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陸青折的表情變得微妙,他說:“……謝謝?”

方飲擺擺手, 抱拳回應:“不客氣。”

陸青折:“……”

然後他不知道是被氣的還是怎麽樣, 輕笑了一聲, 臉色看着倒是沒之前差了。方飲追在他後面, 走到寝室樓下, 別扭地吭聲:“不臨別擁抱一下呀?”

陸青折就抱了抱他,他流露出了一絲猶豫,謹慎道:“我知道的。”

陸青折疑惑:“什麽?”

方飲委婉地講:“知道你前段時間去掃墓……”

本來想安慰陸青折,讓陸青折輕松點,沒想到陸青折聽完這句,整個人一僵,接下來沒再給方飲說話的機會。

“我靠,你能想象當時的場面嗎?就算他不走, 我都不敢開口。”方飲靈活地剝開蟹殼,把蟹殼往桌上一敲, “我做錯什麽了?真奇怪。”

紀映還沉浸在剛才震驚中, 過了好一會才消化:“原來陸青折……等等,你憋着那麽大的事兒不說,倒是真能憋住啊?”

“那當然啦。在背後說人家沒爸沒媽,有點沒教養?”方飲猶豫, “你為什麽那麽驚訝?”

這對正常家庭來說, 肯定是一場噩夢。但方飲生活在畸形的環境裏,爸媽在他成長過程中的缺席,使他搞不懂紀映的心境, 也無法對陸青折感同身受。

在無知的情況下說出來的話,做出來的事,容易傷人。

紀映嗦着蟹腿:“不是,人家沒和你說出來,你主動捅破了,這就很沒情商!照顧下人家的自尊和隐私行不行?”

方飲委屈了:“我想開導他啊!”

“開導個毛?事情過去那麽久了,還需要你重提?你可能把他弄自閉了。”紀映說,“準備好搓衣板,去他家裏跪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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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覺紀映不和自己統一戰線,方飲越來越不開心,關注的重點也不太對:“他沒帶我去過他家。”

“哈哈哈哈那你打算怎麽整?”紀映問。

方飲答不上話,把手上的蟹肉蘸了點醋,垂頭喪氣地咬了幾口。經過陸青折這麽一事,螃蟹都沒以往的那麽好吃了,沒意思。

看方飲那麽頹廢,紀映抓耳撓腮地給他主意,并感嘆:“到這份上了,你還吃得下螃蟹?真不怕把他氣死。”

“我早想通了。”方飲說。

紀映道:“通什麽了?”

方飲講歪理:“不該吃是不該吃,想吃了還是得吃。只要他不知道,那這件事對他來說就不存在,咱倆皆大歡喜。”

紀映貌似被這歪理說服了:“哇哦——”

“對吧?”方飲抛去一個眼神。

紀映恍然大悟,為方飲鼓掌:“原來你這是大腦通去了直腸啊。”

方飲翻了個白眼給紀映,這頓飯因為狀态不佳,沒能一口氣吃四只大閘蟹,剝了一雌一雄,勉強解決了饞蟲。

他新買了幾款游戲,晚上就和紀映窩在沙發上玩。沒了陸青折督促,期末将近,別人戰戰兢兢地複習,他的心思已經在提前慶祝過年。

紀映看時間不早了,有些心虛:“你作業做完了沒?我還有文獻沒看。”

方飲不假思索道:“歡度新春佳節,看什麽文獻?”

紀映問:“辭舊迎新,你的男朋友還要留着過年嗎?”

“我是瘋了嗎,放着陸青折不要,去擁抱單身?”方飲抓狂,“那我無聊了,誰陪我啊?”

他的無聊不是階段性的,是一個人了便會感到無聊,方飲全天有一大半時間處于無聊狀态。

“你可以找點事情做做。”紀映道。

方飲問:“做什麽?”

紀映把手柄一抛:“比如我現在就要去看文獻了。”

方飲拖着他不讓他去:“文獻有什麽好看的?”

