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初次約會

那個笑容對仁王來說是熟悉而陌生的。

并不是他初見時讓他怦然心動的那種清淡恬靜的氣質,也不是成年後在正式相處時體貼裏又帶一點小任性的女人獨有的甜蜜。

還只有十三歲的夏樹,留存在她身上的屬于孩子的天真和勇敢,青春期所獨有的朝氣,和不變的,屬于她這個人的溫暖又清淡的氣息。

我還是喜歡這個人。

任何時刻的,處于人生任何階段的夏樹,就只是夏樹,都讓他心動。

見面後,仁王愈加确定了這一點。

他們還沒有經歷過之後那很長的一段或甜蜜或苦澀的拉鋸式戀愛,也沒有經歷過感情由濃轉淡最後被仁王親手斬斷又強迫複合的過程。

而夏樹,也還不是那個在相處中不斷磨合,最終包容了他所有棱角,原諒了他所有任性的成熟女人。

但她依然是夏樹。

直至當下,仁王才能理直氣壯地說:不管夏樹變成什麽樣子,我都愛她。

他還穿着立海大的隊服,不管是在哪一邊的觀衆席都顯眼。

但來看比賽的也并不只是兩個學校的拉拉隊,總有其餘“閑雜人等”,夾在兩邊的觀衆席之間,也頗占據了不小的一塊空間。

仁王帶着夏樹在靠前排的位置找了地方坐了,在立海大休息區的斜後方,隊友們不注意也沒法發現。

至于狐朋狗友們……

無視就好。

畢竟算是初次見面,總有那麽一點尴尬在。

夏樹也是第一次在幾乎對對方一無所知的情況下與對方會面,更別提還是個同齡男生。

該說些什麽呢?

明明寫信時有很多話題,這時候張嘴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了。

仁王原本不該表現的這樣青澀,但處在當下的氣氛,不知不覺也變得局促了。

好在比賽正好開始了。

真田和柳走上了場地,對手是誰仁王沒心思去記。他條件反射雙手合握,側過頭去看似随口地問道:“錐生……君,對網球有了解嗎?”

啧啧,叫夏樹都習慣了,現在還要喊“錐生君”真讓人難受。

“沒有呢。”錐生夏樹搖了搖頭。

仁王便笑道:“有點失望呢,我還以為錐生君會為了我了解一下呢。”

夏樹偏過頭去看少年的表情,又覺得這樣的打量太過不禮貌,最後也只是将視線停留在少年比起一般男孩子要白了許多的側頸上:“仁王君是真心這麽想的嗎?”

“我覺得我表現的很明顯啊。”仁王勾起唇角笑,“希望你能了解我的期待,不夠明顯嗎?噗哩。”

夏樹點了點頭,吐槽:“确實很明顯。話說回來,我到現在都不知道仁王君你到底是怎麽知道我的。莫名其妙就收到了信這種事——你是怎麽知道我的住址的?”

“你猜?”仁王眨了眨眼,“我可是欺詐師啊,欺詐師是無所不能的。”

“不應該加上定義嗎?‘球場上’的欺詐師君,更何況這個臺詞不應該是‘魔術師是無所不能的’嗎?”

“別在意那些無關緊要的事。對我來說,想要知道的事,不管怎樣都會想盡辦法知道的。”仁王松開了一直握着的雙手。

想要知道的事啊……

錐生夏樹默不作聲喘了一口氣,才發現自己緊張地手心出了汗。

她并不是特別活潑和擅長交際的人,與初次見面的人自若交談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也有負擔。

說的那樣直白的語句,她怎樣也不能欺騙自己說,那樣的話背後沒有某種雙方仿佛默契默認了許久的情緒。

“給我一點反應吧?”仁王此時倒是輕松了不少,他轉頭單手托着腮光明正大盯着夏樹看:“不管怎麽說,也算是認識了一年的時間,也是時候開始下一個階段了吧?進展太慢我也會很苦惱的啊。”

夏樹忍不住鼓了鼓腮幫子:“啊,這個話題也轉換的太快了。”

“可錐生君是特意跑來神奈川看我的比賽的吧?”仁王沒退一步,“那我所期待的事就不是沒有可能的吶。”

夏樹皺起了臉。

真可愛。

仁王想着,愈發舒展了眉眼:“不然,先試着相處看看?”

“啊?”

“我是說,也該進展到現實中的朋友了吧。”仁王撲哧笑出聲來,“總不能一直當筆友啊。”

“什麽嘛,我還以為——”

“以為什麽?”

“哪有什麽。”夏樹也不好說出自己的小心思,只好嘴硬。

說什麽“現實中的朋友啊”,明明……

明明不管是舉手投足還是言語間,代表的都是另外的意味啊。

這種即使是對上眼神都會覺得不好意思的心情,哪裏只是“朋友”可以概括的。

但這個人太狡猾了。

好像想要誘導她說出更進一步的話,又好像真的只是那麽想的,聽不出更多了。

——雖然這種感覺,也挺不錯的。

夏樹很快就接受了這種設定,心理上的負擔消失後,她面對仁王也自然許多。這才是仁王想要達到的目的:如果太過魯莽,反而讓兩人之間那一點朦胧的暧昧消失不見,他所做的一切就沒有意義了。

重來一次,想要體會的不一樣的愛情,從年幼時處于友情和愛情交界處的心動和暧昧開始,不是很棒嗎?

