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三合一

一頓飯下來,三個人各懷心思。

好在三個人彼此之間算不上摯友也有一定的了解, 還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小心思在裏面, 場面倒也不尴尬。

只是氛圍實在過于奇詭, 讓沈影帝覺得自己有點牙疼。

到底是自家的餐廳,他以前當然也來吃過, 但怎麽之前沒覺得食物這麽甜呢?

但沈影帝對自家大哥還是有點刮目相看的。

他本以為以沈知閑的性格和感情遲鈍程度, 恐怕得讓他費好大的勁才能幫上忙, 沒想到這麽快就拐到路游星一起吃飯了。

這向來感情遲鈍情商抄底的沈知閑, 在對上路游星的事, 竟然變成了行動派。

着實令沈言炎對自己這位木頭哥哥刮目相看。

沈影帝看了看對面把自己叫過來只是為了讓路游星認識一下然後就把自己晾在一邊的哥哥。

又看了看乖巧安靜對沈知閑說什麽話都笑得超甜的路游星。

沈影帝頭疼。

沈影帝想溜走。

于是他表示自己不太舒服需要先行告退。

可能他的演技實在太好,路游星以為他是真不舒服, 關切的問了幾句,還過去扶住他坐在旁邊的軟沙發上, 一雙眼睛裏滿滿都是擔憂。

沈言炎還沒回答,就感受到了來自自家大哥冷若冰霜的視線,像刀子一樣。

他自認從小鬼點子多,演技好, 騙人也能有模有樣的。可唯獨沈知閑對他實在是太過了解, 很少能騙過對方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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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也是。

沈總的眼神裏寫着明明白白的警告, 又掃了一眼路游星幫他拍背順氣的手, 沉着臉說:“他經常這樣, 一會兒就好了。”

沈言炎連忙點頭:“對對對, 只要回去睡一覺就好了。”

看着面前一站一坐的兄弟倆, 表情都很确定的樣子, 路游星心裏有些納悶:睡一覺就好了?聽起來怎麽這麽玄乎呢?

還沒等他反應過來,沈言炎突然站起來:“告辭,我先回去睡一覺。”

路游星:……

他看到剛才還神色不佳的沈影帝相當輕快的離開了這裏,仿佛剛才的不舒服只是幻覺。

路游星愣愣的盯着那扇門,轉頭向沈總尋求答案:“影帝他真的沒關系嗎?”

沈總按着他坐下,自己也施施然坐在了對面,語氣冷淡:“老毛病,不用管他。”

路游星喃喃自語:“影帝居然有舊疾,從來沒聽說過。嚴重嗎?”

沈知閑平靜的開口:“不嚴重,從小就皮,經常發作,過會兒自己就好了。”

路游星:哦……嗯?

好像有哪裏不對。

沈言炎離開之後,兩人又能安安心心的吃飯。

兩個人都出于一種不知名的心态,吃的慢條斯理,讓一頓飯的時間延長了不少。

回程的路上依舊是沈知閑開車,一下子沒什麽話說,想要引出話題的路游星覺得自己有必要對這次晚飯有點回饋。

“晚飯很好吃,你家餐廳真的很棒。”他發自內心的誇贊。

正在等紅燈的沈知閑看他一眼,微微柔和了眉眼:“你喜歡就好。”

“只是沒想到,沈總名下的業務竟然還包括餐廳,那豈不是很有口福?”路游星調侃他。

“唔,”沈知閑猶豫了下,回答,“可能吃外賣的次數更多些。”

路游星聽到這話,皺起眉:“外賣吃得太多對身體不好。”

說完他就想到,自己的身份說這話未免有些管的太寬,有些暗自懊悔。

沈知閑卻點了點頭:“嗯,确實家裏面的飯更好些,如果有人願意給我做,不好吃也沒關系。”

路游星覺得從對方的語言中聽出了話裏有話,又覺得有些自作多情,無知覺的用手揪住了衣角,梗着脖子坐的筆直,不敢扭頭去看沈知閑的神色。

是在對我說嗎?

他不知道。

沈知閑注意到副駕駛上小朋友一般突然緊張起來的樣子,輕笑一聲。

然後旁邊的人更緊張了,飛快的往他這邊看了一眼,聲音軟綿綿的,有些試探的意思:“沈總家大業大,還缺一個做飯的人嗎?”

