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這靈氣……有毒
“師兄，記住了，現在是早上，太陽升起的那一邊是東方，別搞錯了。”
靈塢山上，師妹嚴肅地指着天上的太陽對着不靠譜的師兄提醒。
虞靖書眯着眼睛看看橘紅色的朝陽：“哦，知道了。”
這樣平靜的态度，讓知道他本性的師妹更加心慌了。
她不擔心大師兄渡劫失敗，畢竟大師兄的天賦是人人誇贊的。
她只擔心，大師兄的路癡導致他在飛升時誤事，無法跟已經飛升的師父順利回合。
“如果你渡劫太晚，月亮升起的地方是西邊，別飛升錯了。”
“知道了。”
虞靖書低頭認真檢查一遍地上的靈石渡劫大陣，師妹在一旁糾結的擰衣袖，想想大師兄迷路的“豐功偉績”，總覺得不靠譜想多提醒幾句，可時不太對，又不敢打擾。
等到檢查陣法完畢，虞靖書擡頭看着唯一的同門師妹。
“好好努力，別讓我跟師父在天上等太久。”
師妹嘴角一抽，這話說的。
“我還想多活幾年。”
她的小聲嘀咕被虞靖書聽到了，對着她腦門就彈了過去。
“我和師父的錢袋都交給你了，省着點用，能用到你飛升。”
“哦，知道知道，你說了很多遍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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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上方雷雲慢慢彙聚起來，天色暗沉下來，師妹連聲催促道：“大師兄時辰到了，快飛升吧！”
“嗯，你快下山，免得被我連累。”
“好勒！”師妹小兔子似的蹦跳着離開，一直走到人影只有拇指大小的距離，才用最大嗓門吶喊道：
“師兄！成仙了記得在天上保佑我發大財啊！”
虞靖書嘴角上翹，這財迷。
師父說過，去天上如果封神一定要做財神，師妹不愧是一脈相承——他除外，他是唯一的清流，不愛財，畢竟從不缺錢。
師妹一溜煙跑的不見了蹤影，虞靖書嘴角壓下，重新恢複了面無波瀾的表情。
烏黑的雷雲密布整片天空，虞靖書站在大陣正間，運氣靈力，大陣結出一個透明的結界，迎接着天上劈下來的雷電。
“轟轟轟——”
連續不斷的雷電，一重又一重，震撼的地動山搖。
外面的雷電不斷地擊打在結界上，最外層的結界開始裂開蜘蛛絲一樣的破碎痕跡。
虞靖書在陣法內不斷地疊加結界，外面破一層裏面補一層。
大乘期的九九雷劫極為恐怖，一道又一道連綿不絕，大陣最終不敵雷劫，從外至內徹底破碎。
而虞靖書并無驚慌，迎着金色雷霆飛升而上，一道道雷霆閃電擊打在他的身上，讓他渾身裹上神邸一般的金色光芒。
雷電不斷落下，虞靖書身體被閃電燒得焦黑，被雷霆擊的粉碎，軀殼如同一尊易碎的瓷娃娃，被打破了保護的那一層殼。
他心法運轉不停，體內立刻生出新的肌膚，如初生的嬰兒一般稚嫩幼滑，很快又被燒焦，再被劈碎。
不斷地毀滅新生的循環過程，虞靖書仿佛感覺不到軀體傳來的痛苦，面無表情，執著地迎着閃電劈下來的方向往上飛。
終于，他站到了雷雲之上。
雲端之上，是一片灰黑色的混沌之境。
腳下是雷霆萬鈞，閃電霹靂，耳邊卻是難耐的寂靜，眼前是混沌的虛無。
連綿不絕的雲海，看不到盡頭在何方，也看不到傳說的接引仙人。
頭頂是蒼茫的黑暗，濃如墨，暗
無天光，看不到日月星辰，也看不清楚方向。
虞靖書蒙了。
他的太陽呢！
他的月亮呢！
東在哪，西在哪！
閃電是從哪個方向劈過來的！
天上的混沌之境怎麽跟看師父渡劫時不一樣！
再次迷失方向的虞靖書，在雷劫之後的心劫到來時完全無心想其他的，滿腦子都是東南西北。
不知不覺間，混沌的雲海陡然變幻，變成了一幕幕熟悉的場景，就在身邊，仿佛身臨其境。
虞靖書看到了許多熟悉的場景，還有許多熟悉的人。
他看到了在他剛出生就離世的母親。
滿臉蒼白的婦人艱難地朝他伸出：“靖書，娘親好想你……娘親在地下好寂寞，快下來陪娘親……”
虞靖書：“母後，你知道東邊在哪邊嗎？”
母後，不是我不去陪你，實在是以孩兒的路癡，下了黃泉也找不到你啊！
皇後：……
産房內染血的畫面悄無聲息的變幻，變成了金碧輝煌的龍床。
帝王沒了往日的威嚴，不舍地看着虞靖書：“我的兒，我最舍不得的就是你啊……”
“父皇，東在哪邊？”
可惜父皇你沒給我生個好方向感，我一個人去探望你也找不到方向啊。
皇帝：……
滿臉狠辣之色的繼後指着他的鼻子叫罵：“孽種，當初我就應該掐死你！”
“東在哪……算了，你一向蠢，問你也是白問。”
對他又恨又怕的異母兄弟瘋狂地砸了他用過的所有東西：“虞靖書！你個無情無義的冷血之人！同為皇室血脈，大臣逼宮篡位你為什麽不出相救！”
