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你讓人監視我? (22)
言臉驀地一黑,咬牙切齒道:“小寶!”
“小寶沒有媽咪,爹地一直欺負我,小寶不想理爹地了,爹地就是個壞蛋,難怪媽咪不要你!”小寶委屈地哇哇大哭,剛燒後聲音有些沙啞,連哭聲都斷斷續續的。
淩晨希心一痛,他把小寶摟進懷裏,阖了阖眸:“小寶,是爹地不好,都是爹地的錯,不哭了好不好,再哭又要打針了。”
哭聲戛然而止,小寶揪着他的衣服惶恐地看着他:“小寶不要打針,痛痛。”
淩晨希擦幹他的眼淚,溫柔的在他的額頭上親了親:“小寶乖乖的,就不打針。”
淩小寶抽噎了一聲,“爹地,我們去找媽咪好不好?”
淩晨希的身子一僵,眼底有抹驚痛,不知道該怎麽回答。
“小寶,媽咪出了遠門,很快就會回來的。”這個借口五年如一日,很牽強。
“爹地你騙人,我見到媽咪了,媽咪她根本就不認識小寶!”
淩晨希的眉頭擰了擰,把小寶稍稍拉離了一些:“小寶,你剛才說什麽?”
“我見到媽咪了,今天請小寶吃雞腿的姐姐就是媽咪,爹地,我們去找媽咪好不好?”
淩晨希微微變了臉,聲音裏有了一絲怒意:“小寶,爹地跟你說了多少次了,不要亂認媽咪!”
“是真的,爹地,小寶這次真的沒有認錯,那個姐姐跟媽咪長得一模一樣,你就再相信小寶一次好不好?”小寶拉着淩晨希的手,信誓旦旦地保證。
淩晨希嘆了口氣,他無奈地揉了揉小寶柔軟的發絲:“小寶,不鬧了好不好?”
這些年,小寶認錯了很多次媽媽,也間接地,碾碎了淩晨希的希望很多次,他的心,漸漸得開始膽怯起來了。
他起身泡了藥包,吹涼遞到淩小寶嘴邊:“乖,把藥喝了,喝了病就好了,就不用打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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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寶揮開湯勺,頭歪向一邊:“我不喝!不讓我見媽咪,我死了算了!”
淩小寶根本就不知道死是什麽意思,他只知道自己在醫院裏的時候,大家提到這個字的時候都會變了臉色,他想,應該是很嚴重的病。
果然,淩晨希聞言也變了臉色,他連灑在褲子上的藥汁也不擦,握住小寶的肩膀壓抑道:“小寶,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麽嗎?”
小寶能感受到他的憤怒,可是他真的太想要見媽咪了。
淚珠子從眼裏滾落,因為高燒而有些脫皮的嘴唇蠕動着:“爹地,小寶不是故意氣你,可是小寶這次真的沒有認錯媽咪,你再相信我一次好嗎?”
淩晨希盯了他很久,最後才沉沉地嘆了口氣:“淩小寶,最後一次!”
“謝謝爹地,小寶喝藥!”小寶聽完欣喜若狂,他抱起淩晨希擱在床頭的藥,直接要往嘴裏灌。
淩晨希眼疾手快地奪回:“燙!”
“哦!”小寶茸拉着腦袋,乖乖地接着淩晨希遞來的一勺勺藥汁,生怕他反口一般:“爹地不能反悔!”
淩晨希瞪了他一眼:“爹地什麽時候反悔過?”
小寶開心得笑了,黑葡萄似得眼裏蕩漾起一層璀璨星光,淩晨希握着勺柄的手驀地一縮。
曼兒,你怎麽忍心抛下這樣思念你的小寶?
