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戀愛二周目(十五)

時間倒回三個小時之前。

當确認折原臨也推開門發現了門口的信封時, 赤司收回了望遠鏡。

照片是他讓人拍的。

不得不說, 為了查到折原臨也的蛛絲馬跡, 赤司花費了大量資金,動用了各種能用錢收買到的優秀英雄來專門觀察折原臨也的一舉一動。

于是他在前日,收到了折原臨也與殺手暗中來往的消息。

赤司很明白折原臨也現在的想法, 從事實來看,他攻略和枝的成功率并不高, 他顯然也不願意花時間在這種收效甚微的事情上, 所以他決定再次殺死和枝。

在摸清這個游戲的規則後, 折原臨也決定借他人之手來重啓游戲。

他站在雲雀的家門外,輕叩三聲, 隔了一分鐘門緩緩打開。

“折原臨也已經動手了, 昨晚和枝在回家的路上遇襲,如果她沒有在第一時間發消息給相澤老師, 可能游戲已經重啓了……”

赤司跟着雲雀往裏走,走在前面的雲雀沒有說話, 直到走到客廳, 赤司才發現房間裏還有另兩個人。

“日安……赤司君。”

跪坐在桌前的棕發少年意外地看着他, 臉上還有沒來得及斂去的嚴肅,而在他旁邊坐着的六道骸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雲雀對于這群人在他家強行群聚的行為非常不滿,一言不發地獨自坐到靠着庭院的紙門邊了。

“沢田君, 六道君, 這麽巧。”

赤司愣神片刻, 随後也很快想通他們幾人是為何聚集在此處。

“剛剛聽赤司君說昨晚和枝遇襲的事情。”此時的沢田綱吉看上去和平時那副溫柔得甚至有些軟弱的樣子截然不同, 他目光堅定地注視着赤司,“請赤司君務必将事情的經過告訴我們,因為很有可能,折原臨也會在這次職場體驗期間再次下手。”

赤司環顧四周,視線落在了六道骸的臉上,然而話卻是對着沢田說的:

“沢田君,你已經知道‘我們所有人與和枝的戀愛記憶有可能是假的’這個消息了吧。”

沢田綱吉一愣。

“我……知道了。”

赤司的目光灼灼:“即便如此,你還要救她嗎?”

賭上自己的生命。

賭上朋友的生命。

去拯救一個,甚至都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女朋友的人。

你真的願意這麽做嗎?

六道骸微微挑眉:“既然已經在這個游戲之中了,那我們還有其他選擇嗎?”

赤司彎起唇角輕笑一聲。

“說的也對。”

但即便是沒有選擇,他們也絕不會選擇殺掉夏川和枝的方式來獲取勝利。

這一點毋庸置疑。

“……每個事務所的風格都不大一樣,有些事務所負責海上工作或者街道巡邏,而我們事務所主要是通過接受委托的方式來開展工作……”

在去見委托人的路上,水川绫人跟和枝大致介紹了一下事務所的狀況。

“……事務所的每個英雄都會有負責的委托類型,像我通常情況下負責的是團夥作案的委托,剛好目前手裏有一個……嗯這個委托有點微妙……”

兩人下車以後步行了大約二十分鐘,和枝已經快喘成狗的時候,才走到了委托人的家門外。

……還沒進門就嗅到了腐朽資本家的氣息。

和枝望着眼前的雕花大鐵門,一眼望進去是半個足球場大的庭院,至于裏面的房子就更不用提了,規格大約是照着白宮建的吧。

“恭候多時了,請進。”

在門口迎客的管家像是從英劇裏走出來的一樣,讓和枝不自覺地對這家人生出了敬畏感。

接見他們的是家主身邊的秘書,水川绫人顯然不是第一次來,他跟秘書打過照面後簡單介紹了和枝,随後便切入主題:

“還是沒有消息嗎?”

