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二節課的數學課，二（9）的學生們埋頭寫兩道課堂練習
林點頭回應。
遲父系好安全帶，回答：“浩浩的班主任。”
“這麽年輕。”遲母笑嘆着，“長得還這麽好看，就跟，啊，就跟小龍女似的。”這是她能想到的最貼切的詞。
居浩林跟秦言揮完手告別，坐回座位。
遲父從後視鏡裏看了看外孫，“呦，什麽時候跟老師這麽熱情了？我以前叫你多跟老師打招呼，你都沒聽過，現在這麽積極？”
居浩林挪了挪屁股，找了舒适的位置，剛要脫口而出“因為我們現在住一起呀”，立刻想到老媽的話，張了張口，将話咽下去了。但他極少說謊，尤其是對家裏人，一時編不着謊話。
遲母見着外孫一副欲言又止，又一臉糾結的模樣，挑了眉頭，“你有話倒是說呀。”
被外婆一唬，居浩林一撅屁股，一轉臉，扒着車窗，不說了。“沒什麽。”再不搭理。
遲母撇撇嘴，“哎，你這娃子。”又數落遲父：“都你們給慣的，磨磨唧唧，脾氣還不小，他媽小時候也不敢這樣。”
居浩林充耳不聞。
秦言目送完居浩林，轉身回去的路上，接到周沐芳的電話。
“媽。”
電話那頭的周沐芳聲音有些疲倦：“小肚子有點疼，尿尿也有點疼，到底是上了年紀了。”
秦言立刻停了腳步，“那我明天陪你上醫院檢查，”
“你有時間？”
“我調一下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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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
次日秦言一早起來，發現外面果然降溫不少。想着遲玥，不知道她衣服帶夠了沒有。
一打開手機，點開遲玥的微信，就是遲玥一張大頭像。
看看時間，是她一大早晨跑時拍的照片，身後還有昏黃的燈光。
遲玥平時不大晨跑，但急需要頭腦清醒時，她就會一大早起來晨跑，直跑得腦袋夠清明了。
照片裏，遲玥一件中領的灰色運動服，一藕粉色的阿迪頭巾将她額前的頭發攏住，露出光潔飽滿額頭。
眯眼微笑，唇角微翹。
絲絲清亮的光，從她密密的睫毛透出，如璀璨的星光。
秦言呼吸有點緩慢，對着手機輕聲發了條語音：遲玥，我想親你。
很快，那邊回了消息，發的文字，大約是不方便語音了：想親哪裏？哦，不，哪裏都能親，我躺着你随意親。
秦言抿緊唇，才不讓自己唇角飛起，暗裏啐了聲：小流氓。手下回着信息：想親你的額頭。
半晌，那邊回了信息：這麽清心寡欲的呀？真是，害的我春夢幾宿。
秦言本要将心底的那句“小流氓”變成文字，卻在打出一個字後又删除，狡黠的一笑，“做的什麽春夢呀？成功了沒有？”
遲玥很快的回了個遺憾的表情:……沒有，是想進D擋的，但沒進成……哈哈哈哈哈哈。
潮紅騰的翻上秦言的面頰，激得她差些摔了手機，抿了抿唇，無奈的發了幾個字過去：我去上班了，你慢慢樂吧。
小嘴嘟着，鼓成了一只小松鼠。
秦言洗漱完就去接周沐芳去醫院。
取了預約號，陪着她去婦科。
婦科處，有病婦有孕婦。
