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山中(四)

沒等沈采采反應過來, 素來果決的皇帝已經當機立斷的抱着她從馬上跳了下來。

這幾乎是千鈞一發的關頭, 他們兩人從馬背上跳下來, 烏啼便已飛竄着奔入了前方的樹林, 如同一道烏黑迅疾的閃電。

然而, 沈采采此時已經顧不得烏啼的事情了——烏啼跑得太快了, 以至于從馬背上跳下來的兩人被它那沖勢一帶,不僅沒能在地上立足反到是不可避免的順着往前的慣性在草地上滾了下去。

最可怕的是他們正好就在一個小坡上, 直接就從上面滾了下去。好在, 沈采采身形較小,皇帝又是早有準備,将她整個兒的抱在自己懷裏,首先護住了她的頭部和身體。

他們兩人就這樣抱在一起在坡地上滾了幾圈。雖然這一次幾乎是他們兩人貼的最緊密的一次, 但沈采采甚至都抽不出什麽心思來考慮距離什麽的——人在往下滾動的時候,眩暈感和墜落感都是無法避免的, 哪怕沈采采被皇帝護在懷裏沒受多大罪, 但她也依舊因為滾動而颠簸頭昏眼花, 兩眼發黑, 差點出喘不過氣來直接暈厥過去。

待得沈采采緩過神來,略喘了一口氣後方才發現他們兩人此時的狀況:他們從上方的坡地滾了下來,大約是中途絆了幾下,又正好撞上了樹幹,這才停了下來。

她深呼吸了幾下,讓自己冷靜下來,自我感覺了一下, 發現除了因為适才的經歷而鼓噪不停的心跳外自己倒是沒有別的問題,最多就是衣服被刮破了一些。反到是皇帝——

沈采采慢半拍的反應過來,連忙從皇帝的懷裏掙紮出來,問他:“陛下,您沒事吧?”

皇帝看上去确實是少有的狼狽:他頭上的發冠已不見蹤影,烏黑的長發淩亂的披散着,身上的外袍則是被地上的樹枝或是石塊什麽的劃破出了一道道的痕跡,就連面頰都被劃破皮,顯出幾道血痕來。

不過,皇帝的态度依舊十分的冷定,甚至連語調都是一貫的冷淡清醒,不帶半點的波瀾:“無事,不過這裏不能久留。”

沈采采連忙點頭:“是,我們馬上回去。”

只是,先前烏啼跑的太快,以他們兩人這兩腳走路的速度估計還得走好久的路才能走回馬廄那頭,可現在天都快要黑了......

沈采采情不自禁的往來時的方向看了幾眼,在肚裏略想了想,還是忍不住道:“陛下,你身上有什麽信號煙什麽的嗎?要不然還是先用信號煙叫暗衛或是其他什麽過來吧?”

“不行,不能用這個。” 皇帝搖了搖頭。他一面說着話,一面往後伸出手,用手撐着身後的那株巨木,慢慢的從地上站了起來,語聲淡淡的解釋道,“那馬被動過手腳,這東奚山上必是混入了刺客。這時候用信號煙,說不定刺客反倒比暗衛來得更快。”

沈采采聞言又想起了那越跑越快幾近瘋狂的烏啼,不禁打了個寒噤,小聲道:“那馬是我随便挑的,他們究竟是怎麽下手的?”

皇帝想必已想過這事,随口道:“馬是随便挑的,但馬鞍卻是早就備好的。要是那些人有心,只要在馬鞍上做些手腳,騎馬的時候自然會發生一些可以預見的‘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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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采采順着皇帝的思路想了一回,越發覺得自己這種傻白甜在這種世界上活着也是件十分辛苦的事情。不過人傻就要多聽聰明人的,既然皇帝說了這裏不能久留,沈采采這就要伸手扶他起來離開,順嘴問道:“陛下您沒事吧,還能走嗎?”

