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你讓人監視我? (12)

“林大哥”路曼手裏的手機啪嗒一聲掉在車廂內,她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在路曼眼裏,林峰是林瑾予的好哥哥,也是一個自己很崇敬的哥哥。

“你騙我,林大哥沒有理由這麽做!”路曼喃喃着,突然想到了什麽,臉上瞬間失了血色,“小瑾曾經說過,林大哥當年也是鐘情喬意之的……”

路曼猛地看向季煦,“季先生,你從來沒有在A市生活過,你為什麽會知道這麽多?你故意編造這一切來騙我嗎?”

季煦不悅地擰了擰眉頭:“前幾天林峰喝醉了,無意透露了一些訊息,而我順藤摸瓜的查下去,甚至我還發現一件事……”

“什麽事?”路曼整顆心都被吊起來。

季煦欲言又止。

“我受的住,你說。”路曼攥着真皮座墊,骨節青白。

“曼曼,訂婚宴上真相,淩晨希心知肚明。”

仿若一擊重錘落在路曼的心上,路曼的臉上慘白無比。

原來他早就知道了真相,難怪他會說他相信自己,

有一瞬間,她的神情是癫狂的,季煦看着她這副樣子,心裏無端地生出一種恐懼。

他忽然想起之前在郊區別墅,托尼形容的路曼的樣子。

“曼曼。”季煦扣住了肩膀,試圖轉移她的注意力:“我告訴你這些事,只是不想讓你一直蒙在鼓裏,但是,我卻不希望我的話影響了你的情緒。”

路曼緩緩地拿下了他的手,臉上的神情一點點平靜下來。

“你放心,我不會有事的。”她轉而垂眸看着自己的右手,雙唇翕動:“季先生,你知不知道,我有一段時間精神不正常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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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季煦臉上有些凝重。

“我在拘留室的時候,有個叫做陸雁南的律師來找我,他說會幫我免受牢獄之災,但是要我裝瘋。”路曼扯嘴苦笑了一番,“那時候我覺得他很無良,我覺得他為了勝訴不擇手段,我好好的一個人,怎麽能說瘋就瘋,而我一旦裝瘋,不就默認了自己的罪名,殺人未遂啊,這個罪名多重啊。”

“可我後來卻答應了他,因為我知道,在A市若是淩晨希不打算幫我,我就只能自救,而陸律師,無疑給了我一個很好的選擇!”

路曼的睫毛不經意顫了顫:“那段時間我整日渾渾噩噩,時而清醒時而瘋癫,我會抱着佛經念到天明,可第二天醒來,書頁會莫名其妙地少了幾頁,然後我會很驚恐地發現自己的喉腔裏溢滿了水墨的味道,我以為自己很快就會好,直到有一天我清醒的時候看到被自己廢掉的右手。”

季煦看了一眼她垂落的右手,驀地瞳孔一縮,原來她的右手竟是這麽廢掉的嗎?

路曼繼續娓娓道來:“季先生,你知道嗎?我有一直有個夢想,我有一個當畫家的夢想,所以你能想象到我看到被自己廢掉的右手時候,心裏是什麽樣的感覺?我嚎啕痛哭,那種瀕臨崩潰的絕望一點點蠶食着我僅有的理智,我開始會發狂會傷人。可就算那時候,我還是很渴望自己是清醒的,直到開庭那天我在法庭裏對上淩晨希那雙冷漠的眉眼,那一刻,我徹底放棄了自己。”

路曼擡頭看向他,目光很迷茫:“你說那時為什麽淩晨希連看都不願意來看我一眼呢?我聽警所的一名女警官說,他從來沒來找過我,甚至我還從陸律師的口中得知,他給喬珊請了A市鼎負盛名的律師,他這不是要置我與死地嗎?”

