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第三十五章
慕子邺聽父皇講完，多少有些失望，原來父皇知道的也沒比自己猜的多多少。
看來展墨藏得還很深。
“父皇，那展墨究竟說了什麽，您同意讓他來分離太虛幻鏡？”
“他說，他做得到，絕對不會失誤。”天帝想起當時展墨毛遂自薦時的模樣，很自信。
“哦。”慕子邺知道父皇沒有瞞她，他知道的确不多。
子邺回了韶華殿，卻見染心正等在那裏。
“染心。”慕子邺叫了她一聲。
“公主殿下。”染心顯然查到了什麽，不過現在不是說話的地方。
“進來吧。”穿過主殿，進了內殿，慕子邺才開口道:“查到了什麽？”
“公主殿下，展墨是流雲劍的劍靈。”
“恩，這我已經知道了。”慕子邺喝了口茶，“然後呢？”
“流雲劍的主人不是出現在衆人面前的青岚女神，而是她的妹妹，也叫青岚。”
慕子邺喝茶的動作一頓，“妹妹？你是說流雲劍的主人是青岚女神的妹妹。”
“是。”染心奇怪慕子邺怎麽會有這麽大的反應。
“你是怎麽查到的？”慕子邺恢複了以往的神色。
“染心，先找到了當初展墨最初到天界時就在的幾位老仙，幾個人支支吾吾說不出什麽，可是卻都提到了流雲劍。我就直接找到了當年進獻流雲劍的人，他告訴我，是個黑衣黑發的少年告訴他，把流雲劍獻給先帝，可以升仙籍。我就懷疑這少年是展墨，可是展墨怎麽可能得到流雲劍呢？我又想到之前盛傳的劍靈擇主的傳言，我就猜展墨是流雲劍的劍靈。之後我就趕去了風岚家族從前的舊址，我也真是運氣好，居然在那裏碰到了風岚家族的老人，他告訴我，青岚其實是用注靈之術殺了她妹妹，才成為下一屆女神的。”
慕子邺瞳孔微眯，漂亮的眼角帶出幾分不一樣的情緒。
“我知道了，你這幾個月也累了，下去休息吧。”慕子邺揮了揮手，讓她下去。
兩個青岚，究竟誰是姐姐，誰是妹妹。
展墨口裏的流雲劍主人說的是姐姐，可染心說妹妹才是真正的主人。
誰在說謊？
沉睡在自己兆命圖騰中的到底是哪個青岚？
我該怎麽喚醒她？
那麽還有一個青岚呢？
是不是也活着？
慕子邺覺得有些頭疼，都怪自己這一定要弄清楚的性格，不然大不了就等那浩劫到來的一天罷了。
慕子邺嘆了口氣，起身去找展墨。
“展墨哥哥，你在嗎？”慕子邺進了殿，卻沒看到展墨。
“子邺，我正在給雲洺施法，你稍等片刻。”展墨的聲音從裏頭悠悠傳來。
慕子邺便也沒再出聲，細細打量起屋子的布局，倒是跟展墨讓人如沐春風的性格不同，擺設很生硬，幹淨利落。
或許這才是流雲劍該有的鋒芒，溫潤如玉不過是一層表皮而已。
她的展墨哥哥，真不願意懷疑你。
慕子邺在屋裏踱了幾圈，就看到展墨從內室出來，面色有些蒼白。
“展墨哥哥，你沒事吧。”
“我還以為你會先問雲洺怎麽樣呢？”展墨看着慕子邺，倒是一副兄長的模樣。
“展墨哥哥，你就別打趣我了。我們從小認識，你教我練劍，也教我怎麽做個好仙。我當然要先關心你啊。”
展墨看着慕子邺的笑臉，思緒一下子又飄遠。
“展墨，你走神了。”少女的劍架在展墨的脖子上，有些不滿展墨的走神。
“對不起，重來吧。”展墨看着眼前貼的有些近的女孩，淡淡的體香刺激地他幾乎喘不過氣。
“算了，你心思不在劍上。”少女收了劍。
“展墨，我要去練功了，你陪我吧。”少女拉着展墨的胳膊撒嬌。
“不了，你練功外人不能看。”
“展墨，你是我的人，怎麽能算外人。注靈之術練起來太痛苦了，你陪我，我就不那麽疼了。”
展墨的心一下子因為一句“你是我的人”而化得一塌糊塗。
鬼使神差地答應了下來。
在回去的路上，他們碰到了另外一個人。
“阿姐，你來看我？”少女笑着。
“拜見青岚女神。”那和少女有着幾分相似的眉眼的女孩神色很平淡，口裏吐出的話也毫無感情。
“阿姐，你別這樣。我其實一點也不想當這個女神。”青岚皺着眉嘟哝。
“青岚女神若沒什麽事，我就先告退了。”一身月牙色的袍子襯得那姑娘愈發纖瘦。
“阿姐。”青岚無奈地叫了她一聲。
“你有個姐姐？”展墨很驚訝。
“是啊，可是阿姐從小就不太願意理我，什麽時候都遠遠躲着我，就算有時候見到了，也是行個禮就走了。”
“你的姐姐叫什麽名字？”展墨問。
“沒有名字啊。”青岚的語氣沒什麽起伏，好像沒有名字是一件很平常的事。
“我們家族但凡跟還未正式成為女神的人為同輩的話，都是沒有名字的。只有等我成了女神，才可以給他們賜名。”青岚見展墨有些疑惑，便解釋道，“我都想好了，等以後我就給阿姐取個好聽點的名字，叫青卿。卿本佳人的卿。”