秘書搖頭:“沒有,但我們在少爺的房間中找到了很多與雄英有關的資料。”

說完秘書遞上了一個紙盒。

在來的路上,水川绫人大概跟和枝說了一些這家人的情況,這家少爺在讀初三,一心想去雄英,但他父親不同意,失蹤之前與父親有些争執。

“恕我直言,會不會是因為跟家人賭氣……”

秘書想也不想,立刻答道:“這是不可能的,少爺他雖然想去雄英,但不會因為這種事就離家出走的。”

水川绫人只好遺憾的點頭。

離家出走這一點被否定了,的确只有被綁架團夥盯上了的可能性,畢竟依照這家人的財力,沒人觊觎才是稀奇事。

“總之,好在我們還有那位少爺随身的手機定位,從信號最後出現的地方開始查起吧。”

和枝想了想點點頭,臨走的時候順便問了一句:“失蹤的少爺叫什麽名字啊?”

水川绫人回憶了一下:

“跡部景吾,應該是叫這個名字。”

跡部景吾醒來的時候聽見門外有悉悉索索的議論聲。

房間狹小肮髒,從釘死的窗往外看,分辨不清時間早晚。

“……為什麽非要綁這種有錢人家的少爺啊……還不是為了勒索……真不知道他在想什麽……”

“……聽說那個人也是被委托的……”

“……已經有英雄展開調查了……安德瓦事務所的,應該不久就會查到這裏來了……”

回籠的意識清楚的告訴跡部景吾他被綁架了,斷片前最後留在腦海中的記憶是他深夜聚會回家,在等自家司機的時候,碰見了一個衣衫褴褛的乞丐。

跡部身上沒有零錢,現金也沒帶,想了想,幹脆準備給對方一張卡——

然後他看見那個乞丐臉都綠了。

跡部覺得莫名其妙,剛想說什麽的時候,就見乞丐忽然伸手摘下了他手腕上的表,跡部措手不及,以為是強盜,揮手就是一拳。

對方被他打倒在地,但同時也拿到了他的手表,乞丐迅速将手表戴在了自己的手上,之後……

他就在這裏了。

現在回想起來,對方的個性大約是精神控制系的,發動條件估計是要拿走目标身上的一件東西,沒要卡的原因大概是不符合條件。

但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這些人是什麽目的?

聽他們的口風,似乎目的不是要錢,也并不想是尋仇,那他們究竟是想幹嘛?

與此同時的,來到跡部景吾失蹤前最後出現的地點的兩人有些愁眉不展。

“這裏來往行人流動性太大。”水川绫人在街邊觀察了一會兒說。

和枝點點頭:“事發時間是深夜十一點左右,路上肯定沒什麽人了,又是在監控死角,只有問問周圍的店家,看有沒有目擊者。”

地處于繁華的商業街,兩人分頭行動,傍晚天色漸暗,和枝問完一條街的時候,城市已經完全暗了下來。

她伸了個懶腰,想發個消息問問沢田那邊怎麽樣,又怕打擾了他,便收回了手機,準備與水川绫人彙合。

而就在此時,路邊的乞丐動了動,朝着和枝的方向擡眸望去。

映在他眼中的少女,與照片上的人重合在了一起。

目标發現。

相澤消太經常會在夢裏見到他所熟悉的夏川和枝。

夢裏的少女跟他走在一起時從不穿學校的校服,但事實上,她私服的品位并不太好,之所以和那些穿着仿佛批發出産的短袖五分褲的路人宅男有所區別,也只是因為她有一張開挂的可愛臉蛋而已。

“昨天我又聽到上鳴在我背後說我壞話了!”煙火撩繞的路邊攤裏,她一口咬下一個丸子,咬得惡狠狠的,“他悄悄跟峰田那家夥說我自己的衣服還不如校服好看!品位奇差!”

相澤托着腮側過頭看她,隔着霧氣的少女生氣也是鮮活可愛的,像是一只活蹦亂跳的倉鼠,在桌前蜷成一團,嘴裏塞得滿滿的,吃得津津有味,跟她吃飯都能多吃兩口。

“他可能是被電得腦子又不清楚了。”

下班後的相澤消太毫不掩飾自己的偏心。

和枝回過頭看他一眼,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将手裏的丸子遞到他面前,笑得得意:

“張嘴。”

相澤消太好像輕輕笑了,又好像是沒有笑。

“不,你自己吃吧。”

他不能像她一樣無所顧忌、肆無忌憚地表現出自己的喜歡。

大人的顧忌有太多太多了。

于是和枝的臉瞬間垮了下去,她在他面前的時候,總像個不講道理的小孩子,順着她的時候她就欣喜萬分,不如她意的時候,她就立刻變臉。

“愛吃不吃,不吃拉倒。”

