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醉酒初醒
皇帝這回确實是真睡着了。
他在宴會之前就騎着馬在宮裏跑了一圈, 宴上又陪着沈采采喝了點酒,雖然沒到喝醉的地步但也确實有那麽一點酒後微醺。最要緊的是,宴半扶着沈采采回了鳳來殿, 他這一路的折騰實實在在是有些勞心勞力。所以, 當他躺在鳳來宮的榻上, 蓋着柔軟的錦衾, 嗅着被褥枕邊那若隐若現的幽香, 想着一直以來的心上人就在身側時,原本有些認床的他竟是真就這麽睡了過去。
然而,收了爪牙的野獸依舊是野獸, 哪怕這只野獸身心放松的趴在那裏惬意酣睡,當他受到攻擊或是打攪的時候依舊會本能的露出爪牙。
沈采采氣急之下踢了皇帝一腳, 然而這才剛踢到人,還沒來得及叫她接着一踢二踢,她那踢出去的腳便被抓着收不回來了。
皇帝本就是半睡半醒間,手臂莫名其妙的被人踹了一腳。他甚至都還沒有反應過來, 下意識的擡手抓着那只玉足, 然後迷迷糊糊的用自己略帶薄繭的手指扣住那纖細的腳踝,本能的捏了一下, 制住了那正在亂動的腳丫。
沈采采一時又癢又痛, 很是艱難的忍了忍這才沒有叫出來。她動不了腳, 只好開口叫人起來:“你怎麽在這裏?”
她這一踢一叫的,便是個死人都能給弄醒了,皇帝慢半拍的醒過神來, 緩緩睜開眼睛,擡起眼本能的打量了一下四周。
他第一眼見着的是床榻內側抱着被子恨恨瞪着自己的沈采采,混沌的神思似乎也漸漸的清明起來,啞着聲問道:“你又怎麽了?”
說話間,他的手掌仍舊慣性的抓着沈采采的腳沒放,甚至還有意無意的用帶着薄繭的指腹撥弄了一下粉嫩的腳趾。
沈采采羞憤已極,頰邊泛着紅暈,連眼睛都染了一層水霧。她氣得雙頰都跟着鼓了起來,活似一只河豚,氣鼓鼓的瞪着皇帝,道:“你先放開我的腳!”
皇帝這才終于反應過來,連忙松手。
他的心思一小半還留在适才手上那柔嫩的觸感上,另一半則是略理了理當前的局面,然後才勉強辯解了一句道:“.......是你先踢我的!”
沈采采真想再踢他一腳才好,可是前車之鑒歷歷在目,她眼下也只得暫時的忍下了踹人的沖動,氣哼哼的接着問道:“你還沒說你怎麽在這裏呢?”
皇帝已經徹底醒過神來了,神色間也漸漸從容起來。聽到這話,他倒是挑了挑長眉,雙目凝視着漲紅了臉的沈采采,不緊不慢的反問回去:“朕怎麽就不能在這裏?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這皇宮裏又有哪裏是朕不能呆的。”
沈采采看着他這理所當然的态度,忍不住又想踹人:媽的,一吵架就說“朕”,皇帝了不起哦?!好吧,封建社會皇帝确實是了不起......
她越想越氣,想着自己無緣無故的穿越過來,前有越來越近的死期,後有原主留下的一大筆爛攤子,本來就很可憐了.....現在,就因為喝了點酒還可能被皇帝這臭流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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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着想着,沈采采忍不住就紅了眼睛,只是不願意在皇帝面前示弱,這才用力的咬了咬下唇,強忍着眼淚,這才沒有哭出來。
皇帝本還想着拿話逗一逗人,只是見着沈采采現下這眼眶泛紅的模樣,他自己反到是先心疼了。于是,他不甚自在的咳嗽了一聲,沉聲安慰人道:“別想太多,你先時喝醉了,朕扶你回來的,就只是幫你脫了外衣,你這寝衣還在呢......”
沈采采被惱羞沖昏了的腦子也跟着清醒過來。她漸漸的反應過來:是啊,她好像還是穿着寝衣的......而且,據說第一次做那事的時候身體會有點痛,但她好像就只是頭有點疼——這個應該是酒醉後的後遺症。
所以,皇帝應該就只是躺邊上睡了一覺?
