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寧疏的替身

被拆穿的姑娘眸光慌亂, 吓得趕緊挪下榻, 伏跪在地, 顫聲求饒, “殿下息怒, 奴婢……奴婢不是故意的, 只是想來勸您莫再貪杯。”

驟然鬧這麽一出,趙令州的酒意已然散去大半, 半俯身欺近她, 粗粝的手掌快速扼住她細頸, 睨着跪于地面的陌生女人, 厲聲質問,

“本殿從未見過你,你根本不是景頤宮之人,到底是何人所派, 有何企圖?最好從實招來,否則本殿現在就掐死你!”

與此同時, 他指節上的力道收得更緊, 猛一用力,将人狠推一把, 失了平衡的姑娘登時摔至地面, 磕碰到手肘, 惶恐和疼痛鋪天蓋地的席卷而來,幾近窒息的她幹咳了好幾聲才勉強緩過來,強忍着淚花, 她再不敢有任何隐瞞,如實交代,

“奴婢本是浣衣局的宮女,劉公公他得知大殿下為情所困,又看我與寧疏有幾分相似,就打算将奴婢獻給殿下,以解……解殿下相思之苦。”

“相似?”負手而立的趙令州懶得多看她一眼,輕蔑哼笑,“你可真會擡舉自己,不過三分像就敢冒充她?即便是九分像又如何?你終究不是她!本殿不是饑不擇食缺女人,我想要的僅一個文寧疏,任何人都不可能取代她!”氣極的趙令州揚聲呵令,

“來人!把這個異想天開心懷鬼胎的女人給我拖下去!”

眼看着大皇子發怒趕人,小姑娘惶惶不安,不得已只好表明身份,“殿下,奴婢名喚文寧月,文寧疏是我的堂姐,我們本是一家人,因着伯父入獄,我們才被押送宮中到浣衣局做苦力。

堂姐平日裏最疼我,還請殿下看在堂姐的面上,不要趕我走,一旦我回到浣衣局,劉公公定會針對我,我的日子就更難熬了!求殿下發發慈悲,留我在景頤宮,奴婢再不敢生是非,定然盡心竭力侍奉殿下!”

怪不得她與寧疏有幾分相似,兩人原是親眷。只可惜她這關系攀錯了時候,趙令州已然心寒,再不願記挂那個無情的女人,

“她的堂妹有如何?跟本殿有什麽關系?本殿為何要給她面子?”

大皇子這态度着實出乎她的意料,寧月不明所以,怯怯擡眸,“您……您不是喜歡我堂姐嗎?才剛……還……喚她……”話未說完就收到他那兇狠的警示眼神,吓得她趕忙閉口,再不敢多言,

“奴婢失言,還請殿下見諒,就算殿下不看堂姐的顏面,也求您大發慈悲,救奴婢一命,奴婢是被劉公公脅迫,不得已才會來此,并不是有心欺瞞殿下,還請殿下饒恕奴婢,留下奴婢吧!”

趙令州懶得理會她的求饒,一心在思索着劉公公此舉究竟是他自己的主意,還是背後有人指使?

思量再三,趙令州沒趕寧月離開,就讓她跪在此處,一夜不準出屋子。

一夜不見人歸,劉公公便想着這事兒必然成了,次日便去鳳儀宮給惠貴妃彙報好消息,孰不知大皇子早已派了人跟蹤他。

得知劉公公出入鳳儀宮,趙令州由此斷定,幕後之人必是他的母妃!這算是補償他嗎?拆散了他和文寧疏,就找一個文寧月塞給他,他想要的是什麽,她這個做母親的從來都不懂!

父母的心皆不與他共鳴,趙令州只覺這人生的道路越來越孤寂,明明周遭圍着那麽多人,恭維奉承,可他一點兒都不快樂,仿佛這一切皆是假象,随時會失去,就連夜裏,他都會夢到自己一無所有被遺棄的情狀,這樣忐忑麻木的日子,究竟何時才能結束?

自打文寧疏去了安王府之後,她只關心過自家母親的狀況,并未打聽過寧月的事,只因那次被人打暈帶出宮一事很蹊跷,她總覺得和寧月有關,但又不願再去深究,畢竟許總管上回被打板子之後沒兩天就斷了氣兒,人都死了,她還追查什麽呢?再者說,她和寧月終究是一家人,即便查出來寧月聯合旁人害她又如何?她總不能去報複寧月吧?

無視似乎是唯一的選擇,寧月是好是壞,再與她無關。現下寧疏最關注的是她大哥的消息,這都初三了,仍沒有任何消息傳回,她自是憂心忡忡,好在當日傍晚,承譽自外頭歸來,滿目欣喜,說是有好消息告訴她。

見此狀,寧疏眸光頓亮,放下手中的針線上前去迎他,“可是有大哥的消息?”

在她苦候這期間,承譽也随着她一起期待,而今終于得到消息,他亦同樣歡欣,

“聽說他們就駐紮在三十裏外,明兒個一早再出發,估摸着不到晌午就能入城門,回京後他們肯定得先行入宮拜見乾德帝,等之堯出宮後,我再安排你們見面。”

就在城外,離得那麽近,寧疏那顆懸着的心總算有了着落,沒消息時盼他回來,真有了消息,她又隐隐生憂,

“他們這次也算打了勝仗,皇上應該不會再處罰他吧?”

