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恍知淑尤計

即便是在道家的祖天師眼下,萬貴妃也絲毫不願寬恕待人,禪房本該是個清靜的地方,可她偏生要将這白雲觀鬧得雞犬不寧。

“你說!”萬貴妃徘徊在都人身前,怒目圓睜,伸手指着,“本宮的珍珠袍上為何少了一顆珠子!”

“奴婢不知,奴婢不知啊,娘娘。”

“不知?”萬貴妃側目瞥向梁芳,“梁芳,你說,本宮今日該如何這個賤人?”

“既是偷竊”,梁芳不自覺的挑了挑眉,面露陰險狡詐之色,“就當挖眼挖舌,斷手抽筋。”

都人聞言瞪目,滿面驚惶,拉扯着萬貴妃的裙邊,“不要,不要啊娘娘,奴婢沒有偷竊,奴婢沒有偷竊啊娘娘。”

梁芳接過刀子,一臉悅色,方作勢要剜下都人的眼睛,另一都人便端着木托疾步走進,“娘娘。”

萬貴妃聞聲一驚,梁芳亦是收回手,瞪視進來的那都人,那都人見小姐妹滿臉淚痕跪在地上,才知自己來錯時辰,便低垂着頭欲要退下。

“何事!”萬貴妃從不避嫌,今日亦是如此。

那都人這才敢稍稍擡眼,“太後…太後說不吃娘娘的任何東西,還說娘娘假仁假義,恐怕在粥裏添了別的東西,叫奴婢…送回來。”

“豈有此理!”萬貴妃聞言當即拂袖,甩下粥碗,那都人見勢旋即跪地,“娘娘息怒。”

萬貴妃聽罷便朝房外走去,走至門口時又回首,瞪着原先疑為偷竊的都人冷冷說道:“今日暫且饒你一命!”

都人聞之暗悻,忙重重的磕下頭,“謝娘娘,謝娘娘。”

“太後可是為東宮儲後之選而來?”

周太後方步入屋中,還未及與喻道純施禮,便聞他如此詢問,果真是神通,便微微颔首施禮,“喻道長既知哀家所求,可否告誡幾句?”

喻道純捋了捋胡須,“上有北鬥,下有泰山,西宮有奸人,謀奪儲君位”,說話間,萬貴妃正巧走至門外,聞得喻道純言此,當即怔住,定定的站在門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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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今有百忍堂張氏女,乃騎龍抱鳳而生,紅繩系足,與太子,是為天定良緣;此女妙手能回春,命理克奸佞,是故,必定為後,母儀天下”,喻道純仍捋着漸白的胡須,“東宮仁慈,此女可助他除奸祛祟,創盛世中興。只是此女命格奇特,雖為後命,卻煞孤星,太後務必勸她一心向善,否則,必定喪夫亡子,孤獨終老!”

“那道長的意思?”

“诶,此乃天機不可洩露,恕貧道不能多言,只是姻緣天定,太後只需順其自然,又何必插足呢!”

周太後颔首,“哦,是,叨擾道長了”,說罷乜湄便扶着周太後站起身,要朝房外走去,萬貴妃見勢慌忙跑開,躲在屋角見着周太後緩步遠去的背影,心下又是一番琢磨,百忍堂張氏女,妙手能回春,這說的,難道是張均枼!

張均枼午睡方醒,便不見左钰與淑尤,坐起身反是在枕頭邊見着一張小紙條,想起那晚中計誤闖绛雪軒險些喪命,而今仍心有餘悸,不禁心生懷疑,于是信手撚起。

‘姐姐素來喜愛梅花,今日宮後苑梅花盛開,我便過去給你摘些回來’,這是左钰的字跡,張均枼本已展露悅顏,可眉頭忽而又微微攏起,這個傻丫頭,明知身為淑女,不可擅自采摘宮後苑的東西,還要為她以身犯險。

“姐姐去哪兒?”

張均枼聞言當即蹙起了眉,轉過身卻見左钰站在亭中,左钰既在這裏,那宮後苑的又是誰?

到底是誰,如此千方百計的要引她過去。

“邵淑女”,巧顏本就是個盛氣淩人的女子,而今當了惠嫔,對待旁人便愈發的居高自傲,滿面紅妝,一身錦衣的姿态,嘴角略微上揚,很是嚣張。

淑尤擡眼,莞爾笑意迎合,巧顏見此又是一番冷笑,“本嫔早與你說過,你若想同本嫔一樣平步青雲,就當與那個張均枼做個了斷,讓她身敗名裂。本嫔給了你十天,可你卻毫無進展,你這樣,要本嫔如何提攜你?”

“并非民女動作慢,而是她有貴人相助,民女實在是不好離間。”

“貴人?”巧顏聞言冷噗,“什麽貴人?太後?皇後?萬娘娘?”

淑尤皺眉道:“前不久新來的那位殷司儀對她可是格外的照顧,還有,民女近日常見她偷偷跑去绛雪軒,不知是見了何人,總之,那人似乎來頭不小。”

“绛雪軒?”巧顏頓生疑惑,皇後與她說,绛雪軒是宮中最為忌諱的一個地方,除了皇上與太後,外人是去不得的,那個張均枼為何去得,難道是皇上!

侍立一側的嬷嬷見巧顏如此,不緊不慢的湊在她耳邊細語道:“只怕是太子。”

巧顏聞言大驚,凝着嬷嬷,目中滿是不信,“當真?”

嬷嬷凝着巧顏,微微颔首,巧顏不禁攥緊拳頭,想不到這個賤胚子竟連太子都勾搭上了,而今皇上身子每況愈下,若她當了太子元妃,那她日後豈不是要将自己踩在腳底下!

正要轉身離去,恍然間見張均枼從旁疾步走來,于是心生一計,對淑尤說道:“本嫔說了,你若想與本嫔平起平坐,就必須殺了張均枼”,而後又執起淑尤的手,露出獰笑,“是高高在上,還是低眉順眼,可全都靠你自己。”

這個惠嫔不過是想離間她與張均枼,想利用她讓張均枼身敗名裂,這又豈是她不知的,淑尤收回手,暗暗扯出一絲苦笑,巧顏見勢亦收回手,冷笑一聲便悻悻離去。

淑尤轉身方才見張均枼伫立在樹下,心下閃過一絲恐慌,“張姐姐,我…”

“你與她密謀殺我?”

“我…”

“你今日殺了我,明日她就能圓你皇妃夢了嗎?”張均枼不禁冷笑,“真是可笑”,說罷轉身便走,淑尤疾步跟上去,抓住她的手腕,“姐姐,你聽我解釋。”

張均枼反身推開她,目光冰冷,寒透人心,“邵淑尤,你活得像個傀儡。”

淑尤見她如此,不再糾纏,定定的站着,任由她遠走。

張均枼自然沒想到淑尤會與巧顏勾結,此番心中竟是感傷多過氣憤,擡眼忽見平日裏待她極好的南絮,左臂挎着食盒鬼鬼祟祟的從眼前走過,南絮一向少管閑事,又沉默寡言,而今竟提着食盒,似乎是要去見什麽人一般,莫不是她也有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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