比起被護在懷裏沒碰沒撞、完好無缺的沈采采,皇帝看上去簡直連站都站不穩。

皇帝稍微估量了一下自己的身體狀況,很是誠實的道:“左腿之前撞了幾下,大約有些骨裂,現在不能太用力;右腿還行。腰部被樹幹撞了一下,不過也還好.......”

皇帝這麽凄凄慘慘戚戚,再對比一下完好無損的自己,沈采采越發覺得心虛,順勢扶住他的左臂,很是小心的道:“既然左腿不能使力,那你靠着我點吧,反正我還有點力氣。”

皇帝并沒有說話,只垂下眼,深深的看了沈采采一眼。

沈采采卻是故作不覺,側頭避開了他沉沉的目光,轉口問他:“所以,我們現在往回走?”畢竟周春海還有那些暗衛侍衛都留在馬廄那邊,為着安全起見也該早些回去和這些人彙合。

皇帝沉吟片刻,反倒搖了搖頭:“不行。”

沈采采一向都是虛心聽講的,這便仰頭看他,耐心的等着他的解釋。

皇帝看着她,很認真的道:“回去的路太遠了,如果往回走,碰到刺客的可能性反倒比安全回去的可能性更大。”

想着随時都可能冒出來的刺客,沈采采感覺自己的神經都快繃斷了,可她也知道這種情況下必須冷靜再冷靜。她用力咬了一下自己的下唇,深吸了一口氣,然後才又咬着牙問皇帝:“那,我們現在怎麽辦,要往哪裏走?”

皇帝顯然已經考慮過了,語氣冷定的道:“我知道這附近有個藏身的山洞,很隐秘,只有少數幾個可靠的人知道,我們可以先去那裏暫時躲一段時間——這比在敵暗我明的樹林裏和刺客你追我趕或許還好些......”他仰頭看了看天色,估量着時間,“而且,很快就天黑了,那些侍衛等不到我們回去,肯定也會出來尋人的,只要我們能撐到他們找過來便好了。”

沈采采想了想也覺得只能如此,這便攙着皇帝的左臂,道:“山洞在哪裏?”這種時候,沈采采也顧不得避嫌或是羞惱,她徑自把皇帝的手臂拉了上來,讓那手臂繞過脖頸按在自己的左肩頭,這樣才好替皇帝受傷的左腿承受大半的負重。

皇帝沉默片刻,很快便說了個方向。

于是,他們兩人便已現下的姿态,深一腳淺一腳的往坡上走——別說,從坡上滾下來的時候還沒覺得,等往上走的時候,沈采采便又覺得這小坡實在是有些陡。沈采采本就沒什麽力氣,現下還要扶着皇帝,沒走幾步就覺得要喘不過氣來了。

皇帝垂目看着她泛紅的面頰、落在頰邊的濕發以及那冒着細汗的鼻尖,心裏情不自禁的軟一下,難免道:“要不然,你先歇口氣再接着走?”

沈采采卻是惡狠狠的咬了咬牙,恨聲道:“不行,誰知道那些刺客會不會忽然就冒出來了。”

說話間,又有汗珠從她光潔的額角滾落下來,落在幹燥豐滿的唇上,就像是落在花蕊裏的露珠兒。

皇帝沒再多說,只靠着她一步步的往上,待得兩人終于爬上小坡的時候,沈采采松了一口氣,只覺得自己嘴裏吐出的氣都是灼熱的,燒得咽喉和肺部都在發燙。甚至,就連她撐着身體的小腿都開始有些打顫了——說到底,還是她這身體太弱,沒啥力氣。

不過,這小坡都爬過去了,剩下的路應該會輕松許多......

沈采采悄悄的給自己打了個氣,然後又抽了一口氣,抓着皇帝的左臂,用盡量輕松的語氣道:“那我們接着走?”

