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Chapter. 19金錢
錢，是一種傷感情的東西。
花音雖不是什麽千金大小姐，但畢竟家庭背景還算富裕，花起錢來真的是大手大腳。每一天都拉着我走在大街小巷的商店裏，每一天拎回家的衣服鞋子也都數不勝數。
就在她對着一家服裝店的老板娘想都不想的說： “這件，這件，還有那件都給我包起來吧。” 的時候，我覺得我快要到極限了。出了商店我忍不住對花音說出了我忍耐了很久的話。
“花音，你不能在像這樣亂花錢了。這些衣服你根本不會穿，家裏已經有好多衣服你都沒有穿過一次。 我們現在需要的是找一份工作，不然我們遲早會坐吃山空。” 我的語氣裏多了份指責是我本來不想顯露的。
“行了，我知道了。” 花音不耐煩的說。
“花音……”
“好了，我知道了！我們現在花的，用的還不都是我的錢。我只是用‘我的錢’買了幾件衣服而已！” 花音冷冷的說。
句句‘我的錢’，我還沒有傻到不知道她在暗示我什麽。我又怎麽可能不知道現在花的是她的錢，我的錢早就好在兩個人的機票上了。雖然我口頭上從不提到有關錢的話題，但是心裏面卻有着一本精細到不能再精細的記帳本。我這個人，最讨厭欠別人什麽，總覺得欠別人什麽就好象有什麽把柄在別人手裏一樣，讓人不舒服。
我和她的機票加起來不便宜，即便到了這裏的一個星期，吃的用的都是她花的錢，但是目前為止在上海用的錢只有機票的1/3而已。說到底，我并沒有欠她一分一毫。只是再這樣下去，我擔心我會開始欠她，所以才情急的想要趕快找到一份工作，好有一些自己的收入。另一方面我也擔心她的生存問題。花音嬌氣慣了，吃不得苦，如果錢花光了她會怎麽辦，會做什麽養活自己？以她喜歡舒适的性格大概會走上最容易，最輕松的路，同時也是一條代價最高的路。
從她幾乎幼稚的回答，我忍不住在心裏冷笑。這個女生比我想象的還要幼稚。
“你知不知道你剛才的回答有多麽幼稚。 到了這裏一個星期，你除了每天出來買東西，工作的事卻一點都不上心，我不只一次讓你帶我到酒吧街去找份工作，你卻每次都敷衍了事。到底你是出來玩，還是真的想要獨立？錢總一天會花完，到時候你要怎麽辦，陪酒？賣身？！”
“行了！不就是找工作嗎？！有什麽難的，你至于嘛你！我明天就帶你去行了吧！再說了，陪酒或者賣身，那也是我的選擇，不關你的事。” 花音一臉怒容的說，口氣也變得差了起來。
那一天我和花音第一次的冷戰了起來。我突然發現我們兩個人之間的距離和代溝比我想象的遙遠，深刻。
花音只比我小上幾個月，可我一直把她當成妹妹看。雖是妹妹，但我一直相信花音和我一樣，有着一般女孩沒有的早熟和果斷，所以我一直相信着她，相信她會為未來考量，相信她不會逃避現實般的揮霍。但是，我似乎錯了。花音比我想象的年輕，這并不是壞事，只是，這樣一來，所有的重擔都壓在了我的身上，我突然覺得好累好累。
那天晚上，全超和吳建飛過了晚飯的點才來到我和花音的房間。不知怎麽了，他們兩個都很累，建飛更是累的倒頭就睡着了。對于他們兄弟的事，我從來都不過問，知道了于我也沒有什麽好處，不如少知道一些反而好。
花音和我還在冷戰，她不言一語的進了洗手間，裏面傳來了洗澡的聲音。一時間，房間裏只剩下全超和我，建飛睡在我旁邊，早已不省人事。我翻着我的日記本，寫着我心聲的一點一滴。全超抽着煙，眼睛的餘光看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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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什麽話就說吧。” 我輕輕的開口，生怕吵醒了建飛。
“你心情不好？”
“……”
“你們吵架了？”
“……”
“為了什麽吵架？”
“衣服。”
“啊？”
“呵呵，女人能為了什麽吵架，不過就是包包，鞋子，衣服和男人。” 我自嘲道。
