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九章
“呵呵,雲洺,連我都不認得了嗎?”牆角轉出一個人影,除了一頭黑發,幾乎是一身的紅,紅衣紅袍。都說紅色最适合女子,但那男子的一身紅衣卻硬是被他穿出一股子淩厲張揚的氣勢。
“子契,你來做什麽?”雲洺皺眉,“難道是他讓你來的。”
“哎喲,雲洺,人家想你了想了好多年,聽說你回來了急急忙忙來看你,你還罵我。”男子一臉的撒嬌模樣。
雲洺對着他,頓感無力,“我哪有罵你?”
“明明有啊?你的語氣一點都不好。”子契一臉委屈的模樣。
“我哪有,我——”雲洺頓了頓,“等等,我幹嘛和你讨論這個。”
“嘿嘿,雲洺,我就知道你一定會被繞進去。”子契嘲笑道。
雲洺斂了笑意,淡淡道:“說吧,找我什麽事?我知道他無事不登三寶殿。”
“呵,雲洺你如此了解殿下,為何不直接幫他?”
“我早就說過了,若不是母親,我根本就不想看到他。”雲洺有些難過,又有些痛苦。
“可是,雲洺,他畢竟是你——”子契還想說什麽
“夠了,我從來沒有承認過。”雲洺打斷他的話。
“呵,雲洺既然不想談這個。那我們談談畫吧!”子契話鋒一轉,朝着畫,勾起一個莫測的笑,“這慕子邺倒的确有股莫名的誘惑力,不容易被發現卻十分致命。”
“什麽意思?”雲洺皺了皺眉,陡然想起慕子邺的話,“難道——?”
“的确,殿下迷上她了。”子契望着畫,“你還在的時候,殿下就說要娶她。我們本以為殿下不過一時新鮮,不料千年來癡心不改。我和幻姬她們都不知該如何是好。”
“原來是真的。”雲洺喃喃。
“好了,雲洺,我還有事,先走了。”子契象征性地拍拍雲洺的肩後,一個轉身,只剩一道白影。
雲洺沒有理他,仍然站在畫前,一幅一幅地看下去,看着看着,會莫名的笑出來,似乎是想到了畫畫時的趣事。
“子邺,正如你說,一切都晚了。“雲洺頓了頓,目光哀傷,似是在問自己:”雲洺,明明先說分開的是你自己,為什麽還會難過,為什麽還想反悔?”他的話越來越輕,似乎這個理由根本無法說服自己的心,良久,他嘆了一聲:“終歸,是不願放下。”
韶華殿
慕子邺坐在案前,心緒一直不寧。
“呵,沒想到,我慕子邺也有被男人搞得心緒不寧的時候。”慕子邺扶着額,淡淡自嘲。
“報——公主殿下,染心将軍她們回來了!”
“什麽?染心她們回來了?”慕子邺驀地起身,急忙道:“她們在哪?我要去見她們!”
“六位将軍已在門外等候。”淺色宮裝的女子淡淡的道。
“讓她們進來!”慕子邺道。
“參見公主殿下。”六個人齊齊跪下。
“快點起來吧!”慕子邺忙道。
“公主殿下,臣等辦事不利,還連累公主,實在罪該萬死。”染心一身藍色軟甲,風塵仆仆。
“染心,這不是你們的錯。君無役一向用兵險惡,是我疏忽了。”慕子邺說着把染心扶了起來,“都快起來吧!要說有錯還是我作為主子卻沒有護好下屬呢!”
“公主——”暮沁紅了眼眶。
“好了,你們都累了,回去好好休息。明日我還有事與你們商讨。”慕子邺道。
“是。”六個人齊齊退下。
慕子邺望着一點點關上的殿門,疑惑一點點跑出來。染心她們是怎麽回來的?按理說,君無役不可能那麽輕易放走她們,可倘若是染心們自己逃回來,又怎麽一點傷痕都沒有,奇怪,難道——?不可能的,慕子邺否定了自己的想法,染心不可能背叛我。
“算了,想這麽多做什麽?明日試一試不就知道。”慕子邺輕輕搖頭。
“參見殿下。”子契微微傾身。
“呵,子契,你去了哪裏?”一旁的紅衣女子開口抱怨,那女子波浪般長長的頭發披在身後,上身一件薄薄的紅色抹胸,勾勒出令人欲血噴張的好身材,下身一條若隐若現的紅色長裙,讓人浮想聯翩。
“媚音,我在和殿下講話,誰讓你插嘴了。”子契有些不屑的看着這個女人。
“殿下,我——”媚音扭着水蛇腰正要靠過去。
“好了。”君無役不耐煩地推開她,道:“子契,怎麽樣?”
“殿下,慕子邺我倒是沒見着。但是我見着了雲洺。”子契有些小得意。
“雲洺?”君無役皺眉,一個流蘇就讓他頭疼,如今雲洺回來了,雲洺可不像流蘇那麽容易對付,“他怎麽回來了?”