沈知閑:“不缺會做飯的人,缺一個會做飯的家裏人。”

路游星:……

沈知閑也太懂了,他想,他之前聽說的人設不是這樣啊。

他記憶中,宋燃說過“沈知閑就是個木頭,從來沒開過花,這情商不知道得罪了多少人”。

剛才飯桌上,沈言炎也說過“今天太陽打西邊出來了,哥你居然增長了那麽一點點情商。”

他們賣虛假安利啊!

誰說沈知閑情商低的!誰說他不懂人情世故像閻羅的!

我看他根本就是懶得虛與委蛇用情商低掩飾自己吧。

路游星覺得自己看破了沈知閑的本質,又想了想他剛才的話,立時更加慌張起來。

沈知閑看着他在一邊有些慌亂的樣子,知道他是聽懂了自己的意思。

沈總很開心。

沈總在商場上喜歡和聰明人說話,一點就透,生活中自然也是如此。

但路游星和那些談判中的商人不一樣,他比他們可愛多了。

沈知閑舔了下嘴角,揚起一個被宋燃看到了一定會說他ooc的笑。

路游星冷靜了會兒,又覺得自己可能想多了。

宋燃他們和沈知閑認識那麽久,都說他不懂感情上那些彎彎繞,自己才和沈知閑認識幾天?因為對方一兩句話就各種猜測,實在是有點……自戀。

而且他自認為除了長得還可以以外,沒什麽特別大的優點,論家世更是比不上沈知閑,即使對方這一句句似乎都有暗指,卻始終讓人沒法放心下來。

他悄聲嘆了口氣,這兩天患得患失的,都不像自己了。

路游星心裏打鼓,越想越覺得沈知閑的話當不得真,這種家大業大的掌門人,和他門不當戶不對的。再加上他現在連自己的感覺都沒理清,萬一被沈知閑知道自己拿他當解藥,豈不是會很生氣?

沈知閑生氣了,自己怕是會被封殺吧?

想到這點,路游星不由得打了個冷顫。

沈知閑默默伸手調高了點車內空調的溫度。

他察覺到對方似乎很糾結,不知道小朋友坐在旁邊表情嚴肅的在想什麽,轉頭看的過程中意外看到了一個熟悉的東西。

在路游星的包上挂着的,是他在國外順手買的那平安符挂件。

挂在包上,原來他一直帶着,沈知閑揚起笑意。

路游星察覺到他的視線,順着看過去才看到那個挂件,心中微驚:這個挂件是什麽時候挂上去的?

他之前為了黑傘先生的事情有些擔心,除了最開始的幾件禮物以外其他的一般都不會随便展示在人前,他仔細回憶着這個挂件怎麽跑到包上去的,然後他有了點印象。

昨天和沈知閑在陽臺說了幾句話之後,他窩在床上想東想西,順手就拿起了床頭上的挂件。然後睡前迷迷糊糊的,似乎就更加順手的直接把它挂在了包上。

看沈知閑的眼神,應該是注意到了。

路游星心中慌亂了一秒,又穩定下來:正好對沈知閑就是禮物主人的猜測也只來源于宋燃說的g國,不如趁機問問他。

他想了想,直接将那挂件摘下來:“沈總之前見過這個挂件嗎?”

沈知閑沉默了下,說:“見過。”

路游星心中微動:“是在g國嗎?”

沈知閑看他一眼:“你知道這是g國的?”

“嗯,”路游星點點頭,輕聲細語的試探:“是g國的朋友送我的。”

“哦?”沈知閑語氣似乎挺感興趣,“朋友?”

路游星頓了頓,怎麽沈知閑看上去并沒有被戳穿的樣子,一點都不緊張。難道真的不是他?

那這可就是大烏龍了!路游星莫名發慌,聲音也多了些猶豫。

“是啊,不過我不知道他是誰,但是應該是個不錯的人吧。”

如果真的是沈知閑,他這樣說對方應該會開心吧。

沈知閑确實挺開心,但也只是一會兒。

他突然想到:自己從來沒有表明過身份,身邊的小鹿并不知道這些東西是誰送的,也就是說在路游星眼裏這些東西的來源都應該是一個身份不明的人。

對身份不明的人怎麽能這麽放松?還覺得對方人很好?

