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1)

“我當然曉得你是個什麽樣的人了,可我怕你聽了人言,到時被人騙了去,金桂,我曉得你什麽都好,就有一點不好,面軟心活,容易被騙!”這個包子形象,到底夏太太對女兒有什麽樣的誤會?夏金桂心裏想着,面上還要在哄夏太太。

另一邊孫大爺已經拜完了朋友,正要回家,順便還要問問劉管家事情打聽的怎樣,就見劉管家哭喪着一張臉:“大爺,我辜負您啊,方才我讓人去打聽,誰知被夏家當做賊給抓起來了,這會兒還要報官,大爺,您趕緊去夏家瞧瞧,把人給接出來。”

真是飯桶,孫大爺在心裏罵了劉管家一句,就要上馬,劉管家還要裝作個很慌亂的樣子:“大爺,您這是要回家?”

“什麽回家,去夏家,把人給接回來,不然還能怎樣?”孫大爺答了一句就往夏家來,劉管家面上露出一絲得意,也上了馬跟在後面。孫大爺到了夏家大門口,

孫大爺到了夏家大門口,劉管家把帖子遞進夏家,很快大門打開,夏三從裏面跑出來。

瞧見孫大爺,夏三連連拱手:“孫大爺,請,往裏面請。”孫大爺從來都看不上夏三的,嫌他生的不好,又一副小人得志的樣子,此刻見夏三那滿面笑容,孫大爺只覺得心裏膩味的慌,對夏三有些敷衍地拱手:“我家有個小厮,因為不慎……”

孫大爺話還沒說完,夏三就收起面上笑容,對孫大爺道:“這件事,是家母說的,還請往裏面去,在下做不了主。”孫大爺見夏三這樣說,那眉也皺的很緊,劉管家已經道:“大爺,您就進去罷。”

怎麽總覺得今兒有什麽不對勁?孫大爺心中想着,還是走進院子,夏三把孫大爺請進堂屋,夏太太坐在炕上,也不起身迎接,只對孫大爺道:“孫大爺,我倒想問問,這無緣無故,讓人來打聽我們家女眷的去向,似乎不是府上這樣人家會做出的事兒吧?”

孫大爺見夏太太不起身,夏三只站在一邊,也不讓自己落座,夏太太這話又有責問的意思,孫大爺稍微思索一下才笑着道:“方才不過見貴府姑奶奶回來時候,面上似乎有些不愉快,想着兩家素有來往,若是姑奶奶和人有什麽沖撞,我若知道那家,也能居中說合。”

夏太太哦了一聲,明顯不信。夏三已經嚷出來了:“若你真有這樣的心,又何必鬼鬼祟祟的,直接讓人來說一聲,我們也感你的情。”說着夏三就對夏太太道:“娘,我瞧着,定是他心裏對姐姐不滿,又覺着我們家好欺負,才讓人鬼鬼祟祟地打聽。”

沒想到自己一句話惹出這樣的麻煩來,孫大爺覺得,今兒出門必定是沒有看黃歷,想着回家之後就要好好地訓劉管家一頓,但孫大爺面上還是笑着道:“這話說的,我若真有心欺負貴府,哪是這樣的手段?”

“孫大爺的意思,您有的是手段對付我們家了?”夏太太這會兒眉毛皺的更緊,夏三也在一邊點頭。孫大爺再次後悔了,就不該聽他們的,進來這什麽夏家,因此孫大爺又對夏太太拱手:“此事雖屬我的不是,只是那也是我家的小厮,還請夏太太把我家的小厮還來,我在這裏先……”

“什麽先把你家小厮還來?姓孫的,我先問你,你對我姐姐,到底是怎麽想的?我們家托人去說媒,你倒不應,這三番五次的又自己纏上。難道說是嫌棄我們家又覺得我姐姐好欺負,才這樣做?”夏三決定先把小厮的事放一邊,這才是要緊事,孫大爺聽的眉頭也皺緊了:“夏三爺,話可不能亂說,我對令姐……”

話還沒說完,婆子就跑進來:“太太,吳太太來了。”自己姐姐怎麽會來?孫大爺還在那驚訝,一直坐着沒動的夏太太急忙穿鞋下炕:“快,快,快去把姑奶奶找來,讓她去迎接吳太太。”

“不用麻煩,我已經來了。”孫大姑奶奶的笑聲已經在那響起,接着孫大姑奶奶打起簾子,走進屋內,見了夏太太就笑着道:“方才的事,我也聽說了,只是還請夏太太先讓我把人給帶回去,至于對貴府的交代,我必定會給出一個滿意的,如何?”

