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10)
臺階上，水藍色的無袖雪紡長裙迎風飄揚，一頭烏黑長發随風飄散，在金發碧眼的歐洲人群裏很是紮眼。
他們剛出醫院，和白露相距有二十米，姬振華站在那兒，板着臉，并沒有要過去的意思。
葉明麗晃晃姬振華的胳膊，姬振華瞪了她一眼。
Anten停下來，看着姬振華。
姬振華還沒想好怎麽面對白露，白露已經跑到他們跟前，直直地看着姬振華，“來複查怎麽不給我打電話？打算躲我一輩子？”
“躲你？笑話！我來柏林，還要去你那兒申請簽證？”姬振華冷笑道。
白露目光牢牢地鎖住姬振華，指向葉明麗，“為了這個傻女人，扒了我的衣服，都不敢上我的床？她有你什麽把柄？”
姬振華瞪大了眼睛，高高擡起右手，眼看一巴掌就要落在白露臉上，卻打在葉明麗肩頭。
葉明麗吃痛低下頭，捂着肩膀。
姬振華趕緊把葉明麗拉進懷裏，揉着她的肩膀，拉下臉，訓她，“我跟她的事，你管個屁？”
葉明麗擡頭，撇他一眼，扭頭看看白露，掙開姬振華的懷抱，轉身跑了。
這可是柏林啊，不是Z城！……姬振華要去追，白露一把拽住他，“她怎麽回事？那天沒見她，怎麽跟來的時候不一樣了？”
姬振華甩開她的手，“我的事不用你管，別讓我恨你！”說完，轉身就走。
白露追兩步，從後面抱住他的腰，“振華——求你，別這樣，你要我怎麽樣，我都答應你！……振華——”
姬振華看見Anten在不遠處拉住了葉明麗，激動地說着什麽，稍稍放心，掰開白露的手，轉身鎮定地站着，“你到底想要什麽？”
“我要你！”白露回答的很幹脆。
“不可能！”姬振華也沒猶豫。
“因為那個傻女人？”
“呵呵……你白小姐什麽時候也自甘堕落，跟一個傻女人比了？”
“你——”
姬振華正經道，“白露，我們早就結束了，現在有沒有明麗，我們都不可能了，如果我們還能做普通朋友，我很樂意，你要一再這樣，那我只能躲着你！”
“她的病好了？”
“沒有，好一些。”
“她不會好的！”
“那是我的事！她是我老婆，我們已經結婚了，請你尊重我，也放過你自己。”
“結婚？什麽時候？振英怎麽不知道？”
“她一個傻女人，我不跟她結婚，她父母能放心讓她跟我跑出去幾千公裏？”
白露仿佛相信了，痛苦地看着他，片刻，擠出一絲笑容，伸出手，“好吧，祝福你！”
姬振華看她一眼，“謝謝！”轉身要走。
“振華——”白露喊住他，“你們去哪兒，我的車在那邊，讓司機送你們。”
“那謝謝了。”姬振華微微一笑，跑過去，拉了葉明麗和Anten上了白露的車。一路上，葉明麗都在生氣，礙于Anten在，也沒說什麽。
☆、視頻聊天
? 回去已經中午，三人找了個小飯館簡單吃了午飯，葉明麗急着走，寫字告訴姬振華，回去先往家裏打電話，完了再來買菜。姬振華同意了，和Anten商量好了，回家。
已經兩點了，兩人分頭行動，姬振華給姬母打電話，葉明麗和女兒視頻聊天。
畫面剛一打開，葉明麗有點激動，咬着嘴唇，說不出話。
姬振華給母親簡單彙報幾句，挂了電話，湊過來，“媛媛——”
“姬伯伯——媽媽怎麽了？”陸麗媛大聲問。