***
清晨,A市機場。
“姐姐,你在這裏等一下,我去辦行李托運。”
季琬把一個長方形的盒子放進安娜的懷裏,這是昨晚拍賣會上拍下的劉均先生的“年代”,亦是她們她們此次來A市的目的。
“好。”安娜看着季琬離去的背影,腦袋裏忽然蹿出淩小寶稚嫩的臉龐。
包裏的手機适時響了起來,陌生的號碼。
“安娜小姐嗎?我是淩晨希。”
安娜蹙了蹙眉,聲音有點熟悉。
那頭頓了頓,又道:“我是淩小寶的父親,昨天我們通過電話的。”
“我是安娜,請問你有什麽事嗎?”明明是初秋,安娜抓着盒子的手卻微微有些出汗。
“安娜小姐,冒昧打擾有些抱歉,但是能請問你現在在哪裏嗎,可否方便過來仁德醫院一趟?”
醫院?
“小寶怎麽樣了?”安娜的語氣裏有自己都不曾察覺到的緊張,她反應過來的時候,尴尬地清了清嗓子:“我昨天看到他暈倒了。”
那端思索了片刻:“小寶不能吃高熱量的東西,昨天那塊炸雞腿讓他高燒到半夜,現在已經沒有大礙了。但是我今天打電話過來,不是為了追究誰的責任,作為一個父親,沒有看管好他,是我的錯。”
“那?”安娜松了口氣。
“安娜小姐,小寶從小沒見過媽媽,他有個毛病,就是愛亂認媽媽……”
淩晨希沒有說完,安娜卻大致明白他的意思,她擰眉道:“淩先生,你的這個忙我恐怕幫不了,因為我的飛機兩個小時後就要起飛了。”
---題外話---晚上再來……
☆、124.124章 是,我是淩小寶的父親,你又是誰?
“安娜小姐,我沒有別的意思,只想你當着我跟小寶的面澄清你不是他母親的事實。”
安娜看了眼LED屏幕上的時間:“淩先生,我不是不幫你,而是我真的沒有時間,況且我目前的狀态也太方便。”
那端默了默,“抱歉,打擾了。”
醫院走廊的窗戶旁,淩晨希挂斷電話,嘆了一口氣撄。
他想了想,撥通了林生的號碼:“阿生,昨天劉鈞先生的那幅畫有拍到嗎?償”
“我趕到的時候,那幅畫已經被安娜小姐的助理拍走了。”
“誰?”淩晨希擰了擰眉。
“安娜。”林生莫名其妙地重複了一句:“有問題嗎,boss?”
都叫安娜?這麽巧?
“你把安娜的資料傳給我一下。”
十分鐘後,林生來電:“Boss,安娜和她助理的資料都很簡單,哦對了,她助理的照片我也一起郵箱打包發給你了。”
淩晨希挂了電話,開始翻林生發給他的資料。
安娜,女,國籍英國,年齡未知,職業插畫家,業餘收藏家。
他唇角微勾,确實簡單!
手指迅速地往下滑動着,目光終于停滞在一張照片上,安娜的助理是……季琬?
他的十指微微顫抖着,腦袋裏仿佛有什麽東西蓬勃而出,淩晨希知道,那是沉寂已久的希望的火種。
“爹地,你去哪兒?”
淩晨希迅速地套上西裝外套,在小寶額頭親了一下:“爹地把媽媽給你帶回來,好不好?”
“爹地,小寶也要去!”淩小寶聞言喜上眉梢,他掙紮着從床上爬起,腳卻不聽使喚地軟綿綿地坐回床上。
淩晨希的眉頭蹙緊:“不準,躺回去!”
小寶不甘願地看了他一眼,才委屈得縮回被窩裏,拉着被子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只露出一只胖乎乎的小手臂在外面:“爹地,拉勾勾,一定要帶媽咪回來看小寶。”
病房內,大手和小手勾在一起,分外的和諧。
淩晨希走到醫院門口的時候,林生正好驅車趕到。
“boss,酒店前臺告訴我,安娜小姐已經退房了,那我們還去嗎?”
“去機場。”淩晨希扶了扶鼻梁上的金框眼鏡,鼻翼随着呼吸起伏着:“最快的速度!”