在他們兩方拉鋸戰時,方飲的手機亮了亮,見方徽恒打電話過來,他力氣不禁一松,紀映随即跑到樓上去了,再罵罵咧咧地走下來。

紀映一臉晦氣:“趙禾頤也在,我還是暫時在這裏避避吧。”

“有事嗎?”方飲問。

方徽恒道:“你奶奶發脾氣,把針頭拔了,你要不要來看看她?”

方飲本來心裏就堵,現在更急躁了。他打開鞋櫃的聲音很響,趙禾頤在沙發上看書,眉心的朱砂痣豔得似血,被他的動靜吵到了,不耐煩地說:“你急着給你爸奔喪啊?”

方飲沒好氣地回答:“急着給你媽墳頭鏟草。”

講話沒素質,出門後很快遭了報應,車屁股被人家怼了進去。他把車門甩上的時候,看清對方的臉,噌噌往上冒的火氣滅了大半。

是陸青折的朋友,就該是自己的朋友,借此讓人在陸青折面前說幾句自己的好話,算是拿小老婆的毀容換大老婆的歡心了,也挺值得。

陳從今沒想到會這麽再次碰上方飲,愣了下,笑道:“不好意思,我開太快了,沒剎住車。”

這條路偏僻,多數人來這裏是去醫院的。方飲問:“看望病號?”

“不不不,我媽說她遇着了無理取鬧的病人,被吓了一跳,讓我接她回家。”陳從今道,“她是醫生。”

“不會是拔了針頭往醫生身上甩的吧?”方飲詫異。

陳從今說:“你怎麽知道?”

方飲無奈了:“那是我家老太太,她老年癡呆,喜怒無常的。不好意思了,下回打針一定得把她的手綁起來。”

“你的車被我撞了,我還能怪些什麽?”陳從今道。

見車尾被碾得嚴重,估計會一邊開一邊掉渣,他說:“要不然先坐我的車過去,待會再解決這個?”

方飲沒怎麽糾結,把自己的小老婆開到了一邊停下,坐到陳從今的車裏。

他說:“你和陸青折這兩天有聯系嗎?”

陳從今道:“唯一的聯系是我此時發自內心地感謝陸青折救我一命,看你剛才甩門那架勢,我要不是他親友,真的該挨揍了。”

方飲嘟囔:“我這車買來半年都沒到!哎,你會把這事和陸青折說嗎?”

“幹什麽,你和他吵架了嗎,需要有個調解員?”陳從今善解人意地問。

方飲為了獲得同情,說話說得片面:“我下午給他撥了好幾通電話,他都沒理我。”

陳從今說:“據我所知,今天他們院上完課後有活動,安檢比較嚴格不讓帶手機,可能到現在還沒結束。”

“這樣呀。”方飲垂着腦袋,“你幫幫忙吧,我是不好意思再繼續撥給他電話了。”

陳從今道:“你怎麽惹到他了?”

“你怎麽就斷定是我惹他呢?”方飲反問。

“難道不是嗎?”

方飲聲音極輕地回答:“還真是。”

“等會我和他說說,他兄弟把人家萊肯撞了,讓他看着辦吧。”陳從今開玩笑。

方飲當真了,喜滋滋地确認:“替兄還債?”

“美得你。”陳從今潑他冷水。

方飲:“……”

奶奶沒什麽大礙,等方飲到了,她裝作副受害者的樣子,朝自己的孫子一通抱怨,說話颠三倒四的,語義也有沖突。

方飲去向醫生道歉,醫生表示理解。阿爾茨海默病發展下去,是會有這麽一種表現,在清醒和渾噩之間反反複複,直到最後徹底糊塗,大家能做的就是盡量給予關懷和理解。

想到以後會變得更加嚴重,方飲的太陽穴直跳。

他和方徽恒講:“我覺得她剛才扭曲是非的樣子有點讨厭,也有點可憐。”

父子難得有共鳴,方徽恒往病房裏瞄了一眼:“她是老了。”

