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那個，我們兩個這不也是氣不過嘛。”蘇暖暖縮在沙發上，聲音越來越小，整個人特別沒有底氣。
顧成彧看了她一眼，沒說話。
半小時前，顧成彧帶着杜醉風風火火的回來，蘇暖暖準備了香槟，叫了外賣，打算和兩個人慶祝，可看到顧成彧陰沉的神情後，蘇暖暖無聲地問杜醉他怎麽了，結果杜醉耷拉着嘴角和腦袋不住地搖頭，用口型說‘咱倆要完蛋了’。
收到杜醉的俺時候，蘇暖暖把香槟藏進家門口的鞋櫃裏，背着手沒敢多說話，他倆走到哪兒，她跟到哪兒。
整整半個小時，顧成彧坐在沙發裏一言不發，始終若有所思地看着杜醉，杜醉解釋自己真的沒打算把他吓瘋，誰知道跟他鬧着玩兒呢，禾期竟然會直接瘋了。
蘇暖暖好不容易再次鼓起勇氣解釋：“小玉，你想想，我和杜醉才二十出頭，我們倆哪裏有害人的心思啊，純粹是圖個好玩兒。”
本來以為她會好好解釋，結果最後聽到了這話，顧成彧慢慢擡起眼皮，無奈地看了她一眼：“你也跟着瞎鬧。”
“也不是瞎鬧，”蘇暖暖聳聳肩：“這不是看不慣為非作歹的壞人不受半點懲罰麽。”
顧成彧感覺自己快被氣得昏過去了，他扶着額頭，胳膊拄在沙發的扶手上，這兩個人是運氣好，碰上了個心理脆弱非大善大惡的人，但凡是個旁人，這兩位不會安穩的坐在這兒。
他略微思索，正想開口說點什麽，門外的鈴聲被按響。
顧成彧按下茶幾上的接通鍵：“誰？”
“啊，那個，那個我是送外賣的，請問是蘇小姐家麽？”
顧成彧的臉色更黑了，他按下開門後，蘇暖暖和杜醉連忙跑到門口去接外賣。
杜醉拿胳膊肘撞了撞蘇暖暖，小聲說：“暖姐，你買的什麽？”
“小龍蝦啊，買了不少。”蘇暖暖挑眉。
“小龍蝦配香槟，這樣好麽？”杜醉說。
蘇暖暖白了他一眼：“哪兒不好了，挺好的。”
不知道什麽時候顧成彧走了過來，站在他們身後抱着胳膊看着他們。
杜醉和蘇暖暖縮頭縮腦回過頭來看到他後吓得差點沒直接往外跑。
靠在櫃子上，顧成彧差點兒被氣笑了：“香槟在哪兒呢，拿出來吧，等會兒小龍蝦該涼了。”
蘇暖暖彎腰，伸手把鞋櫃的門打開，從裏面拿出香槟：“這兒呢。”
“暖姐，香槟你也往鞋櫃裏藏，你怎麽這麽有創意啊。”杜醉小聲嘟囔。
“小事兒小事兒，都是小事兒。”蘇暖暖抱着香槟吐吐舌頭。
最終三個人坐在了顧成彧家的餐廳裏，杜醉兩只手戴着手套，一手拿着小龍蝦的尾巴往嘴裏塞，一手拿着小龍蝦的鉗子邊說話邊拿在空氣裏揮舞：“成彧哥，你真的是把豪這個字發揮到了極致。”
顧成彧此處住處裝修風格極盡奢華，餐廳的牆壁上的壁畫畫框鑲嵌着各色珍奇寶石，地磚縫隙銜接處灌入金子，這棟房從外面看是間普通房子，從裏面看只會覺得這處主人實在是沒什麽品味，一味的用金錢堆砌而成的裝修，除了體現了有錢兩個字，沒體現出其他任何。
“我那時候的情況你又不是不知道。”顧成彧只喝了點香槟。