這小家夥,實在是太沒有防備心理了。

真讓人不放心。

真·社會人·沈總決定好好教育一下對方要防備陌生人的道理。

“不知道是誰你就這麽開心,還把他送的東西挂在包上?”

正在等着沈知閑反應的路游星被說的一愣,傻傻的回了一句:“啊?”

“社會比你想的複雜多了,你就不怕遇到壞人?”

路游星:“哈?”

“你還是演員,不知道演員随便收禮很危險嗎?之前言炎就遇到過。”

路游星:……

他有點委屈,他只是想試探一下沈知閑,怎麽突然變成對他的安全教育大會了?

沈知閑的情緒似乎影響了他的信息素,路游星很喜歡的味道在狹小的車廂中漸漸變得濃重起來。

這味道即使如此接近,也甚是好聞。

只是路游星到底是個oga,雖然他不會如同普通oga一樣被alha的信息素輕易激發情動,但這氣息之中裹挾着的屬于alha的威壓卻足以令oga生理性害怕。

他臉色有點發白,小聲辯駁:“可是,這些……”

這些都是你送的啊。

沒有得到沈知閑肯定的答複,他不敢說。

沈知閑察覺到自己語氣太嚴厲了些,看着旁邊噤聲的小路,頓時收了聲。

自從扛起這個家,他就撐起了沈氏掌門人的身份,也逐漸習慣了疾言厲色,到後來則發展成了不動聲色。已經很少有如此直白焦躁的時候。

又吓到他了,沈知閑捏着方向盤的手指用了點力。

只要遇到路游星,他的脾氣就有點怪。平日裏他自信可以将情緒控制的很好,不論優勢劣勢都能談笑風生讓對手看不出破綻。

唯獨對上路游星,總是一而再再而三的難以自持。

看到他對陌生人毫無防備,即使這個陌生人是自己,都覺得擔憂,語氣也不自覺帶上常年身居高位的嚴厲。

“抱歉,”他說,“沒有訓斥你的意思,只是确實有些危險。”

路游星悄悄轉過腦袋,他聞到車內的信息素比剛才緩和了些,呼吸也順暢起來。

他淺淺地笑了下:“沒關系,是我沒有注意。”他垂下腦袋小聲說:“只是從小到大除了媽媽以外第一次有人這麽關心我,一時之間忘了防備。”

沈知閑呼吸一窒,車子一拐彎進了停車場。

等車子停穩,路游星準備開車門時,才發現車門緊緊地鎖着。他有些奇怪的扭頭看,還沒回過頭就被人揉了揉腦袋。

被揉懵了的小路緩緩回頭,就看到沈總已經如他之前說的帶上了口罩,溫暖的手掌正搭在他頭頂。

路游星按着快要跳出來的心,問他:“怎麽了?”

沈知閑沒有說話,拿出一支筆,放在了路游星的手心。

他帶着口罩,也不說話,路游星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從眼神裏揣摩他的意思。

沈總的目光……很柔和。

路游星悄悄攥緊了那支筆。

他們沒有說話,但路游星覺得自己讀懂了沈知閑的意思。

以後會有其他人關心你。

他眨眨眼,覺得自己很想相信這句話。

躺在床上,路游星拿着那支筆看了半天。

沈總随身攜帶的鋼筆,按說應該非常高級,每個細節都彰顯華貴的氣息才對。這支筆看上去太過普通了一點。

雖然也是名牌的,但一看就知道有一定年頭了,鋼筆末端有幾個很明顯的劃痕。

他爬起來,随便找了一張紙,試了試。

居然還能寫。

路游星輕輕笑了下,沈總果然是個從各個刁鑽角度勤儉節約的alha,真是罕見。

他笑着笑着突然看到,自己剛才随手試驗時,寫下的竟然是沈知閑的名字。

三個隽永的字在純白的紙張上仿佛在發光,路游星咬着下唇,把那張紙折起來,收好了。

等再次躺在床上,他才忽然想到:他剛剛本來是要問匿名送禮物的事的!被沈知閑一頓說教完全帶跑偏了!

他氣呼呼的坐起來,盤着腿坐在床上,覺得自己仿佛被下了套。

雖然現在有了這支鋼筆,好像黑傘先生究竟是不是沈知閑已經不那麽重要了,但是這不是重點!

重點是——平時他也不笨啊!怎麽在沈知閑面前,思維就總是跟着對方跑了呢?

