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好些日子沒在街上見着包子西施,乍一看到她出現,攤販都紛紛向她問好。可平日尚算熱情的包子西施,這日卻顯得極是反常。

她用頭巾将半張臉裹起來,身上也穿的嚴嚴實實,連脖子都沒露出半點肌膚。做賊似的推車來到平時賣包子的地方。

她幾日沒來,那風水寶地早就被另一人占住。同樣也是個女人,不過身形比她壯了一圈,坐在兀子上吆喝着賣菜,見包子西施來,半點沒心虛,跟她正面相對,還不客氣地瞪了她一眼,“看什麽看,先來後到曉不曉得?”

如果眼神能殺人,恐怕那壯婦人早被包子西施殺了百八十回。

可惜對方臉皮厚的很,一點也不拿她當回事。

包子西施咬牙硬忍,走到隔壁攤子前,軟聲道:“李哥,你看能不能往旁邊騰一騰,我用不了多少地兒。”

那李哥是個光棍,平日裏垂涎包子西施美色,總找借口同她說話親近。好容易她主動求自個兒,又哪有不肯的道理,當即就抱着攤子上的東西往旁邊挪。

就是位置還不夠大,包子西施挨個兒溫言軟語地懇求,總算是挪出了個半大的位置,供她與推車容身。

“這幾日@你怎的不出攤?莫不是病了?”李哥關切打量包子西施,為她這打扮啧啧稱奇,“還穿成這怪樣子?”

包子西施輕輕嘆氣,“前些日子偶感風寒,在家中養了幾日。還未好透,怕又再病,只得穿的嚴實些。”說話間,吹來一陣暖風,她又伸手扯了扯脖子上的紗巾,似是生怕被風吹落。

她一閑下來,就忍不住把眼睛往對面街上瞟。

一開始季唯是躲在角落裏賣灌餅的,但随着他生意越發紅火起來,攤販都争搶着要在他邊上做買賣。不僅不用擔心被他搶了生意,有時客人還會在隔壁買上些東西,那都是賺了的。

因此他已從角落,逐漸轉移到了街中心的位置。四周聚攏着不少人,熱鬧的吆喝聲隔了十來步,都能清晰傳入耳中。

李哥順着包子西施看去,哼了一聲,嫉妒道:“當初還以為那家夥就是一時興起,沒幾日就放棄了,沒想到還真被他做成了。”

邊兒上一人嘆道:“好歹沒找咱們要錢了,一個月下來也能省下上百文呢。”

這話說的倒也是,原先怨聲載道的攤販,現在也都看開。雖然嫉妒眼紅得很,但畢竟不敢去跟季唯硬抗,也就是背地裏嘟囔幾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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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包子西施,她原就因劉慶的緣故,與季唯有嫌隙,二者針鋒相對已久。上回又在街上受她言語污蔑,害得她在床@上遭劉慶施@虐,身上淤痕交錯,數日都不敢出門。

包子西施伸手撫@摸額角,在那還有處極為明顯的烏青,是她在床頭上磕出來的。

若非劉慶放下狠話,定要讓季唯三月下不了床,包子西施恐怕提刀與他玉石俱焚的心都有了。

她咬牙冷笑,“姑且讓他再笑幾日。”

李哥奇道:“此話怎講?”

包子西施輕輕道:“他既敢辱我,就該做好承擔後果的打算。他季唯笑不了幾日,我定要他哭着來求我原諒。”

放完狠話,任憑李哥百思不得其解,她也不再吱聲,把攤子上的蒸籠打開,開始吆喝買賣。

只是半個早晨下來,生意大不如從前,統共只賺了一二十文。

包子西施又将這筆賬算在季唯頭上,掰着手指頭算着時間。

慶哥明明說好了今日來的……

她伸長脖子打量四周,卻總不見那魁梧身影。

季唯攤子周圍站了一圈人,手裏都抓着銅板嚷着要灌餅。

有些是買來自個兒吃,有些是買來帶回去家裏老少吃。

總之擠擠嚷嚷十幾二十人,季唯忙得滿頭大汗,大聲喊着讓他們排隊。

雖然還是亂,但比起一開始時,實在要好了不少。

至少沒有人擠人,差點把推車給擠翻這樣的糗事出現。

季唯正忙活着同時煎5塊餅,突然不知誰喊了一聲:“他們來了——”