“曼曼,都過去了。”季煦緊緊地把路曼擁入懷中:“跟我去英國重新開始,A市的一切都不重要了。”

路曼沒有拒絕季煦的擁抱,她把頭支在季煦的肩頭,顫顫道:“我愛他,那時候我也恨過他,可最終我還是原諒他了,甚至……”

甚至自願把自己變成他的女人。

A市這個地方太過疼痛,她一直渴望着離開,但是內心總是有那麽一絲不舍,所以她把選擇權留給了淩晨希。

昨天在醫院天臺,她把自己的想法跟季煦說了,季煦說她極端,其實他不明白,她只是在逼自己。

她想,要是淩晨希今天選擇了她,那她無論是否被人诟病,無論是否能洗清罪名,就算這一輩子只能蜷縮在那棟與世隔絕的別墅中,她都願意留下來,因為不管這世界如何遺棄了她,她還有他。

可現實卻總是這麽殘酷,雖然心底早就知曉了答案,可是為什麽,看着他毫不遲疑追着喬意之離去,她的心裏會這麽難過。

他沒有關心她高高腫起的臉頰,沒有關心他的未婚妻喬珊的死活,心心念念的只有他的意之。

心如死灰是什麽感覺,路曼想在那一瞬,她已經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

她覺得渾身發冷的時候,季煦适時的出現在她的面前,那一瞬間,他像陽光,而自己迫切地想逃離黑暗。

于是他用詢問的眼神問她是否願意離開的時候,她毫不遲疑地跟上他的腳步。

A市這個地方太壓抑了,她迫不及待地想要逃脫。

溫熱的液體滾入季煦的脖間,滑到他的左心口,季煦終于明白,這幾月來一直盤踞在心裏那種澀澀的感覺是什麽。

“Amy,路小姐睡着了。”良久,托尼看着後視鏡提醒着渾身僵直的男人。

季煦小心翼翼地把路曼安放在後座上,問道:“托尼,我們的私人飛機什麽時候會到?”

“因為氣流的影響,大概還要三個小時後。”

季煦眉目有些深沉:“馬上定最快的班機。”

托尼馬上掏出手機撥打航司的電話,挂斷電話後,他無奈地朝季煦搖搖頭。

“Amy,最快的班機也要五個小時後。”

季煦點了點頭,不再說話,心裏卻生出一層隐隐不安,這裏是A市,他總覺得如果不快點離開,一切都可能會有變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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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0.090章 窗外有藍天白雲,機艙內只有一片淺淺的呼吸聲

車子到達機場的機場的時候,路曼适時醒了過來。

她看着窗外有些陌生的景色,有些恍惚。

季煦已經邁出車門,路曼把身上的毛毯扯下來,整齊疊好的時候,季煦正好繞到她這一側從外面打開了車門。

他把手擋在她的頭頂,細心呵護的模樣讓路曼眼底有些潮潤。

貴賓候機室內,路曼凝着季煦的眼睛,清亮的眼裏有些困惑:“季先生,你我才見過數次,為何你肯一而再再而三地幫我?償”

季煦抿唇沉思了片刻才不找邊際地回答道:“大概是因為我好心。”

路曼淺淺地吸了一口涼氣,“季先生,謝謝你!”

季煦眉頭緊蹙,“你可以跟托尼一樣,叫我Amy。”

“謝謝你,Amy。”她怔了怔,從善如流。

“你還在等他嗎?”季煦看着路曼的目光一直聚焦在某處,忍不住開口。

路曼神情讪讪:“沒有。”

“曼曼,一個人的眼睛騙不了人,而我在過去的兩個小時,從你的眼裏讀出了等待兩個字。”

他一邊說着,一邊從托尼遞來的保溫箱裏取出一條熱毛巾,敷在路曼的右手上。

手上一陣溫熱,路曼下意識地把手縮回,她看向季煦的眼裏帶着幾分不解。

“手沒洗幹淨,還有血。”