簡直像個大笨蛋似的。

沈知閑正在房裏開視頻會議,與會的其他人正為了一個問題争論不休,沈知閑沉默的聽着他們互相辯駁,旁邊擱着的手機忽然響了。

他拿起來一看,是路游星發的微博。

圖片裏他抱着一只玩偶,玩偶表情看上去憨憨地,路游星自己則眨着一只眼睛,可愛的很。

沈知閑往上一看,配字是:傻乎乎的!

盯着那四個字看了半晌,沈知閑輕笑出聲。

手指一動,将那照片保存了下來。

路游星的四個字大概是在說玩偶,但沈知閑看來,明顯那只在k的小鹿才是最傻的,随便騙騙就跟着走了。

以後得看牢了才行。

等放下手機,他才注意到耳機裏剛才為了會議主題争論不休的下屬們都突然沒了聲響。

沈知閑微微皺眉:“怎麽了?”

衆人靜默。

這時候就顯示出助理的意義,裴歌身先士卒代替大家發言:“可以繼續了嗎?”

沈知閑覺得莫名其妙:“當然。”

衆人這才繼續讨論剛才的話題,只是人人在發言時都忍不住往屏幕上沈知閑的臉上瞅。

沈知閑不知道,公司下屬們一個隐秘的群裏,已經炸開了鍋。

“boss剛才是笑了吧?是吧是吧?!”

“我理解你的感覺,我現在也在懷疑人生。”

“ls兩個不用懷疑,我可以用我800度的近視眼鏡作證boss是笑了,而且笑的很燦爛。”

“你們在說什麽?我就今天請個假而已錯過了什麽好消息?”

“ls你們關注點都有問題!重點不是boss笑了,而是boss對着手機笑了啊!”

“boss居然會玩手機?”

“……ls猛士是不是不想要這個月的績效了!”

突然在混亂之中,有人發了一句:“我們是不是要有老板娘了?”

本來還熱鬧的群聊一下子變得安靜無比。

群聊如同凝固一般。

好久才終于有人悄咪咪發了一句:“老板結婚的話公司會放假嗎?”

衆人:……你在想each!

不管前一天如何糾結輾轉反側,第二天還是要去上班。

路游星掙紮着從被窩裏爬起來,打了個大大的哈欠,揉揉眼睛清醒了點,跳下床去洗漱。

等他收拾好了準備走時,餘光看到了放在桌上的那支鋼筆。

他開門的手頓住,又看了兩眼,快步走上前去,将那支筆裝在了兜裏。

他的腳步在沈知閑的房門前頓了頓,猶豫着要不要為昨天晚上的事說聲謝謝。

但他轉念一想,沈知閑昨天在片場外面和餐廳耽誤了不少功夫,估計晚上又得熬夜工作,他還是不要打擾對方了,等晚上回來再說不遲。

路游星來到片場,發現今天的氣氛似乎有了些微妙的變化。

衆人的視線不再暗搓搓集中在他身上了,這對路游星而言是絕對的好事。

但是片場中的竊竊私語依舊沒有停,路游星蹙眉,對這種環境實在是有些不喜。

他準備往自己平常的小凳子那裏去,卻被人擋住了去路。

他擡頭一看,是方淳。

他去飛陽補拍廣告幾天回來,就發現方淳不在劇組了。随口找個人問了下,才知道對方已經離開了好幾天,也沒說回來的時間。

現在這人猛地擋在路游星面前,把路游星小小的吓了一跳。

方淳就這麽擋在他面前,也不多說話,神色有些高深莫測。

路游星左右轉了轉眼睛,感覺氣氛有點尴尬,便開口說:“早啊。”

方淳笑了下,說:“早。”

路游星:……

怎麽覺得他笑的有點陰森呢?

路游星:“事情忙完了?”

方淳又笑了下:“嗯,我可得好好謝謝某人。”

路游星:……

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但直覺告訴他方淳的話不懷好意。

他皺皺眉,繞開方淳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自從前幾天看到方淳在樹林裏和另一個人親熱,路游星現在看到方淳就不由自主的想到當時的畫面,還有那有點嗆人的味道,直覺得渾身不自在。

再加上對方剛才那有點不正常的表現,他總覺得有什麽自己不知道的壞事發生了。

這整個片場裏,要論八卦,那誰能比得上虞筱筱。

方淳一回來,就去和路游星對峙了。虞筱筱在旁邊看完了全程,然後非常失望。

她還以為會有什麽火光四射的場面,沒想到兩個人平平淡淡的聊了兩句,看上去還挺友好?

