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四天
關小南覺得做人要學會在适當的情況下低頭，尤其是性命攸關的時刻，但是白鞋少年這人可能沒有那個自覺性，請問誰會在敵衆我寡的情況下，還罵人家白癡？
這人智障吧？！
紅毛大佬愣了幾秒，回神後開口罵了句，“操！你他媽找死？”
周桀移開傘面，露出那雙眼看着他，幽深，晦暗不明。
大佬朝地面呸了一聲，開始撸袖子，有種我不打死面前這個人就不是大佬的架勢。
身後的小弟們見此，紛紛開始從身後掏出木棍，一個個對着前頭的周桀。
關小南看了眼調色盤幫派，又看了眼周桀，在一群不良少年內，他身上還穿着短袖校服，身姿有些單薄清瘦。
不知是同情心泛濫還是怎麽的，她輕輕轉了轉手中的傘柄，雨水順着傘面流向尖端，甩向了巷子裏。
以一多對的場面進行着，紅毛想着如果這小白臉聰明點向他求饒，他可能還會放他一馬，仰着下巴對着他，剛要說話。
“那個……”
少女的輕柔聲音忽而響起，巷子內的人紛紛扭頭朝她看去，周桀握着傘的手微頓。
她穿着和周桀相同的校服，純白短袖，深藍色的長褲，而褲腳沾上了泥濘，她單手轉着傘柄，雨水四濺。
旋轉的傘面擋住了他們探究的視線，瞧不見少女的樣貌。
紅毛大佬眯眼，“管閑事的給我滾一邊去！”
聞言，關小南停住傘柄，擡起雨傘看向裏頭的人，露出微笑，“我只是想說能不能讓讓？”她伸手随意指了指他們，“擋我路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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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毛大佬覺得一高的人是不是都是傻逼，一個兩個的怎麽都這麽不知死活？
關小南感受到他的視線，漫不經心的邁步向前，擺手微笑道：“各位大哥，你們繼續，不用理我，我就經過這條路而已。”
你他媽這麽大個人在這兒怎麽不理你？
紅毛看着她一步步接近周桀，猛的出聲：“站住！”
關小南聞言瞬時将手中的雨傘朝紅毛一扔，一把牽過周桀的手奮力向前跑，“快跑，智障！”
她這般突如其來的動作，不止是紅毛等人愣住了，也包括周桀。
冰冷的手被身前少女緊緊牽着，她白淨的小臉暴露在雨中，快步奔跑着，同時側頭朝調色盤幫派，嗤笑一聲，“傻叉！”
紅毛等回神後只瞧見了遠處兩道校服的身影，少女在前頭牽着少年奮力跑出了黑暗巷子，少年手中的黑傘撐在前頭擋住了雨絲。
“操！”
他用力踩了踩地上的水坑，水漬濺起。
關小南對着道路的熟悉，很快就帶着身後的人走出了巷子，她環顧四周見紅毛他們沒有追上來，随即松開他的手，身心微微放松，靠路邊的燈柱上，平穩着急促的呼吸，掃了眼身前人只是在輕喘氣，又注意到他手中的黑傘，挑眉，“你居然還拿在手裏，難怪我說跑的時候怎麽阻力那麽大。”
現在是傍晚，路燈已經亮起，少女靠在燈柱下，被雨淋濕的頭發貼着她的臉頰上，湛亮的黑眸折着細碎的光看着他，奔跑後微張喘氣的粉唇，雨水沿着白皙的脖頸下滑，最終沒入衣領內，昏暗的視線下，看不清她校服是否濕透。
他不動聲色地移開視線，無言。
關小南也不在意他沒回話，反正這次也算是她自己管閑事做出的事，也不知道那剛才候幹嘛好端端發神經冒這個頭。
而且這人也不像是會開口道謝的人。
擡眸視線看了眼他，注意到他腳上穿着熟悉的白帆布鞋，上頭早就濺滿了泥水，她小聲嘟囔了一聲，“還不是變成了黑，白癡，”
她的聲音不大，完全被雨聲掩蓋住，但她不知為何莫名有些心虛，悄悄瞥了他一眼。
卻不想兩人的視線對上，他的眼神意味不明，深邃的黑眸染着冷郁。
關小南清咳一聲，想站直身子，可還未有動作，身前的少年忽而上前一步，他整個人壓了過來，低頭湊近她，屬于他的氣息迎面而來。
兩人面對面對視着，少年英俊的五官在她眼前放大，幽黑眼眸直盯着她，薄唇輕啓，“白癡，智障，還有什麽？”
關小南愣了一秒，眨眼，不知哪來勇氣看着他吐出兩個字，“腦殘？”
“……”
“……”
兩人相視無言，關小南才是意識到剛才兩個詞都是她罵過他的，那剛才算不算是火上澆油？
周桀無言直起身子，拉開一點距離，随後将手中的傘塞進她的手裏，轉身離去。
莫名被塞了把雨傘的關小南，低頭看了看手，又擡頭看向在雨中漫步離去的少年，眨了眨眼。