夏太太等着的就是這句,也對孫大姑奶奶笑了:“姑奶奶這話,有理有據,我們當然是要聽了,只是這滿意的答複,還是不知……”

孫大姑奶奶伸手按住孫大爺的手,示意他不要開口,這才笑盈盈地對夏太太道:“今兒這事,明着是我們家對你們不起,放心,我定會……”

“孫大姑奶奶不必了。”夏金桂聽說孫大爺來了,躲在裏屋聽了半天,越聽越覺得不對,怎麽就像夏太太和夏三要就着這事,将計就計,把自己嫁給孫大爺?這可不成,這會兒自己和魏娘子好容易說通了,不嫁人也沒關系,好容易能過這麽自在的生活,誰願意再去嫁人?況且還是這樣不懂尊重別人的深度直男癌?因此夏金桂也顧不上別的,掀起簾子就打斷孫大姑奶奶的話。

孫大姑奶奶聽到有人來報,一邊在心裏埋怨弟弟,一邊帶着人就往夏家來,來的路上,孫大姑奶奶在那仔細想了想,夏金桂除了名聲稍微有些瑕疵,又是二嫁之外,別的都還不錯。說到二嫁,自己弟弟也是續娶。這倒是兩邊能扯平的事兒。至于名聲,這京中年年出那麽多的事,再過上個兩三年,誰還記得什麽薛家,更記不得什麽薛家被休了的大奶奶?

因此孫大姑奶奶好容易說服了自己,等到了夏家,把弟弟帶走之後,回家就說服弟弟,要他娶了夏金桂算了,橫豎女人嫁人從夫,就算她有再大的能力,也飛不上天去。此刻聽到夏金桂這句,孫大姑奶奶怔在那裏,接着看向夏金桂:“夏姑奶奶這不必了,是什麽意思?”

“我的意思就是,這小厮一事,從方才孫大爺所說的話,還有那小厮所說的,都不過是場誤會。既然是誤會,兩家又是有來往的,也就讓你們把人帶走,難道還好和你們要什麽交代不成?”夏金桂的話輕描淡寫,急的夏太太和夏三在旁邊跺腳。

夏太太上前拉了把夏金桂:“你這怎麽說呢?你小孩子家,這些事哪是你懂的,這事自然是我來說。”

“娘,我都嫁過一回,又被休了一回,還主持過兄弟娶媳婦,哪裏是小孩子了?”夏太太在想什麽,夏金桂怎麽猜不出,不就是想趁這時候,把自己塞給孫大爺。不過,自己可不願意。

孫大姑奶奶和孫大爺姐弟倆都有些驚訝,孫大姑奶奶想了想才對夏金桂道:“夏姑奶奶,話雖是這麽說,不過舍弟……”

“令弟性氣有些不好,卻還算個好人,行事魯莽也是平常事,畢竟他從小那樣長大。”夏金桂橫了一條心,千萬不能随了夏太太的意,不得不表揚了幾句孫大爺。接着夏金桂就對孫大姑奶奶道:“屢次誤會,這也不過是巧合,孫大姑奶奶您也別放在心上。寶蟾!”

寶蟾在門口聽了半響,聽出夏金桂是真的不想嫁給孫大爺,寶蟾在那急的跳腳,別說薛蟠,就算是薛蝌在寶蟾看來,都比孫大爺差多了,人品相貌家世,這一過門就當家,前面媳婦還沒留下兒女。簡直是打着燈籠也尋不到的好親事,怎麽夏金桂就不要?寶蟾還在那替夏金桂着急,就聽到夏金桂叫自己,寶蟾急忙走進屋內:“姑奶奶叫我?”