醫生記錄着周沐芳的話，問她：“今年宮頸檢查過了嗎？”
周沐芳今天的臉色的确不佳。她本就面色偏黃，病痛一折磨，更蠟黃了些。她手撫着小腹，舒緩肚子的脹痛，搖了搖頭說：“沒有。”
醫生唰唰唰的開着單子，“去檢查下吧， TCT。”
專業術語秦言和周沐芳都聽不懂，只拿着單子去交錢。看了繳費單上的中文字，才知道是什麽。
宮頸癌篩查。
見到癌字，秦言呆了一下，叫周沐芳坐在等候區，自己去找醫生。
“醫生，做這個檢查，是因為有這方面的---傾向，或者是征兆嗎？”秦言斟酌着用詞。
醫生轉過頭來，鏡片後狹長的眼瞅了瞅秦言：“這個是常規篩查，單位體檢都會有，你不知道嗎？”她見秦言氣質上佳，談吐文雅，定是個有靠譜工作的。而這項檢查，是許多正規單位近來熱選的項目。
☆、第 14 章
秦言定了幾秒，半晌輕輕地“哦”了一聲。
她才想起學校發的體檢單上是有這麽個體檢項目，只是體檢輪到她時，醫生很是親和地問她：“是不是小姑娘呀。”
她臉紅着點點頭，醫生便搖搖頭，“那這個就不做了吧。”
不想到這茬便罷，一想到這茬，秦言不由得有點緊張。三年級的英語老師，就是做的這個，查出來問題。
秦言回到等候區跟周沐芳稍稍做了解釋，又安慰一番。她扶着周沐芳的胳膊，“媽，報告單過兩天才能出來，你不要來回跑，我到時候來取。”
周沐芳點頭，有點沒力氣。
沒走幾步，正要下電梯時，秦言的手機響了。
秦言取出手機，是遲玥。
找了個座位叫周沐芳再等一會兒。轉身去僻靜處接電話。
“言言。”遲玥懶懶的聲音傳過來，“小可愛，姐可以提前兩天回來哦。”
“是嗎。”絲絲的喜悅溢于言表，秦言一向淡淡，不大有喜悅欣喜一類的表情，這麽一個小喜悅顯于面上，已經是難得了。所以不遠處的周沐芳不禁愣了一下，看了又看。
“是呀，言言，來，親一口，叫姐高興一下。”
秦言看看四周，小聲地：“這邊有人呢。”耳邊卻泛了淡淡的紅。
“好好，你在學校嗎？”
“沒有，我媽身體不舒服，帶她來醫院瞧瞧。”
“怎麽樣？”
“開了好多藥。過兩天還有一個報告要取。哎，遲玥，你今年體檢了嗎？”
“啊--，我忘了，單子還在抽屜收着，過幾天去。”
“有個HPV檢查嗎？我聽醫生說，還是做一下篩查比較好。”
“那是個什麽東西？我回去看看呗。你查了嗎？”
“我，我不好查。”
“怎麽？”遲玥轉念想了一下，樂了，“哦，難道是因為還沒進D擋？哈，這是歧視CN嗎？”
秦言見遲玥越說越口沒遮攔，自己控制不住臉色發紅，又怕周沐芳等急了，便要挂了電話，“不跟你講了，老沒有正經。我挂了。”
遲玥連聲“哎哎”極不同意秦言的觀點，“你是因為我正經才看上我的嗎？你是因為---”
秦言難得有點急了，“不跟你說了不跟你說了，”然後小小聲的，“我挂了啊。”
遲玥終于放口了，“嗯，挂了吧，小蝸牛。”
秦言：“……什麽蝸牛呀。”
遲玥先挂了電話，放了秦言一馬。
耳邊突然沒了遲玥明朗輕快的聲音，一時又有些失落落的。她特喜歡遲玥的沒正形，卻又控制不住自己的心慌意亂。
靜立了一會兒，待心跳平穩，臉上的粉紅褪去，才去找周沐芳。
周沐芳的臉色卻已經沒有先前那麽蠟黃，起身由秦言攙着她，母女倆依偎着朝電梯走。
