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俞逆的企鵝號,是朝鴿搶來的。
旅游認識初期,兩人結伴山頂觀星。
那晚風特別大,搭了兩個帳篷,結果朝鴿經驗不足,帳篷搭得不牢,被吹得拔地而起,扭曲變形,無法再用。
朝鴿無處可去,俞逆邀請她進自己的帳篷。
帳篷裏,兩人并列而睡,沉默安靜,外面,山風呼嘯。
朝鴿看着頭頂的帳篷,輾轉難以入睡。
這是她第一次,在野外睡覺,旁邊還躺着一個算不上熟悉的男人。
俞逆問:“睡不着嗎?”
“嗯。”她捏了捏被子。
“出去看星星嗎?”俞逆笑着說。
“我才不,冷死了。”朝鴿想想就打寒顫。
俞逆樂了:“不是死活要看嗎?”按照原計劃,他們應該駕車進山,在一個農家樂好好休息一晚,朝鴿路上突發奇想,硬是拉着他來看星星。
為了觀賞性,他轉了三個人的關系,才借來專業人士才會用到的TEC APO180折射天文望遠鏡,結果兩人冷呼呼在風裏凍成傻逼,連金牛座在哪都沒看到,就縮回了帳篷。
“這回,回到旅店,你要……往哪走?”朝鴿說。
俞逆停了停,在黑暗中,外面的呼嘯讓他的聲音顯得格外性感和溫柔:“你呢?”
“嗯…”朝鴿猶豫了一下,老實說:“我可能不會再往山裏進了,要往南走。”
“南?”俞逆疑惑。
“嗯……”朝鴿拿掉嘴邊的頭發說:“往沙藍島走。”
“嗯。”俞逆頓了一下,說:“我往西。”
“哦。”朝鴿點點頭,想到他看不見,又補充了一句:“我知道了。”
俞逆安靜沒有回音。
過了一會,朝鴿說:“把你企鵝號給我吧,我經常用那個聊天,你要是看到什麽好的風景,就發照片給我。”
提起這個,朝鴿猛的坐起來,激動地說:“對啊,我怎麽會忘了朝你要這個,快給我。”
兩人平常用手機聯絡,但之後要是分開,還能用企鵝多說幾句話。
俞逆像是沒想到話題話突然跳到這兒,看着眼前的黑影,說:“我…我沒有。”
“怎麽可能,我之前還見了啊。”朝鴿看到他枕邊手機,俯下身去探。
俞逆沒料到她會撲過來,慌着搶過手機,朝鴿一落空,身體直接摔在了他身上,壓着他的胸口,嘴唇落在他的頸邊。
漆黑的夜晚,空曠的山頂,呼嘯的晚風,兩個緊貼在一起的人,胸膛跳動,傳達着某種火熱。
俞逆隐忍:“起來。”
“不要,把號給我。”朝鴿幹脆抱着他,賴着不起。
俞逆呼吸漸漸急促,“快起來。”
朝鴿:“……”
意識到不對,她瞬間起身,爆紅了臉,轉身就縮回了自己的小被窩。
“誰讓你不告訴我。”朝鴿心虛。
俞逆輕喘了幾口氣,像是無可奈何,把手機扔給了她:“自己加。”
朝鴿笑的一臉得逞,待看到俞逆的企鵝號,毫不收斂地爆笑出聲。
“哈哈哈哈哈……”一時間,整個山峰都回蕩着朝鴿放肆的大笑。
“俞逆,你怎麽會起這麽中二的網名!哈哈哈哈……”
【╭等╮一個許久未歸人°】
這種仰望四十五度悲傷,還帶着火星文的中二網名,她要是這名字,恨不得說自己連手機都沒有。
帳篷裏,朝鴿眼淚都快笑出來了,怪不得不讓她知道。俞逆氣惱地看着她,半晌,也随她輕笑出了聲。
而現在,朝鴿看着那個號,七年了,名字竟然還沒有改。
在這個嘲笑非主流的年代,他還執着這個中二名字。
不是勇氣可嘉,就是真的喜歡了。
朝鴿嘆了口氣,退出他的信息界面,劃拉着李朝鴿的企鵝號。
很顯然,李朝鴿這,就是一個工作號。
備注清清楚楚,什麽公司什麽職位,難怪她會找馮懷炒熱度,都是一類人啊,目标清晰,那就是火。
她放下手機,覺得自己大半夜不睡覺幹這事有點荒謬,一個消息彈了出來:
我們已經是好友了,快來和我聊天吧。
通過了,還這麽快?!
