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千千有頭 萬萬有尾

年愛友嘉，出生在四川一個偏遠的小山村！父母親都是地地道道的農民，早上一早吃了飯就上山幹活了，到了晚上天快黑時才挑着黑漆漆大水桶回家；母親甩着酸痛的臂膀走近廚房忙着做飯，而父親則卷着葉子煙，這就是年愛友嘉記憶中第一眼父母的樣子。

年愛友嘉的爺爺叫年愛增華，字占武，道號玄真！村裏稍有學問的人都稱他是陰陽先生，就是給看墓地的那種，遇上哪家死人了便去幫人做法事，一做便是從天黑做到天亮。在最早的時候，死一個人，陰陽做法事的書都是用擔子擔去的。但新中國成立後，古書也改成了白話文。因為要破四舊，道士這活是不允許的，因而家裏不少的古書也燒了，二伯說在家裏的鍋竈裏足足燒了三天才燒完；最後這些凡是從事與陰陽有關的人都被帶去關押了幾天，說是要糾正這些人的思想。

這門手藝是從年愛友嘉的祖祖爺那傳過來的，聽說當時祖祖爺是九兄弟，而每人都在外面學了一門手藝！祖祖爺學藝後很少出去給人做法事，一般都是在街上畫蛋但他每次上街所掙的錢也就只夠他吃碗面。到爺爺這一代時，雖到中年有了點名氣，但好多時候在主人家做了幾天幾夜的活卻沒收分文！爺爺說看着前來奔喪的客人都是吃稀飯，而他自己卻是一碗幹飯！可見主人家是有多麽的重視自己，如果自己收了主人的錢，那不是心裏過意不去。雖然錢不多也就一塊多錢，但在那幾年家裏因死人而借錢的又不占少數，而有的甚至棺材錢都沒得，直接席子一卷，挖個坑便把人埋了。

父親本是六兄弟，那幾年恰正值五□□六零年前，因為生活緊張！後來活下來的只有老大、老四還有老六！年愛友嘉的父親排行老六叫明詳，字福地，老四明凡、字福垣，道號名法。

據二伯說新中國成立的前一年，那時幾兄弟都還沒分家，因為家裏的人多！爺爺便借錢買了一百餘畝的田地民；第二年剛要上莊時，就逢鬥地主！家裏本是要被評為富農身份的，但因為當時有一個人站出來說話，才勉強被降為了中農身份。而爺爺現在還在還早年借來的錢，因為年多月久，有好多的人都過世了，爺爺就把錢還放在了寺廟裏面，爺爺說這是為了不給自己帶過！什麽是過？就是罪孽的意思。

爺爺說當時評成份的時候，還是多虧了一個人！那個人是個部隊上當官的人，他當是說話的份量是能管事的，他叫許青山。許青山有個兒子，雖然結了婚但老婆不能生育，不過好在的是，兒子有個剃頭理發的技術。趕集時，便背着家夥到街上卻給人剃頭，五毛錢一個。洗頭用的是皂角，但這人很細心，他說男孩子的頭要剃幹淨些，要不然以後會長成個挂臉胡。平常時候，若是哪家死人了，便去幫忙剃頭，一個兩元。

大伯在年愛友嘉的記憶裏是稀少的，因為從懂事起就很少見他。

母親和父親是經人介紹認識的，所以年齡上有點差距，那個時候因為條件原因，年愛友嘉頭上已經夭折了一個兩歲的哥哥和一個剛出生的姐姐！生下年愛友嘉時父親已是四十歲了而母親也是三十幾了。具體母親多少歲？年愛友嘉也是沒有細算過，因為他對母親是有着一種抵觸心的。雖是這樣但那時候每當打雷下雨時，母親就會告訴年愛友嘉說這是天上的天兵天将在打架了，而印在他腦海的便是娘倆坐在門檻上看雨的情景！而這卻是年愛友嘉一整個沒讀書之前所能記得的事了，因為他覺得那也算是印象最深刻的幾件事之一。

年愛友嘉認為自己的身世像是個迷！也一直這樣認為着，因為自己每次問母親自己是從哪來的時？母親總是會告訴他說：“是從後山上去撿柴時撿回來的。”因而，年愛友嘉常愛到屋後那片竹林去玩耍，總喜望能在那找到點什麽？