虞靖書居高臨下，冷冷看了一眼，問都懶得問。
能把自己皇位玩沒了的昏君，怎麽可能比自己聰明。
嬌俏的師妹滿臉青澀，還是剛上山時的稚嫩模樣，嬌羞的垂着頭盯着自己腳尖，聲如蚊蚋：“師兄，我喜歡你……”
虞靖書眼前一亮：“師妹！快，東在哪邊？”
師妹陡然一擡頭，賞了他一對白眼：“滾，我不喜歡你了！”
虞靖書摸摸鼻子，心劫果然是根據自己記憶提煉的，幻境裏的師妹跟現實一樣說起這事就翻臉啊。
有次喝醉酒後，師妹酒後吐真言，說自己剛進師門時，被他的臉蒙蔽，暗戀了他好幾年。
後來，有次宗門大比，師父派二人一起下山，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虞靖書的路癡屬性讓師妹原本幻想的浪漫二人行變成了不斷地找人之旅。
虞靖書飛行速度極快，一眨眼人就不見了，偏偏還極為路癡，每次都往人類想不到的角落跑！
師妹後來形容，自己像是帶着一個欠揍的熊孩子！
男人果然不能太路癡，容易娶不到媳婦，比如他，比如師父。
虞靖書一個人在空蕩蕩的混沌境仰天長嘆。
找不到方向怎麽辦？
先飛升的師父還說在東方天庭等他一起做神仙呢。
對從小把自己養大的師父，虞靖書深信不疑。
雖然很多時候師父看起來不靠譜，口口聲聲說當初收徒一是看臉而是看錢，但到底是從小把自己養大，如師如父，虞靖書還是非常期待再次見到師父的。
關鍵時刻，虞靖書想起了師父飛升前特意給自己留下的錦囊妙計。
“差點忘了。”
師父說，飛升關鍵時期可用。
虞靖書取出錦囊打開，裏面是一張紙條，打開，上面有一行熟悉的字跡：
“上北下南，左西右東。”
虞靖書恍然大悟，師父的錦囊妙計來得太及時了，比師妹的看太陽看月亮靠譜多了！
虞靖書擡頭看天：“嗯，上，天上黑黢黢，大概是師父說的外太空。”
再低頭看腳下的雲層：“下，下面人間還在打雷。”
再看看自己左右：“左西右東，這邊是我的右。”
虞靖書滿意點頭，對自己的智商非常自信。
“辨認方向很簡單嘛。”
話音落下，虞靖書徑自朝着右邊的方向飛過去……
而就在他“嗖”的一聲飛走後，過了許久，雷霆閃電聲音停止，烏雲散去，混沌的灰色雲海變成了翻滾的白色仙境，天上的蒼茫黑色突然打開一道仙門，一道升仙梯從仙門內放到雲海上，有位長發長袍的青年站在門口向下張望：
“咦，人呢？又不見了？”
青年從升仙梯上走了下來，特意在原地感受一下，又掐指算了算，最終搖了搖頭。
“又走錯方向了，現在人間的修道者都是路癡嗎，不過百年內，已經走錯兩個，該不會是同門吧……”
他在眉心間輕輕一點，眉心綻開一只金色的豎眼，往遠方射出金光，一目千裏：“算了，走錯方向還走錯時空，不追了不追了……”
青年收回目光，無奈地搖搖頭轉身離開：
“這屆修道者，不行啊！”
……
飛渡無歲月，虛無的蒼茫，虞靖書不記得究竟是過了多久。
他早已辟谷，飲食純粹是因為愛好，索性召喚出藏在丹田處的本命靈劍禦劍而飛，時不時與離火劍聊聊天排解寂寞。
不知不覺間，他看到了雲層突然綻放出金色光芒，那神秘的繁複紋路，奇異的扭曲字，陌生的完全不認識，像極了傳說的天書。
虞靖書高興極了。
找到了！
這一定就是傳說的仙門！
虞靖書果斷地禦劍飛過那道光芒，感受到了奇異的力量将他拉扯過去，他和腳下的飛劍不受控制地穿透了光芒，出現在另一個世界。
眼前又是一片混沌的灰黑色，但是灰黑色裏，有朦胧的建築黑影，還有細細碎碎的說話聲。
終于有了生，這裏一定就是師父說的仙界！
虞靖書禦劍從空緩緩落下，吸了吸鼻子，空氣有種詭異而奇怪的味道。
“仙界的靈氣怎麽是灰色的？不過的确很濃郁。”
濃郁的看建築和人都只有一個模糊的輪廓。
這濃郁的靈氣，一定不能浪費，師父說第一天進入仙界晉升的會最快的。
虞靖書深呼吸一口氣，感覺到了肺部和咽喉處有些難受。
一定是靈氣太足，自己的軀體太脆弱無法承受！
這呼吸困難的感覺，不就是經脈堵塞嗎！
他果然還是太弱了！
虞靖書盤腿坐下打坐，準備趁剛到仙界提升一下境界。
他打開全身毛孔，認真吸收“仙界”的靈氣，讓它們進入自己的奇經八脈……
然後，他感覺好像更難受了。
突然，他感覺到了有陌生的氣息靠近。
虞靖書猛地睜開眼，看到了一個紅發綠眼的人形妖修，帶着幾個眼睛頭發五顏六色的妖修鬼鬼祟祟朝他靠近。
難道他飛升錯了地方，這裏不是仙界，是妖界？
虞靖書猛地想要站起身來迎敵，突然感覺眼前一黑，渾身力量瞬間被抽空。
完了！
虞靖書悲憤大喊：“這靈氣……有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