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腳傷了
宜寧見着所有人都露出緊張的神色來, 特別是連翹, 方才攙着自己上步攆的時候一不小心還摔了一下, 掌心都破了, 如今卻也顧不上, 只巴巴跟在自己身側。
她搖搖頭道:“方才疼的厲害,如今倒是沒那麽疼了,放心, 不礙事的。”
她嘴上說着不疼,可實際上臉都疼白了。
在郭絡羅府, 她養了五年,是十指不沾陽春水,養的嬌滴滴的, 何曾受過這樣的疼?
好在步攆擡得很快,沒多久宜寧便到了翊坤宮。
宮女太監早已侯在門口了,一見到宜寧自然是一通手忙腳亂,有去攙扶她下步攆的,有去打熱水的, 還有的去催促太醫……這些人大多是梁九功派下來的,都是選的機靈本分的, 若宜寧真有個三長兩短, 只怕他們也沒有活的命了。
宜寧被扶到了床上,苁蓉忙擰了帕子給她敷了敷,她這才覺得好些。
她對着連翹道:“你也去歇一歇,你手應該也傷了, 待會讓太醫過來給你上點藥。”
說着,她更是看着苁蓉道:“我的腳怎麽樣了?還是疼的厲害。”
苁蓉看着她腳踝腫起一個雞蛋大小的包,看着怪吓人的,臉色也沒比她好看多少,只道:“主子腳腫了好大一個包,只怕待會兒要讓太醫給您紮針,這腳踝扭了,可不是鬧着玩的。”
她這話說的宜寧是憂心忡忡,畢竟這個年代不一般,不知道多少人因為染上風寒就去世了。
可如今,再想這些也沒用。
宜寧掃了周遭一圈,卻見着方才送她回來的那幾個侍衛不見了蹤影,她還沒看清楚那些人長什麽樣子了,想着以後道謝都不知道去找誰,只道:“那些侍衛都走了嗎?也是的,你們手忙腳亂的,該留別人下來喝杯茶再走的!”
她知道,紫禁城裏的侍衛可是不一般,個個出身顯赫,自然不能像賞賜太監宮女一樣對他們了,更何況,路見不平出手相助,并不是那些人的本分。
王九福道:“主子放心,方才奴才說了留他們下來喝杯茶,可是他們卻是……後宮裏頭不方便,他們還要當差了。”
說着,他更是道:“不過,就咱們這裏的茶,只怕納蘭大人他們怕也瞧不上,主子放心,等着以後見到納蘭大人了,奴才定好好道謝。”
納蘭大人?
那是誰?
宜寧一愣,旋即就想明白了,這人該不會是納蘭容若吧?
她道:“這位納蘭大人來頭,不一般?”
“滿宮的人,誰不知道納蘭大人?”王九福見着主子沒責怪,懸着的一顆心也放了下來,輕快道:“納蘭大人是皇上跟前的禦前侍衛,是皇上跟前的紅人,他是當朝明珠大人的兒子,方才主子不是由他送過來的嗎?奴才還以為主子認識納蘭大人了!”
宜寧只覺得有些後悔,她方才太過着急,還沒來得及看清他長什麽樣子了,只道:“若是改日見到他,我和他親自道謝吧!”
畢竟她就一小小的常在,王九福如今也是常在身邊的太監,這身份……怎麽看怎麽有點不匹配。
宜寧的腳踝用熱帕子敷過之後,這才覺得好些了。
苁蓉卻是自責不已,“都怪奴婢沒有扶好主子……”
“關你們什麽事兒?都是我自己不小心。”宜寧是個好相與的性子,誰對她好,她心裏是有數的,這件事就算是真要怪,怎麽也怪不到苁蓉和連翹頭上來的。
苁蓉卻還是自責不已。
沒多久,小太監便帶着太醫匆匆過來了,今日來的并不是孫院判,因為太後身體欠安,赫舍裏皇後又有了身孕,所以孫院判并沒有時間去招呼她們這種小喽喽,十天半個月裏能來替她看一次她身上的迷疊散解的怎麽樣了,已經很是不易。
來的也是位頗有資歷的太醫,見到宜寧的腳踝後卻是忍不住蹙起眉頭來,細細看了看,更是道:“宜常在怎麽這般不小心?好在沒傷到筋骨,今日老臣為您施針之後,卧床歇息個十來日也就無大礙了。”
卧床休息十幾日?
宜寧苦着一張臉,只覺得這個消息比崴了腳更讓她傷感,她雖不是個活潑的性子,可每日就待在床上,想想也是怪無聊的。
她試探道:“那我不能出去逛一逛嗎?”
“自然是不能的。”這位太醫姓鄭,也是太醫院中有名的聖手,捋着胡子板着臉道:“宜常在可莫要耍小性子,這傷了腳可不是好玩的,都說傷筋動骨一百天,宜常在雖沒傷到筋骨,也是小心為妙,若是再崴了腳只怕那就不是一百天的事兒了!”
