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江南·雨沐

? 輾轉到達杭州的時候,已是八月,盛夏的燥熱卻不能阻擋南游的愉悅心情。

“今日我們去西湖游玩。”

“格格,我可是聽過關于西湖的好多傳說和故事呢!”蕊兒說道。

“哦?說來聽聽。”

“比如白娘子和那許仙,梁山伯與那祝英臺咯。”蕊兒說着還比劃起來。

“那要不你今兒就獨自去那西湖走走,說不定還能在這江南遇到意想不到的姻緣,亦或是你那許仙,又或者是那梁山伯也不一定哦。”

“格格就會捉弄奴才!”

“我說認真的,今天,你和阿普都可以自己安排時間,晚些時候再回來一起用膳就好。”我說道,蕊兒先是有些不信,看我這般認真,終還是興奮的收拾好東西,這就要走了。

“人生地不熟的,要注意安全,早些回來才是。”我囑咐道。

“知道了。”她倒是有些不耐煩。

“我們也出發吧!”承運說罷,抱起五福,我們一家三口也出發去了西湖。

西湖的愛情故事,多少年來經久不衰,不論是現在還是未來的,我原本生活的年代,想到白娘子被壓在雷峰塔下數年,直到兒子高中狀元之後才得以與家人團聚,經歷了那麽長時間的分離,心中不免感傷。從前不覺得,只是眼下卻時常會想,如果有一日我又突然穿越回現代,那承運和五福該怎麽辦,與我,與他們而言又是怎樣的一種境地。

“承運。”

“嗯?”

“如果,我是說如果,有一日我被困在了某處無法與你和五福相見,你到時一定要好好珍重,照顧好五福。”

“傻丫頭,你以為你是那白素貞,要被壓在這雷峰塔下?”承運對于我的話只覺是開玩笑一樣一點也不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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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不是!所以我說,是如果嘛!”勉強擠出笑容,內心卻是有些傷感。承運将我攬入懷中神态自若的囑咐我不要胡思亂想。

“額娘額娘!”是五福的聲音,從雷鋒塔側的角落裏傳來,我和承運循聲而去發現五福正蹲坐在一個花籃旁,靜靜的端詳着,似是在看什麽東西非常入迷。我和承運走近了才知道原是一個嬰兒正安靜的躺在那籃子裏,熟睡着。

“這是誰家的孩子,怎麽會在這裏?”承運驚呼道。

“虛!阿瑪,你別吵!”五福對着承運做噓聲的手勢。承運被自己兒子這麽一說瞬間有種說不上來的難言,看了看我一臉委屈。我笑着将他拉到一旁說道‘看這情景像是被人遺棄的孩子,誰會把自家孩子放在花籃裏丢在角落呢?’承運也覺得十分有道理,不禁感嘆是哪個父母這麽狠心。

“五福,來,讓額娘瞧瞧!”我将那孩子從籃子裏抱出來,五福跟在我旁邊,眼睛一刻也不願從那孩子身上離開。

“是個女孩,長得多可愛啊,承運,你看!”我讓承運瞧瞧,他也十分喜歡的樣子。

“既然五福這麽喜歡,不如我們就把她帶回家,給五福做伴兒吧。”承運提議,五福聽到開心的直拍手。我看他如此開心竟也沒能拒絕,看着他們父子兩只好點頭答應。

“額娘,你看這籃子裏還有個玉佩。”五福喊道,承運接過那玉佩,說上面刻着一個霂字。

“真的不用去試着找找她的父母嗎?”我還是有些猶豫。

“如何找啊?人海茫茫的。”承運着,五福聽到不由的皺起眉頭,表示自己的不情願。

“好好好,我們不找,以後啊就作是五福的妹妹喽。”

“既是有一個霂字,不如就叫孫霂吧。”承運連名字都想好了。

“哈!霂妹妹!五福有妹妹啦!”五福高興的歡蹦亂跳。

“瞧把他高興的。”

我和承運商量過後,決定回去之後就稱是出行這段時間有的孩子,對外視為親生。一來,是不想讓她知道自己被親生父母遺棄的事實,能夠在公主府健康快樂的長大,二來也是我的私心,希望這孩子能在未來的日子裏替我照顧五福。此事也是特意囑咐了蕊兒那丫頭封口,就這樣,從那日起家裏就多了一個孩子,名喚孫霂,衆人都稱她為霂格格。

“其實收養這孩子,我也有自己的私心。”承運後來說。

“是什麽?”我問。

“生五福的時候一度覺得要失去你了,我不想再經歷那樣的痛苦,于我而言,你才是最重要的,遇到這孩子也算是緣分,多一個人将來和五福彼此照應也是好事。”