“誰呀？講電話講的那麽開心？”周沐芳笑眯眯地問秦言。
“一個朋友。”
“男朋友？”
“不是的。”
周沐芳撫一撫秦言放在自己臂彎中的手，不禁覺得好笑，“言言，你都多大了，還要為談了一個男朋友而害羞？”這個女兒從小叫人省心又心疼，既沒有現在女孩子的伶牙俐齒，也沒有現在女孩子的熱情主動。有什麽心思，也就是一個人默默地。從小到大，身邊也沒幾個朋友。只有她上大學時，還有兩個同學保持聯系。
平時生活也是孤單又寂寞。唉，也算是随了自己的性子。
她不知道秦言并不覺得孤單又寂寞，她很是願意這樣的狀态。
在一個人的世界裏。
秦言有些無力反駁，反駁什麽呢？繼續反駁不是男朋友，還是反駁沒有害羞？最後就積攢些底氣的反駁了一句：“我沒有談戀愛。”
周沐芳無語了，她又不傻，她又不是沒經歷過。最後體諒的想了想，也許是秦言還沒定下這一個。
她這個女兒做事一向穩妥，不到十拿九穩，不到篤定之時，是不會輕易開口的。
于是，收口，不問了。
遲玥真的趕在周六上午回到家。
她也沒告訴秦言，秦言真以為她要到晚上才能到，打算晚上去接機。
周六不上班，去菜場轉了轉了，買了遲玥喜歡的鳜魚，居浩林要的排骨，配了些菜。正在廚房将菜一樣樣的放進冰箱時，門開了。
遲玥搬過來的第二天，秦言就為她配了鑰匙。
秦言略略驚訝地走到客廳，果真見到遲玥拖着行李箱站在門口換鞋
。
遲玥邊換着鞋，邊擡着眼沖着秦言邪邪地笑，笑的秦言心頭慌慌。
“你不是要到晚上才回來嗎？”話剛落，就被摟進一個懷抱。
“陪我洗澡。”遲玥單手摟着秦言，騰出一只手去解秦言身前的紐扣。
秦言微微的“掙紮”，“哎，哎，這可是在白天，窗簾也沒拉，哎呦，遲玥--”
自然沒用，她的“掙紮”對于遲玥來說，便是“欲迎還拒”。沒幾下便被拖進浴室。
水幕從秦言的後背滑下，遲玥咬着她的耳邊，“想不想我？”
秦言難以自持，“想。”
“皮”完，秦言軟倒在床上。
遲玥倒像個永動機，裹着睡袍從行李箱将筆記拿出來，就在卧室的書桌上忙起。
中午，秦言做好飯，叫了她兩聲，她都難得将頭擡起來，卻只應了聲：“一會兒就去。”
這一會兒又是半個小時，秦言沒法子，端了飯菜過來。
遲玥賞了一眼給那軟糯的白米飯，示意秦言：“先放這，我一會兒就吃。”
秦言沒好氣，将碗放在一旁。
遲玥聚精會神。
沒一會兒，秦言又拉來一個小坐墩，再出去。
再一會兒，端來一個湯碗。
遲玥停了手裏的動作，看看身側的坐墩和飯菜，笑了，“怎麽，督促我啊？”
秦言瞟了她一眼，唇畔淡笑,在坐墩坐下，端起湯碗，遞到遲玥嘴邊，“喂你，來，張口。”
遲玥聽話的張嘴喝了一口湯，在嘴裏砸吧砸吧，“喂我？”她頭一撇，重新盯着電腦，手裏打着鍵盤，嘴裏說着話：“喂得飽嗎你？”
“遲玥！”一聲嬌斥，秦言受不了了。她不是沒聽過這些黃段子，只是鮮少有人當她面講。即使聽着了，也從沒有這樣令她心頭一跳。
遲玥連忙告饒：“好好好，不說不說了。”捏一捏秦言的小嫩臉蛋，左手托着後腦勺，笑睨了秦言一眼，難得柔情萬分的，“不說—就光做，好不好。”
“遲玥！”
“哈哈哈哈--”
笑鬧了一陣，遲玥也沒動彈，就在書桌簡單吃了幾口，重新忙事。
秦言下午沒事，就忙一忙家裏。
