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那盆蘭花已經被放到了高一些的地方,應該是為了避免被人再次踩到。但因為受到宋河上次的□□,如今已經有些枯萎。
宋河趁沒人注意,将手裏的那盆蘭花換了上去,把那盆有些枯萎了的蘭花拿走,藏了起來。
屋內,阿襄正在替阮瑜擦藥。阮瑜的衣裳褪到腰間,露出她纖細潔白的胳膊,胳膊上有一處地方卻又青又紫,看起來就特別的疼。
“小姐,若是疼你就說出來。”阿襄看着這觸目驚心的傷痕,心裏難過得緊。
小姐自小被嬌養,她那般柔弱,大家跟她說話大聲一點都怕吓到她。在阮府的時候,小姐一直都被細心對待着,可是如今卻被一個下人給傷成這樣……
若是老爺和夫人看到了,該有多傷心啊。
阿襄的動作輕柔,生怕弄疼了阮瑜。冰涼的藥膏擦上去,阮瑜覺得很舒服。剛開始的時候是挺疼的,但是過了一夜之後就沒那麽疼了。
之所以看起來又青又紫的,不過是她的肌膚太過嬌嫩,一有痕跡就十分明顯罷了,不過是看起來吓人。
她見阿襄這樣,笑道:“行啦,沒那麽嚴重,這才多大點事,就要哭鼻子不成?”
她這樣一說,阿襄就更加難過了,明明都傷成這樣了,小姐還說沒多大點事。
門口傳來宋河的聲音,有些不耐煩:“喂,阮瑜,你在不在?在就趕緊開門,否則我直接推門進來了。”
想起他的為人,倒真是個能做出闖女子閨房的,阮瑜心中一驚,趕緊将衣裳穿好,讓阿襄将門打開了。
宋河進來的時候,阮瑜已經整理好了,只不過心理作祟,面色有些紅撲撲的,看起來十分的可口。她擡眸去看宋河,卻見他手裏拿着一個很大很長,看起來黑乎乎的東西,有些詫異:“宋公子,你手裏拿的是……?”
“你說這個?”宋河揚了揚手裏黑乎乎的東西,遞了過來,“上回我不是弄丢了你們一個風筝?今天正好路過風筝店,就買了一個還給你了。”
阮瑜眨眨眼睛,愣是沒看出來他手裏黑色的那一坨是風筝:“你是說……這是風筝?”
“唔,蜈蚣風筝,那鋪子裏最大的風筝了。我想着麽,這蜈蚣風筝放起來又大又威風,蜈蚣又能入藥,你既然是個大夫,肯定十分喜歡這玩意兒。”宋河煞有其事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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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瑜:“……”
阿襄:“……”
好有道理,她們竟然無言以對呢。
将風筝還了,宋河便要告辭。阮瑜起身叫住了他,行至他的身旁,朝他福了個身子,真摯道:“宋公子,昨日的事情真是多虧了你,阮瑜無以為報,只能道一句‘多謝’了。”
宋河此人渾事做得多了,大多時候都是被訓斥的,冷不丁聽到阮瑜這聲感謝,只覺得渾身上下哪哪都不舒服。他不自在的摳摳後腦勺,随後大手一揮混不在意地說道:“謝什麽,你們揚州人可真矯情。”
說完之後,他便落荒而逃了。
直到回到了自己房裏,也沒弄明白自己大大方方的,逃什麽逃。他,清河縣的扛把子耶,竟然被阮瑜的一句‘謝謝’給弄得不好意思了,啧,有點點丢人。
宋河走後,阿襄拿着那又黑又長的武功風筝端詳,臉上止不住的嫌棄:“小姐,這宋公子什麽品味啊……送什麽樣式的不好,偏偏送條蜈蚣……”
阮瑜臉上也有些挂不住,覺得宋河腦回路當真清奇。什麽叫她是大夫,所以就會喜歡這種又黑又醜的玩意兒……簡直胡說八道……
她、她一點兒也不喜歡!
“你把這東西藏起來吧,看起來挺吓人的……”阮瑜說道,看到這風筝,她再也沒了去放風筝的欲。望。
阿襄将風筝藏到一個十分隐蔽的地方,眼不見為淨。做好了這一切之後,便準備出去給墨蘭澆水,剛走出去沒多久就驚呼道:“小姐,你快來瞧瞧,這墨蘭竟然起死回生了!”