季煦捉住她的手,垂眸把她手腕處幹涸的血跡認真的擦拭幹淨。

良久,季煦把毛巾往保溫箱裏一扔,才松開了手。

手腕被他握住的一圈有些滾燙,路曼用另一只冰涼的手指握住,才緩解了這份熱意。

“我們該走了。”季煦率先起身,他伸手一只手遞給她:“走吧。”

“謝謝!”路曼随之起身,卻沒有借他的力。

季煦收回手,眼底有些黯然,他走在前方,路曼跟着他身後,邁進機艙的時候,卻還是忍不住朝大廳的方向探了一眼。

托尼最後一個走上來,在他走進的瞬間,機艙門緩緩合上,隔絕了路曼的所有視線。

三萬尺高空,窗外有藍天白雲,機艙內只有一片淺淺的呼吸聲。

***

“爸,這都是造謠而已,不會對淩氏的聲譽造成影響。”

淩晨希一臉陰沉地挂亂了電話,吩咐身邊的林生:“給我查出那個發布新聞的人,我要他永遠不能在新聞界立足。”

“是,我馬上去辦。”

“等等,路小姐送回去了嗎?”淩晨希叫住了林生的腳步。

林生愣了愣,淩晨希的眼底驀地一沉,朝病房的方向急走而去。

“青玄,你的手機怎麽關機了,我找你有事!”

艾青玄看着突兀出現在眼前的人,掀了掀眸,對身邊的人道:“章醫生,你先去忙,手術的事我們過會再探讨。”

章醫生走後,艾青玄擰眉看着淩晨希一臉的沉重的臉色:“怎麽了?手機沒電,我剛做完一臺胃腫瘤手術。”

“我需要你幫我調監控!”

艾青玄身份特殊,三人很容易就進入監控室。

“季煦。”淩晨希看着監控視頻,薄涼的唇緩緩吐出一個名字。

車牌號在眼前慢慢清晰,林生眼疾手快地撥了一個電話。

“Boss,他們往機場的方向……”

話未落,就見身邊刮過一陣風,淩晨希的身影早已消失得無影無蹤。

林生急忙跟了出去,艾青玄卻是對着另外一個監控畫面嘆了口氣。

一道熟悉的身影逆光而來,淩晨希眼前有一陣恍惚,驀地那柔軟的身軀的就撲進自己的懷裏。

“阿晨……”喬意之抱着他的腰啜泣着:“妹妹,妹妹她走了!”

淩晨希聽到她開口的瞬間渾身一顫,擡起的手在空中怔了怔,才輕輕順着女子的脊背。

“妹妹好傻,醫生說她在割腕之前已經吃了過量的安眠藥……”

随後趕到的林生看着緊緊擁在一起的二人,眉目間劃過一絲沉痛。

定了定神,他才看着淩晨希道:“Boss,你在這裏陪着喬小姐,我去把人帶回來。”

淩晨希的手頓了頓,他阖了阖眸,有些倦怠:“阿生,不用了。”

他的聲音很冷靜,林生卻注意到他的指尖微微顫抖着。

“是。”林生垂眸,退到遠處,把空間留給二人。

口袋裏的手機震動,他緩緩按下了接聽鍵:“放他們走。”

林生挂斷電話,回頭看了一眼,遠處,二人還是保持着同一個姿勢,林生轉身離去,背影有幾分蕭索。

***

十二小時後,飛機在季家城堡緩緩降落。

彼時的倫敦下着綿綿小雨,雨霧撲在臉上,很涼,這股涼意令路曼渾身瑟縮着。

季煦扯過一條毛毯攏在她的身上,“倫敦比A市溫度低一些,別感冒了。”

久飛的身體有些倦怠,路曼眯眼看着這片陌生的天空,“我一直很喜歡倫敦這個城市,卻沒想到是以這種方式到來的。”

“怎麽來不重要,重要的是內心的那份喜歡。”季煦看着她笑了笑,眼底氤氲着一片如初見般和煦的笑意:“累了吧,先去吃點東西再睡一覺,醒來就什麽都好了。”