然後方淳就放路游星走了?

虞筱筱翻着白眼搖頭,還以為方淳是個什麽狠角色,搞了半天也是個慫包。

她的助理自然也看到了,對此發表了點看法:“方淳再狠,畢竟是他自己的錯,就算動手也不會在片場。”

虞筱筱一想,也是。而且路游星背後到底還有個小林總撐腰,說不定還有個更厲害的,反正她是不敢随便動的。

路游星對片場上的暗潮洶湧絲毫不知,他所知道的只有之前沈知閑的豪車事件,還以為衆人的目光都是為了那事而來,在心理打了好幾個問號,不明白這小小的一件事怎麽足夠大家讨論這麽久,大概真是日子過得太無聊了吧。

路游星和方淳的歸來對這個小小的劇組似乎沒有産生太大的影響,下午的拍攝還算順利。

幾天的離開并沒有太大的影響路游星的節奏,甚至因為這幾天得到了宋燃的指點似乎表演的更加順暢了。

除了路游星覺得有點頭暈以外,一切都很好。

他邊收拾東西邊搖了搖頭,腦袋昏昏沉沉的,感覺有點像中暑。

此時太陽已經緩緩下山,沒有下午時那麽毒辣。

路游星看了看他的戲份已經拍完,剩下的是主角們的夜戲,他就向導演打了個招呼,想提前離開。

祁導看他有點發白的臉色,自然是讓他趕緊回去好好休息。

不遠處,正坐在專門有人撐着的傘下的方淳,則對着路游星離開的方向擡了擡下巴,他身後的人點點頭,悄無聲息的離開。

這會兒雖然已經沒了太陽,但路上還依舊烘熱的很。

路游星有點暈,走不快,只能找着有樹蔭的地方慢慢走。

然後感覺身後有人帶着很刺鼻的alha信息素撞了上來。

他第一反應是對方沒好好看路,當然往旁邊讓了讓。但對方好像喝醉酒了似的,他越讓,對方湊得越近。

是變态?路游星警覺地擡頭。

然後看到了三個面相看上去很兇的人堵在了路前。他們的信息素一股一股的沖擊着路游星的嗅覺,嗆得他直想咳嗽。

來者不善,路游星立刻明白過來,準備往後退,但身後也有了人。

他左右看看,這裏離酒店已經不算遠,但卻是一條夾在兩棟樓之間的小巷,他原本是因為巷子裏比較涼快才走這條路,哪裏想到只是傍晚竟然會遇到這種攔路搶劫的事情?

他警惕地退到牆根,貼牆而站:“你們想做什麽?”

那四個人裏大概是領頭的左右看了看,笑的很不懷好意:“沒什麽,只是有人想見見你。”

路游星背在身後的手悄悄摸出手機,準備報警,一邊嘗試說話分散他們的注意力:“如果我不想去呢?”

“那可由不得你。”那領頭的說。

路游星便感覺到身旁傳來一股力量,猛地把他的手機拍在了地上。

“不要搞花樣,這樣我們很難做的。”領頭那人笑的讓路游星惡心。

手機摔在地上屏幕碎成了冰花,也不知道剛才那個電話撥出去沒有。

路游星被衆多alha的信息素熏的想吐,他強行打起精神,手邊只有一根塑料棍,抄起來防身。

“總該告訴我,是誰想見我吧?”

領頭的看那根棍子仿佛看笑話,聲音也逐漸不耐煩起來,沖着其他幾個一揮手:“要不是有人對你感興趣,早就打一頓再說了,勸你乖乖地聽話。”

四個人裏起碼有兩個alha,路游星身為一個oga是絕對打不過的。

他小時候是學過一點格鬥,此時卻只能搏命。

從那人的意思裏似乎他們對傷着他有所顧忌,他只能拼一拼這點,賭他們不敢對自己下死手。

俗話說亂拳打死老師傅,路游星沒什麽套路,但好歹也是個成年男性,oga在不是發熱期的時候,也并沒有多麽驚悚的嬌弱。想要把人完好無損的綁走還是有點難度。

他用上了身邊所有能用的工具,包括散落在街邊的磚塊,竟然成功的将那些人逼退了些。自己也受了不輕的傷。

那些人看路游星肯定是不肯配合了,互相使了個眼色,其中一個人突然上前一步,拿出一個噴霧一般的東西,沖着他臉上一噴。

糟糕!