機場內,季琬拿着兩張登機牌走向安娜。
黑色直發,玫紅襯衫配着白色窄腳褲,蹬着一雙裸色高跟鞋,令她看起來簡單又不失時尚。
甚至,一眼驚豔!
“姐姐,在想什麽?”她摘下黑色的墨鏡,蹲下身子與安娜平視。
“我在想我們琬兒長大了。”安娜打趣道。
這老氣橫秋的語氣令季琬頗有些不滿,只見她撇了撇嘴道:“姐姐,你才大了我三歲而已。”
安娜失笑:“其實我在想我昨天遇到的一個孩子。”
“什麽樣的孩子,可愛嗎?”季琬來了興致。
“很可愛,胖乎乎的,一雙眼睛像黑葡萄,烏溜溜的轉。”
季琬默了默:“姐姐,你确定不是在形容Jeff?”
Jeff最近也被她養得胖乎乎的,眼睛不僅烏溜溜還水汪汪呢!
“……”
“哎!”安娜嘆了口氣:“說實話,我挺對不起那個孩子,他父親剛才打電話給我說他因為我昨天請他吃炸雞腿的關系燒了一夜,還說是把我當成他的媽媽,這麽小的孩子就沒了媽媽,很可憐。”
季琬的眉心跳了跳:“姐姐,你怎麽又把電話號碼亂告訴給陌生人,要是被哥哥知道了,肯定要罵我一通。”
安娜摸了摸鼻頭,自知理虧道:“事出無奈。”
手機鈴聲突兀的***,季琬狐疑地看着其上跳動的陌生號碼:“那個孩子的父親?”
安娜點了點頭,手剛要劃開接聽鍵,手機卻被季琬拿走,她一個利落,直接給她關機了。
然後偏頭聽了聽廣播提示音,一臉坦然道:“我們該登機了。”
安娜聳了聳肩,任由她去了,反正除了她和她哥哥的電話,其他人的來電對她而言都不重要。
季琬把手機塞進自己的包裏,走到安娜背後推着她的輪椅朝特殊通道走去。
“琬兒,如果不是我的腳又出問題了,我還想再A市多待幾天,我總覺得我好像來過這裏一樣,很親切的感覺。”
季琬聞言頓了頓:“姐姐,你是第一次來。”
“嗯,就是覺得莫名地熟悉。”而且,心底還有點舍不得離開。
***
“Boss,沒有看到人,會不會已經走了?”林生抹了一把汗。
淩晨希的額頭也微微沁着汗,金邊眼鏡下的眼睛微微眯着。
他看着登機口的方向,嘴角勾起釋然一笑:“找到了。”
林生還沒反應過來,就感覺身邊有一陣風刮過,淩晨希已經跑到了十米來外,他雖然有些莫名其妙,但還是急忙跟了過去。
“曼兒!”淩晨希掰過前方那個人的肩膀,激動道,卻在那清那面容的時候,眼底頓時黯淡無光。
是個眉目清秀的年輕女子,身量和路曼差不多,甚至連側臉都有幾分相似。
林生頓住腳步,無奈地搖了搖頭。
“你是誰啊?”年輕女人本是十分不悅,但看到淩晨希的時候還是忍不住紅了臉。
淩晨希讪讪地松開手,眼底劃過濃重的失落:“抱歉,我認錯人了。”
“沒……沒關系!”年輕女子害羞得打量了他一眼,才在後面排隊的人的催促下過了安檢。
淩晨希微垂着眸靜立在一側,聲線有些許顫抖:“阿生,你說我是不是瘋了,我看每個人都像她,可每個人又分明都不是她。”
林生莫名鼻頭一酸,“Boss,那安娜小姐還找嗎?”