“呵呵……媽媽好了，昨天就要給你打電話，怕耽誤你睡覺，一直憋到現在。”姬振華說。
“媽媽好了？媽媽——媽媽，是真的嗎？你認識我嗎？”
葉明麗大力地點點頭。
“媽媽——媽媽，你真的好了？知道我是誰嗎？喊我啊——”陸麗媛不停地問。
“傻丫頭！別急啊——媽媽病好了，但還不能說話，你說話，媽媽能聽到，媽媽給你打字，好吧？”姬振華笑着說。
“好啊——媽媽為什麽不能說話呢？”
姬振華揉揉葉明麗的頭頂，用下巴蹭蹭她的額頭，無聲地安慰着她……
這樣的親昵讓她感覺很踏實，知道身後就有個高大的身軀站着，那是一種怎樣的安全感？葉明麗吸吸鼻子，把姬振華推到一邊，在鍵盤上打字，《媛媛，這半年好嗎？姥姥，姥爺好嗎？》
“我很好，姥姥，姥爺也很好，媽——你放心吧，你怎麽樣？”
《不用擔心媽媽，媽媽會照顧好自己的，媽媽沒在你身邊，你要照顧好自己，有什麽事盡快跟媽媽說，不要憋在心裏。》
“媽——我知道……就是想你。”陸麗媛撇撇嘴，想哭，終是忍住了。“媽——你什麽時候好的？上個星期，姬伯伯打電話，開視頻，我喊你，你還不理我呢。”
《對不起。》
“媽——不是怪你，我高興，你病好了，我又有媽媽了。”
《恩，高興點，要開心。》
“姬伯伯對你好嗎？”
《挺好。》葉明麗有點不好意思，臉上微微泛紅。
陸麗媛大笑，“哈哈……老媽臉紅了，戀愛中的女人啊——”
《臭丫頭！》葉明麗笑了。
“姬伯伯對你真的很好，我親眼看見姬伯伯給你喂飯，一碗粥就能喂半個小時，哄着喂着，像哄小孩一樣，比你對我有耐心多了！”
《媽媽剛生病的時候什麽樣？》
“你不記得嗎？一點都不記得嗎？”
《很模糊，好像有人喊我，聽不清楚，有人拉我，分不出是誰。》
“從你生病，姬伯伯一直照顧你，喂飯，洗澡，換衣服，很細心，也很辛苦，連姥姥都說太不容易了……姥姥來了。”
屏幕上出現了白發蒼蒼的葉母的臉，“明麗——是你嗎？……你知道我是誰嗎？”
葉明麗的眼淚再也忍不住了，流着淚，不住地點頭。
“別哭啊——孩子！你病好了，我們都該高興，是不是？別哭了……跟媽說句話。”葉母也已然老淚縱橫。
“媽媽說不了話！”陸麗媛在旁邊喊。
“說不了話？為啥？”葉母扭頭問陸麗媛。
“不知道，我也剛打開，還沒問呢。”
“那咋跟你媽說話？”
“我媽會打字，你看——這是我媽剛打的。”
葉母眯着眼睛看屏幕下邊的小字，搖搖頭，“這咋看啊，你來——問問你媽咋回事？病好了，咋又不能說話呢？”
屏幕上又換成了陸麗媛的臉，“媽——姥姥問你為啥不能說話。”
《不知道，今天去醫院檢查了，大夫也沒說出什麽。》
陸麗媛把葉明麗打的字念給姥姥聽，葉母嘆了口氣，“啥病都治不了，這醫院整天都是幹啥的？……再問問你媽，她現在身體怎麽樣？還有別的地方難受？”
“姥姥——你說的，我媽能聽見。”陸麗媛笑了。
《媽，您放心，我很好，沒什麽不舒服，只是會累，沒原來有精神了。》
“病了大半年，咋可能一下就好，慢慢養，咱不着急，啊——”葉母湊了半個腦袋過來。
《您跟我爸都這麽大年紀了，我沒行孝，反而讓你們來照顧媛媛，用退休金養外孫女，我不孝！》
