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如恒社開幕這樣的集會,對于大多數人來說,除了上門祝賀,還是與上海其他有權有勢的人物相互交流和溝通的渠道。邵庭拉着汪曼春把在場有來頭的人一一拜訪過去,隐晦的表達了“這是唐氏近幾年國內的負責人”,他這麽一說,就連汪曼春也傻了。

“你胡說什麽,不是說我只是上海的負責人嗎?”汪曼春壓低聲音,語氣有點急躁。

邵庭嗤笑道:“人家可是整個亞洲地區的負責人,如果你要接手的只是上海的生意,唐爺就直接丢給你玩兒了,哪裏需要勞動人家專程趕來教你,哼。你不會是沒這個本事吧?”

唐十和邵庭的性格裏都有強烈的以己度人的色彩,比如現在,邵庭的臉上就明明白白的寫着“我能做到的事情你為什麽做不到”。不同的是唐十是真心實意這麽覺得,而邵庭則是有意在開嘲諷拉仇恨。

“……誰說我做不到!”盡管知道是坑,汪曼春還是義無反顧的往裏跳了。

“那就好,”邵庭笑,“走,哥哥帶你跟明董事長問好去。”

汪曼春從來就沒喜歡過明鏡,她站在原地不願挪動腳步,邵庭似乎早有預料,右臂一展扶住她的肩膀。她肩上傳來極大的力量,帶得她不得不跟着邵庭往前挪——勁兒大,不挪,疼。

“小春兒啊,哥哥今兒個教你個道理,”邵庭親昵的在汪曼春耳邊說道,“商人逐利,做生意,不分讨厭誰喜歡誰,能掙錢才是硬道理。”

“唐十就不跟日本人做生意。”汪曼春毫不留情的頂了回去。

“誰說的?”

“我猜的,他是抗日積極分子。”

“當然要跟日本人做生意,”邵庭繼續拖着她往前走,“坑日本人的錢支持抗戰,唐爺幹的可順手了。”

汪曼春的眼睛“刷”的就亮了。

掙光明鏡的錢,然後用這些錢作聘禮把師哥娶到手!(阿春你要真這麽幹這輩子都別想和明樓在一起了……)

“瞎想什麽呢,那是對日本人,”邵庭掐了一下汪曼春,“在國內,尤其是明家這樣的抗日派資本家,要互惠互利。敢下黑手小心唐爺打斷你的腿!”

汪曼春被他掐的一激靈,急忙跳開:“知道了知道了,別掐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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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庭起了壞心眼兒,伸出保養得極好的白生生的指頭戳了一下汪曼春的臉:“來,讓哥哥調戲一下~”

還沒等再戳第二下,他的手就被人抓住,明大少臉色陰沉,鼻梁上架着的金絲邊眼鏡仿佛閃過一道寒光:“先生,請不要對這位小姐動手動腳。”

邵庭勾着嘴角,手腕輕輕一轉就從明樓手裏掙出來:“喲,明大少,我這跟我妹妹玩兒呢,您個不相幹的人別來湊熱鬧成嗎?”

明樓把頭轉向汪曼春:“曼春,我怎麽不知道你還有個兄長?”

汪曼春眼見明鏡也走過來了,心道棒打鴛鴦的王母娘娘到了,便對邵庭說:“邵哥,別鬧了,明董事長過來了。”

邵庭馬上停止了和明樓的糾纏,和汪曼春站到一塊兒,露出特別賢良的笑容:“明董事長,多日不見我甚是想念,您最近過得可好?”

看着明鏡略略抽搐的嘴角,汪曼春默默地移開了視線——這是也被膈應到了吧,看到明鏡不好,我就開心了。

明鏡和邵庭是多年的合作夥伴,然而每次見面時心塞感都只增不減,為了減輕自己的精神壓力,她把注意力轉而放到別人身上:“明樓,你們說什麽呢?你和這位小姐認識嗎?”

明樓想到明鏡和汪芙蕖的勢如水火,飛快答道:“嗯……見過幾次。”

邵庭笑得跟朵花兒一樣,拉着汪曼春就對明鏡說:“這是我們家小春兒,等我回了德國跟合作的就是她啦。我常教導她啊,姑娘家就要像明董事長您一樣自立自強,商場如戰場,要做花木蘭一樣的人物!”

明鏡被邵庭這麽恭維,有幾分開心,又想到若非父母早逝,她又怎會在商場沉浮十幾年,一時五味雜陳,臉上露出苦笑來。

汪曼春被邵庭一直使眼色,不得不擠出一個僵硬的笑容:“明董事長好。”

“要叫姐姐!”邵庭說。

明鏡和明樓來的晚,沒見到汪曼春抽人時的兇殘,她對這個看上去英氣利落的小姑娘很有好感:“你叫什麽名字,多大了?”

明樓在明鏡背後捂臉。

汪曼春不無惡意的笑着答道:“我叫汪曼春。”

明鏡腦中劃過“汪曼春+十四五歲=汪芙蕖的侄女”的等式,還想再最後掙紮一下:“你是……”

“汪芙蕖的侄女。”

明鏡眼前一黑,随後看向明樓:“你早就認識她?”

明樓有些支吾,明鏡冷哼一聲轉身就走。

汪曼春對邵庭說:“看吧,我就說我們最好不要見面。明鏡讨厭汪家,自然也讨厭我,而我也厭惡她,我們最好井水不犯河水。”

“那不可能,”邵庭端起一杯紅酒晃了晃,“金錢只有在流動的過程中才能不斷發展壯大。明家的攤子太大,明鏡想把生意做下去,又不想和汪家同流,就只能和唐氏合作。她就是再讨厭你也得忍下這口氣,哦,你也一樣。”

汪曼春:“……原來你會好好說話啊。”

邵庭:“哎呀讨厭人家難得正經呢。”

汪曼春:……胃又有點疼。

從杜月笙那裏回去之後,邵庭依舊拉着汪曼春做工作的交接,汪曼春忙的天昏地暗,恍惚間一看日歷,才發現已經過去兩天了。

她翻了一下新送來的報紙,目光掃過第二版的上半部分:“福生布廠倒了?”

“嗯哼~”邵庭哼着小調打着算盤,“小春兒啊,哥哥再教你第二個道理。”

“咱們是做生意的,動口不動手,不興打掉人牙拔舌頭那一套。”

“不過呢,既然已經動手了,打蛇打七寸,就該讓他再無翻身之地。”

邵庭笑道:“敢說唐爺的閑話,他今兒破産了,明兒個就橫屍街頭。”

汪曼春沉聲道:“你要他的命?”

邵庭笑靥如花:“唐爺心善,極少要人性命,可惜他去了德國,現在做主的是我。我邵公子啊,心黑手狠,但凡盯上誰,不死不罷手。”

作者有話要說: 寝室還有三分鐘斷網,先發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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