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趙令州不肯再放走寧疏

凝着那方盒子, 趙易澤的記憶飄飛至孩童時代, “因為這是朕送給他的生辰賀禮。此乃西域使臣進貢的寶盒, 精美靈巧, 獨一無二, 當年先帝把這盒子賞給了朕, 但朕知道他很喜歡,就在他生辰之際又送給了他。

後來這盒子又被他轉送給你母妃, 輾轉幾人手, 每個主人都可以為它設不同的鎖, 以致于朕也不曉得這鎖該如何解。”

提及舊事, 趙易澤面露苦笑,“想不到吧?我和他此仇不共戴天,誰曾想我們當年也是情誼深厚的好兄弟!”

從他口中聽到“兄弟”二字,承譽只覺無比諷刺, 但凡趙易澤念及一丁點兒兄弟之情,即便奪了皇位, 也沒必要逼他父皇自盡, 更不該脅迫他母妃親自動手!

如此殘忍的舉動,足以證明他根本不曾念過一絲舊情, 如今也不必在世人面前裝無辜!

裝腔作勢的模樣如星火點點, 輕易就燃起承譽那封藏在內心的憤怒!他多想為自己的父親說一句公道話, 但此刻文寧疏還在他們手上,他又怎能在此時與乾德帝起沖突?

緊咬的牙關使他的下颌一再繃緊,承譽那承載着怒火的眸光鋒利無比, 未免被乾德帝察覺他的不滿,承譽終是半阖着眼皮,模棱兩可地回了句,

“人心總是會變的。”

是啊!人心易變,趙易澤又何嘗不懂得這個道理?“若然兩個人都變了,其實也沒什麽,怕就怕,一個人早已變心,另一個卻還等在原地……”

他這是在暗指他自己嗎?難不成現在的趙易澤還未對他母妃忘情?可按照裴公公的說法,他父皇與母妃才是真心相愛的一對,趙易澤不過是個旁觀者而已,心存妄念,始終不肯面對現實,這樣的人可恨又可悲!

其實趙易澤也不曉得自己為何會突然跟承譽說起這些,他明知道承譽對他只有恨,不可能理解他的感受,又何必多此一舉?

察覺到自己有些失态,趙易澤斂了哀戚之色,将目光投向那方盒子。

他很想看看這裏頭究竟裝了什麽,才借着這個機會向承譽打探,只可惜承譽也不知情,但承譽表示願意嘗試,畢竟要救文寧疏,任何微小的希望他都不能放棄!

可他試了母妃的生辰,又試了自己的生辰,還試了一些他認為比較重要的日子,皆沒能打開。

心焦的他只能求助于母親,遂與乾德帝商議,“臣可以去找母妃試試。”

實則趙易澤已經去找過,沈悠然卻說這盒子早已被永寧帝拿走,現在她也不會開。趙易澤總覺得她在撒謊,興許承譽親自去,她就願意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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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想着,他也就允準了。

但裏面的東西他必須頭一個看到,于是趙易澤派遣身邊最信任的近衛和太監一起跟随承譽去瓊華宮,囑咐他一旦打開,不要再合上,直接帶回來。

承譽是想着,母妃能打開最好,若然連她也打不開,那就直接摔了這盒子,管它會不會損害,總不能因為這個就不管文寧疏。

瓊華宮地勢偏僻,自正明殿到此得将近半個時辰才能走到,當他到得瓊華宮時,李公公将盒子遞上,而後守在門口,并未再跟近。

沈悠然還想着得到六月初才能見到兒子,未料這個月底竟能再團聚,欣然招呼他坐下後,她才詢問是何緣故,

“他怎會同意你一個月來兩回?”

“他抓走文姑娘,又以盒子相迫……”承譽一五一十地将救回文寧疏,以及他與趙令州的恩怨講明,沈悠然聽罷不得不感慨天意弄人,

“他們兩兄弟争執了一生,如今你們又為一個姑娘而鬧騰,這恩怨究竟何時才能真正了結?”

挑事之人從來都不是他,承譽問心無愧,

“兒臣從未想過要和趙令州争什麽,是他不自量力,一再鬧事,企圖從我這兒搶走文寧疏,若然寧疏心中真的有他,那兒臣絕不攔阻,偏偏她不願留在他身邊,那我也不能眼睜睜的看着她掉進火坑,賠上自己的一生!”

沈悠然本不想管此事,雖然她也不知道永寧帝究竟在那盒中放了什麽,但她總覺得舊事和秘密都該被埋葬,一旦揭開,恐有災禍!

令她意外的是,為了文寧疏,承譽這麽倔強的孩子居然還是妥協答應了趙易澤的條件,她若不聞不問,豈不是令兒子失望?若然今日不将這盒子打開,以承譽的性子,他肯定還會繼續想法子,萬一惹急了他,他再莽撞的和趙令州起沖突,得不償失啊!