“我跟你爸身子骨還行，媛媛也大了，不用怎麽操心。錢——你不知道？……一直都是姬總的那個司機，成他妹夫的那個，月月來送錢。每次都送一萬，媛媛鋼琴跟英語都停了，哪能用那麽多？我都給你存卡上了，等你回來還給人家吧。”
葉明麗不敢相信，轉頭看看在一邊打電話的姬振華，心裏無比溫暖，上午見白露的怒氣也消了，笑着扭回頭，《這事我回去再說吧，還有別的事嗎？》
“沒啥了，讓你閨女跟你說吧。”葉母站起來要走。
陸麗媛拉住了葉母，“姥姥，你別走，還有事呢。”
“還有啥事？……我得趕緊跟你姥爺說一聲，你媽病好了。”葉母着急要走。
看兩人争執，葉明麗着急，也喊不出來。
“就是去廣州的事，你不是說我媽同意，就讓我去嗎？”
“你媽不會同意的！”葉母生氣了。
《媛媛，別跟姥姥鬧，到底什麽事？》
“盈盈姐請我去廣州玩，姥姥不讓去。”
《盈盈？姬伯伯家的？你怎麽認識她？》
“你不記得了？……春節，姬伯伯把你接他家過年，盈盈姐從廣州回去過年，我們就認識了。”
《不記得，你們現在很熟嗎？》
“是啊——我經常跟盈盈姐視頻聊天……盈盈姐讀好多書，什麽都知道，我佩服死了！”
葉母擠過來，“你可不能松口，讓她去！一個大姑娘家，去人家家住，像什麽樣子？”
《媽，媛媛，你們都別着急，這事不是我一個人說了算的事，跟振華商量一下，好吧？》
“老媽萬歲！”陸麗媛歡呼。
“就慣着你閨女吧，你病好了，我也不管了。”葉母有點生氣，走了。
《別高興得太早，我跟你伯伯商量一下。光想着去玩，學習怎麽樣？》
“考不好，我敢去玩嗎？”陸麗媛很得意。
《考完了？考得怎麽樣？》
“你要聽成績，還是名次？”
《哪個好，我聽哪個。》
“都好！”
《這麽好啊，那我聽聽名次吧。》
“語文第二，數學第五，英語……沒考好。”
《沒考好是多少？》
“是……恩……你別問了？”陸麗媛很為難的樣子。
葉明麗心裏不好受了，《是不是媽媽生病，耽誤你學習了？》
“哈哈……老媽被騙了，英語考第一！”
葉明麗笑了，《臭丫頭！作業做了嗎？》
“快做完了……你要答應我去廣州，我明天就能寫完。”
《都說了，商量一下。》
“娘倆聊什麽呢？”姬振華擠過來，看看屏幕，問葉明麗，“要商量什麽？”
“姬伯伯——就是上個星期，我跟你說的，盈盈姐讓我去廣州，姥姥不讓我去，我媽說要找你商量。”
“這有什麽商量的，倆孩子玩的好，在一塊兒玩就是了。”姬振華扭頭對葉明麗說。
葉明麗搖搖頭。
“怎麽不行？他倆也不耽誤學習……嫂子跟我說了，倆人經常在網上學習，還比賽呢——背古文，算奧數，練英語，倆人高興着呢。”
葉明麗還是沒有點頭，《媛媛，明天再說這事吧，還有別的事嗎？》
“媽媽變了！有姬伯伯就不要我了！壞媽媽！”陸麗媛嘟着嘴叫。
“媛媛！怎麽跟媽媽說話呢？”姬振華嚴詞訓着陸麗媛，從一邊拿起本子，翻開，對着屏幕，給陸麗媛看，“媽媽昨天早上才清醒，還不能說話。我拿了本和筆，讓你媽媽寫，這是她寫的第一句話，你自己看——是什麽？”
陸麗媛低下頭，小聲說，“姬伯伯，對不起！”
