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臨行關頭
當然, 皇帝的生活并不是只有吃飯、睡覺、想睡老婆這三件事的。
哪怕他再如何的孤枕難眠,第二日天不亮又得從床上爬起來去上朝,聽着那些老頭子在朝上吵吵吵。
不過, 沒幾天就到了殿試的日子。
有首詩是“天子重英豪, 文章教爾曹;萬般皆下品, 惟有讀書高。少小須勤學, 文章可立身;滿朝朱紫貴, 盡是讀書人。學問勤中得,螢窗萬卷書;三冬今足用,誰笑腹空虛。自小多才學, 平生志氣高;別人懷寶劍,我有筆如刀。朝為田舍郎, 暮登天子堂。”
能進殿試的士子,多少已經可以叫一聲“天子門生”。而且這還是皇帝登基以來的第一次科舉殿試,哪怕是皇帝也多少有些重視,倒還是提起精神與堂下的那些士子說了一些場面話, 倒是把下頭許多沒見過天顏的士子們感動的痛哭流涕。
好在鄭首輔這一日告了假, 不必跟着在一邊憋氣順便肚裏冷嘲。
沈采采和晉王這日自然也沒什麽事,索性便叫小廚房做了點心, 一邊吃茶吃點心, 一邊聊着這回殿試的事情。
其實, 經過上次會試,晉王從賭坊裏得了自己贏來的一百兩銀子後,對于這回的殿試倒也不是特別的在意。不過因為皇帝先前已經許諾過, 等着殿試結束,開完這次的瓊林宴,他們差不多就準備起行去東奚山了。
事實上,無論是皇帝、晉王或是沈采采這樣的人來說,他們身份尊貴,萬人之上,享受天下供奉,幾乎可以是天下大部分人仰望向往的存在了,但也正是因為這樣的尊貴反倒導致了他們受到約束的自由——畢竟,千金之子坐不垂堂。
比如晉王——太.祖皇帝因為元貞皇後的緣故只有二子,而皇帝眼下又無子嗣,某種程度上來說晉王就是皇帝目下的第一繼承人。所以,沈采采還能說是被皇帝強行管着,晉王這就是出于安全考量不得不加倍小心了。
也正因如此,皇帝說了要去東奚山,難得可以出京城,老婆和弟弟全都高興的很,家庭大後方可以算是其樂融融。
甚至,沈采采與晉王現下也有心情一邊喝茶吃點心一邊讨論殿試排名的事情了。
晉王對于皇帝倒是了解得很,索性便直接與沈采采道:“皇兄選拔人才素來不拘一格,這回的狀元想必就是朱丹了。”其實,他上次會試會元押了朱丹也不是因為瞎蒙的,現下心情好而且也沒必要瞞着,這便眨了眨眼,笑着解釋道,“朱丹是可選擇範圍內的人裏唯一一個寒門出身、家世清白并且人品還行的。所以,如無意外,這回的狀元應該就是朱丹了。而且,聽說朱丹還沒娶妻,到時候皇兄再給他賜一門好親事,正好就能把這個人好好的用起來了——這種人,只要給他一點可以利用的籌碼和臺子,他肯定就能做一柄好用的好刀。”
沈采采看着晉王面上閃過的狡黠之色,不免打趣道:“看樣子,賭坊老板是該慶幸你沒有接着再光顧。”
頓了頓,沈采采又道:“那祝修文呢,他這樣的才子,我看若是半點面子不給,南邊那些窮酸書生少不得要說嘴。”
沈采采看過的齊初宮廷劇或者歷史劇大部分講的都是在帝王将相的愛恨情仇、政鬥暗謀,甚至齊史也有“為帝王将相作家譜”的嫌疑。所以,沈采采能背出皇帝一整個戶口本卻也不知道這一屆三甲。也正因此如此,上回會試之後,沈采采便稍微了解了一下朱丹、祝修文這些人。後來,她才發現祝修文在南地文壇裏還真的很有些名聲,他從小就是個神童很有些名聲,而且他本人目光精準,善于鑒賞臨摹古籍古畫,不少人捧着銀子排着隊求他鑒賞古董真假。所以,沈采采也明白,這樣的才子主動參加殿試,皇帝多少也要給點面子,好叫天下士子歸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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晉王順手拿了一塊山藥糕。他各人喜歡山藥糕裏面的豆沙餡,于是便掰開一小半從裏面吃起。