方飲不是能扛事的人,他多愁善感,并為此提心吊膽:“你可要老得慢點。”

方徽恒說:“那是,我還要幫你管孫子呢。”

“不行,你就打打牌吧。”方飲道,“做飯太難吃了。”

醫生發現自己兒子撞了病患家屬的車,難為情地再三道歉。方飲縮在後座上,強調這沒什麽事情,哭的該是保險公司。

陳從今把媽媽送回家後,在方飲的軟磨硬泡下,打了電話給陸青折,方飲扒在主駕駛座的椅子上,豎着耳朵聽。

陸青折語氣平靜,光聽聲音,察覺不出他情緒如何。他說:“我剛剛開機,你就打電話過來。”

陳從今咳嗽了一聲:“和你說件事。”

陸青折打斷:“不要再和我複述你喜歡的人來看你的球賽,還給你遞水了。”

陳從今:“……”

方飲忍笑忍得辛苦,不敢置信地扶住額頭。

陳從今第一次給小情侶勸和,水平不夠,組織了半天措辭才開口。他試探道:“最近戀愛談得怎麽樣?”

陸青折沒多想,實話實說:“遇到點麻煩。”

方飲聽完心灰意冷,心說這下該像紀映說的那樣,對自己有怨言了,不那麽喜歡自己了,要和別人抱怨了。

一般來講,尋常情侶在産生矛盾後去排解,敘事時都帶着一種委屈感,講述着自己的苦悶和憤憤不平。

他等着陸青折對陳從今倒苦水,陸青折卻說:“我希望他在我身邊是輕松的,不用想太多。可事實上,我很容易讓他感到緊張。”

方飲一怔,別扭地垂下了腦袋。

這場通話從頭到尾,陸青折都沒說方飲一句不好,也沒具體講兩人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大概是同學等着他去聚餐,最後他匆匆挂了電話。

還是方飲把昨晚發生的事和陳從今交代了,自己回憶起來都不太好意思,于是盡量省略了自己有多黏人。

陳從今的反應沒紀映那麽強烈,看在那場追尾事故的分上,給方飲提醒:“他其實不是那麽看不開的人,單純是不願意說。”

陸青折和方飲的性格天差地別,方飲會把自己的煩悶苦惱傾吐出來,希望獲得關注和疼愛。而陸青折則反之,只會把傷口藏得嚴嚴實實。

“他爸媽什麽時候死的?”方飲打聽。

“死這個字眼不太好,最好用去世。”陳從今說,“初三。”

初三該是全力以赴準備中考的階段,方飲惋惜:“啊,那對他各方面影響很大吧?”

陳從今答:“嗯,他休學了大半年,回來直接參加考試了。當時老師建議他留級,他說不要緊,最後考得非常好。”

方飲記起來陸青折到了A附,分班考試的成績也是全校第一名,頓感智商受到碾壓。

叫了保險公司過來看情況,方飲這車算是暫時動不了了。陳從今送他回了家,他心不在焉地回屋,紀映在他書桌前玩他的手表。

後來陸青折那邊大概聚餐結束了,給方飲回了電話。方飲在紀映八卦的目光中,走到陽臺上去,然而自己隔壁陽臺立着讨厭鬼趙禾頤。

趙禾頤也在打電話,不知道對方是什麽身份,但他咬牙切齒的,瞪了方飲一眼以後,推門進了自己的房間,再把門重重關上。

方飲盼着他走,省得自己挪地方了,靠在陽臺的牆上,沒提昨晚發生的事情,感覺到陸青折的背景音有些吵鬧,問:“你在外面玩呀?”

“嗯,正在等公交。”陸青折說完忽然止住聲,似乎是放棄了在現在提起某個話題,轉而問,“有什麽想吃的嗎?”

方飲報了個小籠包子,陸青折便讓他在家裏等二十分鐘。坐公交遠遠不止這點時間,他說:“二十分鐘?”

