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兩人都是被警車拉過來的，此時站在夜色裏，等着杜醉來接，蘇暖暖借着路燈，握住顧成彧的手腕，擡起。

上面是凝固的血塊。

“疼麽？”蘇暖暖的聲音打顫。

顧成彧愣了愣，随後彎了彎嘴角：“不疼。”

他彎腰湊近蘇暖暖，看着她卷翹的睫毛低聲說：“你再這樣，我怕我控制不了自己。”

蘇暖暖後退一步，擡頭看到他眼裏的眼神像是夜晚看到野兔的狼，帶着股子欲念，帶着股子狠勁兒，蘇暖暖半句話沒說出來。

轉身就要走，顧成彧拉住她的手腕：“等杜醉。”

他的聲音清冷，再回頭看他，發現眼神已經恢複裏的冷漠，仿佛剛剛的那個人不是他，剛剛的他就像是火裏的鳳凰，仿佛下一秒就要沖出來把蘇暖暖吃進去，而現在的他，就像是個矜貴不染凡塵高高在上的天山雪蓮。

兩者差距過大，蘇暖暖一時間也分不清楚哪個才是真的他。

路燈下兩個人的影子重疊，顧成彧筆直的像松柏，而蘇暖暖已經累得靠在了路燈杆子上，嘴角向下垂着，眼角向下耷拉着，邊打着哈欠邊問：“顧成彧，杜醉還來不來啊？”

“我打個電話問問。”話音未落，顧成彧的手機響了，是杜醉打來的電話，顧成彧接起後開了擴音器。

杜醉過分愉悅的聲音在夜色下被無限放大。

“成彧哥，我碰上高中同學了，小姑娘非要請我吃飯，我拒絕不了啊，你們兩個自己叫滴滴吧。”

期間聽筒那邊的聲音裏還混合着女孩兒的笑聲，顧成彧心想，算了，杜醉身邊難得出現個女孩子，今年杜爺爺找了他不知道多少次，想要他委婉的告訴杜醉，甭管男朋友女朋友，領回家就是好朋友。

省廳周圍開滴滴的不多，顧成彧和蘇暖暖足足等了半個小時才等來了司機接單，蘇暖暖松了口氣，舉起手機給顧成彧看：“你看，我說女孩子的單接的人會多吧。”

顧成彧恩了一聲，随後皺了皺眉。蘇暖暖從剛剛被他那眼神吓得就不怎麽敢靠近他，但是随着時間流逝，膽兒肥了，她靠近顧成彧，才看到顧成彧露在外邊的一小截手腕上被蚊子咬了好多包，蘇暖暖彎腰，看到顧成彧的腳踝上也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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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伸出手指，碰了碰顧成彧腳踝上的蚊子包：“你不癢麽？”

本來不癢，被你這麽一碰，開始癢了，顧成彧心想。

“喂，癢不癢啊？”

“還行。”顧成彧收回腿，看着蘇暖暖的後腦勺覺得這姑娘在自己面前是真的不怕死。

他心裏清楚蘇暖暖對自己有意思，但是不确定到了什麽程度，而且他也沒追過人，不知道怎麽追，再說，他看到蘇暖暖就像往懷裏揉，這事兒他覺得挺變态的。

顧成彧覺得蘇暖暖就是小白兔，睜着雙溜圓的大眼睛，單純的看着你，讓你忍不住想揉，而且，在她身邊，顧成彧覺得放松，覺得能讓自己的負罪感稍微不那麽強，人心是肉長的，顧成彧忘不掉十幾歲時候跪在他面前的那家人，更忘不了那家人下樓後女主人沖進馬路被車子撞飛的場景，這些是他這十幾年來的夢魇，他感覺自己快特麽瘋了，一邊想要蘇暖暖想要到不行，一邊又怕把她吓跑。

“蘇暖暖，你喜歡我麽？”顧成彧捏着煙盒，從裏面抽/出跟煙點燃，他覺得自己需要點什麽冷靜冷靜。

蘇暖暖不撩人，不性感，可是對上她那雙幹幹淨淨的杏眼，顧成彧就是受不了，他甚至信了杜醉說得，他就是有斯德哥爾摩，仔細想想，好像從第一天被扇了巴掌開始就對這姑娘感興趣了，畢竟是三十多年來第一個扇他巴掌的人。

想到這兒，顧成彧的嘴角露出嘲諷的笑意：“夠俗。”

“什麽？”蘇暖暖擡頭：“什麽夠俗。”

“沒什麽，蘇暖暖你喜不喜歡我？”顧成彧問完狠狠地吸了口煙。

蘇暖暖直起身，不再靠着路燈杆，認認真真地問顧成彧：“你後面的話是什麽？”

“處個試試？”顧成彧勾了勾嘴角，臉上的神色裏藏着不安和故作輕松的肆意。

“試試呗，都這個歲數了，我也懶得玩兒暗戀勾引那一套。”蘇暖暖對上他的笑意，也學他那樣笑得灑脫，雖然嘴上這麽說着，但是這句話之前，她都是想要乖乖暗戀，等待時機，不得不說，顧成彧打亂了她的節奏和計劃。

和總裁談戀愛，蘇暖暖也知道這意味着什麽，但是她不在乎，去他媽的未來不未來吧，她想要他的現在，只要能擁有過一段時間，以後老了也能跟自己的孫女吹牛批，奶奶年輕的時候和霸道總裁談過戀愛，厲害吧。