“去,告訴他們,把孫家的小厮從柴房裏面放了,交給孫大爺帶回去。”寶蟾應是,夏太太和夏三都呆在那裏,孫大爺瞧着夏金桂,一臉若有所思。夏金桂已經一拍手:“好了,這件事,就這麽了了,以後我們還是一樣來往,誰都別提起這事。”

說着夏金桂就招呼孫大姑奶奶:“這小厮先讓孫大爺帶回去,孫大姑奶奶,我還有話想請教你。”孫大姑奶奶這回肯定,夏金桂對自己弟弟,真是半分意思都沒有。孫大姑奶奶一則喜一則怒,喜的是夏金桂不進孫家門了,怒的是自己弟弟這麽好,娶什麽樣的人都配,為何就是夏金桂看不上他?

而且孫大姑奶奶肯定,夏金桂的這個請教,也絕不是說這件事的。因此孫大姑奶奶推一下還在那發愣的孫大爺,自己就對夏金桂道:“既然如此,夏姑奶奶請。”孫大爺站在那見夏金桂和孫大姑奶奶說着往裏面去,心中不知是什麽滋味。為何這夏金桂,偏偏就瞧不上自己?

夏太太和夏三也在心中嘆氣,好在夏三還記得先把這裏的事了了,上前對孫大爺道:“孫大爺,既然我姐姐願意放過了你,請!”

☆、惡姻緣

這一聲才算把孫大爺的魂給叫回來,孫大爺還是有些不甘心地看向夏金桂消失的方向,夏三見孫大爺往夏金桂消失的方向看,也忍不住嘆氣:“孫大爺,也不是我說,我家姐姐現在有主意的很,別說我,就算是我娘,在她面前也有些發憷呢!”

“女人家太有主意了,也有些不好。”孫大爺有些茫然地回答,夏三已經點頭:“就是,女人家那麽有主意做什麽?別說我姐姐,賤內也……”夏三和孫大爺說話時候已經走出堂屋,魏娘子正從廚房走到前面來,正好聽到夏三這句話,魏娘子不由輕咳一聲,夏三急忙停下說話,對孫大爺道:“不過呢,有時候有主意,也是件好事,男人們呢,就免得這樣麻煩了。”

孫大爺擡頭望去,已經看見魏娘子,不由笑了笑,看來這夏家的風俗不大好,不但出很兇惡的女的,還出懼內的男人!

魏娘子聽到夏三這話,這才露出一絲笑,對孫大爺道:“孫大爺不在寒舍用了晚飯再走?”

孫大爺聽出魏娘子這句客氣話連表面的客氣都沒帶多少,怎麽會留,嘴裏敷衍着,就急速地走出夏家大門。等孫大爺走了,魏娘子才叉腰對孫大爺的背影啐了一口,呸,別以為自己瞧不出來,這孫大爺對自己姐姐,就沒懷什麽好心,三番五次的挑釁,偏偏又骨子裏看不起人,婆婆上門去提親,他倒好,一口回絕了。這種人,只想着壞別人家女眷的名聲,卻不肯正正經經娶過門,就該一輩子不上自己家大門才好。

魏娘子啐過了孫大爺,也就轉身進了廚房,瞧這樣子,孫大爺不會在這吃晚飯,孫大奶奶定會在這吃晚飯了,還是要讓人備上兩樣好菜,免得被夏太太唠叨。

孫大姑奶奶聽夏金桂說了今兒去那個美人家裏遇到的事,孫大姑奶奶的眉不由微皺一下才道:“倒是我疏忽了,忘了她們這樣的人,原本就……”孫大姑奶奶急忙停下對夏金桂道:“不過你放心,這件事既然是我的疏忽,我定會居中調節的。”

