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靠在凳子上的蘇暖暖眨了眨眼，把手搭在顧成彧的肩膀上，慢悠悠地說：“成彧啊，從今往後，你就是我家裏的人了，以後暖姐罩着你，暖姐帶你吃香喝辣走上人生巅峰。”

顧成彧笑了笑，伸出舌尖兒舔掉嘴角旁挂着的酒珠兒。

吃完飯，顧成彧幫着蘇母打下手，兩個人站在廚房裏，顧成彧刷碗，蘇母在旁邊收拾剩菜剩飯，邊收拾邊對顧成彧說：“成彧，暖暖她這孩子不懂事，你以後多擔待着她點兒。”

“媽您放心。”顧成彧。

蘇母想了想又道：“以後蘇暖暖有什麽做的讓你生氣的地方，你跟我說，我揍她，但是成彧，我女兒，你不能對她動手。”

其實蘇母這話的前半段，顧成彧就聽明白了，但他還是聽完了蘇母的話，母親的心，是世間最難得的。

他把刷幹淨的盤子放進碗架裏，擦了擦手，這才鄭重的保證道：“媽，我永遠不會動蘇暖暖半根頭發，我也不會允許別人欺負她。”

蘇母點點頭，很快忙把頭低下，眼角閃過淚光：“快出去吧，讓她帶你出去走走。”

顧成彧走出去後蘇母才拿紙擦了擦眼睛。

客廳裏。

蘇父和蘇暖暖正在玩兒圍棋，顧成彧站在旁邊看了會兒，發現這兩位你拿我一顆棋子，我搶你一顆棋子，十分熱鬧，難分勝負。

他看了會兒，蘇暖暖才站起來拍拍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塵：“我不玩兒了，小玉哥哥我們出去走走吧。”

“好，出去走走。”顧成彧。

兩個人換了身情侶裝以後走了出去。

他們兩個漫無目的的在小區裏逛着，蘇暖暖握住顧成彧的小拇指：“我帶你去我學校看看吧？”

“好啊。”顧成彧點點頭，他不是話多的那種人，有些時候甚至會讓人覺得寡淡，蘇暖暖原本也不是話多的人，可是在他身邊的時候，總覺得有好多話想要說，有好多話說不完，就連雞毛蒜皮的小事都想和他分享。

她願意分享，顧成彧也願意聽。

兩個人手牽手走在蘇暖暖曾經走過無數次的小路上，路兩旁樹木的枝丫伸展開來，蘇暖暖伸手摘下一片樹葉，放在眼前，嘻嘻直樂：“高中的時候樹枝還沒這麽長。”

“它也像你一樣長大了。”顧成彧的嘴角挂着淡淡笑意。

臨近高中，蘇暖暖翹起的嘴角慢慢平直，注意她的變化，顧成彧握着她的手緊了緊，彎腰在他耳邊輕聲說：“別怕，都過去了。”

蘇暖暖用力回握住他，算是回答。

不知道從哪年開始，那種恐懼的感覺慢慢變淡，依然會恐懼，會怕，也會擔心再遇到那個人，她不恨別人，但是她厭惡為首的那個人。

因為，只有那個人是最沒理由那樣孤立她的人，但是，一切卻都是由那個人開始。

“等下去看我的初中，小學，我的初中過得特別開心。”蘇暖暖說着眉眼上揚，臉上憂傷和歡樂一半一半。

顧成彧有些心疼，他把蘇暖暖摟在懷裏，輕輕嘆了口氣：“早點遇到你就好了。”

“不晚。”蘇暖暖仰頭道。

她看着前面走過來的女人，把下巴揚得更高，整個人屏着一口氣。

錯身而過的瞬間，女人疑惑道：“蘇暖暖？”

蘇暖暖停住，并沒回頭：“是我。”

“幾年沒見這麽漂亮了呢。”女人笑。

蘇暖暖并未搭話，女人笑着繞到他們前面，抱着胳膊道：“你知道以前我為什麽那麽對你麽？”

“……已經過去了，我不好奇。”蘇暖暖答。

女人看着她挑挑眉，笑着說：“因為你占着我愛的人卻不愛他。”

有幾段回憶像電影閃回那樣鑽進腦海裏，随後，蘇暖暖了然地點點頭：“我知道了。”

擡步要走，那人哼笑一聲：“呵，你知道什麽？”蘇暖暖僵在原地，女人笑着搖搖頭：“算了，以前的事不提，看你現在過得挺好，送你一句話，珍惜眼前人。”

蘇暖暖沒說話，和顧成彧徑直往前走。

走出去有段路後，蘇暖暖才停下來回頭，那個人已經走了，停在原地她嘆着氣搖着頭：“哎。”

顧成彧全程沒說話，只是始終牽着她的手，一直沒有松開。

蘇暖暖墊腳去看他的眼睛，笑了笑，和往日每次的笑都不同，這次的笑意裏蕩漾着她故意釋放出來的魅惑。

她說：“不想知道她說的人是誰麽？”

顧成彧看進她的眼睛裏，片刻後搖搖頭：“是誰都不重要。”