淩晨希高大的身軀顫了顫,他搖了搖頭:“不找了,或許只是巧合罷了。”
雖然在電話裏,她的聲音與路曼幾乎如出一轍,但是淩晨希卻深知她不是,不然昨夜他就不會在肯德基門口猶豫了那麽久。
他凝着飛機跑道片刻,才側身對林生道:“阿生,回去後再試着聯系季煦。”
林生沉默地點了點頭,這世界上,似乎也只有季煦知道路曼的下落,雖然一直聯系不上,但他知道他一直在暗處默默觀察着淩晨希的一舉一動。
因為,小寶生日的時候,總能收到他的禮物,一年不落,一天不差。
“回去吧。”淩晨希回身,朝門口走去,林生卻眼尖地瞥見一道熟悉人影。
“Boss,我看到了個人,很像路小姐……”他的聲音有些不可置信。
淩晨希腳步頓了頓,卻沒有回頭,他苦笑道:“阿生,連你也跟着我眼花嗎?”
林生吸了一口氣,看着越來越近的人影,呼吸驀地停滞:“Boss,我好像沒有眼花。”
“林生,現在你都學會調侃我了嗎?”他蹙眉,順着林生的目光探去,猛地倒吸了一口涼氣。
刻在回憶裏的容顏與五米開外的人毫無縫隙地重疊起來,久積成疾的思念好似穿透了千山萬水般,終于柳暗花明。
而淩晨希的腳卻像被釘着原地一般,久久提不起來,他連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生怕她又如午夜夢回那般,一碰就破碎、消失。
“你是淩小寶的父親?”安娜的輪椅停在淩晨希面前,蘇蘇的聲音試探着卻也隐隐疏離。
淩晨希的嘴唇顫了顫,他看着安娜沉痛道:“你不認識我?”
“我為什麽要認識你?”安娜微微沿着頭,下巴的弧線在晨光中很優美。
世界恍若悄然無聲,林生看到淩晨希垂在身側的手握緊又松開,最終,他蹲低身子與她平視,嘴角勾起他五年來都不曾見過的溫暖笑意:“是,我是淩小寶的父親,你又是誰?”
安娜亦是和善一笑,卻無關情感:“我是安娜,季安娜。”
---題外話---明天見。。
☆、125.125章 我是結過婚,但是配偶那一欄并不是你
這一瞬間,世界仿佛崩塌了一般。
當安娜平靜地開口,當淩晨希嘴角的笑容一點一年皲裂。
他顫抖的雙手執着安娜的手背貼在唇邊小心翼翼地吻着,金邊眼鏡上沾了一層迷霧。
“曼兒,你在氣我嗎?償”
安娜不知自己怎麽了,她似乎并不厭惡眼前這個陌生男人的碰觸,甚至看着他的時候鼻頭會有點酸。
她輕輕地抽回手,“先生,我會把剛才那個動作當做禮貌的問候。”
無疑,她給了淩晨希臺階下。
淩晨希擡眸,灼灼地看着她:“曼兒,我是淩晨希,是淩小寶的父親,而你,則是他心心念叨的母親。”
安娜聞言,眉頭擰成一個川字:“淩先生,我雖然體會你尋妻心切,可是請不要胡說,我是結過婚,但是配偶那一欄,并不是你!”
這句話一出,就連林生都倒吸了口涼氣。
果然,淩晨希倏地擡着頭,目光與安娜膠結着,語氣陰鸷:“除了我,你還能嫁給誰?”
這番掠奪的語氣令安娜頗為不滿,她脾氣是好,可不意味着所有事情都能逆來順受,有些話語,在她耳裏也是聽不得的。
“先生,我想你來見我的目的已經達到了,麻煩回去好好跟小寶澄清,我的登機時間到了,恕不奉陪!”她的話語咬得有些生硬,且清楚地看見淩晨希變了臉色。
“琬兒。”她側首看着身後的季琬一眼,“我看到那只小熊了,就滾在你剛才坐的椅子底下,我們撿一下就回去吧。”
“我去撿!”季琬幸災樂禍地看着淩晨希,踩着高跟鞋走到座位旁把那只手機配件小熊撿了起來。
“姐姐給你,沒了再買一只不就好了,還特地跑回來找,多麻煩。”
安娜把它攥在了手裏,“你哥哥的心意,不能丢,我們走吧。”
自始自終,她沒有再看過淩晨希一眼,淩晨希擡在半空中的手緩緩垂下。
“安娜小姐,你的丈夫可是季煦?”他咬了咬牙,這句話的開口對他來說尤為地艱難。
就連手心亦是,捏了一把汗。
安娜沒有直接回答他,而是疑惑地詢問季琬:“舊識?”