“吳太太似乎和這美人,打過交道?”夏金桂問出這麽一句,孫大姑奶奶遲疑一下才對夏金桂道:“其實不瞞你,這美人是我家那位去揚州的時候帶回來的,因着是個難得的美人,這才送給了戴公公。”

難怪孫大姑奶奶對這事如此熟悉,夏金桂淺淺一笑,這笑容看在孫大姑奶奶眼裏有了幾分古怪,不過今兒自己家剛剛鬧出這麽一件事,孫大姑奶奶也沒有再把這事往深處想,又安慰了夏金桂幾句。魏娘子來說晚飯已經好了,衆人用過晚飯,孫大姑奶奶也就先往孫家來。

孫大姑奶奶一走進孫大爺的書房,就見孫大爺披了貂裘,坐在桌前看書。孫大姑奶奶走到孫大爺跟前:“我想了想,夏家姑奶奶着實是個不錯的,等明兒,我遣個媒人,去把這親事定下。”

孫大爺差點就跳起來:“姐姐,今兒那夏姑奶奶,可是親口回絕了,你這會兒又和我說這話,難道……”

“難道我還看不出來你?你嘴裏處處嫌着那夏姑奶奶,心裏做出的事兒可不是這樣。你也不是小孩子了,怎麽會嘴上心上各是一套?”孫大姑奶奶的話讓孫大爺又坐了下來,嘴裏嘟囔着:“我,我只是看不慣她!”

“你看不慣的人多了,就說朱家,我也沒見你三番五次地去盯着他們家。”孫大姑奶奶說話時候直接盯着自己兄弟,孫大爺被她看的不好意思起來:“姐姐,我……”

“沒什麽可說的,我沒那麽大的精神,再把你一次次抹平你闖的禍,這件事,就我做主了!至于娶過門來,是怨偶還是好好一對夫妻,那是你們自己的事!”孫大姑奶奶說完就站起身:“天也不早了,我該回去了。我也不和你說什麽不許去尋夏姑奶奶晦氣的話,橫豎你做不到。”

說完這句,孫大姑奶奶就徑自走出門,孫大爺急了,追着孫大姑奶奶:“姐姐,這可是我娶媳婦,你也不願……”

“我說過了,怨偶還是好好一對夫妻,全是你的事,和我沒有幹系。”孫大姑奶奶面沉如水,撂下這麽一句話就匆匆走來。孫大爺張了張嘴,曉得自己姐姐已經做了決定,自己也不能再去說她。嘆口氣轉回書房,方才看的那本書還放在桌子上,孫大爺從桌上把書拿起來,正好看見三個字,惡姻緣!

孫大爺嘆氣,用手抓了抓頭發,事情,怎麽就變成這樣了?可是這心中,還是有一點點小期待,畢竟這樣的女子,好像又和別人不一樣。

孫大姑奶奶說到做到,第二天就尋來媒婆,媒婆也不是別人,就是上回的王劉兩人。聽到孫大姑奶奶要去向夏家提親,兩媒婆先是詫異,接着就笑了:“這是好事,夏太太必定肯,我們這就去。太太等着聽喜訊罷!”

兩媒婆興興頭頭地去了,孫大姑奶奶不由嘆一聲,這也算是釜底抽薪的辦法,免得以後自己弟弟真鬧出什麽不可收拾的事兒來,自己就真是拿着難辦。

兩個媒婆打聽的夏金桂今兒不在家,出門去了,曉得這是個好機會,就讓婆子去回夏太太。夏太太聽說有媒婆來了,急忙命人請進來,兩個媒婆見了夏太太,也沒有客氣,飛快地把來意一說。夏太太真是一則喜一則憂。喜的是這門婚事,夏太太十分看好,憂的是夏金桂只怕不會答應嫁出去。

劉媒婆瞧見夏太太的憂愁,開口就道:“太太想是擔心姑奶奶不願意嫁?要我說,這姻緣大事,從來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

“就是,雖說也有人說,這初嫁由父母,再嫁由自身。可是話是這麽說,這天下多少再嫁的女子,還不是從父母之命,鮮見自己做主罷自己嫁出的。”王媒婆也在一邊幫腔。

夏太太點一點頭:“這話說的實在,不過兩位也曉得我女兒,那是從小嬌慣長大的,這要萬一……”