路曼點點頭,不經意間看見一個與她年紀相仿的女孩奔跑過來。

“哥哥……”女孩奔來過來,下一瞬就撲進季煦的懷中。

她有一頭濃密的黑色直發,臉白唇紅,一雙靈動的大眼睛一下子就吸引注人的眼球。

女孩在季煦臉上重重地吧唧了一口:“你去中國這麽久,快把我想死了。”

季煦刮了刮女孩的鼻頭:“Lisa,我才去了幾天,你就想我了?”

Lisa哼了聲,偏過頭,這才發現站在季煦身後的路曼。

她看見路曼的時候,眼底湧過一抹驚喜。

“我認識你!”Lisa從季煦的懷裏跳了出來,跑到路曼的面前上下打量着。

路曼被她赤.裸裸的目光看得有些尴尬,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季煦見狀擡手擰了擰眉:“Lisa,回來。”

“路曼,你是路曼對不對?”Lisa恍然大悟般得叫起來,“哇,哥哥,你真的把她帶回來了!”

什麽情況?

路曼嘴角扯了扯,在Lisa殷切的目光下開口:“你好,我是路曼。”

“路曼姐姐,我是Lisa,中文名叫做季琬,你也可以叫我婉兒。”

季琬自來熟般的拉起路曼的手臂,“走,我帶你去見爹地媽咪,他們看到你肯定也很開心!”

季琬拉的右手,路曼咬牙忍着,有冷汗從額頭沁出。

“好痛,哥哥你幹嘛打我!”季琬摸了摸通紅的手背,那雙大眼睛裏泫泫欲泣。

季煦走過來,把路曼身上的毯子重新攏好:“Lisa年紀小不懂事,你別跟她一般見識。”

年紀小?路曼看着麗薩有些疑惑。

“我才十六歲,路曼姐姐,我比你小三歲。”Lisa朝她調皮地眨了眨眼,“但是我已經會開車了哦!”

“Lisa,還敢提這件事,罰你晚上不準吃飯!”季煦板着臉,訓道。

季琬聞言有些委屈地捧着肚子,“哥哥,你知道我一頓不吃會死的!不就是進了趟警局嘛,我又沒撞到人……”

路曼看着她忍不住噗嗤一聲笑出來。

看着二人扭頭一臉詫異地看着她,她不好意思的一笑:“抱歉,我只是聽了Lisa的話,想到了自己。”

季琬眼睛一亮,她好奇的湊過來:“路曼姐姐,你想到了自己的什麽事情?”

“我跟你一樣,也因為無證駕駛被逮進警局。”

“也是哥哥把你保釋出來的嗎?”

路曼想起當時淩晨希那張氣急敗壞的臉,心裏湧過一陣失落:“不是……”

☆、91.091章 有些人就像穿腸毒藥,可還是讓人忍不住想靠近

“你路姐姐呢?我去她的房間沒找到她。”季煦攔住蹦蹦跳跳跑出門的季琬,擰眉問道。

季琬啧啧兩聲,眼帶調笑地看着季煦:“哥哥,路姐姐不過跟爹地在書房裏下棋而已,你這麽緊張幹嗎?”

季煦臉上有些挂不住,他把季琬的頭顱按了按:“你這人小鬼大的家夥!”

季琬眨巴着眼睛,“哥哥,我可以把這句話當做誇獎嗎?償”

季煦無奈一笑:“随你。”

“哥哥,你過來,我告訴你一個秘密。”季琬朝他勾了勾手指。

季煦挑了挑眉,随即把耳朵貼過去。

“你呀!”他伸出一只手指頂住季琬的額頭,笑道:“有賞。”

“啊哈,那你下次去中國帶上我!”季琬的腦中已經湧現出無數的美食。

“好!”季煦答應地很爽快。

“一言為定!”季琬大笑着跑開了。

季煦笑看着她的背影,轉身朝季父書房的方向走去。

“季伯父,你輸了!”