季琬不鹹不淡地瞥了淩晨希一眼:“認識,但是不熟。”
“哦!”安娜歪了歪頭,“那就沒有必要解釋了。”
季琬推着安娜離去,淩晨希緩緩從地上起身,額角的青筋暴動着,他在極力着壓抑着自己的情緒。
“安娜小姐,小寶很喜歡你。”最終,他忍下了所有情緒,朝着安娜離去的方向平靜地開口。
聲音不大,卻足以吸引了機場乘客們的目光。他們交頭接耳,眼底隐隐藏着看熱鬧的興奮。
安娜頓了頓,然後毫不留戀得朝綠色通道而去,空氣中還淡淡回蕩着她蘇蘇的聲音。
謝-謝!
林生突然有點不敢看淩晨希此刻的神情,若是眼前還是一個被認錯的人,他也不覺得有什麽,畢竟淩晨希已經習慣了那麽多年。
可眼前的人分明就是路曼,無論音容面貌,分毫無差。不,亦或還是還是有差的,當年的路曼不會在面對淩晨希的時候這麽冷淡,即使後來有了怨也不曾。
而如今,她看着淩晨希的目光猶如一潭寂滅的死水,不起波瀾,那是看陌生人的眼光。
遺忘很難,而被遺忘更是令人最最難以釋懷。
“阿生,我突然想起季煦當年把小寶交給我的時候那句意味不明的話,那時候我不明白他眼底的荒蕪是為何,現在我卻感受到了,紮紮實實的!”
“你找不到她了,因為連我都找不到她了!”季煦當年如是說。
林生的呼吸頓時有些困難,他不信淩晨希沒有注意到,安娜跟他們交談的時候,自始自終都是坐在輪椅上。
過了片刻,淩晨希的話語又從耳邊傳來:“我們的廣告部是不是還缺了一位優秀的插畫師?”
林生有些不明所以,廣告部是淩氏的門面,向來都各司其位,一有空缺便會馬上補足,不會出現長期空缺的狀況。
末了,他腦中閃過方才浏覽過的安娜的資料,難不成這個安娜就是剛才的路曼?
他恍然大悟,垂眸應道:“是的,boss。”
身前的男人松了口氣:“那便好,我可以向小寶交代了。”
***
機艙內,季琬看着安娜欲言又止。
安娜合了手裏的書,嘆了口氣:“琬兒,我真不适應這樣的你,有話就說。”
季琬咬了咬牙:“姐姐你剛才為什麽要跟那位大叔說你已經結婚了呢?”
“難道不是嗎?”安娜摸着小腹,那裏有一道橫向的疤,很醜,像只張牙舞爪的蜈蚣。
季煦說那裏孕育過生命,卻遺憾沒有活下來。
“可是你從來都沒有答應過哥哥。”
安娜的眸子沉了沉:“琬兒,你哥哥适合更好的人,而我不是那個人,我配不上他。”
季琬阖了阖眸,放棄了勸說她的打算,安娜在某些地方很固執。
安娜扭頭看向窗外,藍天白雲裏漸漸映射出一張寡淡的人臉,卻在來不及清晰的時候碎裂掉。
“琬兒,我從來不糾結記憶,因為我覺得過去都不重要了。”
季琬眼睛一亮,所以說她哥哥還有希望是不是?