朝鴿始料未及,愣了一下。
同樣的頭像,同樣的昵稱,若不是只過去幾天而不是七年,朝鴿甚至懷疑對面是不是俞逆。
她還握着手機不知作何反應,對面發了消息:
【你在哪?!】
一個問號,一個嘆號,隔着屏幕朝鴿都能感受到俞逆的震驚和不淡定。
朝鴿一頭霧水。
【我在房間啊。】
一句話過去,石沉大海,那邊過了好久都沒回音,然後發過來一個滿懷疑惑和驚訝的問句。
【李朝鴿?】
【啊,是我。】
不是她還能是誰?讓他大半夜這麽不淡定……他不會以為是趙鴿吧?!
雖然,确實是她自己。
手機那邊遲緩好久,這次比之前的慢吞吞還要久,等到朝鴿都以為俞逆發現是她後不想理她了,那邊發出來一句不容拒絕的話:
【來泳池這邊。】
朝鴿擡頭看了看外面,這麽晚?
默了一下,她還是起身,找了件外套披着出去了。
朝鴿走到游泳池的時候,俞逆還沒過來。
她走去之前俞逆坐的位置,拿手機打算問他人呢,俞逆就出現在了她面前,步伐急促帶着淩亂,臉上也不是他一向的沉穩和風輕雲淡,甚至透出一絲慌張驚訝。
他很快走到她面前,在她想要問他怎麽了時,俞逆一把按住她的肩膀,“趙鴿在哪?!”
朝鴿內心一震,茫然睜大了眼睛。
“我……我不知道啊。”她說。
“你怎麽知道這個號碼?”俞逆盯着她,似乎要看穿她究竟哪一句真,哪一句假。
難道他這號還是什麽私密,至于他這麽驚訝?
朝鴿沒想過這種狀況,心虛地說,“趙鴿告訴我的。”
“別拿她當借口!你們只是買賣,別告訴我她什麽都給你說了!”俞逆忍無可忍地怒吼,“難不成你還要告訴我,她連我和她做.愛的細節都告訴你了?!”
俞逆怒不可遏,好像但凡她再有謊話,就會把她推進泳池。
朝鴿看着暴怒歇斯底裏的他,竟然隐隐動搖了。
她可以毫不猶豫和林小珀相認,但是俞逆呢?他可以嗎?
她們認識才三個月,她甚至還丢了一年可能和他有恩怨的記憶,她可以告訴他嗎?
每次俞逆提到她,态度就會像變了個人。
要麽避之不提,要麽歇斯底裏、偏拗固執,這都讓她倍感壓力且充滿疑惑,她不知道是不是曾經對俞逆做過什麽,不知道兩人發生過什麽,一旦她真的說出真相,俞逆會怎麽看她?
一個瘋子,不僅愛炒作還滿嘴謊話,為了火甚至不惜利用一個別的女人。
還是憎惡,她曾經對他做的壞事終于可以償還,他會徹底憎惡報複她。
有太多的不确定,朝鴿害怕,會徹底揭開一段傷疤,她是想靠近俞逆慢慢接近那段回憶,一點點接受現實,而不是讓血淋淋的傷疤直接暴露在她面前。
林小珀說的那段可有可無的記憶,不知道為何,朝鴿一想到去揭開它,就畏懼和膽怯,不敢面對。
至少俞逆猙獰的面孔告訴她,那可能真的不是段受歡迎的回憶。
朝鴿捏了捏拳頭,最後又咽回所有的話,輕輕笑道:“這種事,她想說,我也不愛聽,我可不是那種八卦的女人。”
她笑的滿不在乎,臉上的輕快和心裏的沉重像是放在一個天平兩邊的砝碼,差異太大,似乎随時要被壓斷裂。
“啪。”
朝鴿完全沒反應過來,下一秒人就摔在了池子裏,鼻子一酸,猛灌了一口水,大腦還是空白,求生本能讓她手不停拍打水面,好在由于身高原因,她一陣慌亂後,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麽站起來了。
直到她在泳池裏站定,她都不敢相信,擡頭扒拉着臉上的水,看向站在岸邊俯瞰她的俞逆,“你……你把我推下來了?!”