王劉兩媒婆為了促成這樁婚事,心中可是一套套的,聽了這話就相視一笑,王媒婆掩口微笑:“太太擔心什麽呢?等把這帖子換了,婚事就成了。姑奶奶就算再大的性氣,這花轎上了門,吹吹打打地過門了,那就是孫家的事了。”

“就是,我還聽說,孫大爺三番五次的,這做親,最難得的不就是兩個男女情願?”劉媒婆的話打動了夏太太,兩個媒婆瞧着夏太太的神色,曉得夏太太已經願意了,王媒婆把庚帖拿出來:“這是孫大爺的庚帖呢,還是把令千金的庚帖拿出來,我們就好說恭喜了。”

夏太太被這兩個媒婆的話一灌,身不由己地就讓寶蟾去把夏金桂的庚帖取出來。寶蟾巴不得夏太太答應,急忙進去取了庚帖出來。夏太太拿了庚帖,王媒婆和劉媒婆已經齊聲說恭喜。

兩個媒婆拿着庚帖走了,夏太太對寶蟾微笑:“這事定下了,我也就安心了。”

“那孫姑爺,瞧着真不錯,姑奶奶嫁了,太太您這心裏,也就安了。”寶蟾慣會說這些,夏太太聽了就歡喜。

“什麽孫姑爺,娘,您說這話,我不明白呢。”夏金桂的聲音已經在外面響起,接着夏金桂掀起簾子走進,瞧着夏太太滿面疑惑。

寶蟾已經主動為夏金桂解惑:“給姑奶奶道喜,方才有媒婆上門,太太已經把姑奶奶,許給孫姑爺了。”

什麽?夏金桂差點爆粗,定了定心神才對夏太太道:“娘,您今兒沒發燒吧?”

“發什麽燒呢?你說什麽傻話?”夏太太站起身滿面慈愛地瞧着夏金桂:“我的女兒,生的這樣好,又如此能幹,本該是人家搶着上門來說的,不過這樣也不晚。女兒啊,你嫁到孫家……”

“我不嫁!”夏金桂滿腔的怨氣,只化成這三個字,接着夏金桂就咬牙切齒地對寶蟾道:“去,把媒婆追回來,我的庚帖也拿回來。”寶蟾怎肯聽夏金桂的?還是笑盈盈地道:“姑奶奶,曉得您害羞,不過這件事,本就是太太做主的,您啊,還是……”

夏金桂火起,伸手一巴掌就打在寶蟾臉上,接着夏金桂就推開寶蟾,掀簾走出,高聲叫道:“去外面叫個車來,我要去吳家。”

夏金桂這是真不想嫁,夏太太這會兒也瞧出來了,寶蟾用手捂住半邊臉,對夏太太道:“太太,您趕緊出去攔一攔。”這一句提醒了夏太太,夏太太急忙跑出屋子,婆子丫鬟被夏金桂使的團團轉。

夏太太上前扯住夏金桂:“你要還是我閨女,就好好地,聽我的話,不要跑去吳家,不然我也就……”

☆、不情願

“我本來……”夏金桂情急之下,差點脫口而出就是這句,但夏金桂的眼在看到夏太太神色時候,把那句話給咽下去,對夏太太無奈地道:“娘,就算我真聽您的話,嫁了過去,難道我還會有什麽好日子過?娘,您也不想一想,這人對我,從來就沒半分好感。”

“我閨女這麽好,誰不會喜歡你?”夏太太緊緊扯住夏金桂,婆子在旁邊,想勸又不敢上去勸,魏娘子聽到外面喧嘩,從屋裏走出來,見夏金桂母女倆在那僵持,魏娘子兩三步上前對夏金桂道:“姐姐,您先進我屋裏去,我和您好好地說。”

“難道你也要我去嫁那姓孫的?那個重度……”夏金桂的聲音微微一低,有些含糊地道:“直男癌患者。”

“什麽,你又說什麽了,滿口裏面男人女人的,你還真不懂規矩了。”夏太太恨不得給女兒來兩下子,但向來慣女兒的她,見夏金桂已經急的要哭了,舍不得打下去,只是長嘆一聲:“我這是造的什麽孽啊?”