季煦推門而入的時候正巧看着路曼落下最後一步棋子,黑子映着她白.皙的手指,光滑圓潤的棋面折射着淡淡的光。

光影劃過她篤定的嘴角,季煦竟有一瞬間移不開眼睛。

“哈哈,我又輸了!”季父拍着腿爽然地笑道:“好久沒下的這麽痛快了!”

“是伯父承讓了。”路曼謙遜道。

季煦走近,看了眼棋盤上的局勢,黑子先是一片頹勢,可就在最後的幾步,黑子的必敗之姿忽然逆轉,所向披靡。

好一步置之死地而後生!

季煦眼中不免贊嘆,他看着自己的的父親道:“爸,這一局的确是你輸了。”

季父聞言,臉色一板,佯怒道:“你這小兔崽子,人還娶進門,胳膊肘就往外拐了。”

路曼臉上有些尴尬:“伯父,我跟季先生……”

她一開口,季父更吃驚了:“你還叫這兔崽子季先生?”

路曼:“……”

“爸,你今天不是要跟媽去探望杜莎阿姨的嗎?”季煦看着自己的父親,涼涼提醒道。

季父一拍腦門,連忙穿起外套起身:“下棋都下得差點忘了,你們聊。”

他走前還不忘趴在自家崽子腦門嚼了一句:“這姑娘不錯,加油!”

季煦看了眼自己的父親,唇角抽了抽。

“爸爸的話,你不要介意。”季父走後,季煦倒了一杯熱水遞給她。

“謝謝!”路曼接過水杯,捂着手,不知道為什麽,她總覺得今年的天氣特別的冷。

“我聽Lisa說,你想出去走走?”季煦看着她的舉動,蹙眉道。

“恩,我跟Lisa提過一次,不過正巧趕上她沒空。”

季煦抿唇笑了笑:“你應該直接跟我說的,我帶你去。”

路曼愣了愣,才在一室的浮光裏點了點頭。

季煦把路曼帶到了泰晤士河畔,清風徐來,下午的陽光曬得她整個人都暖洋洋的。

或許正因此,她唇邊勾起的笑意,莫名的潋滟。

“我以前就想在這裏當一個流浪畫家。”路曼指着橋洞下的塗鴉,驚喜道。

幾個踩着滑板的少年迅速穿過,季煦伸手把路曼拉到懷裏:“小心!”

男人的鼻息近在咫尺,路曼尴尬地掙開身子:“謝謝!”

季煦看着瞬間空落落的手臂,悵然道:“曼曼,你一天至少要跟我說十遍以上的謝謝,你我之間不用這麽客氣。”

聞言,路曼臉上有一瞬的驚慌。

“對不起!”路曼垂眸,綿長的睫毛在她眼睑下落下一層淡淡的剪影。

季煦的心莫名的一揪,臉上湧過幾許難言的晦澀:“沒關系。”

定了定神,他的唇角重新挂上淡淡的笑意,他指着不遠處雄偉的中世紀建築物,輕聲問道:“要不要進去參觀?”

路曼搖了搖頭:“我就想在河邊走走,好久沒曬過太陽,覺得自己要發黴了。”

“好,那就走走。”季煦也不勉強。

陽光拉長了二人的身影,他們從光影婆娑走到夜幕降落。

泰晤士河畔緩緩亮起一盞盞璀璨的燈光,像一條綢帶,倒影在河面上,寧靜悠遠。

路曼莫名地想起在小路村的那些事情,心間卷起的萬千思緒,仿佛要再次湮滅她。

她回了神,才偏過臉對身邊的季煦說道:“Amy,我們回去吧。”

方才她臉上悲傷的神色,季煦沒有錯過,他擡起腕表看了看時間,才對她道:“我知道最近有一家很不錯的餐廳,我們就在那裏用餐吧。”

