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初次見面

神奈川縣立網球公園,在今日迎來了每年客流量的高峰。

屬于立海大的縣大賽決賽,和稱霸了神奈川縣十五年的王者,立海大附屬中學。

每年的五月,立海大都将在這裏進行,唔,還算重要的一場比賽。

而今日,按照慣例踩點來的立海大出乎意料地在圍觀人群中發現了不少眼熟的臉。

——喂我說你們都是正選啊正選,都這麽閑不在學校訓練跑來搶情報人員比如經理啊幹事啊的工作嗎?!

“看來大家都很期待仁王你的單打比賽呢。”幸村回眸一笑。

“怎麽就說是因為我啊。”仁王頗為郁悶地用手指繞着紮好的小辮子,長長不少的辮子垂在頸側已經能夠觸及鎖骨,扯着居然很覺得順手。

“因為在去年的比賽裏,你在單打和雙打上表現出來的實力差距太大了。”柳淡淡道,“就算只是為了考察一下你的單打是不是進步,跑這一趟也是合算的。”

“說得好像我是個單打選手一樣。”仁王撇嘴,“難道我不能繼續打雙打嗎?”

“說得好像你就從來不打單打一樣。”幸村笑着吐出這樣一句話。

他的眼神看似認真又好似調侃,堵得仁王語塞。

怎麽覺得幸村變得犀利多了?最近總是有憋屈之感的欺詐師仁王君很認真的思考,到底是他到了瓶頸期,還是他的小夥伴們都不約而同地進化了。

這次仁王被排到了單打二的位置,丸井和桑原就順理成章成了雙打一。

而考慮到對手并不是什麽不好對付的角色,可以肆無忌憚地排列出場順序,毛利就興高采烈提出了他要打替補。

“既然毛利前輩你這麽要求了,我也不好不答應。”幸村這麽說,“那麽真田,你和柳一起上雙打吧?”

“诶?真田和柳嗎?”丸井驚訝地吹破了泡泡。

“柳是沒什麽問題,真田呢?”這是知道在國一某次雙打配合訓練上真田的“出色”表現的毛利。

“放心,我相信弦一郎的。”幸村勾唇露出一個溫柔的笑,他側過頭看了一眼真田,眼神是那麽的溫柔:“對吧,弦一郎?”

真田微微顫抖着雙手按上了自己的帽檐:“嗯……嗯!不會松懈的!”

仁王覺得他的顫抖絕對不是因為激動。

幸村背後的百合花,更嬌豔了。

“那麽柳生,打單打三吧,單打一還是我。”剩餘的名單就這樣輕松地定了下來。

柳生和桑原算是目前正選八人中實力處于下位圈的人,桑原和丸井搭檔後有實力加成的效果,而柳生的實力還在飛速進步中。

幸村樂于讓他們在比賽中檢視自己。

只有發現了不足,才能更好的進步。

就是,縣大賽的對手,還不怎麽夠格啊。

他頗為憂郁地想,轉臉又露出燦爛的笑容來:“雅治啊,這次的單打比賽,可要好好表現吶。立海大的格調可不要忘了。”

“哈,立海大還有格調這種事嗎。”仁王無語。

“怎麽沒有呢?”幸村挑了挑眉,“每次在正選選拔賽上表現的那麽帥氣,到了正式比賽上又沉寂了不少。這種落差可讓我很傷腦筋呢。”

那不是因為正式比賽時你讓我不要用同調和幻影嗎……

況且,正選選拔賽時,當然會斟酌着調整身上的負重吶。

仁王這麽想,卻還不至于沒腦子到把他們光明正大說出來。

于是他只是點了點頭,百無聊賴地擺了擺手:“噗哩,那這次就認真一點吧。”

比賽開始前半小時,登記完畢後運動員正式入場,各自在休息區調整狀态,而第一場比賽的人則開始做準備活動。

觀衆席上的人漸漸地更多了,而早早在場邊占了最佳觀賽位置的各學校正選則驚訝地發現,立海大的其他人都坐在休息區裏聊天吃點心躺着休息,站起來做準備活動的,卻是真田和柳。

真田和柳。

是那個真田和那個柳!

等……等等,這個意思是,立海大今天的雙打二是他們倆嗎?