“你對不起的是你媽！……媽媽病剛好，別跟你媽鬧，別惹你媽生氣，知道嗎？”姬振華訓孩子。
“媽——你看吧，姬伯伯對你多好！我沒騙你吧？”
“不對你媽好，對誰好？是不是，老婆？”姬振華捧了她的臉，親了一口。
葉明麗覺得女兒看見了，很不好意思，推着姬振華。
陸麗媛更高興了，“媽——我聽見了，姬伯伯喊你老婆，你們什麽時候回來結婚啊？”
《別胡鬧！媽媽可能暫時不能回去，你照顧好自己，不早了，睡吧。》
“媽媽害羞了，哈哈……我睡覺了，你們繼續啊——拜拜！”陸麗媛笑着擺擺手。
葉明麗也擺手，關了視頻。
“不想回去？想再玩玩？說——想去哪兒玩？”姬振華拉着她的手。
葉明麗在電腦上打開一個記事本，繼續打字，這樣比寫的快一點，《我剛聽見你打電話說有項目》
“耳朵快比上我的了！是啊——怎麽了？”
《你照顧我半年，媛媛，我媽都知道你不容易，我記不得了，可她們不會騙我！現在你有項目，又要忙了。我想幫幫你，不知道，還能不能幹？》
姬振華笑了，“有寶貝兒這句話，我就知足了，不用你幫忙。”
葉明麗很失望，低下頭，咬咬嘴唇，《我知道，我做不了什麽，想陪着你，哪怕只給你做飯洗衣服，當保姆。》
“哈哈……傻瓜！沒說你幹不了，是沒有項目可做啊……剛你聽見的那個項目是委內瑞拉王偉介紹的，本來想讓我做，你當時狀态不好，我給推了，把項目介紹給起源的老王了，老王嘴小，吃不下……我不在公司，不想便宜老顧，正好劉司長給我打電話，我就把項目給他了，算送個人情給他。他轉手給了北汽的老郭，老郭這人還不賴，合同都簽了，也沒把我撂下，後期有些問題，還是跟我商量……他要給我介紹費，我沒要，既然給了劉司長了，我再要就不合适了，你說，是吧？”
《你真的推了？》
“北汽那邊合同都簽過了。”
《為了我，真的推了很多項目？》
“不相信？……聽我跟你說啊，第一個，那個……”姬振華掰着手指頭講解，剛說一句，就被葉明麗抱住了，“呵呵……怎麽了？不聽了？”
葉明麗松開手，低頭不看他。
“怎麽了，寶貝兒？……想什麽呢？……不舒服？……恩？明麗——”
葉明麗猛地擡頭，朝上一蹿，抱着他的脖子，深深地吻下去……
從姬家廚房裏的第一個吻到現在，都是姬振華去吻她，這還是葉明麗第一次主動去吻姬振華。姬振華心都快燒掉了，抱着她，深情綿長地吻下去……
☆、慢慢走 慢慢玩
? 晚上，Anten的宴會改到姬振華家裏，因為Anten家做飯不方便。
除了Anten，還來了五個人，一個男人和兩對夫妻。葉明麗做了四個中國菜，怕外國人吃不習慣，下午去買菜的時候，買了很多面包、香腸之類的傳統德國食物，還留了一些生豬肉，讓Anten烤肉吃。
一頓豐盛的宴席，中西方完美的結合。有對夫妻帶來一瓶白葡萄酒，打開來，每人倒一杯。朋友相聚，加上明麗恢複，姬振華很高興，不顧葉明麗的反對，喝了大半杯酒。酒精發揮作用，姬振華操着流利的英語高談闊論，先介紹中國的酒文化，又說到中國的美食、菜系，最後說到今天吃到的幾道中國菜，用什麽主料，用什麽配料，詳細解釋着。