季煦早已等在機場,看到二人的身影的時候快步迎了過來,順便接替了季琬的位置。
“累了吧?”他撥了撥安娜有些淩亂的頭發。
安娜點了點頭,十幾個小時長途跋涉,确實累得打緊。
“回家好好休息。”
季煦把她抱進車後座,自己才坐了進去,季琬坐進副駕駛室,車門砸得有些響。
“哥哥,你偏心,只關心姐姐,都不關心我,你看我的黑眼圈都快趕上熊貓了。”她扁着嘴道。
“Lisa,別以為我不知道你這次自告奮勇去A市是為了什麽?”季煦眉峰一挑,不悅道:“哥哥不反對,卻也不喜歡那個男人。”
季琬嘴唇有些蒼白,她斂了斂神:“哥哥,我不會再見他了。”
季煦欲言,安娜按住了他的手朝他搖了搖頭。
季煦嘆了口氣,“琬兒,你若想身為一個優秀的調香師,就不能讓情緒左右了你的嗅覺。”
季琬視線移向前方,沉默地系好安全帶。
“安娜,有人想聘你當插畫師,給的條件很優厚,你想不想去?”
安娜倚在車座上,有些睡眼朦胧,她含糊道:“不去。”
話落,季煦的眉眼登時彎了起來。
淩氏總裁辦公室,林生硬着頭皮走進,淩晨希從文件裏擡起頭,他手指緩緩敲着檀木桌面。
“事情辦砸了?”
“Boss,安娜小姐拒絕了我們的邀請。”
“季煦告訴你的?”淩晨希的目光危險得眯了起來。
林生點了點頭,“他說,他傳達的是安娜的本意,安娜小姐還說,她不缺錢。”
林生出去後,淩晨希抓過手機,麻溜得輸進一個幾乎能倒着背的電話號碼。
可是,系統機械的女聲依舊提示着已關機的狀态,他摔了手機,暴躁地扯了扯自己的領帶。
電話鈴聲下一瞬響起,他毫不猶豫得劃開接聽鍵,甚至都沒有看清屏幕上跳動的號碼。
“曼兒……”他的語氣有些緊張。
“爹地,你騙人,你沒有把媽咪帶回來,小寶不吃藥!”淩小寶在電話那頭撒着潑。
淩晨希摘下眼鏡,無奈得揉揉倦怠的眉心:“小寶,再給爹地一點時間好不好?”
“爹地,你都有兩天沒來看過小寶,小寶不要媽咪了,小寶要爹地……”電話那端小寶又斷斷續續地哭了起來。
“爹地馬上過來。”
淩晨希挂了電話,看着眼沉浸的藍天,眉心跳了跳。
---題外話---晚上再來。。
☆、126.126章 淩先生,你的謊話一點都不高明
“安娜小姐,你有更好的意見嗎?”
坐在安娜面前的傑西卡是一名著名的兒童讀物作家,也是安娜此次的客戶。
她的目光從遠處收回,“傑西卡,我認為這是本兒童讀物,插畫的形象應該柔和一點,比如女主人公可以有一頭柔軟的頭發,像這樣。”
安娜翻開自己的畫冊,筆尖迅速勾勒出一個人物形象。
傑西卡眼睛一亮,她拿過圖畫認真看着:“唔,真不錯,我看着很喜歡。償”
“底色可以用綠色,渲染出一片生機盎然的草地,女主人公身着藍色的棉布裙子,旁邊可以加點玫瑰花,或許會更好!”
傑西卡聞言,嘴角勾起淡淡笑意:“Amy說得不錯,你的确是個很好的插畫師。”
安娜笑了笑:“他總是把我誇得很好。”
二人又商談了一些細節,傑西卡便起身告辭。她走之後,一個帶着金邊眼鏡的儒雅男人朝她走來。
“安娜小姐,很巧。”淩晨希停在她面前,率先伸出一只手。
安娜瞥了他一眼,繼續攪着咖啡:“所謂巧是指偶然的碰見,而在我看來,淩先生的出現并非偶然!”