說到這兒，杜醉興奮了起來，他拿自己髒兮兮的手推了推蘇暖暖：“我給跟你說，成彧哥二十出頭的時候特幼稚，他爸媽不是搞藝術的嘛，所以他就把自己房子裝修成半點品味沒有，還讓嬸嬸和叔叔來看，不過他們兩個人什麽反應都沒有，後來成彧哥也就好了。”
蘇暖暖一邊嫌棄着杜醉，一邊把小龍蝦肉扒出來塞進顧成彧的嘴裏。
顧成彧愣了下，但還是把小龍蝦給吃了。
看到這一幕，杜醉心裏清楚，兩個人離結婚不遠了，顧成彧多麽變态的一個人啊，他竟然會吃小龍蝦，往日裏的顧成彧為了保持身材，根本就是半點不沾重口味的東西。
“成彧哥，大哥要是一直不醒怎麽辦？”杜醉慢吞吞地說，順手拿出一碗飯打開，拌了點兒龍蝦湯進去。
邊攪邊繼續說：“我覺得大哥這麽躺着是個人，要是停了呼吸機，我就感覺那時候自己的命都快跟着他走了。”
顧成彧端起香槟，薄唇貼在透明玻璃上，晶瑩的液體和他的上唇觸碰，放下酒杯後搖搖頭：“你們接着吃，我上樓了。”
話音落下，顧成彧端着酒杯離開餐廳。
杜醉看着他的背影感慨：“想身材好，得付出多好啊，這麽好吃的東西都吃不到。”
“也是。”蘇暖暖的注意力還在小龍蝦上面。
過了會兒，杜醉看着酒杯裏的龍蝦鉗子，緩慢開口：“你們兩個也同居一陣子了啊，什麽時候領證兒？”
蘇暖暖愣住，嘴裏還有沒咬斷的蝦尾，她垂眸看着鮮紅的小龍蝦，睫毛動了動，吃完蝦尾拿紙巾擦擦嘴：“我才二十幾，不想結婚。”
原本杜醉以為是顧成彧不想結婚，但今天觀察了一下兩個人的情況，不想結婚的絕對不是顧成彧。
“你就不怕他被別人搶走麽？”杜醉湊近說，說完還把蘇暖暖碗裏的蝦肉拿了去。
蘇暖暖靠進凳子裏，嘆了口氣：“能被搶走的人說明和我也沒什麽緣分。”
“你不喜歡他？”杜醉挑眉。
蘇暖暖的樣子太過于無所謂，看起來就像是不喜歡這個人，所以沒那麽在乎，更沒那麽在意。
“喜歡啊，特別喜歡，但是杜醉啊，我對一切都沒那麽執着，再喜歡也不會怎麽樣的，我可能會更想尊重別人的選擇。”蘇暖暖輕聲說。
“喵。”前不久顧成彧把自家的貓領了回來，此時這只名叫小萌的貓咪被他放了出來。
顧成彧拍拍貓咪的屁股：“去吧，去找媽媽。”
小貓咪慢吞吞的走下樓梯，聞着味兒，找到了蘇暖暖。
“喵～”它抱着蘇暖暖的腿，軟軟地叫。
“小萌呀。”蘇暖暖摘掉手套，彎腰把它抱了起來。
杜醉也不知道能再說點什麽，所幸指了指桌子上剩下的小龍蝦：“你還吃麽？”
蘇暖暖搖頭。
“那我打包帶走了，單身狗受不了父慈子孝的場面。”
杜醉離開後，蘇暖暖還坐在凳子上，抱着小萌茫然地看着酒杯裏的酒。
結婚的事兒，顧成彧提過不止一次，她也想過要麽就結吧，可是她連談戀愛的親密關系都會怕，結婚的親密關系，她真的能承的住，處理的好麽？
昏暗的卧室裏，顧成彧靠在窗邊看到杜醉拎着盒子離開，他掐滅煙頭，轉身走出卧室。
他快步下樓，但在轉彎的剎那，放慢了腳步。
走進餐廳，顧成彧沖蘇暖暖笑笑：“怎麽了？”
