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明晞怔住, 大腦像是瞬間卡機, 喪失了反應。
顧霭沉問:“怎麽了, 你不願意嗎?”
明晞徒勞地翕了翕唇,“我……”她看着面前如往常平靜的男人, 竟鬼使神差地放輕了聲音, 回應他:
“……我沒有不願意。”
她聲音細小如蚊,幾乎是咕哝着把這話說完的。
臉頰發燙, 連耳朵尖兒也紅了。
辦公室內有陣子不約而同的安靜。
明晞目光閃閃躲躲不敢看他, 一顆心跳得飛快, 手腳不知該如何安放, 臉頰也熱得燙手。
自打她話音落定,男人便坐在辦公椅裏,有幾秒意味不明的出神。
過了半晌, 顧霭沉漸漸回過神來,擡眸望向她, “你再說一次。”
明晞愣住, “啊?”
顧霭沉說:“剛才聲音太小了,沒聽清楚。”
“……”
這種話要她怎麽說第二遍嘛!
明晞憋着臉盯着面前神色自若的男人,心裏臊得慌;可他倒是一臉悠悠然然,心情十分不錯的模樣。
明晞抿抿唇,細聲咕哝:“不說,是你自己沒聽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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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霭沉抱手往椅背一靠,表情輕松,故意拉長了語氣道:“投資審批……”
明晞:“……”
明晞覺得現下有小辮子被他揪在手裏, 左右是玩不過這個狗男人了。她微微吸一口氣,悶頭悶腦地道:
“我說我願意……”
顧霭沉:“聲音太小了。”
明晞:“……”
明晞深吸一口,豁出去了,“我說我願意和你結婚!成為你的妻子!你聽見了嗎!”
她一口氣說完,整張臉都憋得紅紅的,胸腔急促地喘,眼睛圓滾滾地瞪着他。
像是只被逼急了的小兔子,恨不得下一秒就撲上來咬他一口。
顧霭沉唇角微翹,嗓音愉悅:“這回聽見了,很清晰。”
“……”
明晞兇巴巴,咬牙切齒。
顧霭沉起身,緩緩走近她。基于剛才他惡劣的行跡,明晞腦子裏警鈴一響,以為他又要幹什麽,目光緊盯着他的動作,神情警惕。
他前進一步,她就往後挪一步。
直到她後背貼靠在門板上,倔強地揚起小臉和他對視,又羞又憤。
顧霭沉被她這副模樣逗得無聲彎了下唇,低頭靠近她,“很不服氣?”
明晞憋紅着臉,沒吭聲。
他的氣息近在咫尺,混合着他衣衫上若有似無的杉木冷香,凝望她的眸中有微瀾動蕩。
顧霭沉語氣放緩了幾分,似是輕哄:“即使不願意這段時間也忍耐一下吧,這是目前最好的解決辦法了。”
明晞微怔,本能啓唇想說些什麽,他已直起身,與她拉開距離。
顧霭沉低頭看了眼腕表,夜晚九點半了。
他說:“我讓司機送你回去?我這邊還有些事要處理。”
明晞思緒還滞留在他剛才說的那句話裏,遲遲沒緩過來。
顧霭沉唇角一彎,戲谑問:“怎麽,不打算回去了?”
“……回!”明晞猛然醒神,臉頰還燙着。她指尖揪緊小包包,糯糯地說,“那我就先回去了。”
顧霭沉面上沒什麽情緒,點了下頭。
明晞準備離開,剛轉身走了兩步,聽見他在身後輕喊:
“明晞。”
明晞腳步頓住,回頭,“啊?”
“回去好好休息,不要多想。”顧霭沉望着她,嗓音溫和,“其他事情都交給我。”
心頭像是被一絲絲暖意逐漸侵襲,包裹,緩緩化開。
明晞垂下眼睫,輕聲說:“知道了。”
直到她的背影消失在辦公室外,顧霭沉仍然望着她離開的方向,像是走了很長時間的神,腦海裏全是她剛才紅着臉說“我願意”時的模樣。
那一瞬他覺得自己是卑鄙的,他無法确定她是否真的情願,但這是他唯一能夠把她留在身邊的辦法。
顧霭沉回到辦公桌前坐下,撥了內線讓蕭辭進來。
蕭辭走到門口,敲了敲門,“顧總,您找我有事?”
顧霭沉說:“準備一份正式的企業合并方案,最遲明天早上我要看到。”
“企業合并?”蕭辭一頭霧水,“我們嗎?我們和誰合并?”
“長明。”
“……”
蕭辭心情如受重擊。想起在辦公室外與某個眼熟的身影擦肩而過,頓時明了了整件事的起因經過結果。
蕭辭絕望道:“顧總,您告訴我您是在開玩笑吧?”
顧霭沉平淡反問:“我看起來很喜歡講笑話?”
“……”
蕭辭深呼吸,以防自己被活生生氣得猝死。
蕭辭試圖曉之以情,動之以理地拍醒這個戀愛腦老總,“現在全行業的人都知道長明這次幾乎等于完蛋了,明水澗大樓整體倒塌,且不說明平峰抓不抓得回來,前期投入開發建設的資金全都打了水漂。不僅如此,長明還要再掏一筆錢出來賠償給工人和房主,您知道他們集團現在內部資金缺口有多大嗎?您這簡直是要把自己往火坑裏送——”
“全行業的人都清楚的事,我難道會不清楚?”顧霭沉說,“現在明水澗大樓倒塌的具體原因還在調查當中,但不管是因為什麽,明平峰都脫不了關系。”
“人抓不回來也要給我抓,這是重大工程事故,總工程師一定要背責。”
蕭辭說:“即使明平峰能抓回來,但長明集團的債總得要背的,您這是打算一個人往身上扛嗎?”
顧霭沉沒說話。
蕭辭當他是默認了,撕心裂肺地勸阻:“顧總,那是60個億,不是60個硬幣啊!您三思啊!”
蕭辭覺得自己這個總裁特助也算是當得稱心稱職了。
人家大老板都沒點兒反應的,60個億債的說背就背了,壕得跟什麽似的,只有他自己一個人為公司的未來發展操碎了心。
真當皇帝不急急死太監。
仿佛過去許久,顧霭沉靜靜開口:“蕭辭,你愛過一個人嗎?”
“……”
母胎solo二十六年的蕭辭愣了半秒,雙唇微啓,沒能發出聲音。
面前男人沉靜冷肅,清冷矜持,年僅二十八歲便站在了許多人一生都難以企及的高度。
這些年他聽過太多贊美,太多豔羨,卻極少有人真正了解他的過往。
在鮮衣華服的遮擋之下,右手腕上那道猙獰難看的疤。
顧霭沉說:“在遇見她之前,我從沒想過活在這個世界上的意義,只想着早一點了結生命;因為遇見了她,開始有了想要活下去的念頭,開始學會了貪心,想要看見她,想和她在一起,就好像,她是支撐自己活在這個世界上的唯一念想,沒有她,就失去了生命所有的意義。”
這話他曾經對她說過,她也許早已忘了。
但沒關系,只要他記得就好。
“錢沒了可以再賺,但我承受不了失去她的結果。”顧霭沉說,“我從十二歲就開始暗戀她。除了她,這輩子我不會再愛上別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