葉明麗英語沒他好，前面聽得一知半解，後面有食物的衆多名詞，倒是聽懂了。她一邊佩服他的記憶力，一邊笑他。這些都是平時葉明麗随口說起的，一句兩句的，姬振華拼到一起，記得很清楚，還講得很有條理，很完整；可他說得天花亂墜，真要讓他上手做飯，那就是“豬食”了。
姬振華扭頭看葉明麗偷笑，瞪了她一眼，摟上她的腰，對衆人炫耀——這些都是我老婆做的！
于是，從Anten開始，輪番誇葉明麗，弄得葉明麗很不好意思，又說不出話，嬌羞地拍了姬振華一下。姬振華更喜歡了，當衆人的面吻上她的唇。幾個德國人都笑着鼓掌，Anten感慨一句，“I also want to marry a cook!（我也要娶個廚娘）”
大家都笑了。
聚會并沒有持續很長時間，姬振華和葉明麗把客人送出門，回來一進門，姬振華就抱住葉明麗親。葉明麗推開姬振華，指指桌上的殘羹冷炙，意思要收拾殘局。姬振華又湊過來，“老婆不管了，明天我收拾。”葉明麗搖頭不依。姬振華只能使絕招，頭抵着頭，“老婆——剛喝酒了，頭疼——”葉明麗當然能分出是真疼還是假疼，笑着摟上他的脖子，親了一口。姬振華高興了，抱起葉明麗，上樓，自是一番溫存……
簡單沖洗後，姬振華把ipad塞給葉明麗，意思是讓她打字聊天。
葉明麗笑了，《不困嗎？》
姬振華搖頭。
《剛喝酒了，頭疼嗎？》
姬振華又搖頭。
葉明麗生氣了，把ipad摔到他身上。
姬振華笑了，又還給她，“哈哈……不逗你了……說話，說話……說哪兒了？哦——喝酒也不怕，頭疼了，有老婆給按摩啊，是不是？”
《按摩只是一時的緩解，可不能覺得不疼，就開始喝酒。》
“沒有——聽老婆的話，以後不喝了！”
《哪次你都這麽說！》
“呵呵……忘了跟你說個事。”
《什麽事？》
“嗯……振英……懷孕了。”
葉明麗驚喜地看着他。
“不信啊——她給你發了封郵件，說有好多事要問你，你打開看看。”
葉明麗點了幾下，打開郵箱，看了郵件，笑着對姬振華點頭。
“不用現在回——老婆~~~別不理我嘛……”姬振華抱着她撒嬌。
葉明麗關了郵件，繼續跟他聊天，《理你，你比振英重要 》
姬振華把她摟在懷裏，用下巴蹭着她的額頭，“老婆——振英都懷孕了，我呢？……我怎麽辦？”
葉明麗側頭疑惑地看他一眼，《想要孩子？》
姬振華重重地點頭，很委屈地撅着嘴。
葉明麗有點失落，《對不起，讓你等這麽久！我現在恐怕不能給你生孩子。》
“為什麽？”姬振華扭頭問她。
《病了這麽久，不知道現在身體怎麽樣？醫生給我開什麽藥了嗎？》
“開是開了，我看都是鎮定類的，你吃了就睡，更不理人，就沒讓你吃。”
《我那個正常嗎？》
“那個？……哦——我想想，有——”
《上一次是什麽時候？》
“記不住了……嫂子說，有了，一定要多清洗，防止婦科病，沒說還得記日子啊。”
《大概有多久了？一個月？兩個月？還是更長？》
“我想想……我們來這兒快一個月了，在法國住了兩個月……好像是剛到法國……”
《那也兩個多月了，很不正常！現在就是想給你生孩子，也不一定能懷上。》
“今天在醫院檢查，大夫也沒說什麽啊。”
《這個醫院查不出來的。》
“啥都查不出來，要醫院幹嘛吃的？哼——”姬振華生氣了。
《是我不好，你別生氣。》