“這個我不清楚,不過十有□□是天帝讓他回來的。不過我看雲洺對慕子邺也是一往情深啊!”子契便說便偷瞄這個主子的臉色,果然,君無役臉色一變,道:“呵,媚音,紫鑰可是你親手□□的,為什麽連個雲洺都搞不定!”
“殿下,我——”媚音愣了愣。
“媚音,你不是號稱所有男人都是你的裙下臣嗎?我看也不用紫鑰了,直接你去吧!”
“殿下,我——,好吧,我去。”媚音終是答應了。
“媚音,希望你不要讓我失望。”君無役滿意的點了點頭。
“是。”媚音眸色低斂,神色莫測。
“子邺。”慕子邺聽到身後人的聲音,愣了愣,轉身笑道:“展墨哥哥。”
展墨仍是一身玄色長袍,溫潤如玉:“怎麽,你也來逛逛?”
“是啊,子邺最近無聊得緊,只好來逛逛花園,找點事做。”慕子邺望着一年四季百花齊放的後花園,語氣有些落寞。
“子邺,雲洺這幾日一直呆在殿裏,不願出來,要不你去勸勸他?”
“不願出來?”慕子邺蹙了蹙眉,道:“我得空去看看他,免得你們一個個說我不近人情。”慕子邺的語氣泛着淡淡的自嘲。
“子邺,我看你現在就挺空,擇日不如撞日,不如——”展墨試探的問到。
“好吧,我和他也的确許久沒見了。”慕子邺轉身向雲想殿走去。
展墨跟在身後,有些疑惑,今天慕子邺怎麽這麽爽快。
“雲洺,你在裏面嗎?”慕子邺站在殿門,喊道。
殿中人聽到殿外女子的聲音,很熟悉,熟悉得恍如隔世,熟悉得讓正在飲茶的手一頓。
雲洺收回神思,打開了殿門。
慕子邺一身白衣站在門口,雲洺望着她,有些恍神,她的眉,她的眸,她的鼻,她的唇,與在心中描摹了千百遍的影子重合、交織。眉眼一點點從心中朦胧的山水間走出,雲洺只覺得恍如初見。
“雲洺,聽說你這幾日不踏出宮門半步。”慕子邺見他發愣,便自顧自踏進了正殿,環望四周,與她當年來時一模一樣,只是,物是人非。
“呵,不過是越發懶了。”雲洺一出口便後悔了,應該說嚴重些,慕子邺才不會走。
“哦?”慕子邺微微挑眉,“既然這樣,我便先回去了。展墨——”慕子邺一回頭,便不見展墨的影子,望見的只有展墨臨走時“好心”關上的殿門。
“子邺,陪我坐會吧!”雲洺是真的覺得有些累。
“雲洺,你我還有什麽可聊。”慕子邺淡淡地道。
“可是我有話與你講。”雲洺道。
“雲洺,不論你是否當真背叛天界,判你魂飛魄散,的确有些私人原因,幾百年來我早就釋懷了,我本想助你重登仙位,你我便兩不相欠,如今就算不是我幫你你也已經回來了,你我早就沒有什麽瓜葛了。”
“子邺,一直以來,都不是你欠我,你以為是你讓我堕入輪回,拆散了我和紫鑰,所以認為你欠了我。可事實上,我從來沒有愛過紫鑰。”
慕子邺愣了愣,轉而笑道:“那不更好,你我就當真兩不相欠了。”
“子邺,我欠你太多。”雲洺急忙道。
“可是,雲洺,我太大度,你的那些,我們一筆勾銷。”慕子邺微微仰起頭,不讓附着在眸上的水汽落下。
“子邺,是不是還有原因。你我本不該是這樣。”雲洺追問道。
“雲洺,我本也不是這樣的。可是,在同一天,我失去了最愛我的兩個人。母後逝世了,我悲痛欲絕之際,你卻告訴我,一直以來,你不過是因為我是公主才陪我玩玩,如今已找到真心愛着的人了。雲洺,至今我仍記得我的心情,傷痛就像破土而出的藤蔓,在黑暗中瘋狂滋長,狠狠的扼緊了我的咽喉。雲洺,當時我根本沒有辦法活下去。”慕子邺仰頭,聲音越來越低,隐隐帶着哭腔。
“子邺,我從不知道你——。”雲洺頓了頓道,“子邺,從前你也不像現在這般,你從前也冷,你的笑卻是有溫度的。可自從贏了那場仗,整個人就變了,不再穿任何顏色的衣服,永遠都是一身白。面上再也沒有俏皮的笑,眉眼間滿是淡漠無情。子邺,現在你的冷,是從骨子裏透出來一直冷到心間。”
“原來你也知道,我只當你從不知道。”慕子邺直直望着他,恢複了一臉的淡漠:“雲洺,我該說的,能說的都說了,你我早就恩斷義絕了。”
“那為什麽去凡間,你還要——”雲洺拼命安慰自己,不會這樣的,不會這樣的。
“去凡間找你,一是為了助你重登仙位,二便是想要求證一些事。我說過,我對你的心早死了,你也不自欺欺人地認為我對你舊情難斷了。”慕子邺冷冷的地甩下話,轉身出了大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