長大,直到他要變成老爺爺,我還是那般模樣。他死的時候,我去看他,他說:‘墨,你是天賜的美人,天賜的,真高興這一生遇見了你,如此美麗的你。’我的心都要碎了,我是個妖怪。”
墨如鴉雙頰紅了起來,眼睛也紅了起來,她說:“我那時感覺生命漫長無止境,我不會病,不會老不會死,可現在不一樣了,我……”
蕭曼卿看着她,“你怎麽了?”
墨如鴉飲下一口酒,道:“我感覺到了,我活不長了,或許是今年,或許是明年,不知道哪一天,我就活不成了。”
“別說這些,我們走!”
蕭曼卿拉了墨如鴉的手就往外走,海景餐廳玻璃牆面上潮氣一片,墨如鴉穿一雙三寸高的銀色寶石高跟鞋,蕭曼卿托着她的手,說:“來,脫鞋。”
夜間海灘上偶有幾對情侶坐在一起私語,墨如鴉看四周一眼,确認周遭沒人注意她才肯脫了鞋子,蕭曼卿脫了西裝外套,露出裏頭天藍的襯衫來,他袖口有一對同色藍鑽石袖扣,如鴉穿着淺藍的交領長袖長裙,蕭曼卿一手将她抗在肩上飛奔起來。
海風鹹鹹的,吹散了如鴉滿頭墨雲般的長發,也吹亂了樓上小陽臺上另一人的心。
第 20 章
蕭失雲坐在那海邊餐廳二樓的小陽臺上,他記起自己當時被許何之逼出蕭家,在外頭差不多整整一年,許何之派人斬了他六十八次。他從不敢在外頭睡個安穩覺,出國了遇見洋鬼子,後來悄悄回國,也不知誰走漏的風聲,他在香港街頭裝成流浪漢,在人來人往的大街上打盹休息。直到,他遇見了她,那個穿長袖格子襯衫的老土女人給了他十元港紙,她怕錢吹走,還用一個硬幣壓着。
第二次見她,她從藥房出來,看見他的手受傷了,又折回藥房,拿了碘酒和繃帶出來。她不怕血,她不像一般女人動辄驚恐尖叫,她時時都是平和的。包括他們從轎車上滾下來,懸崖離他們咫尺之間,那是活着到死亡的距離。
她和蕭曼卿在海灘漫步,蕭曼卿背着她這樣浪漫,她都那樣安靜。
蕭失雲看海灘一眼,覺得自己久傷已痊愈的傷口都痛了起來,絲絲密密,噬咬着虎口的神經。
海平面露出魚白,蕭失雲趴在餐廳二樓的小陽臺上,西裝在椅子靠背上耷拉着,皺巴巴的,他自己趴在小圓桌上,似還沒醒。有人推推他,蕭失雲靠到椅背上,睜開眼睛,瞧見玉蝴蝶笑眯眯的坐在她對面,蕭失雲朝她看一眼,“這麽早?”
飯店裏頭尚未營業,有個經理端上來兩杯水,問蕭失雲:“需要早餐嗎?大廚還沒上班,此刻只有公司三文治,或者車仔面?”蕭失雲道:“咖啡加奶,來份煎蛋,再問問這位小姐需要甚麽。”說着,還打了個哈欠。
玉蝴蝶看了看手表,道:“再過十五分鐘,許平就該被送走了。”
那經理還站在那裏,蕭失雲揮揮手,“顯然這位小姐并不想吃東西,你先下去罷。”玉蝴蝶又道:“哦,還有十四分鐘。”
蕭失雲揉揉太陽穴,皺着眉道:“大清早的你又弄什麽鬼?”
“我知道許平在哪裏,許何之也知道了,聽說他親自去拿人了。”
蕭失雲瞥她一眼,“人在哪兒?”
“先說條件,我也不廢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