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章
? 衆人又于花廳坐了半日,門外忽地響起一陣騷動,聽得下人們齊齊喚了聲“将軍!”,花廳裏一幹女人便齊齊起身,迫不及待又故作矜持地安靜立于一旁等候她們的男人。待得門簾響動,陳湘芸再也等不及,急急迎了上去。
“将軍,您可回來了。”
“将軍!”
姨娘們見着一身玄青裝束的傅衍時,個個像那餓了幾日猛然見着一堆胡蘿蔔的小白兔似的,既□□,又需保持女人表面的矜持。
自新婚夜那日,這是顧則笑第二次見到傅衍,今日的傅衍心情似乎很好,整個人看着較為平易近人,渾身上下那股戰場上帶來的戾氣也似乎消散了不少。顧則笑不确定傅衍的改變是因情緒還是面對的人不同而有所差異,可她知自個兒一點也不願見到此人。
“你身子不好,便免了這些虛禮。”傅衍持着陳湘芸的手,關切地道:“近來你身子可大好了?”
“勞将軍挂念,今兒個盧太夫過來還說妾身這病根有望根除呢。”陳湘芸笑道。
“那就好。”傅衍道。
“将軍近來早出晚歸的,您可要注意身體。”陳湘芸又道。
說罷,下人已擺好飯菜,衆人忙落座。
飯桌為紅木圓桌,傅衍坐首位,左手邊坐着陳湘芸,右手邊坐着如姨娘,而身為繼室的顧則笑坐于下位,顯然是陳湘芸刻意為之。
伺候的丫頭布好菜,傅衍擡眼對衆人道:“開飯!”
擡眸瞬間,眼神不經意瞥向一旁的顧則笑,蘇展的眉頭随即以肉眼的速度擰成了一團。微眯着眼,他仔細打量着顧則笑,竟有些想不起眼前微微低垂着眼睑的小婦人是誰了。
陳湘芸忙笑着解圍道:“顧妹妹到底年輕,怨不得咱們将軍席間失魂落魄的。”
聽得陳湘芸提起顧字,傅衍頓時茅塞頓開,這席間的小婦人不就是他新娶的繼室顧家二小姐顧言!既是繼室,她又如何坐于一群妾中去?劍眉一擰,正欲發難,柳如眉笑道:“原是妾身的過錯,将軍不必惱了顧姐姐。”
言罷,自起身與顧則笑換了位置。顧則笑很是怕傅衍,磨磨蹭蹭的走到他身側,咬着唇,低着頭落了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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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比你們小,也不用稱姐姐,只喚小夫人即可。”傅衍道。
“是!”
一群妾們恭敬地應道,傅衍又再次道了聲“開飯!”,衆人這方用膳。
飯桌上十分安靜,只間或聽得碗筷輕碰時的微弱響聲。顧則笑覺得壓抑,另有傅衍坐于身旁,她又覺得渾身不自在,故飯菜雖是豐富,她也不過是做樣子吃了幾口。
一頓飯下來,顧則笑幾欲死去,待又聽了幾句陳湘芸的教導,便由着映風扶回青渺院。方入自家小院子,她立刻吩咐聽雨去做些小吃食來,把個聽雨弄得苦笑不得。
吃飽喝足後顧則笑又做了些女工,直到眼皮子打架了,她方讓映風聽雨伺候她梳洗。目下還不算晚,不過是暮色四合,倦鳥歸巢的時段。映風聽雨提來熱水,試好水溫,這方替顧則笑寬衣。
“姑娘,今晚将軍來不?”映風道。
“他來做甚麽?”顧則笑不解,擡起玉手方便聽雨塗抹荑子。
“姑娘嫁入傅府已半月有餘,可除了新婚夜見着将軍一面再無緣相見。今兒個将軍好容易回府,難道不該過來陪陪姑娘嗎?”映風忿忿道。
聞言顧則笑一驚,她回眸直勾勾地盯着映風,厲聲道:“日後休得有如此想法!将軍與夫人乃結發夫妻,将軍出門辦事歸來自當與夫人共處。”
“奴婢是為姑娘不值,姑娘乃新婦,夫人已是老人。将軍當多花些時間陪姑娘才是,哪有新婚第二日便抛下新婦出門辦事的?這也罷了,将軍一離開便是半月有餘,竟對姑娘不聞不問。”映風道。
“映風!”顧則笑氣得搶過她手中的澡巾,一把甩到她臉上,怒道:“我顧則笑是什麽身份?說得好聽些是繼室,是傅将軍的小夫人,說得難聽的也不過是他的妾!我這樣的身份也值得将軍抛下發妻過來與我共度良宵!”
呼呼地喘着氣,顧則笑鳳眸圓瞪,不待映風賠罪,她又道:“我知你一心為我,只有些事并非咱們想得這般簡單。你方才那番話若是被有心人聽了去,咱們主仆可都吃不了兜着走了。”
“姑娘教訓得是,映風不敢了。”映風跪地認錯道。
“你下去吧。”顧則笑道。
“是。”
映風不敢多言,忙退下。顧則笑面色有些疲倦,映風轉身離去後,她長吐了一口氣,将自己沉入了水中。
“映風性子直,素來有什麽說什麽,姑娘何苦惱怒,沒得累壞了自己。”聽雨道。
“我也是關心則亂。”思及傅衍一群妻妾間的種種,顧則笑憂心忡忡地道:“這傅府前有狼,後有虎,咱們稍有不慎便會沉船。若真到了那一步,我自是沒什麽,只是苦了你們。”
“姑娘說這話可是生分了?奴婢們自小伺候姑娘,姑娘也待我們如姐妹,奴婢自當舍命為姑娘,您還怕苦了我們?”聽雨笑道。
反手握住聽雨的手,顧則笑道:“誰的命都是父母給的,你們也不用舍命為我。我只求咱們一日主仆,便一日真心相待,若是哪日不是主仆了,也不要在身後捅刀子才是。再有映風性子太急了,今後你多提點提點她,省得惹了麻煩。”
顧則笑将自己一直以來的思慮一字不差的告知聽雨。誠如她所言,人命都是父母給的,映風聽雨即使只是她婢女,她也不希望有朝一日她們為了她舍命,顧則笑只盼有生之年她們主仆一日,便真心相待。僅是如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