聽到沈采采的問題,他便又眨了眨眼睛:“祝修文年少風流,長得不錯,給他弄個探花自然是很不錯的,說出去也未必沒有面子。”
沈采采轉念一想也覺得這麽安排沒什麽問題,晉王到底與皇帝一母同胞,想必還真是摸透了皇帝在這上頭的心思。不過,既然意思意思的說過了殿試,沈采采和晉王對視一眼,不由又開始愉快的談論起了馬上就要到來的東奚山之行。
沈采采比較矜持的談了一下她比較向往的溫泉浴——雖然宮裏也有浴池,可在山上林間泡溫泉那氛圍就不一樣啊,尤其是現在的她還可以享受封建社會特權,一個人獨享溫泉湯池而不必和人擠(她已經本能的把可能會來和人擠的皇帝給排除出去了)。
晉王看上去也高興,還和沈采采小小的炫耀了一下:“皇兄前兩天送了我幾匹好馬,到時候正好一齊帶去,在山上跑一跑——總是悶在宮裏跑,一點意思也沒有。”說着,他又興奮的拉了拉沈采采的袖子,“嫂嫂你是不是還不會騎馬,要不然我教你吧?這個真的很好玩的。”
很顯然,沈采采不會騎馬這事還真不是秘密。
沈采采松了一口氣的同時也開始考慮着如何委婉的拒絕對方:反正她一點也不想學,先前皇帝要教她都不學呢......
正當沈采采在肚子裏斟酌着委婉的拒絕詞,外面忽然傳來一聲輕笑聲——
“這可不行,教你皇嫂騎馬可是朕的事。”皇帝掀開簾子,闊步自殿外來,看上去似乎也聽了一點他們的談話,順勢便朝沈采采挑了挑眉,“朕還特意給你皇嫂留了幾匹溫順的母馬,到時候正好派上用場。”
皇帝身上還穿着朝服,連頭上的金冠都還沒解下,顯然是才下朝就趕過來了,趕場趕的行色匆匆。
經過很長一段時間的辛苦鍛煉,沈采采最近終于鑽磨出了所謂“賢妻良母式微笑”。她順勢起身與皇帝禮了禮,十分賢妻良母的朝皇帝笑了笑,婉拒道:“陛下國事繁忙,我又怎好累着陛下。”
如同沈采采預料的那樣,皇帝看到她這笑容,雖然面色不變,依舊神儀端肅。但是,他的目光卻還是不易察覺的往邊上稍稍移了移——顯然,他還是有些不大适應沈采采這種“賢妻良母式微笑”。
沈采采見了,心裏不由微微有些暗爽,随即又覺得自己有點幼稚:天可憐見的,對上皇帝,她如今也就剩下這點地方能出氣了。
不過,皇帝既然來了,沈采采索性便正正經經的和他說了一會兒擺駕去東奚山的一應安排,說過随行宮人等等安排之後,她又問了一句:“我聽人說,東奚山的別宮今年還未修葺,也不知是不是有宮殿有損,說不得還得派人過去想看看才好......”
此時此刻,皇帝顯然是拿出了他在朝堂上鍛煉出來的演技。他連眼皮都沒擡,只輕描淡寫的道:“別宮裏自有留守的宮人,若真有損毀必是早就上報了。”
沈采采也覺得是這個理,于是也就沒有再說下去,反倒又與皇帝商量了一下随行人員的名單——皇帝擺駕去了東奚山,那肯定不是一家子去,少不得要有一群的人跟着過去。而這時候能夠跟着過去的人,不是重臣就是寵臣了,女眷這頭自然也得由沈采采這個皇後來操心把門。
然而,沈采采沒想到的是,眼見着就要去東奚山了,京裏卻又發生了一件連皇帝都覺得有些措手不及的大事。
作者有話要說: 有人能猜到是什麽大事嗎233333
雖然二更有點短,但是總算還是趕上了,大家麽麽噠,晚上早點休息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