這麽想着,沈采采的驚慌去了大半,倒是不氣不惱了,反到是下意識的眨了下眼。
她還穿着那件雪色的絲綢寝衣,因為一連串動作的緣故,本就睡皺的寝衣跟着往下一滑,露出與那雪色絲綢幾如一色的雪膚,香肩瘦削,再往下甚至能看見蝴蝶似的鎖骨。只是,那點春.色确實被她披散下來的烏發遮了大半。
此時聽到皇帝的話,她微微仰起那張巴掌大的小臉,杏眸睜得大大的,好似兩顆黑水銀浸在白水裏,黑白分明,只纖長的眼角處還泛着桃花似的洇紅。她大約是真有些懵住了,豐唇微張,看着倒像是忽然睡懵了的小貓,直愣愣的看着人,一副不知該怎麽辦的無措模樣。
皇帝的手心又跟着癢了起來,真想順勢擡手去揉一揉她還有些淩亂的發頂。只是,對上沈采采警惕的目光,他也只好勉勉強強的收回視線,轉開話題:“你适才宴上喝了許多酒,現在應該也渴了吧?”
沈采采原還不覺得,現下被皇帝這麽一說,果真是有些渴了,不覺抿了抿唇:“是有點渴了......”頓了頓,她又覺得有些奇怪,小聲喃喃道,“感覺嘴好像也有點腫了,有點疼.......”
皇帝端着一張端肅冷淡的面龐,看不出半點的心虛,反到是漫不經心的應了一句:“大概是喝多了?”說着,他伸手從榻邊的案幾上到了一盞茶,遞到了沈采采的嘴邊。
沈采采思忖過後卻也想不出什麽,最後也當是這具身體有點酒精過敏,沒有再追究。不過,她現下确實是渴極了,見着皇帝端到自己唇邊的那杯酒,忍不住便垂頭喝了一大口。
這茶擱在案上許久,早便涼了,然而對于酒醉初醒的沈采采來說這涼茶反倒更醒神。
就這樣,她就着皇帝的手,一口接着一口,直到喝去半盞茶這才擡眼去看皇帝,道:“夠了。”
皇帝的目光有些飄忽不定,眼角餘光卻悄悄的看着她那兩瓣紅唇。那微腫的紅唇沾着茶水,濕潤潤的,嫣紅豐滿,好似初綻的嬌嫩花蕊,使人不禁又想起它內裏那甜美的滋味來......
正當皇帝口幹舌燥間,耳邊聽得沈采采那句“夠了”,索性便端着手裏的茶盞,将那剩下的半盞茶一氣給喝了。
涼茶入喉,倒是去了不少燥意。
沈采采在側見着,反倒有些不好意思,提醒他:“.....這是我喝過的。”
皇帝眉目冷峻,神色不動的将那茶盞擱回案上,淡淡道:“你我乃是夫妻,夫妻一體,何必計較這些。”
沈采采懶得與他辯駁:算了,就算是吃口水,那也是皇帝吃口水,管她什麽事?!喝了涼茶,沈采采也精神了許多,這便揚聲叫了人進來,服侍着自己和皇帝另換一身衣服。
因着現下已是傍晚,天邊的霞光明豔豔的照在雲層上,就連挂在廊下的鳥雀的叫聲都顯得有些倦怠了,脆嫩的鳴啼聲也漸漸低了去。
清墨服侍着沈采采換了衣衫後又扶着人在梳妝臺前坐下。她知道沈采采生性怠懶,不喜歡太麻煩或是太貴重的,這便動作輕巧的用一支羊脂白玉簪子給沈采采绾了個松松的發髻。
然後,清墨方才柔聲請示道:“娘娘,您和陛下睡了許久,現下時候也是不早了......可要叫人傳膳?”
