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偷吃

“喂，喂！明明是車行綠燈嘛，你有沒有受傷啊。”一個男子的聲音急急地說。

信雨菲回頭瞪了他一眼，再轉身想找硬幣的時候，硬幣已經不知去向，信雨菲失望極了，自顧自地收拾着拉杆箱。

“小姐，你有沒有傷到啊，我載你去醫院看看好吧。”男子一直在一邊和雨菲說話，可是雨菲根本就沒有理他。難道倒黴可以傳染嗎？她已經把自己的黴氣傳給了這個男人，要不然怎麽會在人流稀少的大清早就出車禍。

信雨菲的右腿傷得不輕，膝蓋鑽心地疼，可是她都沒有看一眼傷到的地方，扔下那個不停尋問着的男人，一瘸一拐地走到了街對面。她好象聽到那個男人用一種很奇怪的語氣說：“挺結實的，明明撞到了，好象沒事的樣子啊。”

上午信雨菲想躺在公園的長椅上睡一會兒，可是天上卻飄起了雨，她只好找了個涼亭，靠在涼亭的柱子上休息，雖然這姿勢并不适合睡覺，而且她冷得牙齒格格地打顫，可是又困又累的她剛閉上眼睛就進入了夢鄉。當她被凍醒的時候，發現自己的小拉杆箱不見了，這真是屋漏偏遇連陰雨，她連生氣的力氣都沒有了。

丢了那個拉杆箱，此時她倒真是一身輕松了，她的右腿疼痛的厲害，于是發現褲子上破了一個大洞，她把右腿的褲角拉到膝蓋上面去，原來撞車的時候腿不知道被什麽劃了個大口子，當時又困又累又餓，整個人暈暈的，都沒有感覺到怎麽痛。雨菲放下褲腿，撫摸了一下空空的胃，她終于明白了一件事，就算人的心已經死了，胃還是會繼續工作，還是會餓，而且因為餓，還是會挖空心思地填飽自己。

信雨菲搖搖晃晃地站起來，她走出公園信步來到街上，附近有一個蛋糕店，裏面正飄出淡淡的奶香，她忍不住走到蛋糕店的廚窗前，看着裏面漂亮的蛋糕。略一擡頭，她突然吓了一跳，廚窗裏映出一個穿着破爛，臉色憔悴，狼狽不堪的女人，她又仔細看了看，才确定那個女人正是自己。是啊，早上撞車已經讓她身上的衣服又髒又破，臉上也粘上了很多塵土，頭發也亂蓬蓬的，試着伸出手指理順一下，不知道被什麽髒東西粘在了一起，拉得有些疼痛，發絲仍然糾結着。她看上去還真象個流浪了很久的人，說幹脆一點兒，就象是個要飯的。

直到華燈初上，信雨菲也無法找到一點點食物來安撫自己的肚子，她一邊走一邊東張西望，突然眼前一亮。

一輛雨菲說不上牌子的轎車停在離她不遠的地方，車門半開着，車子的主人站在車頭位置正在打電話，重點是她發現車後座那裏放着一塑料袋的零食，人要是餓極了，什麽道德修養全都是屁話，信雨菲悄悄開了後車門，鑽進車裏去，哆嗦着打開塑料袋，把裏面的東西胡亂塞到嘴裏去。車頭前的人似乎打完了電話，雨菲想要出去已經不可能了，再說她也實在是舍不得剛吃了幾口的食物，于是她矮了矮身體，把自己藏在前座和後座間的空隙。好在車的主人似乎有什麽急事，并沒有細看車裏的情況，上車就拉起了手剎，車子快速地奔馳起來。

信雨菲索性坐在地上，雖然很想再吃點兒什麽，卻又害怕塑料袋發出的聲音驚動了前面的人，車裏開着空調，溫度讓人格外舒服，凍了一天的信雨菲在溫暖的環境裏困倦不堪，反正車也上了，東西也吃了，她橫下心什麽也不管了，就趴在車後座上睡着了。

一陣吵嚷聲驚醒了信雨菲，她擡起臉，慵懶地伸了個懶腰，一雙朦胧的眼睛被刺目的陽光照射得半閉起來。在太陽的光圈裏出現了哥哥的臉龐，還是那張楞角分明的臉，還是挺直的鼻梁，一對清冷邪魅的嘴唇正上下啓合說着什麽，雙瞳的精光直直地射在她的身上。

信雨菲用手指着哥哥含糊不清地說：“你是太陽神嗎？哥哥。”

“你怎麽搞的怎麽搞的，一個垃圾婆爬上後座都不知道，她把我的零食都給吃了，這也太粗心了吧。”旁邊一個女孩子一邊手舞足蹈地表現着自己的厭惡，一邊喋喋不休地碎碎念叨。

光圈裏的男人皺了皺眉頭，雖然他很有女人緣，可是還第一次被說成是太陽神，雖然面前的垃圾婆髒兮兮的，不過聽上去仍然很受用。心情突然變得愉悅并不能影響他後面的動作，他這個微微有些潔癖的人怎麽受得了一個垃圾婆弄髒了她的車座。

長臂一伸，垃圾婆被硬生生扯了出來，反手一甩就象一包垃圾被扔在了街道上，他把旁邊還在說着莫名其妙話的女孩塞進駕駛位，淡淡地說了句：“趕緊去給我刷車，要刷得仔細點兒，再多噴些香水。”然後順手把裝着零食的塑料袋撿出來扔給坐在地上一時起不來的垃圾婆。

信雨菲立刻把塑料袋抱進懷裏，是啊，現在食物對于她來說比什麽都重要，雖然她受了很多打擊，可是她的精神卻沒什麽問題，眼前這個人只是和哥哥有些酷似，她睡得迷迷糊糊差點兒被自己的眼睛騙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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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雨菲環顧一下四周，是一棟大樓前的停車場，她知道這棟樓是一年前拔地而起的，所有者是一個叫華宇商貿的公司，那可是小城裏最氣派的寫字樓，以前在小公司當會計的時候，單位那些小姑娘都很盼望進入這家公司，據說神秘的管理者很了不起，把公司經營得風聲水起，只要有本事的人進了這家公司，肯定是有很大的提升空間的。

大樓門前放着一塊牌子，信雨菲走過去看了看，原來是在招聘，從會計到文員，還有保潔和保安。雨菲在心裏對自己說：“既然誤打誤撞到了這裏，是不是老天爺還不想餓死我，給我個機會呢？試試？試試就試試。”信雨菲邁步走向電子感應門，門刷地向兩邊分開。

雨菲還沒來得及進去，一個保安就沖了過來：“喂喂……說你呢，快出去，這裏不是要飯的地方。”

“我不是來要飯的，是來應聘的。”信雨菲理了理頭發，就象她跟肖蕭說的，已經是死過一次的人了，她覺得沒有什麽會讓她感到害怕。

“可是……”那個保安有些語塞，面前這位如此一副德性，當然不可以進這個門，可人家又是來應聘的。“不要胡鬧了，要是放你進去，我會被領導責罵的，甚至還會被扣獎金，不要害我好不好。”保安聲音放低對雨菲說。

這個保安倒是挺實在，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想必也是個善良的人，可是信雨菲必須要找到一份工作，而且必須在這裏找到工作，因為她除了要生活下去，還必須離那個很象哥哥的人近一些，是望梅止渴嗎？就算是吧。