展墨笑了笑，沒說什麽。
青卿。
卿本佳人的卿。
可惜青卿再也用不到了。
“那你們現在都是怎麽稱呼對方的？”展墨開口詢問。
“風岚家族有十二護法。這些就會成為她們的代號。唔，阿姐的代號叫驚鴻，好聽不？驚鴻歷代都是十二護法之首，上一任的驚鴻可厲害了，不過我阿姐也很厲害。”
展墨看着明明擔負着全族重任卻依舊天真得和個小女孩似的的青岚，自顧自微笑。
展墨只與青岚的姐姐匆匆打了個照面，便也沒放在心上，只是愈發心疼青岚。
注靈之術修煉很痛苦，尤其是要一點點承接上一任女神的法力。
修煉注靈之術，就是要把自己的魂魄撕開去用來吞噬他人的靈識。其實，撕開魂魄這種事青岚已經很熟練了，可還是很痛，尤其是展墨在的時候。本來一個人可以靠着意志挺過去，可展墨在，總覺得有了依靠，意志力也脆弱了不少。
“展墨，我疼。”青岚的頭上滾下含汗珠。
她剛剛修煉到第五層。
這一層幾乎就把靈魂扯破了。
要把自己的魂魄分成七七四十九份，同時吞噬掉四十九個靈識。
“青岚，我在。你別怕。”展墨上前安慰。
青岚吞掉最後一個靈識，身子一軟直接倒在了走過來的展墨懷裏。
展墨一下子慌得手往哪放都不知道了，只能低低叫她的名字，“青岚，青岚。”
“恩，展墨，你好吵。”青岚擡了擡眼皮，嘟哝道，直接擡頭堵上了他的嘴。
“唔，清淨了。”青岚嘟哝了一句，把手搭在他脖子上，微微踮腳。
展墨的心像是一下子掉進了湖水裏，深得看不到的湖水一下子讓他丢了心。
一個劍靈，愛上了風岚家族的下一任女神，傳出去該是多大的笑話。
展墨再碰到青岚的姐姐，是三天後了。
在外門的練武場裏，只有她一個人在練劍。展墨的腳步頓了頓，她的劍術很好，平心而論，青岚的劍術比不過她，不過青岚的天賦更高。
練武場上的人好像看到了展墨，一把長劍向展墨刺來，展墨一個側身避了過去。幾步踏過兵器臺，抽了把劍便與她對起招來。
一場比試結束，居然和展墨堪堪打了個平手。展墨突然記起青岚的話，“我阿姐也很厲害。”
是的，的确也很厲害。
因為太努力了。
“青岚說，你的代號叫驚鴻？”展墨放回了劍。
“是。”
“就叫你驚鴻？”展墨對于沒有名字總覺得很奇怪，他不可能像青岚那樣叫“阿姐”卻也做不到喊什麽代號。
“你可以叫我驚鴻。”她頓了頓，“叫我青卿也可以。”
“青卿？卿本佳人的卿？”展墨愣了愣，脫口而出。
“你怎麽知道？我什麽人都沒說過。”青卿愣了一會。
“連青岚都沒說過？”展墨想，不至于這麽心有靈犀吧。
“沒有。”青卿口氣有些僵硬。
“那你怎麽就告訴我了？”展墨不在青岚面前，和別的姑娘交流倒沒什麽障礙。
“我——”青卿也覺得奇怪，就是莫名覺得他很可靠。
“行了，你劍法不錯，日後有空再切磋。”展墨黑色的袍子淹沒在黑夜中，青卿卻覺得那抹黑色格外醒目。
“展墨哥哥，你又走神了。”慕子邺看着他望着杯子裏的茶葉，就知道他又走神了。
擡頭的時候聽到相似的話，展墨幾乎有一瞬間的錯覺，青岚回來了。
“沒什麽，想到些別的事。”展墨笑着看了眼卷舒的茶葉，喝了一口。
“展墨哥哥，青岚女神究竟是怎麽和你第一次認識的啊？你是後來才出現還是流雲劍一鍛造好就有你了？”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什麽時候存在的。應該是流雲劍鍛造好不久吧。”
“展墨哥哥，你說鍛造流雲劍的人是原來的青岚女神？”
“是。”展墨很奇怪慕子邺突然問起這個，但還是回答。
“那麽她們姐妹關系好嗎？”
“不算很好。”展墨愣了愣，想起青卿那時恭謹而不屑的神色。
“展墨哥哥，姐姐妹妹誰更勤奮些啊。”
“姐——自然是妹妹。”展墨幾乎控制不住腦中的記憶，“妹妹沒被選中女神，自然會比常人刻苦。”
“展墨哥哥，我好想認識青岚女神啊。你有辦法喚醒她的靈識嗎？”慕子邺笑得天真。
空氣一下子因為慕子邺的問題而陷入了沉默。
良久，展墨喝了口茶，帶着幾乎微不可查的嘆息，道：“我也沒有辦法。”
“展墨哥哥，那驚鴻貫日是姐姐發明的還是妹妹啊？我特別喜歡這招，可惜子邺資質不夠，學不到精髓。”慕子邺沒糾纏上一個話題。
“子邺，你問那麽多青岚的事幹嘛？”展墨聽到驚鴻貫日的時候明顯怔愣了一下。
“哎呀，展墨哥哥，有什麽不能說嘛。我知道青岚女神居然就是我的兆命圖騰很興奮嘛。”
“是姐姐發明的。她雖練武不勤快了些，但的确很有天賦。”
是的，她很有天賦，一直都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