小萌被蘇暖暖撓着下巴，舒服地喵喵叫，蘇暖暖擡頭神色複雜地看着來人。
家裏沒請阿姨，此時此刻諾大的房間裏只有他們兩個人一只貓。
有些空蕩。
也有些孤獨。
顧成彧走到蘇暖暖旁邊坐在，揉揉小萌的頭，又握住了蘇暖暖的手。
不知道為什麽，被他握住後，蘇暖暖覺得自己知道想要的是什麽了，也确定了自己的選擇。
她揚起小臉，聲音很溫柔，像羽毛落到人的心尖兒。
“顧成彧，我們去領證吧，我不太想辦婚禮。”
顧成彧愣了愣，繼而點頭：“準備的戒指在樓上，我們上去我給你戴上好不好？”
蘇暖暖重重點頭。
兩人一貓慢慢上樓，璀璨的燈光下，他們的影子被拉得老長。
走進卧室前，顧成彧彎腰把小萌放進它自己的小窩裏，這才牽住蘇暖暖的手走進卧室。
卧室的燈沒開。
月光透過窗簾縫隙撒了進來，一地冷月光，兩個人的影子和黑暗交雜在一起。
顧成彧走到書桌前，拉開抽屜從裏面拿出對戒。
蘇暖暖朝他走去，從後面摟住他的腰：“以後我會一直陪着你，一直對你好。”
顧成彧的身體僵了僵，所有人都在說不清楚他喜歡蘇暖暖什麽。
除了說不清的那些感覺，他喜歡蘇暖暖給自己的關心，從小到大，顧成彧得不到的那些，都從蘇暖暖這兒得到了，或者說獲得了更多。
能得到一個人不求回報的付出，顧成彧覺得自己這輩子值了。
他轉過身略微退後，單膝跪地打開戒指盒：“暖暖，嫁給我。”
借着月色，蘇暖暖害羞地笑了：“好。”
蘇暖暖不喜歡被人群關注，不喜歡讓自己的喜怒暴露在大衆下。
這樣昏暗卧室裏的求婚，是蘇暖暖想要的，她的性格孤僻，連家裏的人都沒多喜歡她，可是顧成彧理解她的性子，喜歡這樣的她。
顧成彧把戒指拿出來，戴到蘇暖暖的無名指上，碎鑽拖着中央的鑽石，是很漂亮的戒指。
隔天，兩個人一到早就趕去民政局領證，領完證以後分別發了條朋友圈。
蘇母的電話很快打來。
蘇暖暖慢吞吞地接起：“媽媽呀。”
“臭丫頭，不跟家裏人商量就跟人領證？”蘇母的聲音不算小，旁邊的顧成彧也聽到了。
“哎呀，你不是急着我嫁出去麽。”蘇暖暖吐吐舌頭。
“你可真的是，明天把人給我帶回來，要不我和你爸後天就去！”蘇母下了最後通牒。
挂了電話後，蘇暖暖無奈地聳聳肩：“明天回去麽？”
“回，早就該去了。”顧成彧說。
蘇暖暖點頭摸了摸無名指上的戒指。
顧成彧笑了：“爺爺今晚讓我們回去，顧家家宴，帶你見見家裏人。”
“能不去麽？”蘇暖暖內心非常不想見到很多人，甚至于根本不想認識陌生人，哪怕這些陌生人是和顧成彧有關系的人，在她的觀點裏，認識顧老爺子，顧父顧母，再加個顧綿，就夠了。
“去見見吧。”顧成彧淡淡地開口。
蘇暖暖強迫自己點頭，偏頭看着窗外，她不知道自己的社恐從何而來，她只知道在人群裏自己會不舒服，但既然已經嫁為人婦，這些交往是必須的，所以蘇暖暖決定夾縫中生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