“哇哦,原本只是想來看看仁王的表現的,沒想到有驚喜吶。”忍足推了推眼鏡,笑的很有深意。

和他一起來的是兼職網球部幹事的泷,和有熱鬧不湊白不湊的岳人。

“也不一定就是……哦,難不成還真是他們倆?”泷驚訝地看着真田和柳已經走到場邊做起簡單的近距離抛接球練習。

自信成這樣,就直接在比賽場地前面做準備活動。

不過,這兩個人,有資格擁有這樣的自信。

城成湘南的華村教練入教城成湘南不過三年的時間,連着兩年把城成湘南帶入神奈川縣大賽的決賽和關東大賽,教學業績着實斐然。

自認在網球上還挺資深的她,驚訝地看着正在做準備活動的真田和柳:等等,這兩個人怎麽會跑來打雙打?

毫無疑問的,若人弘在雜志上發表的頗為過火的言論背後,有華村教練添的一把火。

在過去的一年的比賽中,仁王雅治這個神奇的一年生展現在雙打上的天賦和實力已經被無數人認證了。能夠和任何人都配合默契,這是雙打上可遇不可求的天分,換算成戰力,就是立海大在雙打上一個堅實的守門人。

華村研究過了仁王僅有的幾場單打比賽的錄像:縣大賽沒有,關東大賽和六角的單打三打的很艱難,全國大賽上在上過一次單打對手不怎麽樣,卻也沒有表現出多麽壓倒性的實力。

那麽,把這樣一個人從雙打逼到單打,他們對立海大的比賽,是不是就有一點勝算?

聽說今年立海大新晉的幾個正選并沒有已畢業的幾個三年生那麽有實力……

華村是那麽計劃的。

卻沒想到,走了一個仁王,來了真田和柳。

她自信的笑容淡了許多,五月微涼的天氣裏,背後出了一層薄汗。

“你們看那個女人的表情。”丸井哧哧地笑着,“我就知道那份采訪一定有陰謀。”

“有禮貌一點,別‘女人’,‘女人’的叫,人家是教練呢。”仁王懶洋洋地靠坐在椅子上。

“什麽嘛,她的名聲可一點兒都不好。”丸井從包裏掏出一塊巧克力,“綠川那邊不是傳來消息了嗎,不少一二年級的好苗子被她挖走了。”

“東京都也被挖走了不少新生吧?”毛利不用出場,幹脆連衣服都沒換,隊服外套裏分明是私服T恤。他半躺半坐着,漫不經心接過了話頭:“六角,山吹有老教練壓場到不至于有什麽影響,銀華之流的潛力新生被吸引的還真不少。”

“挖角?”柳生一本正經地調整着負重的位置,“這算是觸動了業界‘潛’規則嗎?”

“游走在規則的邊緣,大概。”丸井最後做了總結。

幸村一直沒參與話題,只是帶着笑意默默聽着,偶爾看一眼旁邊休息區正在和隊員說話的華村教練。

仁王興致不高。

他還記得昨夜收到的郵件,在來到場地時就有意識地注意觀衆席了。

雙眼視力1.5并且還擁有動态視力的他很快發現了坐在顯眼位置的那群狐朋狗友:忍足你不要老是帶着那種“一切盡在掌握之中”的表情了我算是知道你為什麽在短短兩年多裏迅速變成一張老成撲克臉了,千石你剛才向那位小姐搭讪時現在這位聽到了表情不很好所以你不用再……哦果然她罵你了吧。還有長野君,綠川今年是被城成湘南打敗了沒錯你也沒必要組織學校的拉拉隊站在我們的拉拉隊席一副殺氣騰騰的樣子吧……

夏樹,夏樹,夏樹。

仁王知道,夏樹是說出來就一定會做到的性格。

她既然提到了會來這裏,那就一定會來。

所以他持之以恒地觀察着觀衆席的變化,對隊友們引起的話題偶爾聽個一兩句,也沒法及時給反應。

這樣的反常很快就被柳生注意到了,作為紳士的他體貼選擇了不聞不問。

在柳生之後,丸井也注意到了仁王的一心多用。

他狐疑地拍了仁王一下:“喂,你今天在想什麽?總是一副走神的樣子。”

“哦,沒什麽——”

仁王的注意力在瞬間被出現在觀衆席入口處的身影所吸引了。

他倏地從座位上站了起來:“我有點事兒出去一下,比賽前會回來的不用擔心。”

“诶真田和柳的比賽要開始了——”丸井伸出的手落了個空,他郁悶地吐出一個泡泡:“今天仁王好奇怪啊。”