“可是……”

“爸媽估計被杜莎阿姨留下來用晚餐了,Lisa今天也去參加party了,家裏只有我們兩人。”

路曼看了他一眼,“好。”

季煦開車把她帶到一間在表面上看來并不起眼的餐廳,可一推開門就有一股複古的氣息迎面而來。

舒緩的音樂,雅致的環境,路曼沉着的思緒就在走進門的那一瞬間放松了下來。

季煦似乎已是常客,她看着他熟悉地很老板打招呼,然後帶她來到一處臨窗的座位上。

這裏的視野很好,可以遠遠地看到一圈夢幻的藍色光環。

“那是倫敦眼,倫敦的一個标志性建築。”季煦注意到她的目光,解釋道。

“聽說它轉一圈需要三十分鐘。”

“對,乘着它升到半空的時候,可以鳥瞰整個倫敦的景色,很美。”季煦頓了頓,“你要是想去……”

“不用了。”路曼收回目光,不留痕跡的拒絕。

二人說話的時間,廚師已經端上了精致的菜肴。

季煦把盤子裏的牛排細細切好後,換到了路曼面前。

“我不想聽你跟我說謝謝。”他收回手的時候淡淡止住了路曼的話語。

路曼看着眼前那盤已經細細切好的牛排,顫顫地用左手拿起了叉子。

“Amy,我不值得你對我這麽好。”

她把牛排嚼進嘴裏,牛排很美味,可她的舌尖卻彌漫着淡淡澀意。

季煦握着刀柄的手一頓,他擡眼很認真地看着她,眼裏是從未有過的執拗:“曼曼,忘記A市的事情,在這裏重新開始好不好?”

A市,好遙遠的名詞。

來倫敦的這幾個月,路曼第一次從他口中聽到A市兩個字。

“Amy,我真得很想,也學着很努力的忘記!”良久,路曼才阖眸回答道。

“可你總是拒我于千裏之外,曼曼,連Lisa都知道我在追求你,難道你看不出來嗎?”季煦唇角溢過一絲苦澀,第一次在路曼面前表露着自己的心意:“我很後悔,後悔在A市的時候沒有把你帶走,如果我當初強行把你帶走,後來這一系列的事情都不會發生,你依舊會是我初識的模樣,雖然渾身帶刺,卻自信張揚。”

“你一直拒絕我的靠近,是不是因為你的內心其實一點都放不下淩晨希對不對,他這麽傷害你,你還想着他幹嘛?曼曼,愛情是相互體貼包容,可不是一味地委曲求全,你看你把自己低到了塵埃裏,他還不是輕而易舉地選擇了別人。”

路曼握着叉子的左手顫了顫:“Amy,別說了。”

季煦沉沉嘆了口氣:“曼兒,你不接受我沒關系,但我祈求你把關于那個男人的事情都忘了,好嗎?”

路曼手中的叉子掉落,在瓷制的白盤裏發出一聲脆響。

她阖了阖眸,才重新撿起了叉子,“Amy,我真的很努力了,我努力不想他,我努力忽視A市的新聞,甚至在每每午夜驚慌夢醒的時候,我都會抱着右手提醒着自己不能原諒他,可是,他就就像紮了根一樣,無法拔除。”

“曼曼,你需要只是時間。”季煦蹙眉道。

此時的季煦不察,可很多年後,當他有了路曼此時的心境才恍然明白,有些人,就像穿腸毒藥,一碰上就劇痛難忍,可卻還是抑制不住自己想要靠近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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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2.092章 她臉上雀躍的神情,讓我看得很難受

A市,夜深。

喬家大廳裏只打着一盞燈,昏黃朦胧。

淩晨希負手在靠窗處站得筆直修長。

一個穿着睡衣的柔軟女子刻意放輕腳步走近,從背後環住了他的腰償。

“阿晨,我等你好久了。”

淩晨希眸光黯了黯,他把喬意之的手拿下來,轉身面對着她:“意之,不要這樣,在喬家人的眼裏,我是喬珊的未婚夫。”

喬意之的手在空中顫了顫,她垂着眼睑,一抹失落顯而易見。

“阿晨,是因為妹妹的緣故,你不想我招惹閑話,還是你在拒絕我的靠近?”