她的家裏真正是一層不染，所有的東西規規矩矩。生活習慣，似從部隊出來的女兵。
秦言不好打擾遲玥，就在客廳沙發坐了會。這些閑暇時間，她本是要用電腦的，現在遲玥占着她的書桌，她就從書房取了本書，在客廳的長餐桌上，拿了支筆認真地看。
一晃兒四五點鐘，秦言看看外面的天色，去房間替遲玥開了燈。
遲玥這才擡起頭，緩一緩僵住的脖頸，“我說怎麽眼那麽累呢，現在亮堂多了。”
秦言走過來，幫遲玥揉一揉肩頸，“浩浩怎麽辦的？晚上去接嗎？”說話間，去客廳拿來削好的梨塊，端給遲玥。
遲玥接過，放一塊嘴裏，鼓着嘴說話，“我爸還不知道我回來，況且這幾天實在太累，我明天要睡一整天。”說到“一整天”時，幾乎是咬着牙。
秦言接過遲玥遞來的梨塊，小口咬了一口，“你就不能，歇一歇嗎？做什麽要弄的這麽累。”
遲玥笑而不答。
吃過晚飯，陪着秦言在小區逛了逛。
天已黑，小區裏綠意蔥蔥。兩人并肩走着，走到安僻靜處，遲玥牽起了秦言的手。
牽手這個動作，兒時做過無數次。
父母親人的，好友的，孩子的，前夫的……
牽起了這只手，卻叫遲玥生了一種天荒地老的感覺。
兩人默默走了一段。
遲玥開口了，驀然的一句：“秦言。你還會相親嗎？”
秦言正放空了腦袋，任遲玥牽着，牽到哪兒算哪兒，不妨遲玥突然一句，問得有點發蒙。
遲玥停了腳步，身邊是一涼亭，涼亭裏無人，兩人走進。
亭子裏更黑些，路燈與月光被亭子遮去不少。
遲玥看不大清秦言的臉，就用手去撫摸。“秦言，你要是再去相親，我會難過的，不要再去了，好不好？”
冷不防一句軟語，聽得秦言心口發悶。她半垂着頭，咬着唇，咬了幾下，就聽到遲玥無奈的聲音：“不要再咬了。”
遲玥哪裏看到，只是她猜到秦言的小性子，一無措就咬嘴唇，還反複的咬。
“算了，你自己決定吧。”遲玥自己也撇嘴，怎麽會讓步至此呢？中的什麽邪。
牽着秦言準備出亭子時，身側一個小小的聲音，“不去了，不會再去了。”
遲玥挑眉，側看着黑暗裏秦言模糊的面孔，“當真？說話算話？”
“算的，算的。”
“言言。”
秦言擡頭，一團陰影籠到眼前，一片柔軟貼在唇上。
兩人到家，遲玥要先歇一會兒，不肯動彈，人懶在沙發上，叫秦言先去洗。
秦言洗完，裹着熱氣騰騰出來。
遲玥已經在沙發睡着。不知過了多久，她才悠悠醒來，一床被子蓋在身上，身後是伏案看書記筆記的秦言。
她稍動了動，秦言就過來了。
遲玥動了動，沒動起來，反抱怨着，“你怎麽不喊我起來呀。”
“我喊你了，你沒理我，再弄就嫌煩了，我怕你打我，就躲一邊去啦。”
遲玥将頭埋進胳膊彎，發出甕甕的聲音，“切，小妮子，會調侃了。來，拉我起來。”
秦言沒動，在遲玥身邊坐下，喚她：“遲玥。”
“嗯？”她見秦言似有話對自己講，将頭擺正，但眼還半寐着，“怎麽？”
秦言抿抿唇，“你，很辛苦嗎？”
☆、第 15 章
聽了這話，遲玥笑了，“辛苦？當然辛苦，哪有不辛苦的活。”
秦言撥開遲玥額頭上的碎發，動作輕柔細膩，“那-能不能不要怎麽辛苦？”
遲玥半醒半迷糊間，輕笑了聲，慵懶萬分的說了句：“不辛苦？不辛苦，你養我呀？”
停頓了一兩秒，就在遲玥以為秦言聽了她這随口一句有點吃心時，秦言回話了。