淩晨希并不計較她的語氣,而是頂了頂金邊眼鏡,在她對面款款落座。
“安娜小姐,你說的對,我的确是蓄謀已久,而今日我找到了一個合适的時機。”
安娜的手頓了頓:“我在A市已經跟淩先生說得很清楚了,我并不認識你,更不是小寶的媽媽,請不要天天發信息過來了好嗎?”
淩晨希叫了一杯咖啡,才攤着手無辜道:“手機是我的,但是信息不是我發的。”
他看着疑惑的安娜又繼續道:“是小寶,他說想讓媽咪每天都能看到他的變化,你沒有發現他的照片每一張都有點不一樣嗎?”
安娜握着勺子的手指蜷緊,她發現了,甚至連胸針別的位置不同她都能指出來,也許正因為自己對一個陌生孩子莫名其妙的過分關注,她才覺得自己有點魔怔。
“你可以把手機收起來。”安娜頓了頓:“小孩子玩手機對視力不好。”
淩晨希的眼裏有抹無奈:“他會哭,我拿他沒有辦法,你知道,他從小就沒見過媽媽,我只能在其他方面盡量滿足他……”
安娜無奈地嘆了口氣:“淩先生,我有丈夫。”
“我查過了,你跟季煦并不是夫妻的關系。”淩晨希嘴角的笑意斂起:“所以安娜小姐,在法律上你還是單身,所以我想我還有機會。”
“淩先生,我跟你沒有可能。”安娜拒絕得毫不留餘地,“我理想的伴侶與我的年齡差不能超過六歲。”
所以,他太老了!
“安娜小姐,我覺得在外表上,沒人看得出我們相差六歲以上。”淩晨希頓了頓:“況且我自認為我的這個年紀,正好熬過了年少輕狂又不至于索然無味。”
安娜悄悄翻了個白眼,面前的這個男人,還真會往自己臉上貼金!
服務員正好端上了咖啡,淩晨希悠悠地喝了一口又道:“看來安娜小姐對我也并非一點興趣都沒有,至少查了我的年齡。”
“我沒有。”
“那你怎麽知道我們相差六歲以上?”淩晨希挑眉,眉目含笑。
“大概是因為我眼神好。”安娜撒起謊來面不改色。
“既然安娜小姐不太了解我,那我正式介紹一下我自己。”淩晨希放下杯子,盯着她一字一頓道:“鄙人姓淩,全名淩晨希,A市人,今年三十有二,家裏雙親尚在,我還有一個兒子,四歲半,孩子生母……不詳!”
不知道為何,安娜的耳根子有點燙:“淩先生,我對你的私事并不感興趣。”
“哦,那安娜小姐是對我的公事感興趣嗎?”淩晨希見縫插針道。
安娜被堵得不行,她緩緩吸了口氣,有些惱怒地看着他:“淩先生,我不想知道關于你的任何事,行了吧?”
淩晨希探過身子,伸手撩起她額邊的碎發別在她的耳後,灼熱的呼吸鋪灑在她的臉上。
清冽的香氣襲進鼻間,安娜握着杯子,渾身僵硬。
對面的男人似乎沒有感覺到任何不妥,他施施然坐了回去:“行!”
安娜剛想松口氣,卻聽見他又開口:“那我們聊聊安娜小姐你的事吧。”
安娜抿唇看着窗外不知何時下起的綿綿細雨:“淩先生,我跟你不熟。”
所以,無可奉告!
“安娜小姐應該不喜歡下雨天。”淩晨希看着安娜的睫毛顫了顫,才繼續道:“你的包裏應該還有很多根畫筆,型號相同,但長短不一,不知道我猜得對不對?”