“寶蟾,快些把太太扶進去。”魏娘子高聲喊着寶蟾,這邊就拉着夏金桂:“姐姐,你先跟我進屋。”

“你不讓我去吳家,難道說我還真要嫁那姓孫的?”夏金桂被魏娘子拉進屋裏,一屁股坐在椅上,就對魏娘子抱怨起來。魏娘子掀起簾子,讓丫鬟趕緊去打一盆熱水來,回頭見夏金桂氣鼓鼓的,魏娘子微微一笑:“姐姐向來都很有主意,怎麽這會兒,就亂了方寸?”

“這和平時不一樣。”夏金桂接過魏娘子給自己倒的茶,一口喝幹也不放下茶杯就對魏娘子道:“娘把我答應嫁了,這做了人家媳婦,就和在家做女兒不同,有許多淘氣的事。況且這夫主夫主,什麽丈夫是自己的天,你想想,我可受得了這個氣嗎?”

丫鬟已經端着洗臉水進來,魏娘子拿過手巾在盆裏浸濕,扭幹後交給夏金桂,夏金桂覺得煩躁的很,擦一把臉也好清爽些,擦完了臉把手巾交給魏娘子,魏娘子讓丫鬟連盆端出去才對夏金桂道:“姐姐這話說的,我也不好說什麽,只是姐姐我也嫁過來這許多時候了, 比原先還自在呢。”

“原來你是因為你比原先還自在,所以覺着我嫁過去也好?”夏金桂有些洩氣地嘆了口氣,接着搖頭,還要再說魏娘子就道:“不是這話呢,要我心裏想的,姐姐一輩子不嫁才好,到時我生下兒子,也讓兒子奉養姑媽一輩子,這也是好事。只是姐姐,這裏面有兩個不足。一呢,就是婆婆終究放心不下來,二呢,就是……”

“二來是什麽?”夏金桂這會兒才慢慢覺着自己胸口的氣消了些,但還是梗在那裏,深吸一口氣看着魏娘子,等着她的下一句。魏娘子輕嘆一聲:“我實話和姐姐說罷,這二來,我從昨晚到現在,仔細想了,孫大爺對姐姐,雖然嘴上總說什麽嫌棄的話,可瞧他心裏,似乎不是這樣呢。”

嘴上嫌棄,心裏喜歡?這不是小學男生才會做的事兒?這孫大爺,不但是個直男癌,竟然還這麽幼稚。夏金桂鼻子裏面哼出一聲,魏娘子坐在夏金桂身邊,輕聲道:“姐姐你想着,若孫大爺果真如此,那姐姐嫁過去,不就能讓他……”

“我不願意做這些事。”說到調|教男人,夏金桂更是半點興趣都提不起來,男人有什麽好調|教的,又不是狗,一家子過日子,還要算計這個算計那個,真是歲月還沒催人老,生生就把自己算計老了。

魏娘子沒想到夏金桂會回答的這麽直白,這樁婚事,魏娘子先也覺得不大好,等再細想想,孫家現在的生意聲勢都還不錯,兩邊結了親,彼此助力,都是一件好事,因此魏娘子才想要說服夏金桂。

可這會兒聽到夏金桂這話,魏娘子就曉得,夏金桂是真的不想嫁給孫大爺。魏娘子在那沉吟,夏金桂也在那思索。原來自己,還是不大了解古代啊。夏金桂長嘆一聲,魏娘子擡頭看向夏金桂:“姐姐,您若真的不想嫁,這會兒,還有另一個法子?”

“什麽法子?找人去說,兩邊八字不合嗎?”夏金桂已經想到這個主意,眼裏已經在閃閃發光,怎麽就忘了算命先生這種重要的NPC呢?

