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章

? 一場雨過,紗窗外的秋海棠落了不少,顧則笑透過紗窗看着那滿地的落紅,眉宇間添了幾縷愁絲。

傅衍回府有些時日了,除卻回來當日歇在陳湘芸住,他連續三晚去了柳如眉院子,後又去了柳姨娘與方姨娘處。其他不受寵的姨娘他素日少去,如今自也是少去的,可是顧則笑的身份與府裏的姨娘們稍有出入,他竟也将她忘卻了,還忘得一幹二淨。

“姑娘,這男人吶還得靠自己争取呢。”李媽媽語重心長地道。

“女人總是悲哀的,”顧則笑淺語低笑,推開紗窗,她擡手接了一粒雨珠。白色渾圓的雨珠子在她掌心乖巧地呆着,待她忽然一個翻掌,瑩白的雨珠滴落,落于地上,也碎了一地。“悲哀得需依附男人生存。”

“姑娘又在說胡話了,女人自該是依附着男人的。”李媽媽道。

“女人為何該依附着男人?”關上紗窗,隔絕了屋外風雨的紛争,顧則笑道:“媽媽你且說說,是綠葉依附高木還是高木依附綠葉?”

李媽媽笑道:“自是綠葉依附高木,若沒有高木,何來的綠葉。而男人當如高木般□□,讓女人安心依附。”

“若是高木從此再不發芽長新綠,該當如何?”顧則笑步步緊逼道。

“樹木不再發芽,當是枯死了。”李媽媽道。

微微一笑,顧則笑道:“由此可見,并非是綠葉依附高木,指不定高木依附着綠葉。”

李媽媽愣了愣,方會晤顧則笑是借高木與綠葉反駁她女人得依附着男人這道說詞呢。她得承認顧則笑一番說詞不假,可目下的現狀女人卻是真的需依附男人生存的。

“姑娘莫再想些無用的,眼下把将軍拉攏過來才是。”李媽媽道,她靠近顧則笑,低聲道:“老奴曉得姑娘不易,可您得有個自己的孩子方能在府中立足。”

身體一僵,捏着手帕的手緊了緊,顧則笑道:“昨個将軍又去哪個姨娘處逗留了罷?媽媽也無需憂心,這天底下的男人就一個德行,慣不得,巴結不得。他若看不上你,你上趕着倒貼,指不定他覺得你下作,再也不願瞧你,屆時可得不償失了。”

二人正說着體己話,素音進來,禀報道:“小夫人,夫人身邊的剪月過來傳話,說是夫人請您過別紹院坐坐。”

微颔首,顧則笑命李媽媽拿蓑衣,也不讓映風聽雨跟随,只對素音道:“你随我去一趟。”

主仆二人冒雨出了院子,雨忽地下得大而急,因了雨的逼近,整個傅府籠罩着一層黑。一路上并不見人影,顧則笑與素音加快了步子,路過十一甬道時,迎面急匆匆地走來個男人,與顧則笑擦肩而過,他不小心撞了她一下。男人似乎有急事,顧不上道歉,便步履匆匆的離去。顧則笑并非斤斤計較之人,當下回頭瞅了眼在消失在風雨中的男人的背影,又随着素音往陳湘芸的院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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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到了別紹院,雨勢漸小,瞧着這架勢,怕是不多時雨便停了。站在花廳門外,顧則笑脫下蓑衣交于一旁的丫頭,這方入花廳來。

花廳裏坐滿了莺莺燕燕,擡眼看到首座上的陳湘芸與傅衍,顧則笑跨進花廳,幾個急步上前,給二人行禮。

“将軍,夫人。”半屈着身子,顧則笑微垂着眼,恭恭敬敬地行禮。

面無表情的瞧了她一眼,傅衍不語,陳湘芸忙笑道:“妹妹不必多禮。”擡眼看了看門外的雨勢,她嗔道:“我請你們到別紹院,不過是想着将軍過幾日又離家了,咱們姐妹一處陪着将軍說說話,你晚點來也無妨的。你倒是個實心眼的,方才雨勢那般大,你也巴巴的趕來。虧得沒淋濕,若是淋濕生了病,我可真是罪不可恕了。”

裝得端的是慈悲,既怕我淋濕生病,又怎派出貼身丫頭冒雨來青渺院傳話。心下冷笑,顧則笑卻笑盈盈地道:“姐姐如此說來卻是見外了,能過來與姐姐們說說體己話,妹妹也是求之不得呢。方才在我那院子,我前一刻還與素音抱怨,說是這雨天想串串門都不方便,把人愁死,可巧剪月姐姐就過來了。”

“我卻不知妹妹是個喜鬧騰的,”陳湘芸笑道,她側頭向傅衍埋怨道:“将軍您瞧瞧,顧妹妹慣會哄人。她既說想來串門,素日裏怎地不見過來!”

傅衍聽得妻子的埋怨只掀開眼皮子掃了顧則笑一眼,并未接過陳湘芸的話。那冷冷的眼神掃來,顧則笑只覺一陣陰風從頭灌到雙足,冷飕飕地。

再也無法維持內心的鎮定自若,身形微微晃了晃,顧則笑強笑道:“姐姐卻是冤枉妾身了。妾身近來身子不利索,整日裏昏昏沉沉地,前些個欲過來姐姐院子坐坐,又聽聞姐姐用了盧太夫的藥,近來身體大好。妾身怕給姐姐帶來病氣,便打消了那念頭。”

“你倒是個玲珑剔透的。”傅衍道。

“将軍過獎了,妾身慚愧。”顧則笑道。

當然顧則笑可沒認為傅衍是誇贊她,依着男人冷漠的表情配着意味深長的話語,顧則笑若聽不出他的諷刺,她便不是那個奉承了繼女楊氏好幾載的顧則笑了。

皮笑肉不笑的打量着低眉順眼的嬌小女子,卻見她梳着十字髻,發髻上插着個蝴蝶流蘇翠翹四蝶穿花碧玉釵,上身着耦荷彩繡祥雲紋花素绫對襟,下着月白彈墨梅花留仙裙。嬌嬌小小的人戰戰巍巍地立着,瞧着素淨柔弱又別有一番滋味。

“瞧顧妹妹這身,倒讓我想起了臻姐兒,那丫頭也是個偏愛素淨的,你倆倒可以湊一塊兒。”陳湘芸打趣道。

臻姐兒是如姨娘的閨女,排行第十。顧則笑聽素音提過臻姐兒,這如姨娘是個才女,臻姐兒自然不負衆望,自小跟着如姨娘學習,詩詞歌賦卻是府中衆多哥兒姐兒望塵莫及的。

“臻姐兒小小年紀便精通詩詞,只不知她是否一樣。”傅衍笑道。

“顧姐姐瞧着是個聰慧的,詩詞自然不在話下。”蘇姨娘嬌笑道。

“屋外雨也停了,想來雨後院子裏的景致正好。不若咱們一起去半日亭坐坐,吟詩做對?”

方姨娘笑道。

“如此甚好。”傅衍應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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