柳生默默地推了推眼鏡,微微低了低頭,掩飾住了他“我什麽都知道但我不想說”的表情。

那副鹹蛋超人眼鏡叮地閃了一下。

興趣是推理的他,在注意到今天仁王的眼神總是往觀衆席上瞟,并且在方才盯着走進觀衆席的一個女生兩秒以上之後,很快地心領神會了。

他還記得國一的某次閱讀課上仁王沒頭沒腦的問題。

在很長一段時間無跡可尋,今日終于有了端倪。

“也許就是低潮期,你也知道仁王他每個月都有幾天不太對勁的。”柳生沒有将他的猜想和推理說出來,而是順勢就帶過了這個話題。

“也是,不管他了,還是真田和柳的雙打比賽比較有趣。”丸井重新把注意力轉回場上。

如果你知道仁王到底是去幹嘛的,還會這樣想嗎?

柳生鏡片後的眼睛帶着笑,他瞥了一眼在觀衆席某處若隐若現的兩個身影,重新沉下心來調整自己的負重。

話說兩頭。

錐生夏樹是在一時沖動的情形下發出了那封郵件的。

不能理直氣壯地說,買了那份《網球周刊》是一個偶然。

一年前突然出現的,名為“白毛狐貍”的筆友,莽莽撞撞闖進了自己的世界,又狡猾地表現出了柔軟的一面,讓她也不知不覺忘記了,在一開始,她對于這樣唐突的行為有多反感。

明明只是陌生人的,甚至有些危險。能通過不知名的渠道得知她的真實信息。

但表現在往來的信件裏的那個人,思維有一點高次元又有一點成熟,帶着點孩子的天真和成年人的世故,又有着浪漫的色彩和真實的論調。

所有矛盾聚集在一起,很難勾勒出清晰的人影,卻非常吸引人。

立海大附屬中學……

真的只是一個國中生嗎?同齡人?

仁王雅治……

聽說這位是球場上的欺詐師,說謊是家常便飯。真的和“白毛狐貍”是同一個人嗎?

錐生夏樹不知道。

她知道的是,自己被這樣一個人吸引了。

好像陷進了什麽奇怪的漩渦,明明只是文字,字體也沒有多潇灑飄逸,文字也不是多優美動人——但她分明是被這位白毛狐貍先生所吸引了。

于是來往通信的行為都帶上了暧昧的色彩,仿佛雙方心照不宣了什麽一樣。

那麽,就見面吧。

在發出那封信後,錐生夏樹很快走出了緊張的情緒,這麽決定了。

說出的話就要負責,承諾過的事就一定要做到。

這就是錐生夏樹此時站在這裏的理由。

對她來說十分陌生的網球公園,立海大不管何地都帶着海腥味的暖陽和濕熱的風吹過,配合上喧嚣的網球場和觀衆席,彙成激動人心的樂曲。

她慢慢走下了樓梯,開始思考,到底要坐在哪裏。

啊,人好多啊,網球原來是這麽多人喜歡的一項運動嗎?

唔,要坐在立海大那一邊的觀衆席嗎?

她還在苦惱着,肩膀突然被人拍了一下。

吓了一跳的錐生夏樹轉過頭,對上某個帥氣的少年帶着邪氣的笑臉:正好背着光線的蒼白的臉仿佛鍍上了一層光暈,足夠讓人驚豔的五官和雖然瘦削卻能看出是運動少年的體型,顯眼的銀白色碎發,綁着紅色發繩的小辮子垂落在鎖骨一側。

站在高一層臺階上的少年借着高度差低下頭時颌骨的弧度非常漂亮,伸出來的手骨感十足,配上蒼白的膚色卻有種奇異的美感。手掌朝上,男孩子的掌心能看出明顯的繭子,幹淨又精致:“初次見面,我是仁王雅治。”

“我猜,你是來找我的吧?”

錐生夏樹眨了眨眼。

她覺得,這個見面的場景,超出了她的想象。

少女愣神了兩秒,大方地伸出手與少年的手握了一下,完成了這個算是親密的打招呼:“你果然認識我啊,仁王君。”

“看起來我也不需要懷疑‘白毛狐貍’到底是誰了。初次見面,很高興認識你。”她微微勾起唇角,清秀的面容溫暖而親切,“但還是自我介紹一下吧,我是錐生夏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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