陸青折道:“打車回來,不然包子都涼了。”

方飲說:“不吃包子了,你可以回來得更快一點。”

不遠處的紀映聽到了,牙疼地“啧”了一聲,表示對方飲的嫌棄。

方飲才不管這些,倒計時二十分鐘,見陸青折掐點在樓下出現,手上拎着一袋外賣盒,蹦蹦跳跳地下去迎接。

他剛剛洗了澡,身上一股沐浴露的清新香氣,像一陣風那樣跑去的時候,陸青折一低頭就聞到了,與此同時,香氣的主人接過他的外賣盒。

紀映很知趣地滾去客房,在走前還要問他們倆:“客房應該不需要用吧?”

陸青折不留宿,方飲手一揮:“不需要。”

等紀映關上了客房的門,然後他們走到方飲的卧室裏,方飲後知後覺,琢磨着紀映的表情有哪裏不對勁。

跨環送來的包子還熱騰騰的,可惜方飲胃口不大,吃了三個左右便飽了。

陸青折問:“晚飯吃得多不多?”

晚飯吃了閘蟹,配上湯汁鮮美的蟹面,飽到方飲一度胃裏發疼。然而不能說,就算說給紀映聽,以後紀映也不同意他吃了。

他眨眨眼睛,道:“還好。”

“別吃了,小心難受。”陸青折把飯盒收拾起來。

方飲不是躊躇不定的膽小鬼,察覺到陸青折已經整理好了情緒,借機握着陸青折的手腕,身體往那邊傾了傾,兩人離得近了些。

他好像對此真的很好奇,問:“我如果站在陽臺上,能不能看到你家?”

被陸青折放棄提起的話題開始了。

陸青折說:“可以,往南邊看,可以看到半山有亮着燈的幾處地方。不過我家幾乎沒亮過燈。”

“你幾乎不住?”方飲疑惑。

“沒,我不住在樓上。”陸青折道,“父母出事後,地上三層除了庭院外,我差不多沒踏進去過。太大了,我又懶得雇人打掃,幹脆睡在以前的保姆房,正好邊上是洗衣間,生活很方便。”

方飲道:“那庭院一定很漂亮。”

“有池塘,裏面的錦鯉比我歲數還大。”陸青折說。

這像是父母的另一種遺物,對他而言,比空蕩蕩的房子要重要許多,是和他一樣的,被父母留在人間的同樣有溫度的存在。

陸青折道:“昨天面對你媽和你叔叔,我沒說實話,是因為不想讓你知道,沒想到你早就知道了。”

方飲想起陸青折那不想讓自己知道的更深一層的理由,心裏不是滋味。

雖然這段關系的被動方好像是自己,自己圍着陸青折,但事實上,自己有時會過于自我,陸青折卻處處都把自己放在第一位。

就連這件事,重點也并非他會被刺傷,而是心疼自己被掃興。

“不過遲早會得知的,比起我尴尬糾結地坦白,這樣也好。”陸青折道。

朋友在方飲面前說了許多,分析陸青折為什麽不領情,他都不懂,接觸到陸青折眼神的瞬間,他覺得陸青折是可以生氣的。

當年的重創,休學将近一年的黯淡時光,這輩子都無法挽回的遺憾,毫不知曉地暴露在別人眼裏,要擱在方飲身上,方飲該炸了,先對戀人怒吼,再和洩露者算賬。

陸青折昨晚只是僵硬地把他的手松開,上樓前還關照他明天冷,要多加點衣服。

方飲嘀咕:“我昨晚沒想太多,就是不想讓你一個人回去,怕你感覺自己很孤獨。”

“今晚能送你回去嗎?”他問。

陸青折沒再逃避,可也不太樂意:“那裏不太好看,我需要收拾一下。”