“我養你。”
腦子當下清明了，不迷糊了。因為秦言這話說的特別認真。
她定定的看着秦言一兩秒，然後笑了，踢一踢腳邊放着的包，晃一晃腕間的手表，晃過後，手撐着側額，挑着雙眉，“你養我？你養我？”說話間，腳勾到秦言的身後，一派浪蕩子的模樣，看得秦言既好氣又好笑。
半晌沒說話，起身去卧室了。
遲玥偏偏頭，心說：我給她說氣了？以為我嫌她一個小老師的工資？自己皺了眉，心內哎呀幾聲。她有時是有些口無遮攔，正要起身去哄人，秦言從卧室出來了。
拿着一套睡衣，眼尾微翹，将睡衣遞給遲玥，“還不去洗澡。”
遲玥連起身嬉笑着接過，轉身時偷了一口香。
洗完澡進了卧室，就見秦言偎着床頭，不知在翻看什麽。
掀被上床，挨到秦言旁邊。
還沒采一口香，秦言遞過來一樣東西。
--房本。
--兩本。
遲玥眨巴眨巴眼，瞅了秦言兩眼，接過房本。翻開一看，竟是兩個商鋪。
還是面積不小，地段極好的商鋪。
她小小的“哇”了一聲，實心實意的嘆道：“小富婆呀，沒想到我們軟萌可愛可欺的秦老師，竟是個小包租婆。”
秦言臉微微發紅，沒說話。
遲玥略估算了下，以她現在的工資，買下這樣的商鋪，也是要不吃不喝，奮鬥個一二十年的。
她突然想到，出差之前給秦言的那張金卡，想想裏面的金額，有點汗顏。
“這個，幾個意思？”遲玥舉了舉房本。
“你不是說，讓我養着的？”
“……我……你……”這是不是有點羞辱人呢？當然，這純粹是遲玥的個人想法。
秦言問的一派認真，甚至有點小心與期盼。
她晃了晃房本，笑了，将房本放回秦言手裏。“養，你想咋養就咋養。喂草喂奶，喂人，都行。就是不要你的房本。”人朝被窩裏滑，一邊滑着，一邊将秦言往被窩裏拉，“喂個人先。”
秦言無奈，被拖進被窩之前，勉力來得及将房本放回床頭櫃子上。
兩人皮完，頭挨着頭說話，遲玥滑拉着秦言胳膊上細嫩的皮膚，“這房子，是你爸的？”
“嗯，他過世的時候。本來是我和媽一人一間，但她沒要，堅持過戶給我。”兩人沉默了半晌，秦言轉臉對着遲玥，看着遲玥精巧的側顏，漂亮的如一尊女神像，輕喚着，“遲玥。”
“嗯。”
“我覺得，如果喜歡一個人，就應該傾心相待。”
“那是自然。”
遲玥回的輕巧，心內卻一層層漣漪。
她想過秦言對感情上的執念，對愛情的潔癖，對自己--也是專情。
但真的攤到自己面前，攤開來給她看，她很難做到雲淡風輕。
秦言不知道遲玥想着什麽，繼續說着自己的想法。“所以，遲玥，我想照顧你。”
半晌，身邊都沒個動靜。
她有點奇怪，以為遲玥睡着了，撐了上半身去看遲玥的臉，才發現，遲玥居然哭了。
雖只是淚水蓄在眼眶，欲落不落，也叫秦言很是震動。
“你哭什麽？”她靠過去，本想親一親水盈盈的眼角，剛低了頭，就被遲玥翻身壓下，耳邊是遲玥低語，“好。秦言，你照顧我好不好。”
遲玥一向語态懶懶，說話俏皮，時而又沒個正形。
此時卻很是動情。
秦言伸長手臂環住她，迎合她。
“好。”
周日，遲玥睡了個昏天暗地，連中午飯也不要起來吃。
直到下午一點被秦言拖起來。
吃完忙完，才去父親家接居浩林。
居浩林在外公家玩的樂不思蜀，被遲玥帶回家，還老大不願意。