姬振華緩和了語氣，“沒怪你，寶貝兒……那接下來，我們怎麽辦？醫院又不管事。”
《兩個人身體調整到最佳狀态，心情愉悅，懷孕的幾率最大，生出的孩子也會健康。》
“老婆就是懂得多！怪不得振英一聽說你好了，就要找你。”
《這有什麽，生過孩子的都知道，楊姐是醫生，肯定比我知道得多，只是楊姐太忙了，沒時間跟振英聊。》
“估計是……我跟振英說了，打電話太費精神，老是找合适的時候倒時差，幹脆發郵件，多好——”
《沒問題，我知道的都告訴她。現在四個多月，那就是春節懷上的。我那會兒是不是在你家？很糟糕！》
“一點都不記得了？……那會兒，你就是我們家的‘熊貓’，誰有空就坐那兒跟你說話……我說的最多哦……我自己都很佩服，啥時候那麽能說？……剛一開始，喂飯，穿衣服，都是振英或者嫂子幫我，我是真幹不來……不過，很快就熟練了，去廣州的時候，我就會一整套了，一個人應付你，綽綽有餘！”
葉明麗鑽進他懷裏，抱着他的腰，不說話了。
姬振華有意逗她，推起她的身體，詭笑着，“要不要重溫一次？免費的哦——”說着撲倒她身上，抓她的癢……
嬉鬧一陣，兩人安靜下來，葉明麗拿過來ipad，《我們什麽時候回去？》
“呃……我不想回去。”
葉明麗歪頭看他。
“這半年，一直揪心着你的病，你好了，我也輕松了……突然，覺得很累，不想回去工作……今天打電話你也都聽見了，家裏也沒什麽事……老婆——我們去度蜜月吧？”
《去哪裏？》
“北極！”
葉明麗笑了，《我不是北極熊！》
“哈哈……我想帶你去看看北極……別人先結婚再度蜜月，我們反着來，玩一圈，回去再結婚，行嗎？”
《我聽你的。》
“這可是你說的啊——我領你去哪兒，你不許有意見。”
《你還要去哪兒啊？》
“這半年，累死老公了！趁眼睛還能看見，你不讓我多走走，多看看？”
這兩個理由都讓葉明麗心酸，她重重地點頭。
“老婆最好了——我們慢慢走，慢慢玩，最後到北極，好不好？”
《你決定，我聽你的。》
“可要很長時間不能回去哦，想女兒怎麽辦？”
《媛媛去廣州的事怎麽辦？》
“幹嗎不讓去？孩子跟孩子玩，我們玩我們的。”
《楊姐會不會不高興？》
“嫂子才不會呢，她忙得團團轉，還得出國開會，沒工夫陪盈盈，媛媛正好去做個伴。”
《讓孩子去多久合适？》
“剛放暑假，家裏也沒人玩，就讓她去廣州待兩月，該上學了再回來。”
《時間太長了吧？住你哥哥家，不好吧？》
“都是一家人了，你還這樣，我生氣了啊！”
《還是跟楊姐商量一下吧，別到時候傷和氣。》
“好——聽老婆的，明天我給嫂子打電話說這事，睡覺，睡覺——”姬振華語氣有點不耐煩，背過身躺下。
葉明麗不知道該說什麽，自己現在這個樣子，什麽都要靠他，連女兒的生活費都是他給的，萬一哪天他煩了，自己一個啞巴，去哪裏找工作養活女兒……想着想着，眼淚就下來了。
姬振華覺得有點不對勁，翻身過來，看見葉明麗的眼淚，抱着好一陣子哄……
☆、無憂宮
? 早上醒過來，姬振華興奮地拉葉明麗去“無憂宮”，路上，“早就想來，在法國逛累了，不敢再勞您大駕，到這兒只能休養生息了。”