沒有經歷過的事,有着很多的不确定和為了最終達成目标而鼓起的勇氣。

在這種時候,就會覺得,我還是個孩子吶。

三十多歲是什麽時候的事?我現在,就是個十三歲的少年嘛!

仁王這麽想着,心滿意足。

真田和柳的比賽很快結束了,丸井和桑原的第一雙打也并沒有值得緊張的地方。

錐生夏樹不懂網球,基本規則還是知道一些的。她也就看個熱鬧,順便感嘆一下:“中學網球界的王者,立海大?怪不得我們學校的網球部會把你們的當做勁敵吶。”

“青學嗎?”

“是啊,我是不懂啦,班上好多女生是網球部的後援拉拉隊的。青學之前出過不少有名的網球選手?好像學校裏網球部一枝獨秀。她們就說,現在的青學,最大的對手是冰帝,最強大的對手是立海大。”夏樹回想着她在得知“白毛狐貍”個人信息時,為了多一點了解而跑去問關系不錯的網球後援隊的同學。

然後就被科普了一堆中學網球界的“常識”,還特別強調了“立海大都是一群可惡的家夥”,“雖然他們很強勢全國冠軍但今年我們青學不會輸的!”,以及“你為什麽要問仁王雅治啊?立海大的一年級正選——啊啊啊啊立海大和冰帝怎麽敢讓那麽多一年級成為正選!”

“正選是什麽?”

“就是校隊成員嘛!正式比賽只需要八人的名單,而被選出來參加比賽的就被稱為正選!”

“哦。”

“真是的!我們學校的網球部也太愚昧了!居然不允許一年級成為正選!聽說一班的那個,嗯也就是今年成為學生會副會長的那個手冢實力不比冰帝的一年級部長差的!”

夏樹想起在關東大賽進行的那段時間裏學校的傳言:“可是他不是在比賽的時候上場了嗎?還打贏了對方的學長?”

“那是臨時修改的名單啊。”後援會同學咬牙切齒,“要不是那天三年級的學長有一個臨時生病沒法參加比賽,而替補的學長又突然扭傷了腳,手冢君也沒辦法上場的啊。大和前輩想讓他上場還花了不少功夫呢。”

“所以這幾年青學的成績越來越差,也有這部分原因吧?”後援會的同學語調變得悲傷起來。她嘆了口氣:“在我們還在糾結資歷的時候,人家冰帝和立海大已經随随便便把一年級的有實力的部員放在場上了,甚至連‘部長’的職位都拱手相讓。”

回想結束,夏樹對仁王道:“你們和冰帝的校隊陣容在我們學校引起了不小的波瀾呢。好多人都說,為什麽我們不能像冰帝和立海大一樣自由一點……不過最後還是沒有後續了。”

“連着冰帝一起說了嗎?”仁王又忍不住笑了,“但冰帝和我們不一樣的啊。那純粹是跡部那家夥太嚣張了,直接把學長們用網球打敗,當面挑釁打臉什麽的。”

“哦哦,這個我也聽說過的。”夏樹點頭,“最後結果還不錯不是嗎?冰帝的教練并不在意這個啊。”

“對,榊教練信奉的就是‘強者至上’。”仁王輕嘆了一口氣,“我們可不一樣啊,比較起來,我們的前輩們,頂着壓力做了好多事啊,噗哩。”

最值得慶幸的,是森川前輩和麻生前輩他們毫無芥蒂地接受了一年生們超群的實力,用自己的資歷來替一年級鋪路,讓出自己的位置,以身作則地消弭本該很嚴重的前後輩之間的隔閡——

所以直到現在,和很久的以後,大家都很感謝這些前輩啊。

立海大國中部的網球社,是可以說沒有教練的。

能夠和平地完成改朝換代,脫胎換骨朝着更高的目标奔跑而去,真是再幸運不過的事了。

“但我們為什麽要談論這麽嚴肅的話題。”仁王吐槽,“氣氛這麽好,談談風花雪月或者有趣的事才對。”

夏樹一愣,捂着嘴笑了:“氣氛很好?”

周圍,是兩邊的拉拉隊此起彼伏的加油聲。

還有前前後後讨論着的,都是網球問題。

丸井和桑原在全國大賽之後就進入了正選的陣營,跟着正選訓練菜單訓練半年之後,不管是實力還是默契都進步了不少。

丸井是典型的上網型前場殺手,而桑原的性格和技術水平讓他對補漏和觀察這類的工作情有獨鐘。兩個人的組合效果,是絕對的1+1>2.

“比賽要結束了吧。”夏樹看着記分牌上的“5-2”,“45-15”說。

“嗯,我們要贏了。”仁王點了點頭。

“你什麽時候上場啊?”夏樹疑惑地問,“我聽說你是雙打選手?”

“咦,明明是看了昨天的雜志才想來看我比賽的不是嗎?”仁王笑,“我今天可是單打二啊。”

“立海大也會接受這樣拙劣的挑釁嗎?”

“因為無所謂啊。就算是我不打雙打,我們的兩場雙打不也贏了嗎。而單打,我的單打,可比她想的還要恐怖呢,Piyo~”

夏樹眨了眨眼。

這個少年,在開玩笑時有一種莫名的魅力,但果然,還是談到網球,露出認真表情的時候,最帥氣了。

比她想象中的還要帥氣。

雖然不懂網球,但突然開始期待起來了。

那場本來只是見面借口的,屬于這個少年的單打比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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