這是生氣還是沒生氣？
“快喝點姜湯！”關奶奶拿過毛巾替她擦拭洗過的頭發，忍不住出聲道：“有傘怎麽還會淋得全濕？”
關小南靜靜喝着姜湯沒回話，關爺爺催着她快點喝，喝完早點睡覺去。
忍着吐意，關小南勉強喝了幾口，便匆匆放下杯子回到房內，而桌上的手機震動不停，她翻面查看信息回複一句。
蕭潔瞬時回複：【你怎麽回事？不是說好放學來我家的嗎？而且給你發了這麽多頭條信息都不回？】
【有點事。】
蕭潔見此也沒多問什麽，【那來把游戲不？】
關小南倒是想玩，但因為周桀那事浪費了她寫作業的時間，忍着手癢拒絕，“不了，我作業還沒寫。”
蕭潔也不勉強她，【好，那你寫完call我。】
關小南見此也不再回複，拿過一旁依舊有些濕意的書包，從中拿出幾本作業本。
還好書包夠厚不至于讓裏頭的東西被雨淋濕，這樣想來她覺得救周桀這事根本就沒有撈到什麽好處，全身都被淋濕也就算了，還浪費她的時間。
當時是哪根筋抽了才想到去管這閑事？
想此，腦中忽而傳來傍晚時的場景。
昏黃的燈光下，少年發絲沾水，雨珠順着額前的碎發一滴又一滴地掉落，漆黑如墨，鼻骨直挺，薄唇瑩潤泛紅。
雙眸幽深而沉郁，襯着白皙皮膚，他低頭湊到她的面前，幹淨的氣息撲面而來，萦繞在鼻尖。
關小南低頭提筆看着題目，在心中默默無言寫下原因。
美□□人啊……
“咔嚓。”
鑰匙插進門鎖，轉動開鎖。
周桀脫下鞋子，步入漆黑的房子，他沒有開燈，熟悉地朝客廳內的沙發走去，身子微放松陷入沙發內，濕透的衣服黏在身上有些難受，他扯了扯衣領，靜坐了幾秒，起身走到廚房倒了杯水淺飲一口，目光一轉停在某處。
窗外昏黃的燈光透過玻璃照在玄關處，白色的帆布鞋已被映照為暗黃，滿是泥濘。
周桀放下水杯，漫步走到玄關垂眸視線落在帆布鞋上，忽而他視線微轉停在了暗角，那兒放在一雙紅色高跟鞋。
少年盯着冷笑了一聲。
冷到了骨子裏，帶着陰沉和暴戾。
關小南一夜無夢醒來，按理說昨天的調色盤幫派也算是上是一個刺激，但好像對她的睡眠沒有造成什麽影響，她洗漱後吃完早餐準備出門時，目光落在門旁的黑色雨傘，腳步一頓。
“我出門了！”
她朝屋內的人喊了一聲，騎着自行車駛向馬路上。
接連幾天的大雨終是歇停，可天氣依舊炎熱，她騎到學校時身上還是出了點汗。
“南兒！”
身後的蕭潔瞧見她瞬時想撲上她的背，關小南連忙躲開，用手給自己扇了扇風，有些煩躁的開口，“別碰我，熱死了。”
蕭潔知道她是騎車過來的，伸手替她扇分，“走，走，去班級。”
關小南心裏正燥着，聞言點頭跨步上樓，可剛跨出一步，身後不知從哪兒跑出來的何執，不怕死的上前挎着兩人的肩，欠揍的說了聲，“Good moring！”
她終是沒忍住，扭頭朝後頭罵了句，“滾！”
話音一落，四周瞬時陷入死一般的寂靜。
關小南看着眼前的周桀，一怔。
這人怎麽在這兒？
莫名被人吼了一句滾的周桀，上樓的動作未變，目不斜視地經過衆人，邁步上樓。
蕭潔看着他漸漸遠去的高挑的身姿不禁咋舌，“看那身段，那氣質，我就問你除了周桀還會有誰？”
關小南聞言扭頭問他，“你怎麽知道他叫周桀？”
蕭潔看白癡的眼神看她，“一直壓在你成績上頭的人，你不知道？”
被她這麽一提醒，她才想起昨天聽到他名字時候的熟悉感從何而來，哦，每次考試穩居第一，永遠占着她第一名的周桀。
何執看着兩人開口，“人家成績确實是好，但是你們不覺得我比他稍稍帥那麽一點嗎？”
關小南和蕭潔聞言瞬時邁步上樓，一點都不想理這個傻逼。
何執連忙跟上去追問。
“你們回答我啊……”
周五班會開始，鐘旭拿着會議本走進教室內，看着學生端坐着暗自點了點頭，清咳一聲開口，“這個學期是我們高二的第一個學期，希望我們五班能繼續努力，還有下個星期就是我們軍訓周了，這……”
他講至此，學生們便發出了幽怨聲，“唉……”
鐘旭一頓，也是嘆氣說：“我知道你們不喜歡軍訓，但是這是每個高中生都要經歷的事情，而且軍訓的時間不多也就一個星期，你們……”
學生：“唉……”
鐘旭：“……”還能不能好好說話了？
關小南看着前臺上小鐘一臉無奈樣，不免覺得好笑，而蕭潔忽而一臉神秘兮兮地對着她說，“你說如果我發燒感冒了，能不能請假？”
關小南睨了她一眼，“那你腦子可能要壞了。”
“？？？”
“要發七天燒。”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