“……” 全超沉默了一陣，突然說道。 “她年紀小，有很多不懂事的地方你多讓讓她就好了。”
“我不想讓了，我累了。” 我聲音冷漠，全超看了看我，沒有再說什麽。
“不想讓就別讓了。誰說年長的一定要遷就年幼的。再說，你比她大不了多少，不用什麽責任都往自己身上攬。” 安靜了許久，全超突然打破了沉靜。我有點吃驚的看着全超。
“……你不是應該替她說話嘛？” 對呀？怎麽反過來替我說話了？？？
“她的确嬌氣了點，有時候是挺讓人受不了的。”
“但也就是這樣的她，你才喜歡吧？”
“呵呵，有時候她是挺可愛的。” 全超大方的承認到。
“……”
“你跟吳建飛怎麽樣了？”
“挺好的……” 怎麽‘大哥’也喜歡八卦？
“他很喜歡你。”
“我知道。”
我和全超很少聊天，畢竟都是有主的，又是花音的男朋友，我們都會巧妙的避嫌。畢竟花音和吳建飛都挺能吃醋的。為了他跟那個長得很像花音的女人，花音可是沒給他好果子吃。我這邊呢，吳建飛也不只一次的試探我是不是喜歡了這個男生，或是對那個男生有意思。而他問的人選當中，就有全超。有一次我們四個一起出去的時候，他在只有我們兩個人的時候問我。
“你是不是喜歡全超？” 吳建飛小心的問，似乎生怕我會因為這個問題而生氣。
“當然不是。” 我斬釘截鐵的答。
“我覺得全超好像也喜歡你。”
“怎麽可能，他愛花音愛的死去活來的。不可能啦～！”
“如果他喜歡上你，你會接受他嗎？” 大晚上的，我為什麽要回答這種假設性問題，而且它的發生率還是零。
“不會，因為我不喜歡他。我喜歡的是你。” 吳建飛開心的笑了。第一次，他笑得那麽單純，沒了痞勁兒，少了壞味兒。然後他開心的牽着我的手，邁着開心的步子。我低着頭，安靜的跟着他。
全超和我，我的确想都沒想過。
那天晚上，出于我的驚訝，沒說過幾句話的我和全超，聊起來居然挺有話聊。我們談了談花音，談了談吳建飛。然後談到我的寫作能力。
“這是你寫的？” 他瞄了眼我放在船頭櫃上的幾個大本子。
“恩。你看了？” 那個本子裏有着一些散文和我偶有的思想記錄。沒什麽大文筆，只是一些發洩的文字罷了。但是這些文字卻是我從未對任何人談及的真實想法和感受，也就是這份真實，讓我舍不得扔掉它們。
他點點頭，似乎并不慚愧他沒經過我的允許就私自的看我的東西。我也沒有不高興。他看不看無所謂，對我沒什麽影響。我最醜陋和脆弱的一面他都看到了，還有什麽怕他看呢。
“寫得怎麽樣？” 我表面上無所謂，心裏卻認真的問。
“我覺得挺不錯的。寫得比她好。” 全超向浴室那邊撇了撇嘴。我嘆了口氣，為什麽總是要拿我和她比呢。再說，花音畢竟是你的的女朋友，按理來說，你也應該胳膊肘向裏拐，不應該在別人面前貶低她呀。似乎看出了我的想法，全超盯着我，平靜的說：“你的确比她好。 既然是真的就沒有必要隐瞞。”
我猛的擡起頭，撞上了他如鷹般犀利的眼神。我趕緊別開頭，躲開他的視線，他的眼睛裏的不怒自威有點讓我害怕。
我總覺得他是這裏唯一一個可以看穿我的人，我的假裝或虛僞，我的真實和無奈，似乎他都能看到。
“我不知道為什麽我們會變成這樣。” 一陣沉默後，我突然開口道。
“……” 全超安靜的等待着我接着說。
“我從來都沒想到會有和她吵架的一天。朋友……到頭來，大家最先想到的永遠是自己。”
“……她……讓你失望了？”
“也許是我期望太高了，期望越高失望就越大……只是，我很難給別人第二次機會。失去了我的信任，就不會再得到第二次。”
“呵呵，你跟吳建飛倒是挺像的嘛。”
“哦？他怎麽了”
“他也是，朋友背叛了他一次，以後再也不相信任何人了……”
“背叛？怎麽個背叛……” 我饒有興趣的問。全超張了張嘴，卻沒有發出聲音。我們兩個安靜的看着對方。浴室的水聲停了，看來花音洗完澡了。
那個晚上，是我和全超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談了那麽久的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