“這可說不好,”那乾德帝陰晴不定,承譽也摸不透他,“君心難測,他想獎賞一個人,無功也能找出個理由來,若想處罰一個人,那先前所有的功勞都會被無視。”

眼看她的面色越來越差,承譽及時住了口,往好的方面去說,“不過以我的直覺來判斷,乾德帝應該不會對你大哥下手,畢竟将才難得,但也不太可能輕易饒了他,大約,會拿什麽條件做交換。”

輕拍着她瘦弱的肩膀,承譽好言安撫道:“都到了這一刻,你也無需太過憂慮,兵來将擋水來土掩。”

也是,她再怎麽琢磨也是徒然,一切還要看乾德帝的态度,想通這一點,寧疏也就斂下悲情,又拐回去做活兒,承譽不覺好奇,近前瞄了兩眼,

“在做什麽呢?我都回來了,你也不陪我說話?”

“給我大哥做衣裳啊!就剩一個袖邊圖案了,今晚趕趕工便能做好,明日見着他正好可以送給他。”

這般用心,着實令人羨慕,立在一旁的承譽不悅撇嘴,悠悠嘆道:“我也想當你哥哥。”

“啊?”突如其來的一句,使得寧疏眉目惑然,不解其意。

心生嫉妒的承譽解釋道:“這樣你也會為我做衣裳。”

原是在吃醋呢!寧疏忍笑提醒道:“當哥哥你就不能有旁的想法。”

“情哥哥呗!”說話間,承譽已然立在她身側,擡指輕撫着她的耳廓。指腹間的溫熱自然而然的傳了過去,以致于她那原本冰冷的耳朵漸漸熱燙起來,不自覺的微偏頭,想往一旁躲。

“怎的?莫不是捏疼了?”承譽自問并未用力,只是用指尖輕柔的自她耳側滑過而已,卻不知她為何反應這麽大,追問之下,她才小聲埋怨了一句,“癢,莫亂碰。”

嘤聲細語間,那嬌羞的模樣盡落在承譽眼底,反倒令他心情大好,往旁邊的凳子上一坐,順勢将她拉入懷中,讓她坐在他褪上,與此同時,唇瓣已然噙住她的耳垂,用舌尖去探觸,明知故問,

“這樣呢?還癢嗎?”

“你……”羞赧的寧疏偏頭不許他碰耳朵,孰不知這小腦袋一歪,正中承譽下懷,他正好可以趁着她說話的檔口,吻住她那紅潤的唇瓣,攫取攝人心魄的香甜氣息。

這樣的姿态羞得她無地自容,下意識想要逃開,承譽早已料到她的反應,把後路給她堵死,兩只手臂将她圈得緊緊的,她哪裏還有逃開的可能?

更讓寧疏感到羞愧的是,她竟然漸漸沉浸在這熱烈的深吻當中,唇與唇的貼觸似有魔力一般,惹得她輕顫心動,難以自持,任由着他輾轉擁吻……

甜膩了良久,他才終于将人松開,含笑的眸光凝落在她眉目間,擡起長指,緩緩在她面頰上繞着圈,那一抹紅霞化在他指尖,越撩越濃,看得他心神微恍,呢喃着她的名,

“寧疏……”

感覺到他的聲音越來越暗啞,寧疏再不敢這般親近,紅着臉掙開他的懷抱,惶惶不安的站起身來,借口道:

“我……我還要趕工呢!你去忙你的,今晚別來打擾我。”

被下逐客令的承譽醋意更盛,“先給弟弟做衣裳,又給哥哥做,怎的就沒見你送我些什麽。”

“你身為王爺,绫羅綢緞從來不缺,我做工一般,做出來的只怕配不上你的身份。”

實則他在意的并不是她做了什麽,做得是否精致,他在意的只是她的心意,“只要是你做的,我都喜歡。”

話都說到這份兒,寧疏也不好再拒絕,便道得空試試,而後将人給推走了,抓緊趕工,争取明兒個出成品。

六月初四這日,武安公衛觀雲和文家長子文之堯自邊關帶兵歸京,入宮觐見。

宮中的變故他們早有耳聞,而今局勢已定,他們也不能改變什麽,武安公的爵位乃是永寧帝所封,永寧帝對衛家頗為器重,但新帝對他家是何态度可就難說了,而文之堯的父親已然入獄,文家皆成了罪人,文之堯的下場會如何,誰也說不好,但看乾德帝的态度。

寧疏起了個大早,但見東邊漫朝霞,也算是個好兆頭,滿心期待的她就等着承譽來通知她與兄長團聚,焦急的等了兩個時辰,将近午時,承譽才從外頭回來,說是文之堯去了喬家,他已安排妥當,帶她去喬家與其兄相見。

寧疏帶着才做好的兩套新衣,跟随承譽一道去往喬府,一顆心滿是雀躍,畢竟大哥是家中的頂梁柱,只要大哥歸來,她也就有了依靠,她一個姑娘家,沒資格與皇帝談話,大哥有軍功,能見皇帝,興許,他能想法子救出父親呢?

但願苦厄已過,但願老天肯給她文家一個翻身的機會!

一路無話,到得喬府,寧疏的步伐不自覺的加快,心裏還想着,大哥歸來,錦彤看到心上人定然心中歡喜吧?

然而快到廳堂時,她竟遠遠瞧見喬錦彤自堂中走出,滿面愁容,似乎還在落淚,擔憂的她未等承譽,忙快走幾步,上前詢問狀況。

喬錦彤淚眼迷蒙,說起話來都含糊,“你哥他……他要與我退婚!”

“啊?”文寧疏心下一驚,大哥才歸來,這無端端的,怎會突然提退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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