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被炮灰的大師姐

四月的風還帶着一絲涼意,徐徐吹着,卻不能将于卿心底的情緒吹得平靜下來。

于卿身着淩淵閣內門弟子服飾,腰佩長劍。一身藍白相間的合身衣袍将她姣好的身材勾勒出來。

她整個人的氣質如同劍一般,帶有淩厲與冷意。這樣一種氣質的人,本應是一直挺直脊背,無論如何都不會折下腰肢的人。

但她如今卻恭敬地低着頭站在院子裏。

她的對面,有一男一女。男子坐在石凳之上,女子俏生生的站在他身後。

那同樣穿着內門弟子服飾的女子豔若桃花,一颦一笑間都流淌着少女的嬌俏。而那個男子,只着一身簡單的白衣,他的眉眼在看向于卿之時神色淡淡的,只有在撇向那個嬌俏女子的時候,似乎才染上了一些暖意。

“于卿,你師妹她剛剛被為師收為弟子。之前掌門贈與為師的那塊天隕石,為師打算以它為主材為你師妹築一把佩劍,你可有異議?”白止問道。但話語之間并沒有太多商量語氣。

“弟子不敢。”于卿依舊低頭恭敬回道。

只是不敢,而非願意。

白止聽出了于卿話中之意,看向于卿的神情更淡了。他手腕微動,一枚很精巧的玉佩就落到了于卿的面前。

“這枚玉佩是為師當年所築,它可以擋住築基期巅峰的全力一擊。你身上防禦系的靈寶很少,如今為師便贈與你了。”

于卿接過玉佩,恭敬回道:“多謝師父。”

原本還打算寬慰一下自己大弟子的白止看到于卿那幅恭順的模樣,頓時沒了說話的心情。他長袖一揮,“若是沒什麽事就先下去吧,這幾日為師要閉關鑄劍,你有什麽修煉上不懂的地方就等為師出關後再問為師吧。”

“那弟子就先退下了。”于卿轉身離去。

她離去之前,輕輕的瞥了一眼那個嬌俏女子。明明是不帶絲毫情緒的打量眼神,卻讓那個嬌俏女子縮了縮身子。而白止也察覺到了那個女子的動作,眉間微微蹙起,似乎帶了些怒意,只是沒有發作出來。

于卿微微垂了眉眼,神色間看不出絲毫變化,就這樣恭恭敬敬的走出了院子。

一直到她出了院子很遠,于卿平靜的表情終于繃不住了。她右手緊緊握着那枚玉佩,青筋暴起。手心被玉佩的棱角磕得生疼,于卿卻幾乎沒有感覺到這些疼痛。

身體上的疼怎麽敵得過心理上的疼呢。

只是素來剛強的她流不出淚,不然也許心中的委屈就要讓她哭出來了。

“喲,這是怎麽啦。”

有些疑惑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

同時空氣中彌漫着淡淡的薄荷清香。

似有似無,添了一絲神秘。

于卿一驚,緊握着玉佩的手一松。

玉佩摔在了地上,然後一滾,滾到了淩雲峰外萬丈懸崖。

糟糕。

于卿反應很快,但結印尚未完成那枚玉佩就已經消失在了視野裏。而且她尚未将這枚玉佩滴血認主,如今怕是再也找不回來了。

她知道這件事不能怪來人,所以并沒有對來人生氣,但撇向來人的時候神色還是淡淡的。

不過她冷淡的表情在下一秒就漸漸回暖了。

應該很難有人能對一位美人冷着臉。

尤其是這位美人正在專注地看着你。

那雙丹鳳眼微微一眨,就挑拔起了平靜的春水,撥亂了多少心弦。更何況她笑得那麽美好,恍若天地間所有靈氣都凝聚在她的一颦一笑之間。她一身紅衣站在木棉樹下,紅衣如烈火灼灼,天地自然之景也不能奪其一絲光輝。

即使于卿也是個女子,還是個極其漂亮的女子,但面對這樣的美景,也再也無法繃着一張臉。

于卿重新站好,收斂好心底的複雜情緒。

她對着這名紅衣女子點了點頭,算是打了個招呼,然後就繼續下山了。

只是手腕一動,一枚傳信信箋化作一束光,向天邊飛去。

紅衣女子,也就是蕭以安瞥見了她的動作,沒有阻止,只是嘴角的笑意更深。

于卿是淩雲峰大師姐,淩淵閣年輕一輩中較為出色的那些人她都認得。這個女子氣勢驚人,但她卻從未見過,又沒穿着淩淵閣弟子服飾,這就已經讓于卿起了疑心。

更何況以這名女子的相貌,怎麽可能在淩淵閣中默默無名。

淩淵閣乃修真界正派八大門派之首,如今修真界各方形式動蕩,正派與魔道之間争鬥愈演愈烈,如今淩雲峰竟然出現了這麽一個可疑人物,于卿自然是發信箋去通知掌門。

“你就這麽走了?”那道聲音懶洋洋地在身後響起。

于卿駐步,回頭對她道:“于卿還有事,請前輩見諒。”

蕭以安一眨眼就出現在了于卿身邊,她眨着眼一臉真誠,“你怎麽知道我是前輩?”