相澤消太懷疑她這一刻已經把他劃到跟上鳴一類的讨厭鬼裏了。

送她回家的路上她也依然氣鼓鼓地一言不發,仿佛是生怕他不知道她在生氣一樣,連腳步都踏得格外響。

相澤走在她旁邊,腦子裏慢吞吞地想他該怎麽哄她。

不然順路去買一袋荔枝給她。

一袋荔枝可能還不夠,再加一個西瓜吧。

兩人走到樓梯時,和枝快走兩步,擋在了相澤身前。

路燈将少女稚嫩年輕的面容勾勒得清晰可見,她的皮膚細膩雪白,即便是湊近了,也看不到任何瑕疵。

她站在樓梯上,比他多走兩階,這樣面對他的時候剛好能與他平視。

“抱。”

少女板着臉,這樣說道。

相澤望着她的雙眼,他頭一次從這種角度望進她含着薄霧的眼眸之中。

她的五官圓潤,臉頰還像小孩子一樣帶着嬰兒肥,她似乎也知道自己比看上去的還要顯小,所以大多數時候都不愛笑,仿佛板着臉就能使她看上去更成熟一些似的。

非常傻。

但又傻得很可愛。

像是偷穿大人高跟鞋的小孩子一樣,帶着超越年齡的成熟,肩負起了過早的責任,她稚嫩的外表和她的經歷所形成了強烈反差,讓他從第一眼開始就注意到了她。

在同齡人之中,她看起來非常可靠。

但這種可靠是不正常的。

是惡劣的環境導致她不得不舍棄天真迅速成長。

他在心裏嘆了聲氣。

“不可以,和枝。”少女罕見的撒嬌擊中了他心中的柔軟,但他卻不得不狠下心說,“這是不允許的。”

兩人的戀愛關系,本就不該開頭。

但事已至此,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在她畢業之前,不會做出任何越界的身體接觸。

擁抱和親吻都是不允許的。

和枝抿着嘴,她只是這樣,看起來就已經非常委屈,這樣的眼神幾乎讓相澤的決心差點動搖,但他避開她的目光,再一次強調:

“我說過,我會保護你。”

再往前一步,是傷害她,是無法回頭的罪惡。

或許再過兩年她就會忽然醒悟,自己對他的感情只是一時的依賴,是少女期對大人的向往,她并非是真的喜歡他,她所喜歡的只是自己幻想中的模糊影子。

他無法想象有一天,他的小姑娘用釋然的目光笑着告訴他:

啊,是我搞錯了,我對老師的感情并不是喜歡。

“……那牽手可以吧。”和枝小聲地說,“從這裏,到樓梯的盡頭。”

她低下頭看着自己的腳尖,并沒有哭,但她的眼睛非常悲傷。

相澤沉默了很久。

“走吧。”

夜色中交疊的雙手。

溫柔得讓人想要落下淚來。

直到後來相澤一睜開眼來到了游戲之中,每一個無法入睡的夜晚,他都會想到那一夜的場景。

如果還能回到那時的話,他一定會毫不猶豫的,将那個眼神悲傷的小姑娘擁入懷中。

将所有的顧忌抛開。

走入無法回頭的罪惡之中。

他被敲門聲驚醒。

處理班裏學生的職場體驗的手續讓他忙到了後半夜,相澤消太睡眼惺忪地從床上爬起來後,一開門見到的卻是本該去職場體驗的沢田綱吉。

“老師,你也是游戲玩家吧。”一向溫柔得稍顯懦弱的少年忽然鼓起勇氣,目光堅定地看着他這樣說,“我的超直感告訴我的。”

“……先進來吧。”

他一時間也措手不及,确認了沢田是一個人來找他的後,相澤消太将他領進了他的公寓。

就在關門的一刻,他接到了一個電話。

沢田綱吉早就察覺到相澤對和枝異常關注,這一次是來賭一把的,果然沒有賭錯。

折原臨也如果要動手的話,他勢必會用很多非法手段來對他們、對和枝出手,與其等他各個擊破,不如聯合起來一致對外。

正當他在心中整理措辭準備說服相澤和他們聯手的時候,他聽見身後相澤叫住了他:

“和枝……失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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