“謝謝你,承運。”或許,平淡的生活才是真正的心安。

今年因為适逢康熙六十大壽,故而科舉也特別舉行了一次,八月,正式鄉試的時間,所以我也有幸趕上了傳說中的科舉,一睹它的風采。所謂鄉試,也就是相當于現代的高考,本來是三年一次的,稱為秋闱。共三場,第一場從八月初九到十一,四書三題,五經四題,考生二選一,文章需采用八股體裁,第二場從十二日到十四日,考題為一篇論,判五道,诏、诰、表則由考生選其一,第三場從十五日到十八日,以經史、時務、策五道。如果高中舉人,将來就可入國子監,也可做地方小官,亦或是進京考進士,踏入仕途。這些都是承運給我普及的知識。而我對于這些考生佩服的不僅是滿腹的學識,還有驚人的意志力和體力。因為時任杭州巡撫的王度昭當年曾在京城與十四和承運有過幾面之緣,十四對此人也是很看重,故而承運在來杭州之初就特意提到要去拜訪此人,也正是因為如此,有幸參觀了科舉的考試場所,不得不佩服考生們,能在在高六市尺,進深四市尺,寬三市尺裏經歷三場七夜的考試,要抵禦悶熱,忍受蚊蟲。

“因為暑熱渴死的,看到一些動物受到驚吓的,比比皆是。”王度昭說。

“天下的事沒有一件是極容易的這話倒是真的,不得不佩服,王大人也是如此來過。”我回道。

“不敢當,公主真是折煞微臣了。”

“王大人不必謙虛,能做到浙江巡撫的位置确實不易。”

“臣定當盡心盡力為朝廷辦事。”

“如此甚好。”

“對了,這是今年參加鄉試的人員名單,請公主過目。”王度昭拿來一本冊子,翻至某頁遞到我跟前,蕊兒上前接過放置于桌上,我随意翻看了幾下,只當是做做樣子。

“汪景祺~”這名字似乎在哪兒聽過。

“浙江錢塘人士,其父汪霖曾任戶部侍郎,此人少年即有才名,但恃才傲物,目中無人,仕途也頗為坎坷,年過四十卻還沒能中舉,今年不知是否會有進展。”王度昭聽到我念這名字便就如實報上了他的身家背景經歷。而思索了好一會的我才略微有些印象,此人似乎就是那位将年羹堯稱之為宇宙第一偉人的汪景祺,最終因此家破人亡,沒有得到善終。

“怎麽了?”見我半響沒說話,承運問道。

“啊,沒事,倒是很不容易,希望今年會高中吧。”我又随意的翻了兩下,然後随便尋了個理由,離開了王度昭的府衙。不知為何越是遇到我知其歷史結果的人,就越是說不上來的糾結,在充滿未知的将來裏只有我一個人清晰的知道那些要發生的事,越是這樣就越是無助和迷茫。我雖然身在其中,卻好像永遠是一個旁觀者的感覺。

“十四爺來信了。”蕊兒進門時的腳步明顯輕快了許多。

“不看了不看了,肯定又是催我回去的話。”這已經不是十四的第一封信,自從見過了那個王度昭之後,十四的信就接肘而來,根本沒有停下來的意思,似乎是好不容易知道了我的行蹤,想着法子的催我回京。

“格格,您都出來有小一年了,也該是時候回去京…”

“還說!你!還有那個王度昭,你們你們!和十四哥都是一夥的!”

“我這才出去一會的功夫,又有什麽事情發生了嗎?”剛進門的承運一臉丈二的和尚摸不着頭腦,看了看我又看了看蕊兒,再看到蕊兒手中的信時便就猜到其中緣由,複而将那信拿過,粗略的看了一遍,笑呵呵的說道‘江南縱是讓人留戀,但也不能比過家的溫暖,我們出來很久了,家人也會擔心的’。承運說的在理,想想看,确實出來的太久,上次十四也在信中提及皇帝的詢問,以及身體每況日下的太後的牽挂,一年的時間,連五福都長高了許多,話也更加流利,襁褓中的孫霂也咿咿呀呀的努力想要說話。雖然這段時間,我們一家人确實過起了如普通老百姓一般的生活,我所向往的沒有紛争的生活,但歸根究底還是在逃避,我依舊還是要回到京城,回到原本的生活,繼續去面對身邊的變故,一件件歷史事件發生在我眼前,不可避免的遇見和離別。

“嗯,回去吧!其實,也确實有些想念他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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