皇帝靜靜的看了她片刻,然後點了點頭:“嗯。”

說話間,他用自己還空着的右手将黏在沈采采頰邊的幾縷濕發拂開,拂至耳後,然後才又加了一句:“走吧。”

沈采采只覺得自己的面頰都在發燙,甚至都不知道是因為運動過度還是羞赧。只是,這種情況下,她也有胡思亂想的時間,很快便調整了一下呼吸,扶着皇帝的身子往他之前說的山洞走去。

比起之前的小坡,眼下的路自然更好走些。

可腳下踩着才冒頭的春草,軟綿綿的不着力,沈采采本就有些腿軟,撐着皇帝半邊身體走了一小段路就腳下一崴,面朝地摔了下去。

皇帝被她這麽一帶,亦是猝不及防的往下摔,不過他反應更快,用手撐了一下勉強還算是維持住了儀态。

沈采采:“......”人家說的“摔個狗啃泥”大概就是這樣了吧?

沈采采簡直都要被自己給蠢哭了,感覺又氣又惱,眼皮也跟着酸澀起來,幾乎便要哭出來了。

皇帝卻是立刻伸手将她撈了起來。他用自己還算幹淨的袖角替她擦拭這臉色的泥土和草屑,下意識問道:“沒事吧?”看到了沈采采微紅的眼眶,緊接着就又問:“很疼嗎?”

他的語調不由軟了幾分,像是冰塊融化成了水。

聽上去就像是哄人。

沈采采也不知道自己這是怎麽了,她本來是想忍一忍,撐過去就是了——反正她也不是那種沒事就哭的人。可是,現在這種時候,忽然聽着皇帝這話,她才忍回去的眼淚一下子就掉了下來。

就像是下雨一樣簌簌的往下掉,再也忍不住了。

沈采采幹脆便不忍了,哭着抽了抽鼻子,自嘲着想:果然,有人哄着反倒更矯情了.....

皇帝看着她的眼淚,似乎也有些慌了,一面擡着袖子給她擦臉,一面匆忙的道:“.....真這麽疼?要不然我給你揉一揉,好不好?”

沈采采睜着杏眸看他,看着他那張一貫表情冷淡的臉上顯出擔憂又焦急的模樣,心尖好似被細針紮了一下似的,疼痛中隐約又生出一種說不清的感覺。她伸手擦了把眼淚,故意扭過頭去避開皇帝關切的目光,哼哼道:“不好!不用你揉.......”

說着,她目光往下一移,正好看見了皇帝之前撐過地的手掌,又哼了兩聲,“你手全是泥好嘛。”

皇帝看她還有空嫌棄自己手髒,想是沒摔出問題,倒是略松了一口氣。

沈采采抽了一下鼻子,覺得哭過的眼睛酸澀難受,那哭得有些發熱的面頰則被山風吹得微微泛涼。腦子裏的水哭出來之後,她很快又冷靜了下來:這裏不是他們的行宮,刺客雖時都可能會冒出來——那些刺客可不會管皇帝是不是斷手斷腳,她哭不哭的......

她和皇帝現在還真沒有那麽多時間耽擱!

生存的壓力之下,沈采采很快便又提起精神,拉着皇帝的手臂,一面強撐着起來,一面小聲給自己和皇帝打氣:“就摔一下而已,又沒事。我們還是快走吧。”

皇帝看着她這灰頭土臉的疲憊模樣倒是心疼的很,有心想要說些什麽可又不知該如何說起,最後還是抿了抿線條冷硬的薄唇,沉默了下去。

好在,皇帝說的山洞确實離這裏不遠,他們兩人互相攙着走了一段路後終于到了。

不過,沈采采看着那山洞發了一會兒呆,最後還是忍不住道:“這山洞能裝下兩個人?”

撥開山洞外面的藤蔓,倒是能夠就着夕陽最後一點餘晖看清眼前的這個山洞:這山洞略有些低矮,內壁厚實,這山洞或許能勉強裝兩個身形瘦小的孩童,但要是換做兩個成年人那肯定是有些問題的.....