“姐姐,算命先生定會順着婆婆的話說的,一個算了不合,自然還會有另一個。”魏娘子一句話就打斷了夏金桂的喜悅,夏金桂的眼神暗淡下來,魏娘子緩緩地道:“姐姐若想要出家禮佛,自然不用……”

“這算什麽馊主意?”出家禮佛,這對習慣了養尊處優的夏金桂來說,更是不能做到。魏娘子的手一攤:“瞧,這也不行那也不行,姐姐你……”

夏金桂沒有去管魏娘子說的話,眼裏已經閃出亮光,還有另一個人呢,這回是孫大姑奶奶同意了,只要孫大爺反對,那不就成了。不過,夏金桂看一眼身邊的魏娘子,這件事可不能告訴她,畢竟現在除了自己不願意嫁,夏家的人,估計都願意自己嫁呢。兩人各懷心事,各自思量。

孫大姑奶奶那邊,很快就傳來消息,兩邊交換了庚帖,夏太太見魏娘子把夏金桂拉進房裏之後說了些話,夏金桂也就不說別的,還當夏金桂已經被說服了。就忙着料理女兒的婚事,夏金桂原先嫁到薛家的嫁妝,有些已經花用,帶回來的也不多。那些料子首飾,還要重新置辦。跟了去的人,寶蟾自然不能再跟去做陪嫁,小舍兒一個人又單薄了些,夏太太又讓魏娘子找人牙子來,好再買兩個丫頭,讓夏金桂帶去。

那邊是再娶,這邊是再嫁,婚期就定在臘月裏。孫大姑奶奶也找人去孫家,幫着粉刷屋子,家具這些也來不及現打,只能把原先的家具擡出來,重新油漆了。兩邊都在忙碌,唯有夏金桂這個要嫁人的沒有多忙,一來她是嫁過一回的,夏太太無需再和她叮囑些話,二來夏太太擔心夏金桂又悄悄地跑出去,因此只讓婆子丫鬟把她關在屋裏,每天三頓飯送進去。

夏金桂當然曉得夏太太的意思是什麽,不就擔心自己跑出去了?不過這還真難不住夏金桂,轉眼已經進了十一月,婆子丫鬟們見夏金桂已經被關了半個來月,漸漸安靜下來,也就慢慢松懈了。這天小舍兒來送飯,夏金桂接過碗的時候,突然哎呀了一聲:“這碗裏怎麽有鍋巴?”

小舍兒不解的上前要查看,夏金桂的左手已經輕輕一砍,砍在小舍兒脖子上,小舍兒的眼眨了眨,就昏過去。夏金桂暗自慶幸,自己當初圖好玩學的防身術,還能派上用武之地。接着夏金桂就把小舍兒搬到床上,用被子蓋起來,再把飯菜收拾了,連着托盤一起打開門放在門口,又重新關了門,換了件素淨的衣衫,這才打開窗戶,從窗戶裏面跳出去。

小舍兒在床上已經睜開眼,接着就把眼閉上,關了這麽幾天,都曉得夏金桂是關不住的,就順了姑奶奶的意,橫豎到時夏太太追究,自己那時候是昏過去的。想着小舍兒摸了摸脖子,姑奶奶的手勁還真不小,脖子這會兒還疼呢。

夏金桂并不曉得小舍兒是故意裝暈的,從窗戶跳出去後就直接到了後院,後院還有個後門,是下人奴仆們出入的。夏金桂打開門,先探頭瞧了瞧,見巷子裏沒有人,這才從裏面出來,又把門小心翼翼關好。自由的感覺真好,難怪早期的穿越文,都有逃家的橋段。夏金桂心裏感慨一句,就往前面走。

這一出了巷子,夏金桂就有點犯愁,千算萬算,算漏了自從搬到這裏來,自己出入都是坐車,就沒有走過路。這不曉得路還怎麽去孫家?再說孫家又不像賈府那樣有名,随便問一個人就能問到。