方飲以為這意思是陸青折獨自住着,房間亂糟糟的。直到自己真到了陸青折家,才反應過來不太好看的具體含義。

池塘裏的魚可愛活潑,竹林郁郁蔥蔥,走廊幹淨整潔,地下兩層也收拾得妥帖,可是從走廊望過去,盡頭通往的客廳,全部用白布蒙了起來。

黑夜裏,偌大的房間空空蕩蕩,家具遮蓋着白布,場面是十分吓人的。樓梯靠着盡頭,方飲上來時又忍不住看了眼客廳,腿有些發軟。

随着兩位主人的離世,這座昔日溫馨熱鬧的屋子也跟死去了似的。

陸青折擡手開了客廳的燈,燈忽閃了好幾下,才艱難地把客廳給點亮。光線很暗,不過也算起了點作用,讓客廳看上去沒那麽駭人。

“那是一架鋼琴嗎?”方飲驚喜地指着角落,“你媽媽會彈鋼琴?”

陸青折搖搖頭,看向那一大塊露出三角輪廓的布,臉上浮現出些許笑意:“以前我爸爸常常會彈,不過只會彈一首,說是為了打動我媽,所以學的。”

方飲走上前,把白布掀開了,他被揚起來的灰塵嗆得咳嗽了幾聲,再坐到琴凳上,掀起蓋子。

撫摸了下黑白琴鍵,他說:“我可以給你彈嗎?我會彈好多。”

幾樣學過的樂器裏,他屬鋼琴玩得最好,給譜子多看幾遍,就能流利地彈奏出來。

方飲随意地敲了幾個鍵,随即雙手擺上去,當場表演了一首。曲調優雅輕快,配合着少年難得認真的面容,漸漸下落的灰塵似乎都要為此在空中多停留幾秒。

當最後一個音節在房間裏響起,方飲腼腆又期待地側過頭,陸青折一直很安靜也很認真地聽着他演奏。

方飲說:“要是你能這麽被打動,那我每天給你彈一首,只要這世界上樂譜夠多,就可以給你彈到一百歲……”

他沉思片刻,問:“那你是不是這輩子永遠被我吃得死死的?”

陸青折心想着,何止是他被吃定,這座由鋼筋和混凝土造成的房子,感覺都要為方飲活過來了。

再者說,打動他有什麽難的,方飲遞過來的一個清澈的眼神就夠他神魂颠倒。

在回去前,方飲看了會錦鯉,手輕輕地搭在橫在走廊和庭院之間的玻璃上,又去和陸青折十指相扣。

告別親吻的時候,方飲最開始戀戀不舍地跨坐在陸青折身上,圈着陸青折的脖子,被吻得受不了便不自禁往後仰,陸青折怕他摔倒,仔細地托着他。

方飲貼着陸青折的耳根,悄悄說:“你認不認得裏面這件衣服?”

他脫掉厚重的外套,裏面只有一件單薄的襯衫。陸青折認得出來,這是住院那段時間裏,自己帶給他的,本就是休閑的版型,套在他身上顯得更加松松垮垮。

陸青折頗感意外地怔了怔,之後方飲等于脫掉襯衫了,穿了和沒穿一個樣,寬松成那樣,順着衣擺摸,能摸到鎖骨——襯衫整個被撩了上去。

即便如此方便,最後襯衫扣子還是從上往下被解開了三顆。方飲渾身脫力地半躺在地板上,後背微微靠着玻璃窗,胸膛不可克制地激動地起伏着,任陸青折替他用手梳了梳頭發,再整理好衣服,動作輕柔地把他抱起來。

陸青折提醒他捏住袖子管,他随後被披上外套,一切恢複如初後,牽起他的手吻了吻他的後背。

能打分的話,今晚該是滿分,壓在心頭的一塊大石被搬開了,漏進來幾縷陽光。陸青折評價着。

如果有什麽美中不足的地方,就是方飲指尖有隐約的蟹味,淡得仿佛是錯覺。

方飲對陸青折的遲疑感到好奇,不好意思地說:“我真的要走了啊。”

陸青折很快放開了手,站在門外本想再看幾眼,一愣神,就一直被風吹着,站到方飲給他發短信報了平安才恍惚地折返。

他關掉了客廳的燈,黑暗又罩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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