她的聲音很輕,如鴻毛般拂過淩晨希的心房。

淩晨希垂在身側的手悄然握緊,他撩起她額邊的碎發,“去睡覺吧,很晚了。”

喬意之握住他的手,貼到自己的臉上,淚眼婆娑地看着他:“阿晨,是不是因為這張陌生的臉,所以你不喜歡我了?”

淩晨希聞言,呼吸沉了沉:“意之,別胡思亂想了,在我心底,你還是當年的意之。”

“不,不是了。”喬意之搖搖頭,她悵然地放開他的手,“阿晨,我在你的眼底看到了另一個女人存在過的痕跡,那個人是路曼對不對?你不愛我了,因為你愛上了她!”

淩晨希聽到路曼兩個字時,眼底有一瞬的恍惚。

“阿晨,杜慧媛把我害得面目全非,你怎麽可以愛上路曼,怎麽可以!”喬意之神情悲恸,她雙手捧着臉,眼淚不斷從指縫中溢出。

淩晨希嘆了口氣,把她輕輕擁入懷中:“意之,當年的事情都過去了,我不是還在嗎?”

喬意之揪着他的襯衫,“阿晨,不要再離開我了,好不好?”

淩晨希眸光一痛,沒有回答。

“阿晨……”喬意之沒有聽到答複,驚慌地從他懷裏擡起頭。

她抱着男人的脖子,顫顫地朝他薄涼的雙唇貼去。

一點一點的靠近,喬意之的心都快跳到嗓子眼去,可在距離只有零點幾毫米的時候,淩晨希不經意地偏過頭,她的吻落在他的唇畔。

那一刻,喬意之的心一點點沉了下來。

淩晨希把她的手掰下來,眸光閃爍道:“意之,公司還有一些事情需要我去處理,你好好休息,我先回去了。”

他說罷轉身離去,傾長的身影很快地融入夜色中。

喬意之看着毫不留戀的離去,指甲幾乎陷入掌心。

淩晨希拉開他那輛銀灰賓利的門,他打開了音樂,整個身子都陷進駕駛座椅裏,揉了揉眉心,他的神色有些疲憊。

"I.always.knwe.if.i.could.find.a.girl,who.sees.the.way.i.see.the.world……"

男人磁性兼帶優雅的嗓音在狹窄的車廂裏盤旋着,原本阖眸的淩晨希猛地睜開了雙眼。

他有些急躁地拿過儀表臺上的手機,撥通了一個熟悉的號碼。

“Boss。”林生恭敬的聲音有一股朦胧睡意。

“阿生,明天S市的項目你去商談。”

林生來不及問原因,電話就傳來一陣忙線,他不由苦笑,他家老板最近越來越陰晴不定了。

清晨七點,英國倫敦。

路曼剛洗漱完,房門被被敲響。

不用想,就知道是季琬來找她跑步了,她對着鏡子把頭發整理好,才拉開了房門。

看到季煦的時候,她有一瞬的愣怔。

季煦雙手抱胸倚在門邊,他今天穿得比平時正式一些,似乎要出門。

“我有一個好消息,你想不想聽?”

路曼抿唇一笑:“我也有一個好消息,你先說還是我先說?”

季煦狐疑地打量了她一眼,問道:“什麽好消息?”