沈采采看着鏡中尚有幾分倦色的自己,揉了揉還有些抽痛的額角,随口應道:“嗯,叫人傳膳吧。”雖說先時灌了大半盞的涼茶,可晚膳肯定還是要用的。
清墨輕快的應了一聲,正欲轉頭吩咐身後的宮人,忽而又聽得沈采采緊接着加了一句——
“我午間宴上吃了些酒食,現下胃裏還不大舒坦,這晚膳也不必弄什麽大魚大肉,盡量清淡些便是了。最好弄些養脾胃的熱粥來,粥要熬得粘稠軟糯些,這樣也好入口。”
“至于陛下那裏,”沈采采猶豫着道,“你們再問問他要吃什麽便是了。”
清墨連忙應了,轉又尋人去問了皇帝的意思。
皇帝在這上面左右都是不在意的,故而也只是道:“和皇後一般的就好。”
鳳來宮小廚房裏的那些禦廚很是傷了一番腦筋,最後也只得備了甜粥鹹粥各兩份:紅豆蓮子粥、椰汁燕窩粥;菌菇鴨肉粥和山藥雞茸粥。另外,他們還依着皇後的吩咐,又備了好些口味清淡的小菜。考慮到皇帝皇後午間用了酒,還備了幾樣口味酸甜爽口的。
果然,晚膳的時候,沈采采吃着也覺得不錯,還叫人賞了一回廚房。
不過,哪怕吃飽喝足了,沈采采卻也沒忘了趕人這回事。她飯後端着熱茶漱過了口,含着一片茉莉香片,這便轉頭看了皇帝一眼,委婉道:“陛下明日要早朝,不若還是早些回乾元殿歇息,養養精神也好。”
皇帝擡了擡眉梢,看着沈采采臉上那略有點假的關切神色,不由冷笑了一聲:“倒是沒想到,皇後竟也這般關心朕?”
沈采采聞言不由垂首,鴉青色的發髻襯得她露出的那一段脖頸更加的柔軟白皙。
她姿态恭順,言語更是溫柔,全然一副賢後勸谏君王的模樣:“世間女子皆是以夫為天,陛下不僅是妾的天,更是大齊的天。妾,自然是關心的。”
皇帝的眸光卻漸漸的冷了下來。他終究也是有脾氣的人,到底還是一句話沒說,猛地拂袖起身要往殿外去。因為力道太大、動作太快的緣故,他甚至還差點把邊上的椅子都給帶倒了。
沈采采見狀,也只得匆忙起身,恭送聖駕,心裏總算是大松了一口氣——雖不知皇帝的耐心究竟還剩下多少,可她這種情況下,也只好能拖則拖了。
站在沈采采身後的清墨原還想說幾句“既是時候已晚,娘娘何不留陛下殿中休息”雲雲的,只是瞧着沈采采的臉色,想着先時受到的敲打,她也只得抿了抿唇,暫且忍了下來。
卻說皇帝獨自一人回了乾元殿,也不知是不是午間睡得太足了,躺在禦榻上翻來覆去竟是半點也睡不着。他睜着眼睛看着床帳頂部那條用金線繡出來的飛龍,忍不住在心裏嘀咕道:這乾元殿的床是不是有點太大了啊?
說起來,哪怕是個種田的漢子,晚上回來都能有個暖被窩的媳婦。偏他這個一國之君,明明有了皇後卻還得這麽孤燈冷衾的呆着,未免也太可憐了點吧?
皇帝越想越覺心下不平,這就揚聲叫了一聲:“周春海。”
外頭候着的周春海忙不疊的上前來,候在簾外:“奴才在......”
皇帝沉吟片刻,才道:“上回派去奚山別宮的人回來了嗎?”
周春海想了想才道:“還沒呢,不過算算日子也快了......”隔着簾子,他也看不清皇帝的神色,只得絞盡腦汁的揣摩着聖意,“若陛下不放心,再派幾個伶俐的過去?”
皇帝心裏想着事,過了半晌,才聽得他長長的嘆了一口氣:“罷了,就先這樣吧.......”
讓人去拆別宮裏皇後的寝殿已經是不要臉了,總不能真叫人把其餘的寝殿也都給拆了,就留一座給自己和皇後吧?這也太丢人了!
作者有話要說: 沈采采:人家夫妻吵架拆房子都是嘴上說說,你還真拆啊?
皇帝:人家老婆關心老公都是身體力行,你就嘴上說說啊?
作者:行了行了,你們半斤八兩,什麽鍋配什麽蓋,別吵了!
......
PS.蟹蟹蠟筆小新的3營養液和愛看書的小女子的1灌溉營養液
PPS.晚上還有一更,大概是八點或者九點的時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