猶豫再三,沈悠然試探着問了句,“你當真……如此鐘愛那位姑娘?”

對于自己的母親,承譽不願撒謊,如實道:“倒也算不得深愛的地步,畢竟我們相識不到兩個月,但兒臣對她印象極好,與她相處時感覺閑适自在,上回趙令州威脅她留下時,我以為她會為了家人而留下,沒想到她最終竟選擇回到我身邊……”

文寧疏的歸來對承譽而言十分震撼,也就是從那天起,他開始對她格外重視,“她對我如此信任,我又豈能不管不顧?”

兒子是個重情重義的好孩子,沈悠然深感欣慰,斟酌再三,她決定試一試,直至試到第三次時,那盒子居然真的打開了!映入眼簾的是一本巴掌大的小冊子。

尚未來得及翻看,守在門口的李公公已然進得殿內,遵照皇帝的囑咐,将盒子收起,沒敢合上,而是用紅綢包好,準備帶回去給皇帝翻閱。

在旁看着的承譽莫名其妙,小聲問他母妃,“正月二十五,這是什麽特殊的日子嗎?”

實則沈悠然也只是随手一試,她也沒想到永寧帝居然會用這個日子設鎖,也是,這個日子只有她知道,趙易澤根本不可能知情!

澀澀一笑,沈悠然眼神閃躲,不願解釋太多,勉笑道:“沒什麽,往後得空再說,先去救那位姑娘要緊。”

“嗯,好。”點了點頭,承譽就此告辭,跟随李公公一道離開。

他并不關心那盒子裏究竟裝了什麽,趙易澤也不可能讓他看,他也就沒多問,只是趁機提起文寧疏,

“而今盒子已然打開,還請皇上成全臣的心願。”

君無戲言,趙易澤自不會反悔,遂交代李信随承譽一道去往景頤宮。現下他最在乎的是這本冊子,他倒要看看,他的好哥哥究竟在這本子上寫了什麽重要的東西!

折騰許久才得一句允準,承譽心下憋屈,但為了文寧疏,一切都是值得的。

就在他前往景頤宮的路上,那邊廂,文寧疏已然醒來,她明知自己渾身無力抱恙在身,卻始終不願喝藥,不論是趙令州還是宮女來喂,她都犟着不肯喝。

無奈的趙令州只得将藥碗擱置一旁,“那涼會兒再喝吧!”

芸豆識趣退下,“奴婢去瞧瞧粥熬好了沒。”

人走後,趙令州擔心她排斥,沒再坐床畔,而是在床邊的圓凳上坐下,凝望着朝思暮想的容顏,他暗自感激上蒼的安排,平心靜氣的好言勸道:

“文姑娘,我想這大約是天意,你我緣分未盡,老天爺才又将我送到我這兒來。”

“你所認為的天意,于我而言是折磨。”看着這陌生的房間,文寧疏只覺無比壓抑,一想到今後都要待在這兒,她頓覺人生無望,若然老天爺執意要她留在宮中,那又何必讓她輾轉至聽月樓,繼而遇見承譽?

當她以為自己終于找到安身立命之所時,命運又伸出無形的手,将其強行扯拽開來,這一路坎坷,颠簸得她身心疲憊,她甚至都不曉得自己的明天會在何處,絕望的閉了閉眼,文寧疏忍悲含怨地控訴着,

“這景頤宮是你的家,可在我看來,它只是冰冷的牢籠!”

“為何待在安王府你就願意,待在景頤宮你卻如此痛苦?我何曾苛待過你?即使在聽月樓中也守禮克己,對你十分敬重,把你當做知己,從不曾冒犯過你,怎的你偏就認為我是個壞人呢?”趙令州真不明白自己究竟做錯了什麽,竟令她如此嫌惡,

“難道就因為越峰嗎?先前他的确行為有失,我也與你解釋過,那不是我的意思,拿你弟弟威脅,算是我一時糊塗,至于這回的事,越峰和我都沒參與,這是外人在搗鬼,你這樣無端的怨怪我真的理智嗎?”

她無法判斷他的話是真是假,但驗證的法子還是有的,“既然不是你的安排,那你放我出宮!”

“這……”沒想到她會提出這樣的要求,趙令州甚覺為難,并未一口應下,這樣的态度更令文寧疏生疑,

“你不是說此事是意外嗎?既然你沒有這個打算,為何不能放我走?”

他不是不想做好人,只是當前的局勢點燃了他那幾近湮滅的希望,“我已經放過你一次,可老天又将你送至我身邊,這就證明你我才是真正的有緣人,承譽他沒辦法護你周全,那我當然不能再将你交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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