路曼轉身進了房間裏從床頭櫃上翻了一會,拿着一個信封遞給季煦,“你自己看。”

季煦拆開信封看了下,嘴角揚起一抹贊嘆的笑意:“倫敦大學瑪麗皇後學院的offer,的确是個好消息。”

“本來想去試試美術學院,後來想了想,還是算了吧。”路曼淺淺的吸了口氣,她聳了聳肩,倒也沒有多大的傷感:“Lisa幫我在附近找了房子,我入學的時候會搬過去。”

季煦臉上有些不高興:“住在家裏,我可以每天接你上下學。”

“Amy,我已經夠叨擾了,況且這陣子我試着用左手畫插畫,已經有了一點積蓄。”路曼看着季煦依舊難看的臉色,有些無奈道:“不過我還是得問你借點錢,我的積蓄不夠學費。”

季煦的臉色這才有一點緩和,“好!”

路曼朝他眨了眨眼:“你的好消息呢?”

“伍德醫生已經制定出一套治療你的右手的方案,手術成功率是百分八十。”季煦看着路曼的臉色先是呆滞,然後驚喜不已。

她抱着自己的手臂,聲音顫顫:“Amy,你說的是真的嗎?”

百分八十的幾率,這就意味着自己的手很快就能恢複如初,路曼怎麽能不高興?

季煦擡頭揉了揉她柔軟的頭發,才試探道:“伍德說手術後一段時間會很疼,怕不怕?”

路曼搖搖頭:“不怕,只要我的右手能夠恢複原樣,多疼我都熬得過來。”

“那我們走吧!”米需 迷 言倉 土雲

季煦已經率先邁出了腳步,路曼反應慢半拍跟在他身後喊着:“去哪呀?”

醫院

路曼看着錯身而過的白大褂,跟季煦開玩笑道:“我覺得我最近一年來醫院的次數都快趕上之前的十八年了。”

季煦聞言,眸光黯了黯,他推開伍德科室的門,先讓路曼走進去,自己才跟進去。

“你好。”帥氣的骨科醫生擡頭跟路曼打着招呼,言語很溫和。

一系列的拍片診斷下來之後,路曼握着雙手,緊張的看着正對着光看片的伍德醫生道:“醫生,我的右手真的可以治好嗎?”

路曼來英國的幾個月,一口流利的英語已經頗有點當地的味道,再加上她聲音蘇蘇的,聽在耳裏,十分的悅耳。

伍德把片子放下,臉上有抹自信:“小姐,你應該相信我是專業的。”

路曼聞言,頓時松了一口氣。

她的手能治好,無疑沒有比這個更好的消息了。

跟伍德醫生道謝了一番後,她才跟着季煦離開。

診室門合上,路曼捅了一下還站在原地發愣的季煦,臉色盡是雀躍的神色:“Amy,你聽見了,伍德醫生說一定會治好我的手的。”

季煦回神,朝路曼笑了笑:“聽見了,恭喜你。”

“恩!我很開心。”路曼重重點頭,她看着季煦的眼神還不時地往伍德的診室裏飄去,不免有些困惑。

“你在找什麽人嗎?”她偏頭問季煦。

季煦壓下心中異樣的感覺,朝路曼搖了搖頭:“沒什麽,回去吧。”

二人并肩離去,身影越來越遠。

“Kevin,人都走遠了,你可以出來了。”伍德頭也不擡地叫了一聲。

擋架後面緩緩走出一條傾長的人影,他抿唇看着門口的方向,眼裏有濃重的血絲。

他拉開伍德面前的凳子,坐下。

伍德把片子往他面前一推,不悅道:“嚴重錯位骨折,手術後能正常起居就很不錯,怎麽可能恢複如初?她臉上雀躍的神情,讓我看得很難受!”

他看着面前男人突變的神色,試探道:“那位是?”

男人并沒有回道回答他的話,而是沉沉道:“她的夢想是成為一個畫家。”

伍德拍了拍他的肩膀,這才猶豫道:“別太悲觀,或許還有百分十的幾率。”

聞言,被他喚作Ke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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