“淩先生,你似乎很了解我?”安娜笑了笑:“但是我要很遺憾得告訴你,你錯了。”
“我喜歡下雨天,因為下雨天令我更有靈感,而且我的包裏只有一根鉛筆,僅此而已。”
她滿意地看着淩晨希的臉色變得不自然起來。
淩晨希灌了一口咖啡,扯着嘴苦笑:“我都忘了,你已經不是當年的曼兒了。”
安娜的心莫名的一縮,她看了眼門口熟悉的身影,捏着微微出汗的手心看着他道:“淩先生,我的家人來接我了,我祝你早日找到你的愛人。”
季煦看見淩晨希的目光凝了凝,他沒有說什麽,而是直接走在安娜的面前:“安娜,能走嗎?”
安娜點了點頭,她扶着桌子起身,腳跟子有些發顫,“就幾步路,沒關系的。”
季煦見狀,俯身抱起她:“你就愛逞強,不行就說不行。”
“Amy,有外人在呢!”安娜趴在他的胸膛上有些尴尬。
“淩總不會介意的,你說對嗎,淩總?”季煦看向淩晨希的眼裏帶有幾分挑釁的意味。
淩晨希眼鏡下的眸子微微眯起,“不介意!但是早前提到的入職淩氏這件事我想請安娜小姐再考慮一下,淩氏真的很需要安娜小姐這樣優秀的插畫師。”
“插畫師?”安娜目光與季煦對上,有些困惑:“什麽時候的事情?我怎麽不知道?”
“那天在車上我跟你說了,你說不去的。”
“哦。”安娜垂了垂眸:“不去,我不缺錢。”
她的話語與季煦先前回複淩晨希的話不謀而合,季煦的唇角勾起一抹璀璨的笑意:“嗯,不去。”
他轉而看向淩晨希:“淩總,我們先告辭了,後會……無期!”
淩晨希陰鸷的目光一直鎖着二人離去的背影,四周幾乎結起了寸厚的寒冰。
車上,安娜翻着自己的畫冊問季煦道:“你跟那位淩先生似乎不大對頭。”
季煦呼吸窒了窒:“我是不喜歡他,你呢?”
安娜繼續自己的動作,頭也不擡:“沒感覺。”
季煦松了口氣:“那便好。”
“你的言外之意似乎是我要對他有點感覺才是正常的嗎?”安娜疑惑得看向他:“那個淩先生叫我曼兒,曼兒是誰?”
“曼兒是……”
季煦剛要開口解釋就被安娜打斷:“Amy,靠邊停一停,那不是洛拉小姐,她似乎沒有帶傘,我們送她一程吧。”
季煦看着不遠處屋檐下那抹高挑的身形,握着方向盤的手不經意得緊了緊。
他還未來得及答應,安娜已經把洛拉招呼進來了。
“洛拉小姐,擦擦吧!”她遞過一疊幹淨的紙巾給洛拉。
“謝謝!”洛拉看了一眼駕駛座上的男人,眸光變了變。
“回家嗎?”季煦看着後視鏡,平靜地開口。
“不,你送我到醫院門口就好,我有些資料要過去拿。”洛拉停了停又道:“辦公室裏有備用雨傘。”
季煦緩緩啓動車子,安娜看了眼洛拉又看了眼季煦,摸着鉛筆盒中長短不一的鉛筆,嘴角勾起一抹連自己都不曾察覺的笑意。
手機裏震動了一下,屏幕跳出一張小寶嘟嘴的照片,沒有任何配字。
安娜手指動了動,第一次按了回複鍵:“淩先生,你的謊話一點都不高明。”
---題外話---明天見……
☆、127.127章 其實你對淩晨希并非沒有感覺,我說的對不對?
不過數秒,淩晨的簡訊又進來了。
【小寶說,他負責遙控,我負責操作,我們分工明确,泾渭分明。】
分明無賴的話語偏生被他說的一本正經,安娜唇角勾了勾,沒有再回複。
酒店內,淩晨希站在窗戶旁邊,他晃了晃手裏的高腳杯,才低頭看了眼仍舊寂滅的手機呼吸燈償。
琉璃燈光璀璨,杯底流紅,男人滾動的喉結壓抑着。
等待這件事,這五年來他已經做得娴熟無比,所以也并在乎這點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