葉明麗瞪他一眼，拿出ipad打字，《我那會兒什麽樣子？都去了什麽地方？》
姬振華拉着她的手，大叫，“媽呀——花那麽多錢，跑這麽遠，您老兒愣沒看上一眼！”
葉明麗撅起嘴，把ipad摔他懷裏。
姬振華抱着她，大笑，“哈哈……不說了，不說了……哈哈……”收了笑容，在她臉上親了一口，深情地看着她，“寶貝兒病好了，花再多的錢，我都願意。”
葉明麗擡起頭，也深情地看着他，片刻，摟着他的脖子，回吻着他的唇。
撤離她的甜蜜，姬振華拍拍她的臉頰，“不記得就算了，你要想去，我們再去一趟。”
《不去了，有照片嗎？》
“有，這裏有……大部分在這兒。”姬振華先指指ipad，又拍拍身側的相機。
葉明麗低頭找照片，姬振華湊過來，頭挨頭和她一起看，慢慢講着法國的見聞……
到了“無憂宮”，葉明麗真的像活過來一樣，興奮地拉着姬振華小跑起來。
無憂宮是勃蘭登堡地區波茨坦最著名的霍亨索倫家族宮殿，根據普魯士國王腓特烈二世的草圖，設計洛可可式小型夏日宮殿。這樣美麗的宮殿由梯形的葡萄山開始，姬振華牽着葉明麗的手，拾級而上，對臺階兩側的葡萄樹啧啧稱其。登上132節臺階，擡頭看見一座小巧精致的宮殿，回首望去，山下空地上是座巴洛克風格的觀賞花園，花園的正中心有完美的噴泉池，噴泉池四周分布了很多羅馬神話上走下來的人物雕塑，有美神維納斯，商業神墨丘利，太陽神阿波羅，月神狄安娜等等。
步入無憂宮內，葉明麗不懂那些據說價值連城的油畫，只是驚訝于宮殿內精美絕倫的裝飾。姬振華拍照之餘，攬上她的腰，貼着她的耳朵，輕聲說，“漂亮嗎？”
葉明麗回頭，對他笑着點頭。
“那回頭我們的婚房就按這個标準裝修？”
葉明麗半張着嘴，驚訝地看着他。
姬振華大笑起來，擁着她的身子往前走，出了宮殿，他抱住她，額頭抵着她的額頭，柔聲說，“你是我的王後，我也要給你座‘無憂宮’。”
葉明麗心裏綻開了花，夏日炙熱的陽光照在身上，那樣強烈，所有的陰霾都無處躲藏，在陽光下化成綿白的霧氣，四散逃開。
幸福快樂的種子迅速發芽開花，占滿了葉明麗整個心房。
暖心的笑容也在葉明麗臉上展現，她攀上姬振華的脖子，送給他一個甜蜜柔軟的吻……
姬振華拉葉明麗繼續走，無憂宮旁邊就是著名的“中國樓”，一座不宏偉但金碧輝煌的亭樓。圓亭周圍站立有各種亞洲形态的人物雕像，據說這些雕像都是鍍金的。姬振華指着樓頂的“猴王”雕塑，“能看出來是老孫嗎？”
葉明麗笑了，掏出ipad打字，《有點不倫不類，但也是一種中國文化的傳播。》
“歐洲都沒出過，還學中國？”姬振華不屑地說。無憂宮的主人，腓特烈二世本人一生未出過歐洲，更不可能踏足中國。
《人家學中國文化，說明中國文化的先進。》
姬振華放下相機，“老婆說得對，誰先進學誰的！波爾多那個研究中心一定得讓小毛他們來看看，好好學習學習，裏昂也去一趟……”走開兩步，回頭看葉明麗并沒跟上，只是微低着頭，想着什麽。他趕緊跑過去，扶上她，“怎麽了，老婆？……想什麽呢？”面帶微笑，心裏不停地打鼓。
葉明麗擡頭，對他微笑，又低頭打字，《在裏昂住了那麽久，我一點都不記得。》
“沒事，下次小毛來，我們再逛一次。”