路游星立刻捂住口鼻,另一只手拿着棍子胡亂揮舞保護身前。心裏對于躲過這場禍事有些絕望。

那幾個人似乎對這藥很自信,噴了之後就站在一邊,好像在等着路游星自己倒地。

身體确實越來越虛弱,可能是藥效的作用。

路游星拿起旁邊的碎石子,死死捏在手裏,堅硬的石子邊緣劃破了他的手心,思思縷縷的鮮血順着手掌滴在地上,砸在石頭上濺起一灘小小的血水。

雖然疼痛,但随之帶來的是短暫的清醒。

那領頭人看到了,微微吃驚,一揮手,旁邊的一人就上前想把路游星往車上搬。

路游星用了最大的力氣,手中捏着石塊砸中了那人的膝蓋。

那人沒想到都被噴了藥的人竟然還有這種作為,一時不查被砸了個正着。

膝蓋骨堅硬又脆弱,路游星似乎聽到了它碎裂的聲音。

同時響起的則是身後棍子揮舞的呼呼風聲。

他條件反射的護住了自己的腦袋,只希望這一下不要被砸的腦震蕩就好。

然後他聽到了身後有什麽重物轟然倒地。

預想中的疼痛卻沒有到來。

他聽到那領頭的人喊了句“什麽人?”,然後便是錯亂的腳步。

原本圍在他身邊的人都迅速轉移到了另一邊。

這是……有人來了?路游星的腦袋昏昏沉沉的,藥效發作已經不是他劃破手心可以控制的了。

他撐着最後一點清醒,想要看看是什麽情況,還沒轉過頭,就被什麽東西蓋了個滿頭滿臉。

他茫然地把腦袋上的東西拉下來,看了好一會兒才明白是一件外套。

他聽到扔東西的人說了句:“別看,髒了眼睛。”

聲音異常熟悉。

是……是誰呢?路游星覺得自己的腦袋現在像一團漿糊,昏昏沉沉的,眼睛也不太清楚,只看到自己面前擋着一個人,那人提着一根棒球棍,身上味道很好聞。

有人來救自己了,路游星明白過來。

然後在昏迷的最後時刻,他想起那人說讓他不要看。

被救的人不要給救人者拖後腿,這是常識。于是他乖乖的把那衣服蒙在了頭上。

沈知閑手上拎着棍子,眼裏盡是狠戾。

他已經很久沒動過手了,都有些忘了那最危險的過去時光,此時頗有些猛虎歸山的意味。

對面的四個人,一個已經被他一悶棍打倒在地,另外三個看着他似乎也有點發怵。

這人眼睛裏的光,仿佛要讓他們都去死!

他們只是拿錢辦事,并沒有想賠上命啊!

沈知閑提着棍子,一步步逼近,那三人就一步步後退。

眼前的男人雖然穿着很精英,但渾身散發的氣勢卻不是騙人的,那是如同從最黑暗的地方爬出來的狠厲,連alha的威壓也遠勝于一般的alha。

當強大的alha盛怒之時,不只是oga會被影響,連不太強大的alha也會想要俯首稱臣。

那三人心中早已經發怯,但卻不敢在面上表露出來,還覺得三打一總會有點勝算。

“你打不過我們的!”他們對着沈知閑喊,又似乎在給自己壯膽。

沈知閑咧嘴笑了,笑的像個十歲人生最張揚時期的少年,将做沈氏總裁的累贅都抛在了腦後:“你們可以試試。”

他擡起棒球棍,指着面前三個人:“正好,你們一起上,我們速戰速決。”