阮瑜聽到聲音,便出去看了。果然發現今早已經有些枯萎的墨蘭,此時已經活了過來,看起來生機勃勃的,就連那個小小的花苞,也有了綻放的意思。
“小姐,肯定是少爺在天有靈,才讓墨蘭活過來的。”阿襄激動地說道。
穆氏的肺氣虛雖然已經治的差不多了,但身子虧損了還得慢慢調養才行。阮瑜給穆氏拟了藥膳方子,這幾日來變着法子給穆氏做藥膳,既能調養身子,味道也不錯。
再配着她做的幾道揚州名菜,穆氏倒是十分愛吃,才幾日的工夫,臉上竟然長了一圈肉出來,面色也十分紅潤有光澤,睡覺也安穩,再也沒有起夜、難眠的症狀。
阮瑜這樣能幹,穆氏更是将她疼到了骨子裏去。
“彩屏,藥膳正在廚房裏熬着,再過一刻鐘就可以拿去給老夫人吃了,你待會兒記得去拿。”阿襄對着老夫人房中伺候的彩屏說道,“我家小姐今日身子不大舒坦,就先回房歇下了。”
彩屏笑着應了一聲:“好嘞,阿襄妹妹,我記下了。你可千萬伺候好了阮小姐,否則老夫人該心疼了。”
下人們都知道老夫人有多寵愛阮瑜,笑着打趣。
與此同時,宋河剛從外面回來,他原本跟孟子源約好了去天香樓吃酒,可那厮竟然爽約。他一人吃酒又沒意思,只能折返回來了,到了這時候肚子有些餓了,便直接去了廚房,準備找些吃的。
剛到了廚房,又聞到了一股子香味。他吸吸鼻子,順着香味找到了源頭。發現香味竟來自一個小罐子,他揭開蓋子一看,瞧見裏面有些黑乎乎的,看起來不像是什麽能吃的東西。
可是這香味實在是勾人的緊,他拿起小勺子舀了一些,想要試試味道如何。
原本已經做出了難吃的準備,畢竟這賣相實在難看。可誰知舌尖一碰到,竟然好吃的緊,他又吃了一大口,覺得味道清甜,軟糯,十分的可口。
“誰做的啊,竟然這麽好吃……”宋河嘟囔了一聲,見四處沒人,便把罐子裏的東西全都吃幹抹淨了。吃了個肚飽,還滿足的拍了拍肚子,“舒坦,就是有股子藥味……”
唔,下回他得問問是誰做的,難道他們府上新換了廚子?
等彩屏來拿藥膳的時候,找遍了整個廚房,也沒找到,只看到個空罐子。她的臉色一下拉了下來:“誰、誰把老夫人的藥膳給吃了……”
老夫人正等着吃呢,少一次都不行的。
沒了法子,她只能重新去找了阮瑜,讓她再重新做了一份。阮瑜好說話,倒也沒說什麽,反而有些擔憂那個偷吃了藥膳的人,藥膳是要對人下藥的,若是偷吃的人跟老夫人的體質不同,恐怕會有反作用。
原本以為這事就此翻篇,誰知用晚膳的時候,偷吃藥膳的小賊便暴露了。
近日老夫人不能吃辣子,所以府中的菜都比較清淡,并且是阮瑜親手做的。剛開始宋河見了這些菜一點胃口都沒有,架不住聽說是阮瑜掌勺的,吃了一小口,竟覺得十分可口,愣是吃了三碗飯。
穆氏見了忍不住笑起來:“咱們河兒可是有福了,将來你們成了婚,便能常常嘗到瑜丫頭這好手藝了。”
阮瑜沒想到穆氏竟會當着這麽多人的面用這事打趣,她的臉驀的紅了。同時又覺得有些對不住穆氏,她一心一意想要撮合自己和宋河,但這事卻注定不能如她的意。
宋河覺得自己的臉上也是一熱,可是奇怪的是,他臉皮厚如牆,并不會因為這話而覺得不好意思。接着他便覺得鼻子一熱,好像有什麽溫熱的東西流了下來,他伸手一抹,卻見手中鮮紅,竟然是一手的血。
他倒還好,在外跟人打架鬥毆哪有不見血的。他淡定的拿帕子将手上的血擦幹淨,然後再擦鼻子上的,可是今天他的血好像格外的興奮,一直流個不停,沒有停止的意思。
“啊——河兒,你、你這是怎麽了?怎麽會突然流鼻血了?”秦氏最先發現宋河的不對勁,驚叫一聲,将手中的筷子摔了出去,“大家快別吃了,這菜裏有毒!”
一時之間場面有些亂糟糟的,拿銀針的拿銀針,試毒的試毒,可是每道菜都試過了,全都好好的,并沒有毒。
那廂,阮瑜在見到宋河流鼻血的時候就過來了,讓他将頭仰起來,然後用沾了水的手敲打他的後背,沒過多久鼻血就止住了。
阮瑜的聲音軟糯溫柔:“現在好了,血已經止住了,把手給我,我給你把把脈。”
宋河也不知道是着了什麽魔,竟然十分乖巧的聽她的話,阮瑜讓他把手拿出來,他便拿了出來讓她把脈。
阮瑜診了脈之後便什麽都知道了,也猜出穆氏的藥膳是被宋河給偷吃了,有些好笑:“你這是氣血過旺,才會流鼻血的。男兒家氣血本來就旺,不能吃太多補氣血的東西。”
頓了下,她壓低了聲音:“你若是喜歡吃藥膳的話,我另外開方子給你做就是了,以後不要再偷吃老夫人的了。”
分明是軟糯的語氣,也沒有嘲笑他的意思。可是聽到宋河的耳朵裏,總覺得不對勁。他的臉一下子便紅了,像是被人踩了腳一般跳起來,說道:“你胡說什麽,誰喜歡吃你做的藥膳了,難吃的要命。我當時并不知道那是你做給祖母的,要是我知道的,才不會吃。”
說完,宋河便一甩袖子走了,十分的威風。
但一到拐角處,他臉上的情緒便繃不住了,盡是懊惱。想他宋河一世英名,竟然因為一盅藥膳在阮瑜面前丢人給丢大了。從今往後叫阮瑜如何看他,還不得小瞧了他去?
堂堂清河縣的扛把子,竟然會去偷吃祖母的藥膳,說出去真是要丢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