上了車，邀功一般跟遲玥說：“老媽，我跟你說哦，我沒告訴爺爺奶奶我們住在秦老師家的事，要不要獎勵我。”他覺得老媽哪裏知道他的辛苦，要跟爺爺奶奶保守一個秘密，是多麽煎熬的一件事。
遲玥卻一時懵的，“為什麽不能告訴？”
“哎？老媽，是你叫我不要告訴其他人我們住一起的。”
遲玥跟腦子短路一樣，思了半晌，才回：“有嗎？哦，不記得了。哎，無所謂，告訴就告訴吧，遲早要知道的。”
居浩林簡直要白眼，他跟揣着個核彈似的，小心翼翼不敢多話，好容易堅持住了，哪知老媽來一句“告訴就告訴吧”“無所謂”？
破老媽。
說話間，車子開出小區，開到一條路邊停下，秦言走過來上了車。
進小區之前，秦言就主動要求下車在路邊等着。在遲玥一句句的“無所謂”裏還是堅持下了車。
哪知車沿着路邊剛開了沒多遠，居浩林打開後車窗，對着路邊，氣沉丹田的一聲：“奶奶！”
遲玥一挑眉，只得靠着路邊徐徐停下。
遲母走過來，拉一拉居浩林搭在車窗邊的小手，跟遲玥說：“回去啦？不吃晚飯麽？我給浩浩買了奶黃包。”說着提一提手裏的包子給居浩林看。
“不了，我們去吃大餐，不帶你們。”
遲母點了下遲玥的腦門，遲玥頭一偏，她這才看到副駕駛上還坐着一個人。“咦，秦老師。”
秦言立刻甜笑着招呼：“阿姨好。”
“好好。”打完招呼，湊到遲玥耳邊，“怎麽跟老師一起吃飯了？”
居浩林正靠着遲玥後椅背，耳尖聽到了，替遲玥答了：“我媽要拍馬。”
遲母皺眉：“拍什麽馬？”
“拍馬屁。”
遲母打量女兒，小小聲，“哎呦，什麽時候轉的性子？喜歡拍馬了？”
遲玥對着後視鏡，理一理額側的碎發，左右轉了轉看自己兩頰，回遲母：“才轉的，轉了不久。”
遲母沒再搭理她，去跟秦言打招呼：“一起來吃飯。”
遲玥抿抿嘴，“老媽---”
遲母擺手，“好好好，知道了。你過來。”
遲玥将頭靠過去。
遲母：“結婚了沒有？”
遲玥眉一凝，“沒呢。”
“這麽漂亮工作又不錯，怎麽還沒結婚呢？是不是太挑了？”前些時候，她碰見單位的老領導，老領導還拜托她，替他兒子留心下身邊有沒有合适的女孩。她第一時間就想到秦言。但潛意識裏也知道，夠嗆。
遲玥懶得跟母親再掰扯，一擺頭，“走，一起去，吃你最愛的羊肉湯。”
遲母才縮了腦袋，“不去不去。”讓行了。
晚上想吃頓特別的解解饞，遲玥便提議去金陵商場樓上一家新開的菜館。
居浩林當然同意。
秦言簡單的答一句：“好。”
若不是居浩林在，估計她得再補一句：都聽你的。
又要撩得遲玥不要不要的。
卻是周末，商場堵得不得了，大排長龍。
秦言性子溫吞，在副駕駛位安靜坐着，既不刷手機，也不東張西望。只一會兒和遲玥搭一句話。
遲玥知道她是怕自己無聊，想着話題跟跟自己解悶。自己也是個不愛刷手機的，最煩這樣排隊等候的場合，所以不大願意節假日出來擠。
但現在已經在半腰上了。
秦言見遲玥表面上泰然自若，人穩穩地坐着，面上也一派祥和，手指卻不時的做出各種花樣。
心內的急躁一覽無遺。
覺得好笑，又覺得可愛。
她很想将那不安分點手抓過來，放在自己手裏，好好安撫一般。
但居浩林在後面。
居浩林早也坐不住了，伸過頭來，手朝遲玥一攤：“老媽，手機。”
遲玥将手機遞後去。
排了将近一個半小時，遲玥覺得都夠她再辦兩回事的了，車子才駛進地下車庫。