沈知閑丢下棒球棍,抹了把臉上的血跡,如同看垃圾一般嫌棄的看了一眼地上躺着的人。終于騰出時間給裴歌打了電話,讓他過來收拾殘局。

他蹲下身看着縮在牆角乖乖用他的外套蒙住腦袋的路游星,小心地把那外套往下拉了拉,看到了雙目緊閉在昏睡的小家夥,臉色還好,應該沒什麽大問題。

路游星的臉上受了點傷,有一縷淡淡的血跡,沈知閑想要伸手幫他擦掉,在觸摸到對方時才發現自己的手指有點抖。

幸好趕上了。

幸好他給自己打了電話。

幸好他帶着那支筆。

他坐在路游星旁邊,讓對方靠在自己肩膀上,稍作休息。

裴歌來的很快,開着車來的,把車交給了巷子裏等待的沈知閑,自己則留下來處理後面報警的事。

沈知閑和他大致說了情況便準備離開,路游星雖然看着還行,但誰知道有沒有內傷,還是去看看為好。

他緩了緩,彎腰抱起昏睡中的人,小明星很輕,抱在懷裏軟軟的,沈知閑輕手輕腳的把他放在副駕駛上,飛速開往了自家醫院。

醫院裏折騰了一番,确認路游星身體沒什麽大礙,昏睡中過一陣子應該會醒。沈知閑這才放下點心。

裴歌的消息來了,說是已經有記者在往醫院趕,沈知閑蹙眉,這種情況讓路游星待在醫院顯然不太合适,他連最基本的助理和經紀人都沒有。

沈知閑向醫生确認過沒有大礙之後,便幹脆帶着路游星離開了醫院。

酒店是肯定不能呆了,那最好的去處就只有一個。

沈知閑萬萬沒想到,第一次帶着路游星來自家別墅竟然是這種情況。

更沒想到他讓裴歌打掃的兩個房間竟然這麽快就派上了用場。

他寧可不要這麽快的用上,也不希望再有這種事發生。

如果他晚去一步,豈不是一切都晚了?

想到這裏,他就心驚。

他小心的把人背起來,穩穩地托住。小明星昏睡中十分放松的趴在他身上,腦袋很乖的靠在他肩膀上,身子暖暖的,發梢蹭的癢癢的。

沈知閑自己的手也受了傷,剛剛找了醫生包紮,此時背人還有些痛,但一切都比不上被身後人全身心依賴的感覺。

他正踏上樓梯,卻忽然聽到細若蚊呢的聲音:“唔……”

沈知閑連忙站住了,側臉去看近在咫尺的人。

但路游星顯然沒有醒,他只是有點迷糊的哼唧。

沈知閑上樓梯的腳步更輕柔了些,怕讓背上的人不舒服。

然後路游星又說話了。

“你是……?”

他還沒徹底清醒,只是因為走動被影響的有了點感覺,就像夢話一般。

沈知閑沒說話,打開了卧室門。

他把人放到床上,又把路游星受傷又包紮好的右手小心地從被子裏捧出來,放在外面防止加重傷口。幫着人掖了掖被角,準備退出房間。

但腳步沒能挪動,昏睡中的人捏住了他的手指。

沈知閑不得不停下腳步,無奈又自然地坐在了床邊,他從口袋裏拿出他在現場撿到的那支筆,随手轉了轉,鋼筆的後面便彈了出來,竟是個小型的定位裝置。

他盯着手心的東西看了會兒,這次,這小小的東西也算是立了大功。

睡夢中的人突然呢喃了句:“好香啊。”

沈知閑的動作頓住,他一臉難以言喻的表情看着被子裏的小路,忍不住刮了刮對方的鼻子:都什麽時候了,還想這些有的沒的。

然後他便聽到昏睡中的小路說:“謝謝你啊,沈知閑。”

沈總徹底愣在了原地。

他怔怔的看着面前的小明星,用最驚喜又最柔和的目光注視着他,眼底的光芒如同天上最耀眼的星一般。

路游星卻是絲毫不知。

他嗅到了香味,很舒服的香味。這味道只有一個人有,只要在對方信息素的包裹下,他就覺得安心。

是誰呢……?

他想不起來。

他在黑暗中掙紮了不知道多久,仿佛失去了方向,在最難受的一陣過去之後,他仿佛被點化了靈根一般忽然湧入了記憶。

想起來了,這味道,只有沈知閑。

沈總眨了眨眼,嘴角噙着不易察覺的笑意,坐在床側,俯下去,在路游星有點散亂的額發上落下一個清淺的親吻。

淡淡的,如水一般,卻讓昏睡中的人怕癢的躲了兩下,往被子裏又蹭了蹭。

這動作簡直和以前一模一樣,沈總看着他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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