葉明麗搖搖頭，《不是遺憾沒有記憶，是不能跟你分享快樂。》
姬振華輕松一笑，在她臉上啄了一下，“你在我身邊，就是最大的快樂。”頓了頓，他鄭重地看着她，“不管你成什麽樣，我都不允許你從我的世界裏消失！想都不要想！”
葉明麗緊緊抱着ipad，咬咬嘴唇，重重地點頭。
無憂宮和頤和園差不多大小，姬振華和葉明麗整整逛了一天，直到傍晚時分才回到住處。吃了晚飯，姬振華又抱着ipad開始規劃行程，“寶貝兒，我們明天去柏林吧，在柏林玩兩天，再去漢堡……你看——我們還坐火車，半個小時到柏林，從柏林到漢堡，也只要90分鐘，漢堡玩過，可以去芬蘭看看，行嗎？”
《聽你的，你定吧。》
“真聽我的？”
葉明麗重重地點頭。
姬振華低頭想了想，“那我們後天再走吧，明天把這兒收拾一下，把房子退了，再跟Anten吃個飯，告個別，行嗎？”
葉明麗又點頭。
“寶貝兒真好！”姬振華長臂一攬，勾過葉明麗的脖子，在她臉上親了一口。
葉明麗指指衛生間的方向，在頭頂比個圓圈，還揚起下巴，另一只手撫摸着脖頸。
姬振華讓她逗得一下子吻上她的鎖骨窩，葉明麗吃癢，雙手往外推他。姬振華離開她的身子，嘻嘻笑着，葉明麗撅着嘴瞪他。姬振華拉上她的手，“不逗你了，去洗澡，是吧？”
葉明麗點頭。
“快去吧，今兒累了，洗了早點睡。”
葉明麗點點頭，進了衛生間。
關上門，上了鎖，她坐在馬桶上大口喘氣。下午沒出無憂宮，她就感覺胸口有點悶，把姬振華支去買吃的，她坐在長椅上喘了好一會兒才緩過來。吃了晚飯，胸悶的感覺又來了，當着姬振華的面，她不敢有任何表露……他那麽高興，帶她出來玩，她不想掃了他的興；已經病了半年，讓他照顧了半年，更不想讓他擔心，他是那麽好！好得讓人疼惜……
想着想着，一滴淚從眼角滑落。如果自己還有其他病，一定不能再拖累他！他值得更好的女人去愛他！他想去北極看極光，那就陪他完成這個願望吧，看着他高興，也就無憾了。回國後，還是……
“明麗——明麗——你怎麽了？寶貝兒，你沒事吧？明麗，你出個聲啊！”姬振華焦急的叫喊夾雜着急促的敲門聲。
葉明麗這才意識到，自己已經坐了半個小時，趕緊脫了衣服，開了花灑，把身上打濕，裹着浴巾開門出來。
“沒事吧？怎麽這麽久？”姬振華盯着她的臉，認真看着，“沒有不舒服吧？”
葉明麗微笑着搖頭。
“洗完了嗎？”
葉明麗又搖頭。
姬振華松了一口氣，抿了一下她臉頰上的濕發，推她進衛生間，“沒洗完，怎麽出來了？……怕你出事，沒事就好，接着洗吧，有事喊我。”意識到什麽，趕緊改口，“發點聲就行，敲敲玻璃，摔個東西……算了，我陪你洗。”說着就要脫衣服。
葉明麗趕緊搖頭，把他推了出去。
☆、護照
? 次日，吃了早飯，葉明麗開始收拾房子和行李，寫了張清單，讓姬振華去買菜，準備中午的“告別宴”。
大概一個小時，姬振華拎着購物袋，和Anten一起高興地進來，“老婆——寶貝兒——東西買回來了……寶貝兒，Anten來了……”
沒有任何回應。
姬振華心頭一緊，沖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