反正沈采采是覺得這山洞裝不下自己和皇帝兩個人的。

皇帝看着那山洞的目光也很複雜。他聽到沈采采的話後,很微妙的沉默了一下,然後才道:“我也好幾年沒來了,上次還是......”他突然頓住口,轉而道,“這樣,我先進去,你靠在我懷裏,兩個人靠一起擠擠應該沒問題的。”

都這種時候了,沈采采還真沒有矯情到要嫌棄皇帝的懷抱,只是她實在是有些嫌棄這個山洞的大小問題:“這山洞這麽小,就算兩個人真擠進去了,就算有上面樹藤遮着,外面一眼就看見了吧?”

皇帝沉了一口氣:“情況緊急,先不說我們還能不能找到更好的,就算能找到,再找也是要費時費力,而且.......”

而且刺客随時都可能追過來。

皇帝的話不必說完,沈采采便能自己把皇帝的後半句話給補上了。她不由嘆了一口氣感覺真是人生多艱,世道艱難:“好吧,那就擠一擠吧,希望能擠下。”

說着,她又像是想起了什麽似的,連忙又道,“我去扒點樹藤過來,等等堵在洞口那裏,多少也能遮一遮。”

皇帝不置可否,沈采采卻終于覺得自己比皇帝聰明了一回,這便先扶着皇帝在山洞裏坐下,自己則是興沖沖的去扒樹藤。

只可惜,這些樹藤也不知長了多久,不是太滑就是紮人,拔起來更是費力。

沈采采拔了半天,手都紅了才勉勉強強的拔了幾根,最後只好冷着臉把那幾根樹藤一口氣丢山洞口,感覺真是丢臉極了:早知道就不拔了,這樹藤挂又不好挂,丢山洞口不僅遮不了什麽,反倒感覺有些欲蓋彌彰似的.....

皇帝眼觀鼻鼻觀眼,只當什麽也沒看見,只在沈采采臨進山洞前和她說了一句:“這山洞主要是比較低矮,其實搬塊石頭在洞口外邊遮一遮也是可以的.......”

沈采采:“......”明明我才是九年義務教育出來的,為什麽你就比我聰明這麽多?!

雖然一口氣堵着很不想搬石頭,但命是自己的,沈采采冷靜的想了下,還是去搬了一塊大小合适的石頭來——這石頭正好能把山洞下半邊遮住,而山洞上方則是天然垂落的樹藤,正好就能遮住大半的空間,不仔細看的話确實是看不出裏面躲着的人。

饒是如此,沈采采為着安全起見還是往皇帝的懷裏使勁擠了擠,盡量的把自己的兩條纖長的小腿從外邊往裏縮。

這山洞狹小陰涼,兩人交疊着擠在裏面反倒多了些安全感。

沈采采靠坐在皇帝懷裏,眼睜睜的看着洞穴外面外本就被石頭擋住了大半的光線越來越暗,顯然馬上就要入夜。這時候,山洞裏的光線就更少了,幾乎已然陷入了黑沉沉的暗色裏,伸手不見五指。

黑暗總是能夠勾出更多的恐懼,沈采采也跟着害怕起來,沒話找話的問道:“你說那些侍衛什麽時候才會找來啊?”她心裏擔心得很,忍不住又道,“要是那些刺客先找過來那怎麽辦?”

他們貼得極近,皇帝幾乎能夠聽到沈采采緊張的呼吸聲,可以感覺到她溫熱的鼻息就貼在自己的頸部,就像是滾燙的熔漿在皮膚上流淌着,那熱度幾乎可以從皮膚表層一直燒到骨髓裏。

他全身都跟着僵硬起來。

好半天,皇帝才慢慢的道:“那些刺客要殺的是我,要是真找來了,也是我死在你前頭.....”

沈采采聽着這話心裏也頗不是滋味,忍不住道:“.....說得好聽,看我們現在這姿勢,要是有人從前面刺一劍過來,肯定是我先死好不好?”