排完了車子，排飯店。
商場裏的人還好。樓上的各家餐廳門前，熙熙攘攘的人。
遲玥皺眉：“今天什麽日子？”
說話間，一張宣傳單遞過來，小妹妹沒敢遞給遲玥，看了看秦言，覺得這個也不大會接，但伸出來的手又不好收回去，就将目标轉移至居浩林。
“小弟弟，這裏有好吃的哦。”
居浩接過，對這句哄稚童的話做了個鬼臉，逗的小姑娘哈哈直樂。
一路走着，一路的宣傳單。
居浩林收獲了一疊。
秦言取過一張，“餐廳有活動。”
難怪這麽擠。
逛了一圈，擇了中意又不太擠的，三個人坐在門口老老實實的排起隊。
遲玥和秦言都沒有為了這樣不耐煩的事，而去找熟人的習慣。
居浩林縮一邊玩游戲，遲玥和秦言肩并肩挨着坐。
一個坐姿優雅，人亦娴靜。一個豔芳，姿态卻是王霸。
倒是吸引不少來來往往的人。矚目的人注意到她們等的飯店，走過看看。
兩人成了活招牌，卻渾不覺。
遲玥要曉得這一點，鐵定是要跟商家談談盈利分成的---
你瞧瞧我這帶客量。
她只時而打量這裏，時而評價那裏，和秦言耳語着。
比如評價下這餐廳門面的配色，有幾種風格在內，是否夾雜了些。
比如評價下該餐廳的制服，前襟和腰帶，是哪個朝代的，改良的是不是敷衍了些。
比如—
掃一眼過往的大長腿。
男女不拒。
她從前還收斂點，只瞟一瞟雄性的。
如今，哎，毫無底線呀。
秦言的小軟手不知何時到了她的手裏，正被一下一下的摩挲着。秦言也順勢捏一捏她的手心，“看夠了沒有呀。”
遲玥才收斂些，嚯，這小醋壇子。
兩人又耳語了幾句，居浩林端着手機過來了，“老媽老媽，你看這個，好好笑。秦姨，你也看。”
“秦姨”這個稱呼是遲玥定下的。
遲玥看過去，一只狗的樂子。
最近大火的抖音博主。
看了樂呵兩聲，是挺逗人。
嗯，可治抑郁。
視頻放完，遲玥的視線還沒收回，居浩林滑到下一個。
遲玥剛要将視線放回秦言臉上，被這則小視頻吸引了。
☆、第 16 章
小視頻裏是一群唐裝女子的舞蹈，身姿婀娜，舞姿曼妙，妝面靠譜，樂曲極好。
遲玥停住居浩林再刷過的手，“我看看。”拿過手機，遞到秦言面前，“好看麽？”
秦言認真看了半晌，“嗯，蠻好。”
“是呀，這小腰扭的，跟個水蛇似的。啧啧啧，難怪君王不早朝。”遲玥托着下巴，一臉的向往神思，看了一遍又一遍。
居浩林不耐煩了：“老媽，你看完了沒有。”
遲玥還沒動彈，秦言從她手機取過手機，遞給居浩林，“看完了，你用吧。”
居浩林自然一臉喜色：“謝謝秦姨。”
遲玥空着手：“哎？”才瞥見秦言稍垂落的睫毛，心道：媽呀，這是個醋彈子嗎？
剛要開口哄兩句，秦言保持着垂落的睫毛，輕聲說：“我也會。”
周圍太吵，秦言又側臉對着她，她一時沒聽清，便将耳朵靠過去，“你說什麽？”
秦言才将正臉朝她，面色有些發紅，“我說，我也會。”
遲玥直愣愣地看着她，視線有點發直：“……那個，你別動不動就臉紅呀。”
秦言一閃睫毛，摸了摸臉，“有嗎？”
遲玥也上手摸了一摸：“有，很有。”頭靠過去，嘴貼着秦言的耳邊，“你一臉紅，我就想親你。”她不說還好，一說，那本粉紅的面更紅。她偏還要補一句：“還想咬你。”
秦言再不說話了，将頭偏向一邊，不理遲玥。