“我不知道我能喜歡你多久，也不知道現在喜歡你是覺得新奇，還是怎麽樣。”顧成彧清淺的笑意挂在嘴邊兒，薄情浪子的模樣入木三分。

連他自己都分不清是在用薄情掩飾深情，還是原本就沒多喜歡。

蘇暖暖努力地揚起嘴角聳聳肩，笑道：“成年男女不都是這麽談戀愛的麽，有感覺了在一起，沒感覺了就分開，沒什麽大不了的。”

顧成彧看着她，目光漸漸變得幽深，蘇暖暖太幹淨了，幹淨到讓人一眼就能看出她到底在想什麽。他覺得自己混蛋，碰個這麽純的，但他也知道這個不碰，怕是會後悔一輩子。

“說不定你對我一見鐘情，一眼萬年了呢。”蘇暖暖揚起小臉，對着顧成彧露出個幹幹淨淨的笑。

接着，她鼓足勇氣向前走了一步，走到顧成彧面前，手捏住他的下巴墊腳在上面輕輕吻了吻。

把腳落下後，蘇暖暖眨了眨眼：“杜醉說你最讨厭被女人碰，你沒躲我，顧成彧，你可能比想象中更喜歡我。”

顧成彧擡起拇指，蹭了蹭下唇，又擡手捏住蘇暖暖的下巴，眼神露骨地看着她：“這麽急？”

“那不是怕你三十幾歲的人了，一血還沒送出去會憋壞麽。”蘇暖暖揚起頭對上他的眼睛，笑得坦蕩。

乖乖兔的內心住了只野獸，她自己知道，現在她也可以不鎖住野獸。

“男人都有五指姑娘。”說着，顧成彧伸出左手來，在燈下張開。

蘇暖暖看着他骨節分明如同蔥白般的手指，也伸出了自己的，她的手長得細長，很漂亮。

顧成彧抓住她的手，握進手心裏，蘇暖暖的心砰砰直跳，她想起黑傘下溫柔的顧成彧，想起打人不要命狠戾的顧成彧，還有期待着未來各種各樣的顧成彧，她偏頭看着他讓人心動的側臉舉起兩個人握在一起的手說：“我們這就是簽訂契約了。”

“嗯。”顧成彧點頭。

“男朋友你好。”蘇暖暖說出自己想說了很久的話。

顧成彧愣了愣，他是有過很多‘女朋友’，但他從來沒有對誰說過你是我的女朋友這種話。

所以眼下，顧成彧不知道怎麽開口。

蘇暖暖撓了撓他的手心，顧成彧回握了握，這才緩慢開口，出口的聲音像泉流蕩過心尖兒：“女朋友，你好。”

出租屋今晚是回不去了，顧成彧原本提出讓她先來他家住的提議，畢竟十幾間房空着也是空着，蘇暖暖可以随便選一間。

但蘇暖暖覺得那畢竟是男朋友的家，她不能第一天就去，就算最後一定會去，那也要等到第二天，這樣顯得矜持。

所以最後，顧成彧給司機加了雙倍的價錢先把蘇暖暖送到了修單畫家，修單畫雖然不情願和何問初分開，但礙于自己的這個閨蜜，整個西城只有她一個朋友，也只好接待了她。

目送顧成彧離開後，蘇暖暖站在原地小聲說：“初戀男朋友，希望久一點。”

“什麽久一點？”修單畫就站在蘇暖暖旁邊，所以無論她用多小聲，只要她說了，就會被聽到：“開黃/腔？”

“不是，戀愛的時間久一點。”蘇暖暖邊說邊跨上修單畫的胳膊，臉上洋溢着幸福的笑意：“我喜歡的小哥哥和我在一起了，沒有鮮花沒有鑽戒沒有漫長的追求，可是我喜歡他。”

“誰啊？”修單畫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

蘇暖暖不說話，只是笑，修單畫的瞳孔猛地一縮，驚訝道：“顧成彧？？？”

“這麽大反應？”蘇暖暖被她的反應吓到了。

修單畫二話不說把蘇暖暖領回了房間，房門鎖好後坐到床上，蘇暖暖坐到她對面。

看着蘇暖暖單純的樣子，修單畫感覺自己七竅冒煙：“蘇暖暖，你知道顧成彧是什麽人嗎？你就敢跟他談戀愛？他談過的女人不是明星就是網紅，哪個不是人精，哪個不因為他傷心得想跳樓的都是。顧成彧那樣的人，你覺得他把你剝皮剔骨了，你家裏人能不能幫你讨回公道？”

蘇暖暖搖頭，沒有回答問題：“他不會把我剝皮剔骨的，他又不是變态。”

“他不碰女人你知道的吧？”修單畫問，這個算是公開的秘密，整個西城都知道，蘇暖暖也不例外，她點頭。

修單畫覺得自己要被這個傻子氣炸了：“但是我聽杜醉說，他不排斥和你的觸碰，你不覺得這很反常嗎？三十幾年不碰女人，他不是有病是什麽？現在突然碰你，你就不怕他把你帶回家s/m？或者真刀片在你身上割？”

她說得吓人，蘇暖暖想了想那個畫面，忙說：“他不會的，你們不了解他啊，哪裏有那麽變态。”

“整個西城的人都知道顧氏總裁顧成彧心狠手辣不是人，他設計了多少西城本地的世家破産，世家孩子最後只能進福利院，這些只有你不知道，你還扇了他巴掌，我懷疑是因為這個巴掌，他別是喜歡什麽囚/禁py，虐待/py，他們那個圈子玩這些的不少，你确實招人喜歡，但是他，顧成彧，為什麽呢？”修單畫噼裏啪啦說了一大堆。

聽到蘇暖暖的耳朵裏只上了四個字，為什麽呢？

我特麽也想知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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