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嚣張

荊念再睜眼時,人已在派出所。

民警見她醒來大大松了口氣,先訓她膽子太大,大晚上跑去偏僻的地方,緊接着叫她打電話聯系家長。

“你手機沒電,我們聯系不上你的家長,另外需要核對一下你的證詞……”

荊念苦笑,裝可憐問能不能放她回家,民警說對方找來律師告她,她必須請家長過來。

荊念心裏罵娘,只好硬着頭皮打給秦铮,卻發現一件事,她記不住秦铮的電話號碼,阮老太的也是,唯一背得滾瓜爛熟的竟然是秦放的電話。

丢臉丢大了。

沒辦法,她借用派出所的座機聯系秦放。

秦家人找不到她,正急得團團轉,得知她在東區派出所,非常震驚。

“朵朵!你怎麽跑哪去了?”

“咳咳,這個,我剛才差點被人販子擄走,警察叔叔幫了我,你們能不能來接我……”

等耐的過程中,荊念堅持咬定三人是人販子,人販子拒不承認,還反過來告她惡性傷人。

她氣不過,壓抑不住體內的洪荒之力,猛拍桌子,“我吃飽撐着揍他?!我這是正當自衛,你們三要是再颠倒黑白,信不信我他媽撕爛你們的嘴!”

派出所值班民警見過各種胡攪蠻纏的涉案人,他們第一次見到如此彪、不怕事的小姑娘。

她簡直不要太嚣張。

人販子見荊念不是京城人,又只有一個人,更加有恃無恐,“警察同志你們快看!這女生膽大包天還想在派出所打我們!”

民警不得不呵斥荊念,“小姑娘,這裏是派出所,注意一下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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荊念憤憤不平地坐下來,咬牙切齒地盯着這群人,苦惱身邊沒有趁手的風水器具。另外,派出所正氣足,風水之物在這裏無法使用。

“警察叔叔,他們今天遇到的是我,我會防身術可以自保,這要是擄走其他手無寸鐵的女孩子,保證兇多吉少,你們不能放任這群人!一定要嚴懲!”

民警欣賞女孩子的正義,示意她稍安勿躁,他們會核查清楚。

人販子那裏,如果二十四小時裏找不到确切的證據就得無罪釋放,而且他們找來律師當擔保人。

三人沒有案底,開放路那塊地旁邊的巷子監控攝像壞了,單憑一方說辭,民警想從嚴處理也沒轍。

半小時後,秦铮開着老爺子那輛挂軍牌的越野車,直接沖進派出所。

越野車從大馬路上橫沖進來,派出所值班門衛從值班室跑出來,氣咻咻地正要訓話,一看到車牌立馬秒慫。

軍銜太高,不能得罪。

門衛灰溜溜地轉身返回值班室。

荊念聽到院子裏傳來的剎車聲,好奇地朝大門口望去,須臾,她看到秦铮一行人急匆匆從門外跑進來。

她嘴角一抽,來的不少,秦雨幾個都來了。

她尴尬地起身相迎,“铮哥……”

民警及人販子皆朝門口那裏望去,只見一個身材高大,穿着一身黑的男人行色匆匆從大門口邁進來。

男人五官出衆,一雙泛着冷意的黑眸筆直地射過來,看得衆人下意識打了一個寒噤。

好冷的男人。

再觀他身後跟着的人,長得各有特色,一看即是出身好且來頭不小的家庭。

京城藏龍卧虎,十個人裏五個是當官的,這位一看,八九不離十。

秦家衆人見到荊念沒出事,紛紛松了一口氣,然而下一秒見她灰頭土臉,像是從土坑裏爬出來的髒兮兮模樣,又把心吊了起來。

“朵朵!”秦雨率先沖向荊念,心急如焚地上下打量她,“你吓死我了!早知道你會出事,我就不該放你一人去書店!”

秦铮大步上前,伸手拽住荊念,先把人從頭到腳打量一番。

小丫頭身上沒受傷,黑色棉衛衣皺巴巴,褲腿上沾滿了泥巴,渾身上下散發出一股難聞的味,依稀能嗅到火燒的刺鼻味和血腥味。

血腥味?

他按捺脾氣,質問她,“阮朵朵,到底發生了什麽事?人販子他們在哪?這些人在哪裏下的手?”