毫不猶豫、動作果斷。
“我說了,說實話。”俞逆冷硬道。
“我艹!”朝鴿氣得罵髒話:“難道非要我說,你們一晚上做了幾次我都知道,你才滿意嗎?”
“幾次?”
“什麽?”
“不是你說的嗎?做了幾次?”
“神經病啊!”朝鴿像是炸毛的貓,渾身的毛都立了起來,猛拍打一把水面,“鬼知道你做了幾次。”
“是嗎?”俞逆若有似無地輕笑一聲,眼中深意不明,高高在上,站在池子邊俯視了她一會,轉身離開。
“啪。”一捧水潑向他的腳邊,将他的拖鞋和褲腿盡數打濕。
“推了我,你就想走?”朝鴿說。
俞逆看了眼濕掉的褲子,嘴唇抽了抽,結果下一秒,另一捧水就澆到了俞逆腰上,順着衣服邊緣沿着褲子往下滑,腹部衣服全被打濕,衣服緊貼着皮膚,隐隐約約露出裏面的美好肌膚。
俞逆青着臉,走近朝鴿,“李朝鴿……”結果話沒說完,朝鴿就一捧水接着一捧水潑到他身上。
俞逆何時被如此捉弄和窘迫過,一把扯掉衣扣,脫了衣服扔到一邊,準備下水收拾她,結果下一秒,他就被從水裏探出的手直接拉下了泳池。
“你給我下來吧!”
俞逆毫無防備,腳往前一滑,順着朝鴿的力道,砰地摔進了池裏。
好在他反應及時,在落水的同時緊緊抱住了前面的人,才沒有落得比朝鴿剛才還狼狽的局面。
等他抹掉臉上的水,青着臉瞪向面前這個今晚無法無天的人時,發現她正氣紅着臉,瞪大眼睛,怒視着他。
“松手。”朝鴿這句話是從牙縫裏擠出來的。
熟悉她的人就知道,她已經在爆發的臨界值了。
以往在公司,但凡朝鴿露出這個表情,就是董事會也能悄無聲息,看她臉色行事。
朝鴿發起脾氣來,沒有人能承受。
俞逆緊扣着她,不為所動。只是他低頭,發現兩人貼在一起,在水的浸透後,更加嚴密無隙。
他輕嗤:“這就是你渴望的?”他手順着手臂往下滑,暧昧,表情卻不是那樣。
朝鴿動了動手指,放在他背上的手緊抓住他的背,頭微微擡起,慢慢靠近他,眼裏是試探和欲.望。
在她的唇即将落下的時候,俞逆側臉,朝鴿落了個空。
朝鴿呵了一聲,“怎麽,以為我上鈎了?”
俞逆擡頭,有種不好的預感。
下一秒,朝鴿壞笑着說:“你真不該惹我。”
“啊!!!”
俞逆某處被朝鴿狠狠踢了一腳,疼意襲遍全身,他瞬間彎下腰,全身都要埋到水裏,緊捂着裆部。
“你自以為是的毛病,在我面前收收吧。”朝鴿拍拍他的肩膀,裝模作樣安慰道,随後惬意往岸邊游。
“哦,忘了說。”朝鴿回頭,“我還真知道,你們第一次,做了幾回。”
朝鴿勾嘴一笑,潇灑離開。
留下疼的要倒在水裏的俞逆,青着臉怒視她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