鄭太醫在紫禁城中外號“鄭古板”,他老人家這脾氣上來了,連孫院判的面子都不會賣,向來說什麽就是什麽。
可他如今看着這小丫頭苦着一張臉,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只覺得有點意思,捋着胡子又道:“要出去也不是不可能的事兒,坐在步攆上也不是不可以。”
得了!
敢情這話和沒說一樣。
宜寧是更委屈了,太皇太後一向勤儉,所以也定下規矩,除嫔位以上的妃嫔出行能使用步攆,其餘的人一概不得用。
她總不能為了這麽點事兒求到太皇太後跟前去吧?就算是求了,只怕太皇太後也不見得會答應。
這一點,她心裏還是有數的。
宜寧長嘆了一口氣,只道:“如此,那就謝謝鄭太醫了。”
鄭太醫微微颔首,倒也沒說什麽,準備準備就開始替宜寧施針了。
不得不說,鄭太醫的醫術十分了得,原本施針宜寧還以為挺疼的,沒想到倒也還好。
鄭太醫也是可以當他爺爺的年紀了,一邊施針還一邊叨叨,“……你們這些小丫頭啊,最嬌氣了,上次老臣替石常在施針的時候,這針還沒下去了,她便哭個不停。”
“老臣啊,年紀大了,她這一哭,老臣心裏就慌,原本是不疼的,老臣的手一抖,就疼了。”
“還是像宜常在這樣的好,不哭不鬧也不喊疼,咱們早點完了早點各自歇着。”
宜寧只覺得這位鄭太醫很有意思,想着石常在,也沒什麽印象,笑着道:“是了,這樣您輕松,我也輕松。”
很快,鄭太醫就施針完畢了。
宜寧只覺得自己的腳踝似乎沒那麽疼了,待苁蓉給自己上了藥,梳洗過後便歇下了。
也算是禍福相依吧,也算是托了腳傷了的福氣,宜寧翌日一早不用去坤寧宮給赫舍裏皇後請安,躺在床上與連翹說話,“……還好你這手沒事兒,要不然我可是要內疚的,也是的,這黑燈瞎火的,雪天路又滑,一不小心就摔跤了。”
連翹手傷的并不嚴重,昨晚上已經擦了藥,鄭太醫說并沒有什麽大礙,“誰說不是了,奴婢前兩日還聽說長春宮有位嬷嬷摔折了腿,只怕半年下不了床,奴婢啊,最不喜歡冬天了。”
她們主仆兩人絮絮叨叨說着話,就在這個時候玄烨卻來了。
他今日過來并未叫人通傳,站在門口只聽見宜寧道:“……上次昭妃娘娘請我去吃烤鹿肉,我倒是覺得味道不錯,只可惜啊,我們沒有鹿肉,要不然如今閑下來的時候烤着吃也是不錯。”
“說起烤鹿肉,我還是更想吃鍋子,清湯鍋子就成,裏頭下些上次在慈寧宮吃的羊肉,再下點青菜……想想都覺得妙!”
如今她這待遇和之前比起來雖有很大的提升,可位分并沒有改變,禦膳房每日送來的吃食頂多是比之前精細些、多用了些心思、每次飯菜都是熱的,若想點菜,只怕是不可能的。
誰知道她話音剛落下,玄烨就笑着走進來,“怎麽,又開始饞起來了?”
宜寧扭頭一看,這不是玄烨還能是誰?
她是真沒想到玄烨這個時候會過來,按理說玄烨這個時候前有吳三桂、後有朝堂的瑣事,應該是沒時間過來的。
她忙道:“嫔妾見過皇上,嫔妾傷了腳,所以就不能下床給皇上請安了。”
“無妨。”玄烨走了進來,在床側坐了下來,“朕就是聽說你腳傷了,過來看看你怎麽樣了,有沒有哭鼻子。”
他也就是今早上上朝之前聽梁九功提起來這事兒,一早上心裏就惦記着,所以下朝之後便過來了。
還好,這小丫頭比自己想象中堅強多了。
宜寧忍不住笑了起來,“嫔妾都多大了,因為這麽點小事兒還哭鼻子?怎麽,皇上和皇後娘娘一樣,覺得嫔妾是琉璃娃娃不成,一摔就碎了?”
今早上赫舍裏皇後雖沒有親自過來,卻是差了她身邊的常山過來走了一趟。
玄烨小心拿起她的腳,見着腳踝還是腫的厲害,皺眉道:“昨晚上鄭太醫不是來過嗎?怎麽腳還是腫的這麽厲害?疼不疼?”
宜寧搖搖頭,笑着道:“嫔妾覺得好多了,疼倒是不疼,只是……這日子太無聊了點,哪哪兒都不能去,還得在床上躺十幾天了,嫔妾聽說臨近過年,紫禁城裏熱鬧得很,可等着嫔妾這腳好了,只怕就過年了。”
縱然她摔了一跤,還是不得不承認,雪天的紫禁城是十分好看的,紅牆金瓦,皚皚白雪,怎麽看都看不厭。
作者有話要說: 還有一更在十一點左右,我看能不能多寫點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