荊念心虛,故意挺直胸膛,右手一指,轉移秦铮的怒火,“喏,就是他們三個!我從面館出來,這三人突然從巷子裏竄出來擄我!”

秦铮偏頭,視線刷地直射右手邊排排坐的三個男人,以及他們身邊類似律師的一男一女。

這五人不約而同心頭一顫,男人的眼神好恐怖,像看一只毫無反擊之類的蝼蟻。

五人面面相觑,心底打鼓。

其中一人狡辯,“不是,我們沒有——”

“閉嘴!”秦铮一個利眼掃過去,那人吓得立刻緊閉嘴巴。

秦铮收回視線,複又仔細盯着荊念,伸手碰觸她的臉,觸手冰涼。

他皺眉,摸她的額頭,燙得驚人。

一冷一熱,怎麽回事?

他急着過來沒穿外套,視線在室內轉了一圈,然後大步走向值班民警那裏,在他們詫異的目光下,伸手夠來搭在椅背上的制服棉襖,反手披在小丫頭身上。

“先穿着。”

一衆人等:“……”

艹!

這男的是誰?!太他媽嚣張了!目中無人,沒把辦案民警放在眼裏!

四個民警心有靈犀,他們有種預感,這個男人來頭一定不小,散發出來的威壓能把小孩吓哭。

荊念先前在氣頭上,壓根沒感覺到冷,此刻披着沾染煙味和其他雜味的警察棉服,身體條件反射一哆嗦,才察覺冷得厲害。

原來室內沒開暖氣。

她眼眶一熱,有點想哭。

這麽多年,她遇到棘手之事都是自己扛,除了她養過的土狗給予她溫暖外,她何曾感受到來自其他人的照拂。

就連與她關系最近的秦放,也不曾走入她的內心。

褲袋手機一直在想,秦铮掏出來,蘇女士來電,他把手機抛給小丫頭,示意她坐到一旁等。

荊念下意識接住他抛來的手機,低頭掃了一眼。

幾年前的智能手機款式,手機屏幕布滿大大小小的裂痕,手機背部漆面剝落。

由此可見,他是一個長情的人。

秦铮沒去管小丫頭和老太太聊什麽,他踱步走到辦案民警那裏,“案情分析在哪?”

民警們想問他是誰,卻被他一個不耐的眼神掃過來,吓得幾乎心髒麻痹,連忙捧起辦公桌上的記事本遞過去。

“在這裏,請問你是——”

“去把你們所長叫過來,大冷天辦案暖氣壞了也不知道修,東區派出所要是缺錢,京城其他區域怎麽辦?”

民警:“……”十一月底的京城,其實不是很冷。

民警雖然被對方怼得啞口無言,不過從他的話中獲得巨大信息。

這人認識他們所長,而且吩咐人辦事的語氣輕車熟路,像極發號施令的領導,十有八九來自相熟的系統。

“這位先生,所長下班了——”

秦铮一目三行,飛快浏覽完案情分析,掏出手機打電話聯系人,“幫我查一下三個人,看看他們有沒有涉黑背景?”

報了三人的名字後,他緊接着又撥號給另一人,“老鐵,我未婚妻今晚在開放路附近被人販子擄走,案情重大,我在東區派出所,你現在過來,我們談一談。”

人販子:“!”先生,你的良心不痛嗎?!

荊念啞口無言,這麽一本正經撒謊她被人擄走好嗎?

秦铮把案情分析還回去,擡頭直視辦案民警,“我叫秦铮,隸屬津南軍區第十集 團軍三師八旅,獵豹特種兵隊長,陸軍少校。”

“我現在懷疑這五人與津南邊陲地帶某個大型人蛇集團有關聯,我剛才已經聯系京城公安局負責這塊的刑警隊隊長王鐵男。”

“所以——”

民警震驚當場,下一秒,反應極快地搭腔,“我們現在就聯系所長!”

人販子五人本來還心存僥幸,這會兒想死的心都有了,該死的,一不小心惹到不能惹的人!

荊念驚吓程度不亞于其他人,像個傻子一樣愣在原地。

她并不知道便宜未婚夫的具體職稱,阮老太簡單介紹他是一名軍人。

她單純以為他是個當兵的,了不得教官之類的人物,沒想到來頭這麽大。

特種兵,還是隊長,好威風。

至于軍銜,荊念兩眼一抹黑,她完全不懂這些稱謂。

出于好奇,她掏出手機上網搜索相關知識,原來少校級別在校官中最低,相當于營長或副營長,一個營約五百人。

關鍵一點,網上說軍校畢業是中尉,從中尉到少校級別,晉升要七年左右。

秦铮今年二十八,往前減去七年,他二十一歲就軍校畢業?