然後排着隊的人,就一下子亂套起來。

剛才還滿滿當當的人,瞬間就散開各自跑了。

還有幾個付了錢的還沒走,但都躲在季唯身後,不敢再站在街上,生怕被那夥人給瞄中,當冤大頭宰。

新鮮空氣瞬間湧進來,季唯深吸了口氣,才擡頭去看。

不遠處,三個高猛大漢甩着膀子朝這走來。

雖還未到跟前,但季唯心就已沉了下去。

為首之人是劉慶,不消說肯定是來找他的。

再聯想到包子西施消失了好些日子,顯然現在是來算賬。

他皺眉,但還是迅速将幾塊餅煎好,沒來得及灌雞蛋,就把餅遞給等着的人,沒收他們錢,讓他們離開。

錢雖沒賺,但也總比一會浪費了強。

客人都離開後,季唯身子才松泛了些,扯下柳意綿縫制的圍裙,擦了擦手上的油膩,抱着臂看劉慶等人。

“看來上回下手還是太輕了,還沒幾天又能下地作妖了?”劉慶身後的男人說完笑了起來,只是他眼角有道疤,笑起來十分猙獰。

這人原名叫什麽,季唯是不大清楚。

畢竟他與劉慶等人關系一般,只知道大家都叫他李二疤。

他身邊那人季唯也知,名叫林青。

這兩人都是劉慶手下走狗,平日總跟在他身邊作威作福,算是一根繩子上的螞蚱,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季唯早就知道他們會來找自己算賬,只是沒想到還比預料的遲了些。

他倒也不怕他們。

“三位有何貴幹?”季唯似笑非笑望着劉慶,“如果是來買灌餅的話,一塊灌餅兩文錢。如果不是來買灌餅的話,恕在下沒空招待,還請離開。”

“裝什麽死!我們仨來幹嘛,你不知道?”李二疤朝前走了兩步,蒲扇大的手掌用力拍在推車上。

推車雖大,卻不比桌椅等家具結實。

被這一掌大力拍下,上面的鍋碗瓢盆跟着跳了跳,劇烈搖晃起來。

“有話請講,再動手別怪我不客氣!”

泥人還有三分火,季唯向來不是個能忍的人,冷冷看着三人,沉聲道。

林青攔住還要動手的李二疤,“我來,李二你退後。”

那林青明明比李二疤與劉慶都要矮上不少,身子也不如何壯碩,但李二疤卻很聽他話,不甘地瞪着季唯,退後幾步,給林青騰出了位置。

“我們今天來,是有兩件事。一為公,二為私。”

季唯好笑,“我能與你們有什麽公事可言?”

“青龍幫每隔半月開青龍會,可這月你卻無故缺席。你可知讓孫老大有多難堪?”林青說話聲音不大,卻字字逼問,其實不弱,“當初入幫時,大家夥歃血為盟,說是同生死,同進退。沒什麽大事,先不說生死,連這等幫會大事,你有事不能來說一聲也就罷了,大家都是兄弟,也能理解你。”

林青頓了頓,看着季唯,目光越發銳利。

“可你卻寧在街上幹些低賤的買賣,也不參加大會。孫老大已經放話,若你不給出個理由,就逐你出幫會!”

孫老大是長柳鎮,青龍幫分會的老大,姓孫,單名一個洪字。為人極重情義,并非蠻不講理之人。

季唯逐字細品,“低賤買賣?”而後放聲大笑,“那麽你們當街向普通百姓收要保護費,就是高貴正義,值得稱頌之事?”

林青冷眼看他,“季唯,你別忘了,當初你也是我們中的一員,這條街上全是飽受你摧殘的普通百姓。”

“可如今我已改過自新,幡然醒悟,自然不可與你等同流合污。”季唯說的斬釘截鐵,極有力道,周圍的人全都聽的一清二楚,紛紛替他捏了把汗。

之所以大家夥都容忍季唯,一是因着他确實一方惡霸,不好惹。二是為了他身後那遍布附近鄉鎮的幫會,他們縱是惹得起季唯,也忍不住那青龍幫啊。

還能怎麽着,只能忍!

但這季唯竟敢公然放話,說要退出青龍幫,不在于他們同流合污!

這是何等的膽大包天!

“你果真如傳言中那樣,竟然叛出幫會!”林青繃緊雙拳,怒目圓睜。

“好!”

劉慶哈哈大笑起來,啪啪鼓掌,“我劉慶今天敬你是條好漢!竟敢當着這麽多人的面,放下狠話。”

“此言差矣。”

季唯反駁:“若是一月之前,還可稱之為叛。可先前分明是劉慶以鏟除幫會毒瘤為名,讓你等将我打的險些喪命。若非我季唯命大,有家人在旁照看,只怕早就一命嗚呼,哪還能站在這聽你們高談闊論,說我季唯叛徒?”

劉慶等人還要再說,季唯卻不給他們機會,“早在我再睜開眼那刻,之前的季唯就被你們打死了,也逐出幫會。現在的季唯,會好好過日子,與你們再無瓜葛!”

“有你這話,咱們哥幾個也能安心了。”李二疤獰笑着,不斷掐按着指關節,發出噼裏啪啦的聲響,步步上前,與林青二人一左一右堵住季唯去路。

劉慶攤手,伸到季唯鼻子底下,“拿來。”

“什麽?”

“別裝傻了,保護費!”

季唯冷笑,“上有縣令可護我,下有手腳能禦敵,何須交這勞什子保護費,要你護我?”

“好!好!好!”

劉慶一連說了三個好,沖林青、李二疤兩人一揮手,狠狠道:“給我往死裏打!”

說完,往地上呸的吐了口濃痰,“我劉慶的女人,也是你敢肖想的!這回不把你打成殘廢,我劉慶名字倒過來寫!”

作者有話要說:  大家別抛棄我啊55555看的人越來越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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