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Chapter. 1孤獨
即使是從幸福,富裕的家庭裏長大的開朗孩子也會有孤獨的時分。孤獨也許就像血液一樣,是我們身體裏的一部分,時時刻刻提醒着,我們還活着。
孤獨是因為我們都只是單獨的個體,不會為了任何人而生,也不會為任何人而死。
沒有你,我就跟死了一樣,或者,我願意為你而死這種臺詞相信所有人都不陌生。而且很多純情少女都把這類臺詞奉為真愛的必需項目。可是這句話,只是透露出人類自私的證明罷了。不想過沒有你的生活,因為害怕孤獨,因為不想只有我一個人難過,所以我寧可逃離到死亡的邊境,只為了不用一個人承受悲傷。
從我有記憶的時候開始,我就很孤獨,而且是發自靈魂最底層的百年孤獨般深邃。有的時候,這份孤獨沉重的壓的我喘不過氣,它比黑夜還要安靜,如同野林中的野獸,小心的,靜悄悄的靠近你最脆弱的部分。
好在我的嗜好不是孤獨的。因為很多人都有這同一個愛好。那就是捧着一本厚厚的英文書,坐在Starbucks的灰暗角落,面前擺着一杯還在冒着熱氣的Mocha Latte,讓人分不清是在讀書還是讀氣氛。每到這個時候,連我自己都感動不已,內心裏澎湃萬分,感嘆着生活的生命。
想一想已經過了好多年。好多年足以讓什麽都不知道的小生命變的世俗不堪,也足以讓潑辣霸氣的女孩變成端莊優雅的女人。 跟幾年前的我比起來,我似變非變。只是,那時的眼淚似乎沒了意義,日夜想要忘記的回憶也模糊了,也不再計較到底還在對什麽念念不忘。幾年前,我十五歲。正是沖動時期的最高峰。而我也很對得起自己年齡的做出了很多讓現在的我無語的沖動事。
十五歲,
第一次交男朋友;
第一次下課不回家;
第一次嘗到被劈腿的滋味;
第一次甩掉一個男生;
第一次跟父母頂嘴;
第一次認識到虛僞圓滑的重要性;
第一次讀哈裏波特;
第一次懂得制造BABY的詳細過程。還有太多太多的第一次,原來成長就是很多個‘第一次’湊在一起。
我,日本東京新宿區名門私立高中一年級,身在文科,又名普通科。四個班級,每個班級大概有30多名學生。我所在的班級是‘櫻’組,是成績最好的班級。排第二的是‘梅’組,然後是‘蓮’組和‘松’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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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叫花音。花音不是她的真名,是我認為會很适合她的名字。因為她有着花朵一樣的豔麗和音符一樣的魔幻魅力,盡管有時她會帶刺,也會走音。
花音不愛笑,可是一旦笑起來,會有可愛的小酒窩竄出來。我跟她同學不同班,不熟,也不陌生。在老師無意的介紹下認識的。由于我倆的班級離的很遠,所以不要說交談,見面都不容易。可是也許正是因為這份陌生,所以在一起時的沉默格外舒服。
學校附近的廣場有着深褐色的木板椅。我最喜歡用屁股體會那冰涼的木板。
“你還沒走啊!” 不知從哪裏‘蹦’出來的花音對剛坐下不久的我說。
“哦!我我還不想回家。” 我尴尬的敷衍了一下,出乎我的意料,她大大咧咧的坐在我旁邊。一陣沉默之後,她小聲的說了一句,“我也是”。
那次的不期而遇變成了每個星期五的‘老地方見’。我們說起話來也不再帶有刻意的禮貌用語。是哪一天呢?她曾經大膽的對我說:“你的裙子好長哦。現在的高中生哪有你這麽長的裙子。”我不好意思的拉拉裙子。的确,身為乖乖女的我從小在父親大人的君主制度下長大,養成了沒有自主,只有順從的習性。學校規定女生的裙子一定要超過膝蓋,盡管同學老師都不太理這條規則,我卻無意識的把自己的裙子放到過膝,只為圖一個‘安全起見’。身邊的女孩們都會把裙子提的高高的,然後用皮帶固定,這樣白褶裙即會變短又不會有褶皺。我們學校的校服是在東京有名的水手服,好像還被東京地區其他學校高等部投了個‘最好看校服’的榮譽。的确,身為名門的私立高中,‘行頭’很重要!光是制定的白襪子就要了我10塊大洋啊~!
“好!下次我把裙子弄短一點給你看。”
“好啊!”她的笑容遇到了我的微笑。
第二天,身着短裙,化了妝,還卷了頭發的我,滿心期待花音的反應。畢竟是為了她打扮的。就在上學的路上,一群工人目不轉睛的盯着我看。我暗想‘不妙!’于是加快腳步,巴不得自己是隐形人。可惜還是晚了一步。一個中年的叔叔工人擋住我,笑着拉起我的手,一臉猥瑣的說:“你的校服真可愛,你是哪個學校的?”生平第一次遇到這種事,吓得我直冒冷汗。更可惡的是,正好這個關鍵時刻身邊一個人都沒有。我一把甩開他的手,用跑百米的速度飛奔到學校,上氣不接下氣的向花音索求安慰。她只是冷淡的看着我,一半認真一半開玩笑的說:“不能怪他們呀,你打扮的很像搞援助交際的。”我一愣,什麽話都說不出來。那以後,我再也沒有把裙子弄短過。
花音,
有着琢磨不定的脾氣,時而冷淡的眼神,時而犀利的言語。
好像對于這個世界的人和物都有着說不出的厭惡。
我抿了一口Mocha Latte。忍不住輕聲說了一句“好燙!” 下午的耀眼的陽光透過樹枝與玻璃,斜斜的照在我的座位上。真舒服,強烈的光線卻是溫柔的溫度,就像男人一樣,堅強的外表下卻有着難以想象的細膩。直到現在,我才真正明白花音當時的反應。女人與男人不同。為了‘他’而打扮,他會高興的臉紅,會目不轉睛的看着你。為了‘她’的打扮,她會面無表情,冷淡的避開你的眼睛。雖然身為朋友,花音希望我可以變得美好,但永遠不希望我超越她,也許這只是一種同性之間的競争本能。
有時花音的臉色會很不好,我從來都不會過問。我比任何人都清楚,她不會給我直接性的答案。也許是誰都不想邁出那寶貴的第一步。只要我們中有一方願意打開心房,另外一方一定遲早也會把持不住。可是很奇怪,那肩膀上的負擔,那些讓人讨厭的包袱,明明想要拿掉,卻像珍寶一般不肯輕易示人。但是,也許我累了,也許我太孤獨了。當花音關心的問我:“你怎麽了?眼睛腫腫的?”時,我決定做那把開啓內心的鑰匙。
“呵呵,昨天晚上哭了爸媽吵架來着”她沒有回答。
“痛嗎?”過了好像好久,她輕輕的問了一句。我說不出話來,下意識的拉高衣領。
“當然了……肯定很痛吧。”她自問自答道。
那一刻,好像有電流竄遍我全身的每一個筋骨。她瞳孔裏的悲傷和顫抖的嘴唇是在同情我嗎?一時之間說不出的尴尬,即使到現在我也想不清,那時的我,是否後悔告訴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