如果真是這樣,那他就是天才,因為大多數人十八十九歲才升入大學。

如果不是,顯而易見,他打破常規,一定是背後付出了巨大努力,獲得遠非常人所及的功勳。

這一刻,荊念不由得對他肅然起敬。

秦雨三人陪着荊念說話,秦铮一直在與人通話,室內氣氛有些壓抑,民警們都不敢大聲說話。

十幾分鐘後,有人到了,對方一進門就囔囔,“秦铮,你什麽時候有未婚妻了?她多大?叫什麽名字?我認識嗎?”

王鐵男長相粗狂,三十歲上下的年紀,個子高,有些中年發福。

這人一出現就把室內所有人打量了一遍,視線掃到秦雨旁邊的荊念,結合秦铮的話,暗道自己被騙。

他笑罵着秦铮,“人不是好端端地在這,你瞎報啥警?”

秦铮伸手搭在王鐵男肩上,“我不這樣說,你能從被窩裏爬起來?人沒丢,事情是真的。”

秦铮帶王鐵男過去交流案情。

幾分鐘後,派出所所長屁股尿流地趕來,他一瞧屋子裏兩尊大佛,欲哭無淚。

好家夥,一個秦家,一個王家,都是他不能怠慢的。

五十歲上下的所長一疊聲說着歉意,“抱歉抱歉,路上堵車,讓你們久等了。”

秦铮與所長不熟,王鐵男接過話茬,“劉局,大晚上把你叫來,着實抱歉,事關重大……”

另一邊,秦铮口才流利,性格殺伐果斷,抛出的問題質問得人販子代表律師啞口無言。

人販子一群人灰頭土臉,垂頭喪氣。

秦铮的施壓,刑警隊隊長王鐵男的參與,東區派出所把人販子一行三人強行扭送至刑警隊,餘下倆律師涉嫌造假被扣留。

一通忙下來已至午夜。

五分鐘後,秦铮領着四人順利離開。

四人誰都不願意去坐副駕,沒勇氣接受秦铮釋放的冷氣,最後全部擠在後座。

秦铮站在路邊與王鐵男談話,王鐵男遞給他一支煙,“你和阮朵朵這女生是真的?”

秦铮接過了煙,沒抽,夾在手指間,“嗯,父輩定下的口頭婚約。”

王鐵男失笑,“哈哈,有趣,沒想到你秦铮竟然有一個高三在讀的小未婚妻,還是個胖丫頭。”

“胖,礙着你了?”秦铮擡眸瞥了好友一眼,語氣不滿。

王鐵男哈哈大笑,半晌,他斂起笑,“行,不開玩笑,言歸正傳,你讓我如何處理那群人?真的與津南西海集團挂鈎?”

“挂鈎,給你添點業績,你跟蹤那幫人三年沒結果,是時候添把火燒一燒。”

“你這小子!走了,知道你還得趕回去,改天約。”

一個敢說,一個敢應。

其實倆人清楚,人販子集團分工明确,上線與中線和下線的人不接觸不碰面,每次電話約定交易地點。

今晚想擄走荊念的這些人不一定與西海集團有關,但保不齊他們的上線裏有。

待人走後,秦铮順手把煙揣入褲袋裏,一轉身瞧見四個孩子全擠在後座,低着頭湊在一起,不知道在聊什麽。

他氣笑了。

他們此時的狀态像極在課堂上怕被老師點名回答問題。

小兔崽子們,這會兒知道怕他罵,來之前怎麽不知道?

他頂了頂腮幫,拍了拍手,擡腳走過去,開門落座、發動車子駛離,一系列動作一氣呵成。

後座的四人大氣不敢出,默默當背景板。

直到車子駛入高架橋,秦铮才開口,“明天老太太生日,我暫且不和你們計較,這筆賬先記上。”

秦墨三人異口同聲回答,“知道了,三叔。”

荊念見秦铮不追問,悄悄松了一口氣。

可惜,下一秒,秦铮點她,語氣嚴厲,“阮朵朵,回去給我寫一千字檢讨,寫完再睡覺。”

荊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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