“前輩氣息雖內斂,但是這通身氣派也非常人可以比拟。”于卿暗地裏氣息一提,戒備起來,就怕眼前這位暴起攻擊她。

“你的眼神倒是挺好,不過……你以為我是魔修?”

蕭以安恍若沒有看到于卿暗地裏的動作,依舊随意問道。說到最後一句時語調一提,似疑問似嘲諷。

于卿強自笑起來,“前輩說笑了。”

蕭以安眨巴眨巴眼睛,仿佛沒有弄懂于卿為什麽會笑得這般僵硬,“你是不是在想為什麽門派內還沒有人前來救援?”

于卿神情一僵。

她抿着嘴沒有說話。

因為她發現自己已經不能動彈了。

生死都掌握在眼前這個女子的手裏,但于卿還是沒有失态。

她是淩淵閣年輕一代領軍人物之一,就算眼前的人是魔修大能,她還是保持了身為淩淵閣內門弟子的風範。

“前輩擅自入我淩淵閣,不怕我淩淵閣中其他前輩察覺嗎?更何況我淩淵閣老祖威震修真界上千年,前輩不怕此行有來無回嗎?”在這種時刻,于卿依舊很冷靜地分析着局勢,企圖讓眼前的人有所忌憚。

淩淵閣能穩居正道八大門派之首上千年,是因為淩淵閣在千年之前出了修真界正道的唯一一位化神期修士。

也因為淩淵閣這位化神期修士的突然突破,千年之前戰火蔓延至修真界幾乎所有範圍的正道與魔道之争以魔祖及其座下的四大護法之死而終結。

在那之後,魔道聲勢漸弱,蟄伏于魔道之境千年不出,直到近百年才恢複了生氣。

而淩淵閣那位老祖,自千年前那場戰役後就再未出現在修真界中,只有她的傳說還在修真界流傳着。

力挽狂瀾。

天縱奇才。

力壓同輩所有人,聲勢直逼所有老一輩高手。

最後還成為了修真界正道第一人。

她幾乎是修真界正道年輕一代所有人的向往。尤其是淩淵閣年輕一代,更是對他們的老祖推崇不已。

如今于卿搬出老祖的名頭,也是為了讓這位魔道大能有所顧忌。

能夠在淩淵閣內把她發給掌門的信箋阻攔,怕是一位元嬰期的大能方能做到的。

再想到如今這位魔道大能竟然出現在淩雲峰,于卿心下更是擔憂。

且不說這一位是如何突破護宗大陣闖入淩淵閣的,就說如今她所在的淩雲峰峰下多是外門弟子,他們修為低下,萬一被牽連,怕是淩雲峰就要死傷慘重大傷元氣了。

于卿越想越是擔憂,但她如今不過是一個築基中期的內門弟子,自己的生死還握在別人的手中,她根本什麽都做不了。

“就算是淩淵閣掌門來了,在我面前也不敢放肆你信不信?”蕭以安惡趣味湧上心頭,笑着問于卿。

于卿淡淡笑着,沒有說話。

淩淵閣本就是正道八大派之一,尤其自老祖橫空出世之後,淩淵閣門下弟子骨子裏就更是驕傲了,他們都以淩淵閣弟子這一身份為榮耀,如今聽到這位前輩這樣說,于卿雖不反駁,但神色已經完全暴露了她的想法。

“淩霄那小子這掌門倒是當得很稱職啊。”蕭以安摸摸下巴感嘆道。

本是個有些流氓的動作,偏生她容貌過人,又氣質出衆,所以這樣一個動作也做得風流寫意。

而于卿的眉頭卻蹙了起來。

要說在淩淵閣中,她最尊敬的人,不是她的師父,而是掌門淩霄子。

“他把你們教得很好。”蕭以安手一揮,于卿就發現自己能動了。

但她還來不及做任何動作,眼前的紅衣女子就消失了蹤影,只有空氣中還在彌漫的淡淡薄荷香味,告知着于卿這一切都并非幻象。

“我并非魔修,你若是有所擔憂,只需去與淩霄求證便可。”

“小姑娘,來日再會。”

風輕輕吹過,木棉花輕旋而下。

但木棉花只剛剛掉落,木棉樹下已不見了于卿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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