夏金桂四處張望,不知道該向前還是向後,該前進還是後退,乖乖地回夏家,夏金桂是絕不肯的。一乘轎子從夏金桂身邊經過,接着那轎子就在前面停下,轎邊跟着的春雨已經跑到夏金桂面前:“我們家奶奶叫你呢。”

這出個門都能遇到熟人,夏金桂的眼不由眨了眨,已經認出春雨就是那天那個美人的丫鬟,不過夏金桂今兒沒心緒和這美人敷衍,對春雨搖頭,就往另一邊去。春雨見夏金桂竟然不肯跟自己走,氣鼓鼓地跑回轎邊:“奶奶,這人不肯來。”

美人掀起轎簾,見夏金桂還在那徘徊,分明是不知道路途,不由在心中恥笑,這樣不知人間疾苦的大小姐,這幅樣子出來街上,只怕隔一會兒就被拐子給拐了。

☆、演戲

春雨見美人沒有放下轎簾,輕聲問道:“奶奶,要不要……”美人已經搖頭:“不用,我們走。”

春雨把轎簾放下,讓轎夫繼續擡着轎子往前走,剛走了幾步,美人就在轎中跺腳:“停轎!”

轎夫急忙把轎子放下,美人已經望向轎後,夏金桂所在方向,夏金桂此刻徘徊了會兒,仔細辨認方向,選定了一個方向就沿着路邊往那個方向走。

美人的唇微微嘟起,春雨還想說話,美人已經伸出手指向另一邊:“追上去,我倒要瞧瞧,這大小姐,會遇到什麽事兒!”

春雨急忙應是,對轎夫吩咐了,轎夫們擡起轎子,往夏金桂走的方向追去。這古代的大街,果真女的很少,特別是穿的比較光鮮的女子。夏金桂走出一段路,就從周圍人的目光中得出判斷。

想起曾聽說過的都市傳說,夏金桂暗自下決心,不能往那些小巷走,而且盡量順着鋪子旁邊過,畢竟這些開鋪子做生意的,就算有壞人,也不會那樣名目長大。

夏金桂邊走邊瞧着兩邊鋪面,努力做出一副十分輕松,對街道很熟悉的樣子來。

“這女子,倒還真是有些不一樣。”美人坐在轎子中,轎夫們走的并不快,慢悠悠的,正好讓美人打量着夏金桂的舉動。

“奶奶,您瞧,您都走了這麽會兒了,不如我們先回去,畢竟老爺爺……”春雨的話還沒說完就得到美人一個大白眼,接着美人伸出手摸了摸頭發:“讓他等着,他又不是沒等過。”

春雨還想再勸,可也曉得這拿捏男人的工夫,自己離美人還差的遠呢,勸的話也全咽回去。就忍不住打量起夏金桂來,這女子瞧着也沒什麽出色之處,怎麽自己家奶奶就惦記着呢?

夏金桂走到一個十字路口,分了下東西南北,就往北邊走去。剛走出幾步,就有個男子快步走過夏金桂,在擦身之時,去撞夏金桂的肩膀。

這街上女的少男的多,就算有女的,男人們也還算規矩,這男子的舉動格外蹊跷,夏金桂忍不住摸一下自己的荷包,果然就摸到另一只手,接着那手飛快地縮回去。夏金桂擡頭看向那男子,那男子一臉笑嘻嘻地對夏金桂打個拱:“這位奶奶,瞧您這穿着打扮,也不像是低下人,您要上哪去,我們兄弟還有乘轎子,就帶了您去,轎錢好商量。”

轎子?要曉得,這些京城內的地痞流氓,膽子有時候比天還大呢,夏金桂冷笑一聲也沒說話,就繼續往前走。那男子見夏金桂不吃這套,也不以為忤,呵呵一笑就拐進一條小巷。

“有意思,真有意思。”美人在轎中已經瞧見夏金桂的對答,對春雨道:“你遇到這種事情,會怎樣?”

“我要遇到了?”春雨思索一下才道:“可是我,不會單獨上街啊!”

“這女子,是哪家的?”美人的話讓春雨搖頭:“我也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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