皇帝聽着她這天真的話語,反倒一笑,笑聲拂動的氣流輕輕的吹動沈采采的發絲。他用下颚抵着沈采采柔軟的發頂,低聲道:“反正早死晚死都是一起死的。”

這話聽着簡直就是詛咒好不好!

沈采采氣得都想揍人。可這山洞實在是狹小的很,她現下整個人差不多都是縮在皇帝的懷裏,還真動不了手腳,只好仰起頭,摸索着在皇帝的頸部用力咬了一口:“什麽死不死的,你別咒我好不好?!”

她咬的倒不是很用力,那力道更像是惱羞的貓咪用嫩生生的爪子抓人。

皇帝被她一咬,感覺自己的身體更加僵硬起來,從喉嚨裏擠出聲音:“.....你別亂動。”

沈采采正要說話,忽然覺得蜷縮的腿根好似蹭着了什麽又熱又硬的東西。她先時還有些奇怪,随即就反應過來了,也跟着僵住了:“.....你,你也別亂動啊。”她還是純潔的少女好不好,為什麽要在這裏面對這種衣冠禽獸啊!

皇帝冷笑了兩聲,一字一句的道:“你要再亂動、再亂說,我可不知道自己會不會做什麽。”

這一下子,沈采采真就乖得像只貓咪了。

她乖乖的維持着原本的動作靠在皇帝懷裏,度秒如年的堅持了一會兒,但是還是沒覺得下面的東西有半點軟化的跡象。沈采采幾乎都要哭出來了,終于還是忍不出用哭腔,委屈巴巴的道:“.....你就不能快一點?”

皇帝也很想罵人,但他還是深吸了一口氣,冷冷淡淡的道:“閉嘴。”他發誓,等下回在床上自家皇後要是再說這話,他就讓她知道什麽是“快”。

沈采采生怕這家夥直接不要臉了,只得委委屈屈的閉上嘴。

皇帝其實也難受的很,但他現在也不願在這上面多想——他曾經無數次的幻想過他們的第一次:他和皇後的第一次可能會在溫暖的床榻上,或者是在溫暖寬大的溫泉浴池裏......總之,無論如何都不會是在這陰暗潮濕又狹小的山洞裏。

他懷裏抱着的是他渴望已久的愛人,他恨不得将世上一切一切的美好都堆在她的腳下,如何能讓她有半點的委屈?

想到這裏,皇帝很快便調整了一下自己的呼吸。他慢慢的冷靜了下來,反倒安慰沈采采:“反正這種情況也只能等了,你先閉會兒眼睛吧,要是來人了我再叫你。”

沈采采小聲嘟囔了幾句,但她這小半天精神緊繃,體力消耗巨大,現下靠在皇帝的懷裏,稍稍放松一些,困倦與疲憊一下子便如眼前的黑暗般的一陣陣的往上湧。

她強撐着精神道:“....那,我就睡一會兒。”

話聲還未落下,她忍不住又打了個哈欠,難掩疲憊。

皇帝抱着她,用自己的下颚輕輕的蹭了蹭她的頭頂,以無聲的行動安慰她:“睡吧,等等我再叫你。”

沈采采沒再應聲,只靠着他,不知不覺的睡了過去。

皇帝一動不動的抱着她,聽着她漸漸勻稱的呼吸聲,脊背則是抵着長滿了青苔的冰涼岩壁。面對着越來越沉的寂靜黑暗以及随時都可能尋來的刺客,他竟然反倒覺出幾分難得的輕松來。

也不知過了多久,皇帝抱着人的手臂都有些僵硬起來,外面忽然傳來一聲極低極沉的男聲。

“陛下?”

作者有話要說: 沈采采:你剛剛好像撞到腰了,該不會不行了吧?

皇帝:.....呵呵,你很快就知道了

沈采采:QAQ救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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