年愛友嘉知道母親其實是愛他的，一次,母親在廚房裏和面做饅頭，而他剛進門時，就見父親把一蒸籠的饅頭全部扔了出來；年愛友嘉躲在門後不敢出聲，只是聽着廚房內父親的粗言粗語，後來便聽着母親的哭聲從屋內傳了出來。從那以後，父親便經常會因為生活上的事而時常對媽打罵，年愛友嘉雖一直在一旁勸說：“爸爸，你們不要吵了，”但每次似都是無濟于事。

年愛友嘉不比同齡人，他記事很慢！最先記得的一句話就是：母親拉着自己的手走出竹林望着地裏那口古井，說千萬不要去玩水和到古井邊玩，水裏有水鬼，要是掉到古井裏就再也見不到爸爸媽媽了。年愛友嘉似也很聽話，大人說的什麽他都是照聽從不無理取鬧，在家裏的時候一個空針藥盒子，他就能玩上半天。別人扔掉的文具盒他放了一塊方木和其它一些東西再用一根毛線繩子拉着，這也就成了他一個星期每天從村頭跑到村尾！這就是他心中的車子。後來父親閑時也會給年愛友喜做一些獨輪車，這分為木質的和竹子的兩種！一根竹棒一根短鐵棍，一個拳頭大小的圓木，這便是他最喜愛的玩具。

年愛友嘉身邊沒有多少玩伴，一個大院子被一分為二，對面住的那家人平時很少在家。所以他也有時候他會夏天躲進竹林裏看竹葉擋住了多少陽光，秋天看雨水流進池子裏，聞着水面上那層飄着的幹竹葉散發出的味道。對面那家人姓付，不過父親卻好似和對在和對面那家人倒是很熟，記得好幾次還一起吃飯呢。

年愛友嘉吃飯卻有個不好的習慣，雖然父親從一開始的拿筷吃飯到穿衣，後來開始和年愛友嘉相對而坐，他一個人坐在木椅子上卻老喜歡雙腳踩在椅角上晃來晃去，有一次就是晃過頭了翻在了地上。

這次在對面那家人吃飯時，年愛友嘉的舊毛病又犯了！但別人家裏有事吃飯可都是長條板凳，這次就翻在了地上！手裏拿着的碗和桌面前的碗也打碎了。雖都知道是小孩子，別人也不會明着叫你陪，但父親卻說多少有些難為情，這些碗本來就是別人從鄰居家借來的而且全是細碗。

雖然沒有不打不相識這麽嚴重，但對面人家的四五個孩子倒是後來和年愛友嘉玩得來了，他們中有年齡比他大的也又和他相仿的但就是沒有比年愛友嘉小的。

說起來，對面的那家人，聽父親說起來是沾親的，他們家有四兄弟但都在外面打工留母親在家領着那五個孩子。也是這時，年愛友嘉開始慢慢知道原來同個屋下的也是有什麽東西隔着的？這是一種無形的東西!自己也是不知用話應該怎麽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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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年愛友嘉把自己家裏的新毛巾拿了出來玩，後來碰到了那些小孩，說一起玩個游戲！先是丢手絹，後來還有一個游戲，沒有名字就是數腳指頭。

沒過多久，突然電閃雷鳴！遇到這種情況自然是都回家了，而年愛友嘉卻把毛巾給忘記了。回到家，天暗了下來，電也停了！父母親還沒有回來，年愛友嘉坐在堂屋門口靠着柱子，不知怎的就睡着了。

“拿去，你們家人的毛巾!”朦胧中，年愛友嘉似聽着有人說話，睜眼時只見人早已走到了門口！能知道的是父母親還沒回來，電也還沒來。再次睡去，不知過了多久，父母親終于回來了。

年愛友嘉習慣了一個人在家裏玩，這天，年愛友嘉一個人在家，看着一只大蜘蛛，從堂屋裏爬了出來！年愛友嘉覺得它是在追自己，于是吓得跑了出去！在門外站了一整天。然而這天晚上，父母親卻又吵架了！本還在吃飯的年愛友嘉卻聽見母親的哭聲趕忙放下碗筷跑出堂屋。爺爺拿着一小碗冰糖叫自己拿着去哄一下，但當自己剛把糖拿一顆準備喂到母親的嘴邊時，母親卻手一碰把冰糖打倒在了地上，手捂着腳！哭聲震天。在母親的身邊，有好多散落在地上的棉花，那些全是沒開的，因為很少出太陽所以都要菜回家用蜂窩煤烤。

讀書是每個人都要經歷的，對于年愛友嘉來說，自己只是突然被放到了一個陌生的地方！想卻不能即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