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第三十六章
“展墨哥哥，我怎麽覺得，沉默寡言，心思缜密該是姐姐有的樣子呢？倒是愛撒嬌有些小性子的才是妹妹該有的樣子。”慕子邺托着腮，笑得無邪。
展墨端着茶杯的手一下子收緊，杯子一傾，展墨連忙伸手，穩住了杯子，笑道：“子邺，你都在想些什麽？青岚是姐姐，而後來的女神是妹妹。”
“展墨哥哥，我就是個開個玩笑。說起來，展墨哥哥，你覺得姐姐和妹妹誰更漂亮？我猜應該是姐姐更漂亮吧，畢竟這樣的女孩更讨喜。”
展墨無奈看了她一眼，“子邺，你都在想些什麽亂七八糟的。你有這時間瞎想，還不如好好練劍呢。”
“展墨哥哥，我又沒有姐姐，誰會跟我來搶位子啊，再說我也不在乎。”慕子邺拉起展墨，“展墨哥哥，你會那招驚鴻貫日嗎？教教我吧。我翻遍了書，也沒具體記載。”
展墨聽到慕子邺那句“我又沒有姐姐，誰會跟我來搶位子啊”的時候，眸子突然暗了下去。
子邺，你怎麽就知道搶位子的一定是姐姐？
子邺，你不在乎？
——可在乎的人有啊。
慕子邺硬是把展墨拉到了練武場。
拔出流雲劍直接來了一招“平沙落雁”。
“展墨哥哥，我這招平沙落雁還不錯吧。我可是練了很久了。”
“形散神聚，的确是不錯了。就是不太漂亮。”展墨似乎一下子回到了慕子邺年少時，一樣地給她指點劍術。
只是從前明豔的少女，如今卻是一襲白裳的大姑娘了。
“展墨哥哥，劍法要好看幹嘛？實用才行。”慕子邺挺奇怪一向喜歡快準狠的劍術的展墨，怎麽會提出漂不漂亮的說法。
展墨聽到她的話，卻是愣了一下。
想起那日初見她把“驚鴻貫日”使出來的時候。
自己也說了一句，“華麗過了頭。”
青岚卻不高興地收起劍，“展墨，劍能直取命脈自然是最好。可練劍更應該是心頭所愛啊，若是一天到晚要我練那些短粗的招式我不得無聊死。再說，展墨，我有本事把招式耍的又漂亮又致命。誰能說漂亮的招式不是一個麻痹敵人的方法。”
展墨怔了怔，看着眼前認真的姑娘，只是生硬地點了點頭，側身抽出流雲劍，把她剛才的招式再舞了一遍，一樣華麗，可劍鋒處的威力卻比剛才厲害不少。
青岚愣愣地看着展墨，嘆氣道：“展墨，我肯定是比不過你了。”
展墨因為她的垂頭喪氣有些無措，想要安慰又說不出什麽話。
結果青岚又笑着把手勾住他脖子，在臉頰啄了一下，“沒事，反正你是我的人。你再厲害也不會對我用劍。”
“展墨哥哥，你以前就這樣，但凡給我指導劍術總愛走神。也虧得我悟性高，不然還真是對不起流雲劍。”慕子邺無奈，“你還要教我“驚鴻貫日”呢，別忘了。”
“子邺，招式漂亮些也能蒙蔽敵人。”展墨如夢方醒。
“展墨哥哥，我慕子邺不需要用這些虛幌的東西。”慕子邺一臉自信，眉間幾分傲氣盡顯無餘。
“子邺，你看好了。我只教一遍。”展墨走過去拿過流雲劍。
以為過了這麽久，這招式早該忘了。
可就像是刻在了骨髓裏，揉進了血肉裏，一分一毫都不曾忘卻。
連當年她收劍時神采飛揚的眉目依然清晰可見，就仿佛是昨日剛見一般。
慕子邺幾乎連眨眼都舍不得。
劍氣直直沖上雲霄，像是火紅的凰。一聲凰啼劃破長空，便是驚虹貫日。
慕子邺想，都說“驚虹貫日者，唯青岚而已。”我看這招驚鴻貫日使得最好必然是展墨。
劍氣透着絕望，像是涅槃前的凰鳴，是玉石俱焚的絕望。
展墨哥哥，你心裏究竟藏着什麽？
你愛的究竟是姐姐還是妹妹？
恐怕連你自己也分不清了吧。
慕子邺看着展墨緩緩落地，收起眼底的情緒，只剩下一臉驚愕。
“展墨哥哥，我今兒算是見識到了，這“驚鴻貫日”的确名不虛傳。”慕子邺接回流雲，真心贊道。
“子邺，你看清楚了？”
“看清楚了，展墨哥哥，你說我有沒有可能學會它呢？”
“子邺。”展墨看了她一眼，幾乎可以透過她看到青岚，“有志者，事竟成。”
“那子邺就獻醜了。”
慕子邺在劍術上的天分出乎展墨的預料，只看了一遍，就把“驚鴻貫日”的每一步都施展了出來。
同展墨不同，慕子邺的一招是帶着王者的氣息，隐隐有壓制之勢。
突然慕子邺身後的兆命圖騰無令自啓，七首火凰一聲凰鳴，把“驚鴻貫日”發揮到了極致。
是啊，他忘了，還有青岚。
燒了半邊天的紅光漸漸消散，七首火凰在漫天的火光中走了下來，漸漸化作一個少女。
