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北靜王&秦鐘&柳湘蓮&蔣玉菡(5)

賈政跪在榮禧堂的主位前,頂着黏在背上的幽怨眼神, 口中只道:“請老祖宗将秦氏姐弟移居別院, 勿令秦氏之弟與寶玉厮伴。”

賈母冷笑一聲:“之前,寶玉嫌家學鬧,不肯去, 你是怎麽訓他的?現在難得有人肯帶他上進, 你又阻攔?你幾個意思?”

她怒的一拍茶幾, 茶盞內水花四濺, 有幾滴濺到賈政頭發上。

沒人敢笑,慣阿谀的侍女,也不敢說:“仔細手疼。”

賈政的意思太明顯——秦鐘和寶玉可能有什麽。

嘿。

手疼也比日後後頭疼好。

半晌,賈政才諾諾道:“孩兒沒那意思……”

賈母還是冷笑:“那你是什麽意思?”

賈政嗫嚅道:“賈家有家學,寶玉卻去秦家就學,看着也不像樣。”

沒有回應。

香氣仿佛濃郁了不少,壓着鼻子,讓人無法呼吸。

賈政受不了這種氣氛, 擡頭一看。

賈母面無表情, 只是呼吸有點急促。

顯然是氣壞了。

但賈母的聲線很穩,穩的像是宣讀聖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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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本想着, 赦兒荒謬,有意讓你襲爵,沒成想,你比他昏昧的多。

“寧府被查抄的緣故是有溝通逆王的嫌疑,但最後寧府被抄沒的罪名, 不是這個。

“罪名,一是通奸□□,整個府裏,只有宗婦和門口的石獅子是幹淨的。

“二是買賣武職,三是縱奴欺民,四五六七,林林總總,寧府裏的人死一萬次都不足以平民憤。”

賈母露出怒極的微笑:“而第一條罪名,一個極大的發源地,就在家學。”

家學內,有賈家的,還有附學的親戚。附學的往往攀附賈家,賈家的對附學的也有意,眉來眼去,就勾搭上,貼燒餅。

皇上親自下旨查的案,自然是事無巨細,這種陰私事兒,也扒了個底朝天,惡臭到賈母捂住鼻子,不再試圖拉寧府一把的程度。

賈政心下緊張,半天才把消息消化明白。

家學裏頭是亂的。

賈代儒的兒子賈瑞,經常在寧府裏跟賈珍一起胡鬧。

——家學的根,爛了。

這種情況下,讓寶玉去家學讀書?

賈政忙告罪:“孩兒工部那兒事情繁雜,沒能知道寧府諸事,還望母親贖罪。”

又是沉默。

賈政不敢擡頭看了。

悠悠蒼老的聲音從頭上傳來:“你不是忙,你就是蠢。做官做成你這樣,不如不做。”

賈政:“……”

他認為老祖宗只是生氣了。

畢竟,之前,他要住正院,委屈親哥哥住側院,老祖宗都是二話不說就答允了的。

這時,門口有侍女喜氣洋洋的傳消息來:“寶哥兒和秦家的小子來見老祖宗了。”

賈母忙笑道:“讓他們進來,讓我看看,他們學了一天後,有沒有累了瘦了。”

衆侍女一下子都動了起來,備茶備糕點掀簾子。

氣氛一下子活了。

賈政知道這裏目前不歡迎他,恭敬的行禮,告退。

他在門口和自己的兒子擦肩而過,出了門幾步,隐約聽見兒子在老祖宗膝前撒嬌道:“我想去金陵考童生,和秦鐘一塊兒!”

賈政:!!!

他才覺得自己兒子和秦鐘不幹淨,轉頭就拉着秦鐘去金陵去了?!

賈政想着兩個模樣标致的男孩子情投意合,同起同卧,一陣氣血上湧,眼前一陣陣發黑,氣的踉跄沖回去,推開守着簾子的小侍女,指着寶玉大罵道:“堂堂國公府公子,去考什麽童生!”

賈政一發言,全場就沉默。

樂融融的氣氛盡數打破,他怒發沖冠,幾乎想把怎麽看怎麽不順眼的逆子立時打殺了!

這讓他對氣氛的變化渾然不顧,只指着賈寶玉道:“父母在,不遠游!這事我不同意,你在府裏認真讀書,日後爹給你捐個監生,你直接去考進士!”

更是斥責秦鐘道:“你就是想拐寶玉去玩,還拿個考童生的借口!壞了良心的玩意!”

秦鐘:政老爺說的對。

他握住寶玉的手,寶玉被罵的渾身僵硬,手寒涼如冰。

寶玉被罵怕了,一會兒了,才能嘤嘤嘤着,軟言軟語朝老祖宗,撒嬌道:“孩兒是也想去金陵玩玩,都沒去外頭看過呢!孩兒想去看看嘛,秦鐘和孩兒關系好,有人作伴,老祖宗也不用擔心的喲。”

賈母看着寶玉瑟瑟着,還要口齒清晰的和她解釋,軟糯的模樣讓她心都化了。

她斷然道:“國公府不也是祖宗從泥地裏一步步打出來的?考童生就考童生,那捐的監生,正經的讀書人也看不上!”大手一揮,“去考!”

寶玉喜形于色,卻不敢歡呼,只側過頭,小心看着他親爹的反應。

賈政:“……”

他不能罵“慈母多敗兒”,臉憋的老紅,氣到頭暈目眩。

甚至都沒有懂眼色的侍女扶他一扶。

最後,賈政也只能跳腳:“我不管了!”搖搖晃晃的往趙姨娘的院子裏去。

這頭,寶玉與秦鐘陪賈母吃飯,又是一番祖孫和樂,不提。

自寧府出事以來,秦氏姐弟都到了榮國府住。秦鐘暫和寶玉住在一處。

——賈政如果知道,早氣瘋了。

尋常的一晚,他們同睡一榻。

燈已經吹熄。

在漆黑中,秦鐘偷偷戳了寶玉一下:“睡了嗎?”

寶玉神思已經模糊,迷迷糊糊的“嗯”了一聲,道:“睡了。”

秦鐘被逗笑了。

接着秦鐘就翻身摟住他,問道:“我們一輩子都這樣子睡好不好?”

寶玉困倦的哼了一聲,說道:“不好。”

秦鐘道:“為什麽?”

寶玉道:“以後要娶妻,不能一直和你睡。”

秦鐘道:“那不娶妻好不好?”

寶玉道:“……能不娶嗎?”

秦鐘湊到寶玉耳邊,小聲道:“如何不能?只要你想,我就能幫你。”

日後榮國府傾覆,誰又能管寶玉是否孝順父母,傳宗接代?

寶玉還是困,懵然的“嗯……”了一聲,別過頭去。

秦鐘心下歡喜,又覺得不足,想把頭再往寶玉身邊湊,最好能擠挨到毫無縫隙。

忽然,有侍女揉着眼兒,問道:“怎麽了?還沒睡,是不是被子太厚了?”

秦鐘忙回道:“沒事,馬上睡了。”

侍女嘟囔道:“好生睡覺,莫折騰。”就縮回塌下去睡覺了。

待敷衍完侍女後,秦鐘把頭朝寶玉那偏去。

卻聽寶玉的氣息均勻,明顯是已經睡熟。

秦鐘聽着,滿足的喟嘆一聲,順着寶玉呼吸的節奏,也睡了過去。

他不急的。

一個北靜王,也是重生,卻玩先得天下後得美人的路數。

這段時間,他這青梅竹馬,早就占得了先機!

偏第二天一大早,有太監來請寶玉。

“蔣祭酒恭迎賈公子入府一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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