遲玥哪裏還忍得住，朝居浩林說一句：“美女要去上廁所，閑雜人，坐着等，聽明白沒有，一步都不能挪。”
居浩林勉強地應了應，眼盯着手機。
這邊遲玥拉着秦言直朝人群稀少的地方去。
秦言被她拉着，只覺得要尖叫，“你，你不是真要拉我去廁所吧。”
遲玥頭也不回：“我沒那毛病。”說話間，推開門，進了樓道。
安全通道的門一關，立刻将外面的缭繞嘈雜關住，裏面靜谧無比。
遲玥将秦言抵在牆邊，一手護着她的後背，一手扶着秦言的後頸，迫着她仰頭。
迅速的稍作纏綿，回去找居浩林。
居浩林拿着號牌正在張望，“老媽老媽，到我們了。”
遲玥牽着秦言，朝居浩林“嗯”了一聲，随着服務生朝內走。
沒人注意到她身後秦言，唇色殷紅。
周一去上班前，秦言想着遲玥體檢的事，叫她一定抽空去做下檢查。
遲玥記在心裏，卻一到班上就忙的定住了，直到秦言發信息提醒，才想起，從抽屜取出帶回去，打算第二天去一早直接去醫院，
晚上秦言做了居浩林愛吃的豬蹄。
居浩林啃的歡快。
遲玥亮着眼，伸手過去，被秦言止住，“不可以，你明天體檢的，不好吃這麽油膩的。”
“哎？你這妮子，你知道我明天體檢，你還做這個存心吊我？”
秦言擺一擺腦袋，笑彎着唇，“是呀。”
模樣極之可愛。
給居浩林都看呆了。他呆呆地想着，要不要告訴陳梓鵬他們，秦老師也是會調皮的，也是—呃，會撒嬌的
趁着居浩林低頭，遲玥掐一把秦言的側腰，咬着牙，小小聲的，聲線悠揚：“這可是你自找的呢~”
秦言頓了手裏的動作，觑了觑遲玥，不敢接茬了。
夜裏免不了折騰的厲害。
次日，遲玥空着肚子出門，臨出門時，想起一直要說但總忘了說的話：“那個，你媽媽的檢查，也是這家醫院吧？”
秦言也在穿鞋，“嗯。”幫遲玥整理整理了領子。
“我正好給一起取回來呗？”
秦言：“我昨晚在微信上查了，報告還沒好。”
“行，那我走了哦。”
門口的居浩林已經等的不耐煩了，拖長了聲音喚遲玥：“老媽--”
他不大明白，怎麽自己的酷拽老媽越來越黏糊他的小班主任。
上午做完體檢，秦言的電話到了。“怎麽樣？”
遲玥坐在椅子上，一手接電話，一手翻着腿上的一疊體檢單。“拿到的都顯示OK，棒棒的。哎，下午不想去公司。放了學，你帶居浩林到金陵商城找我。我去做個SPA，好好睡一覺。我要保養的美美的，才配得上我們膚白貌美，細腰長腿，挺胸翹臀的秦老師呀。”
電話那頭傳來秦言幾聲輕笑，“好呀好呀，你去吧，浩浩我來接。”
秦言現在專負責接居浩林回去，每每別人問起，她就回一句：親戚家的小孩。
謊說的多了，也就溜了。
遲父那邊，還以為是遲玥現在上班時間寬裕了，都能每日抽出時間接小孩了。
兩人兩邊都哄的滴水不漏。
遲玥在電話裏又騷了秦言一句：“怪道君王從此不早朝，古人知我心吶。”
秦言：“……古人知不知你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古人一定煩你了。”
被撩騷的多了，秦言也稍稍能鎮定如常。雖也回的勉勉強強。
笑鬧了兩句，挂了電話。
遲玥驅車去商場。
一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