“展墨，好久不見，別來無恙。”少女一身火紅的袍子，眉間印着圖騰，分明是一只七首火凰。
“青岚。”展墨的聲音有些僵硬。
“展墨，你這聲青岚是叫姐姐還是我啊。在後來那麽久的日子裏，你叫的青岚都是另外一個人。”少女眼角浮出輕蔑。
慕子邺也愣了愣，顯然沒料到一招“驚鴻貫日”竟喚醒了青岚。
姐姐？
展墨哥哥，你還是騙了我。
青岚就是妹妹，你愛的也是妹妹。
展墨連開口喚她的名字都不能，仿佛在生命中空白了很久又突然出現，眉目就恍惚有些記不清了。
他的青岚，怎麽會用這樣的口氣同他說話？
他的青岚，只會拉着他要他練劍。他的青岚，是會撒嬌，會耍賴，會使小性子，會吻他，會抱他，會牽他手的青岚。
“展墨，我還當你還有當你同姐姐一起要吞掉我靈識的勇氣，原來早就成了這副模樣。”青岚見他一言不發，言語愈發犀利。
“展墨哥哥，這位便是青岚女神？可你怎麽告訴我，是妹妹奪了姐姐的位子呢？”
“妹妹奪了姐姐的位子？”青岚冷笑，“展墨，可笑我居然從未看穿你的模樣，你對我趕盡殺絕，卻還把弑親奪位的罪名加在我身上。”
“青岚，回去再說吧。”展墨掙紮了半日，卻還只是說了句沒用的話。
“回去？回哪裏去？”青岚眉間的圖騰妖冶了幾分，“展墨，你把我的一切都毀了，你讓我回哪裏去？”
“展墨哥哥，先回韶華殿吧。這兒萬一被人看到就糟了。”慕子邺看着兩人之間微妙的關系，開始揣測從前究竟發生了什麽？
“你是慕子邺？”青岚像是才注意到她，“你的“驚鴻貫日”的确使得不錯，就看了一遍便會了。”
慕子邺笑了笑，“過獎。”
看青岚不再同展墨講話，慕子邺急忙把人帶回了韶華殿。
“唔，你們慢慢聊，我出去。”慕子邺識相地準備要走。
“不必了，就坐着聽。”青岚面上沒什麽表情，“我知道你有個封號，叫青岚。”
慕子邺怔了怔，“那時候不知道與青岚女神有這樣的淵源，不過早就不用了。”
“叫青岚便好了，我本來就沒繼任下一任女神。”
慕子邺站在一邊，看展墨的臉色不太好，也沒敢在開口。
恩，在沒摸清青岚的功力恢複了多少之前，還是別貿然行動。
“展墨，你把姐姐藏到哪裏去了？”青岚看着展墨，冷笑。
“她在仙魔大戰中已經死了。”展墨已經收起了一開始的驚訝，沒什麽表情。
“呵，展墨，我還不了解你？你肯定救下她了。”青岚一臉不屑，“她倒是好，在大戰中一死了之，獨留你一人受這無妄之苦。”
“青岚，她便是還在又如何。你想把她殺了來報仇？”展墨看了她一眼，“青岚，你不是這樣的人。”
“展墨，我當年也不覺得你是這樣的人。”青岚像是聽到了什麽笑話，一臉可笑地看着展墨，“我一直都是睚眦必報的人。”
“青岚，那你殺了我吧。一切都是我做的。”展墨笑得一臉淡然。
青岚看着他，眸子裏逐漸浮上一點自嘲。
“展墨，你愛上了姐姐？”青岚語氣有些哀戚，“展墨，你若是喜歡姐姐，有何苦招惹我？姐姐想要女神的位子，我給她便是了，我本來就不稀罕。”
“青岚，對于已經擁有的東西你一向都不珍惜。”展墨倒像是找回了主場，話一點也不客氣。
“展墨，那你想讓我怎樣？我雖不在乎這位子，可該做的哪一樣不是做得最好。”青岚頓了頓，“除了劍術，我的确不願練的太勤。”
因為那時我以為有你在，你總會護我周全。
“青岚，我不是這個意思。”
“展墨，你說讓我殺了你？”青岚突然笑了笑，“那我今日便殺了你。你不是說我不懂珍惜嗎？那我就索性不珍惜吧。”
青岚手一伸，慕子邺手裏的流雲劍一下子掙開了她的手，穩穩落在了青岚手裏。
慕子邺不禁感嘆，這劍這沒良心，跟了自己那麽久，原來主人一伸手，就屁颠屁颠飛過去了。
青岚一拎劍，手腕一翻，劍尖直直指向展墨的胸口
——只差一寸，便可以刺進去。
可她停住了，展墨沒躲，站在那，氣定神閑。
青岚手裏的劍哐當落地，“展墨，你真的愛上姐姐了。展墨，為什麽？”
慕子邺看着直接飛了出去的青岚，默默撿起地上的流雲劍，看了眼展墨，沒說什麽。
“子邺，去看看雲洺吧。他該醒了。”展墨的聲音有些無力，慕子邺怔了怔，還是出去了。
“展墨哥哥，你一個人靜靜吧。”慕子邺出了韶華殿走向展墨住的地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