蘇暖暖苦笑：“可是我想說。”

“那你說。”顧成彧萬分溫柔地說。

這時，偏巧一陣風吹來，風裏雜着暖意，蘇暖暖偏頭看向別處，似自言自語道：“原來夏天就快來了啊。”

顧成彧低頭，親了親她的嘴角。

蘇暖暖這次擡眸對上他的眼睛：“小玉，那人喜歡我我知道，我只是喜歡他們都圍着我的感覺，我啊，高中的時候被他們罵綠茶，白蓮花，其實啊，”她頓了頓，墊腳親了親顧成彧的眉心，落下腳尖兒：“她們啊，說得都對。”

眉心被人親吻的感覺，就像是心髒被人攝取。

這是第一次，顧成彧知道這不會是最後一次。

她在不斷的，一次又一次的，推翻顧成彧對她的固有印象，可是每一種他都愛，每一次都愛得不行。

純潔的像小白兔的她，魅惑到能攝魂的她，或者說，茫然到欺負自己的她，他顧成彧都愛。

看到蘇暖暖正盯着自己看，顧成彧笑了：“沒關系啊，你怎麽樣我都喜歡。”

“那我要是欺負你呢？”蘇暖暖踮腳。

“喜歡。”顧成彧笑，笑得如少年般肆意。

“那我要是騙你呢？”蘇暖暖落下腳尖，仰着小臉看他。

“喜歡。”顧成彧低頭親親她的額頭。

“那我，”蘇暖暖頓住，一時間想不到自己還能做出什麽傷天害理的事兒來：“那我……”

顧成彧擡手，用食指貼在她的唇邊：“只要你別離開我，怎麽都好，怎麽都行。”

“啊。”蘇暖暖突然抱住顧成彧，那麽多，難麽多的難過，那麽多那麽多的埋怨，那些年，那麽多那麽多熬過的苦，在這一瞬間通通煙消雲散。

好像一切都不重要了，在這一刻，她才真的對那些校園暴力，那些諷刺，那些謾罵，那些只有自己一個人的白天裏。

終于釋懷。

謝謝，顧成彧。

她在心裏說。

從南封回到西城已經是三天後，這次回來，蘇暖暖和往常都不同，竟然主動提出要回顧家老宅看看顧老爺子。

顧成彧驚訝地靠在沙發裏挑眉看着她：“你和他不是沒話聊麽？”

蘇暖暖走了過來，坐在他旁邊，好整以暇地說：“我不是顧家長媳麽，就該有個長媳的樣子啊。”

手裏正翻看着合同的顧成彧笑了，他把合同放到茶幾上，看着蘇暖暖問：“那長媳想不想辦不辦婚禮呢？”

終于還是被問到這個問題上了，蘇暖暖怔住，她捏了捏顧成彧的臉蛋：“長媳覺得這個問題還要考慮考慮才行呢。”

回到顧家的時候顧老爺子正坐在門口的凳子裏望着遠方，他終于不難為他的輪椅了。

蘇暖暖看到這一幕甚至想鼓掌，固執的老頭子終于放過這個世界了，好難得哦。

坐在陽光下，望着遠方等待着顧奶奶的顧老爺子在看到自己的孫子和孫媳婦後，甚至想讓他倆快點挪開，別擋着他等自己媳婦。

可惜了，兩個人不但沒有挪開，還越走越近。

顧老爺子無語了，他撇過頭，絲毫不想看他倆。

但是這兩個人并沒有什麽自知之明，他倆湊了過來。

蘇暖暖甜甜地笑着把手裏拎着的禮物放到顧老爺子腿上：“爺爺，我們從南封給您帶回來的禮物。”

“哦。”顧老爺子真是不想說話啊，他心裏只想等自己老婆，二十幾年了，自己的老婆終于答應回來了，這兩個小孩子怎麽那麽礙事呢。

“爺爺，暖暖特意給您買得茶葉，我們早上四點起來排隊買得。”顧成彧道。

自己奇奇怪怪的孫子都說話了，顧老爺子不好再敷衍，他轉過頭來，勉強道：“好，我知道了，謝謝你們，進屋歇着吧，讓劉姨給你們煮點好吃的，我孫媳婦喜歡吃什麽？喜歡吃什麽就吃什麽吧。”

說完，顧老爺子不再開口，目光越過這兩個人，看向他們身後的空地。

已經到這個份兒上了，顧成彧和蘇暖暖再怎麽樣也看出來顧老爺子是在等人了，他們兩個由蘇暖暖代表，笑着說：“爺爺，那我們先進去啦。”

“快走吧…”顧老爺子這三個字甚至說出了委屈的感覺。

顧成彧和蘇暖暖忙往裏走。

身後陽光半米長，灑在每個人的身上，今天啊，對于顧老爺子來說，真的是很美好的一天。

他身後，蘇暖暖邊走邊笑：“爺爺這是怎麽了，滿面春光的。”

“等奶奶呢。”就在剛剛，顧成彧已經和自己的妹妹對過暗號了，也知道顧老爺子今天的反常是怎麽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